雪殇作者:冰霖-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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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认识我？”那么熟稔的口气和神情，不像是一个才见过几次面的人会有的。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告诉过洛伦斯他的名字。
　　“不认识。”作为魔族的特罗伊塞他才见过两次，根本算不上认识。而且这么容易就被唤起了魔性，真是个没用的家伙！他绝对不认识这种无能的人！
　　特罗伊塞抓住了他的双肩，又问了一遍，“你认识我？”
　　“不认识。你烦不烦？”洛伦斯不耐烦地瞪他。
　　忽然，整个“科西嘉之城”剧烈地摇晃了起来，洛伦斯动弹不得，随着这种晃动而不由自主地倒入了特罗伊塞的怀中。
　　可恶！无法挣扎的洛伦斯抬头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怎么会有精灵的气息？
　　“你感觉不出来吗？是人族发动进攻了。而这一击，是一个精灵干的。”特罗伊塞将他安置回床上，“我出去看看。”
　　真的是莫娜……洛伦斯心中一惊，无奈被下了定身咒，不能跟出去看看情况。但即使去了，他也做不了什么吧……
　　现在的他，无法使用引以为傲的魔法。
　　早知道当初就和罗兰好好学习剑术。虽然不是最好的师父，但是罗兰的脾气比希伦迪尔好上太多了。而且赏心悦目。没有见过比她更漂亮的女子了。希伦迪尔的魔法固然强，但是每次都要消耗一定的体力。真不明白他是怎么用得这么随意顺当的……
　　胡思乱想着，洛伦斯闭上了眼睛，尘封了几十年的记忆，忽然再一次鲜明了起来。
　　“舅舅，不要！不要杀了它！”年幼的他被舅舅打趴在了地上，只有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养了好几年的小白兔被自己的舅舅捏碎了脊椎，“不要啊！”
　　“洛伦斯，你只是一个混血种，要不是我，你早就死了。这样卑微的你，还奢望什么呢？”那人随意地甩开了鲜血淋漓的尸体。
　　骗人！他才不是血统不干净的人！
　　他睁着愤怒的眼睛，瞪着眼前笑得可恶的人。
　　他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这个人，这个折辱了他的人！
　　……“洛伦斯，你好漂亮呢。”那个美丽的人鱼微微笑着，“我最喜欢你的头发了，雪白雪白的，摸上去好舒服，又不会像真的雪花那样冷。”
　　“这是血统不纯的证明。”他低低地回答。正是因为她的存在，才让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身在地狱，在那个血统上是他舅舅的人的折磨下没有崩溃，没有泯灭人性。她是他唯一的温暖。
　　“可是很漂亮啊。我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认了。洛伦斯，笑一笑嘛，老是板着脸，多难看啊，这么漂亮的脸蛋都浪费了。希伦迪尔，你说是不是？”她询问自己的丈夫。
　　希伦迪尔不怎么在意地看了他一眼，随意地应了一声，“嗯。”
　　“真受不了你，这么美的人，你居然都不理不睬的。而且你对他太恶劣了吧，那么多魔法练习。”她埋怨地看着丈夫。
　　“这才是你想说的吧。”希伦迪尔叹息，“是他想要学的。既然如此，就要做到最好。”他黑色的眼眸中，看不到一丝情绪，平静无波。
　　“希伦迪尔——”她撒娇地叫着他的名字。
　　最终，希伦迪尔还是答应了罗兰的要求，减轻了他的练习。
　　……记得第一次让罗兰发现他身上的伤时，罗兰哭得好不伤心。眼泪全部都落在了他的脸上。是滚烫的，那么地温暖。
　　他被罗兰抱在了怀里，听见她哭泣着喃喃自语，“太可恶了！居然这么虐待你，他怎么忍心……”那样子，好像受伤的是她一样。哭得泪流满面。
　　他忍不住笑了，第一次感觉到，还是有人关心他的。
　　最后，还是他反过来安慰了她半天，她才止住泪水。
　　真不愧是人鱼，就好像是水做的一样。都几岁了，还是这么爱哭。
　　这样的想法似乎被希伦迪尔看了出来，被他毫不客气地瞪了一眼。
　　真羡慕这个男人，可以拥有一个这么可爱又温柔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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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皱起的眉头缓缓地舒展了开来。
　　洛伦斯终于安心地睡去。
　　“该死的！你把大人交出来！”
　　莫娜一边伸手在半空中画咒，一边怒骂特罗伊塞，“你卑鄙！趁人之危！太不道德了！你快点把大人交出来！”
　　“凭什么我要把他交出来？你算什么东西。”特罗伊塞冷眼扫她，一脸不羁。想带走洛伦斯，她还没有这个本事呢。“还有，精灵，你和魔族将道德，太可笑了吧。”
　　“你……焰箭！”莫娜气极，瞬间施展出了好几个高阶魔法，“冰封之原。圣光。雷霆重锤。”一大片绚丽的光芒炸开，五颜六色，圣洁的圣光照耀了大地。魔族哀嚎着受到了重创。
　　冷哼一声。特罗伊塞布下结界阻挡，并身手利落地来到高处，开始了反攻，“魔神之眼。迷雾森林。恶魔的手杖。女妖的嚎叫。”幽深的黑色浓雾散开，女妖凄厉的嚎叫声几乎刺穿了所有人的耳膜。被黑雾沾到的人们悄无声息地到了下去。一时间，横尸遍野。
　　强者与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此。他们可以面不改色地瞬间发动数个高阶魔法，别人费上半天的功夫和大半的魔法力却不一定可以施展出一个高阶魔法。
　　莫娜与特罗伊塞斗了半天也分不出胜负，不知不觉，入夜了。吸血族出现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张开嘴，露出了他们的獠牙。
　　“特罗伊塞，你也忙了半天了。换我来吧。”安琪拉像是已经气消，笑眯眯的样子。
　　“嗯。”洛伦斯身上的定身咒也差不多要失效了。

　　第十三章

　　才进房间，就看见转醒的洛伦斯坐在床边，理了理散乱的发，将系在手腕上的浅紫色发带松松地束起了长发。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沉默。
　　洛伦斯起身，开始往外头走去。
　　特罗伊塞跟在他身侧，亦步亦趋。
　　“我只是四处看看，有什么不对的吗？”洛伦斯回头询问，“我又不会偷偷跑掉。至于这么小心翼翼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会迷路。”特罗伊塞解释说，“这里的路很复杂。”
　　迷路？对哦。可能性很大。他走路很少会记路线。除非必要，否则他不想浪费自己的精力去做这种无用的事。
　　洛伦斯抬头看他，紫色的眼睛晶莹剔透，不带任何感情，“特罗伊塞，我四处走走，你不用跟来了。”
　　见他如此说，特罗伊塞沉下脸来，“你想逃？”
　　“我说过我不会偷跑的。”洛伦斯有些头疼地看着他。以前的他哪有这么难缠？麻烦死了，“目前我还不想回去听一帮子老头唠叨。明白了吗？”这儿没什么不好的。待上几天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心里头转着让莫娜他们及那些老头子吐血的想法。洛伦斯看上去还是悠闲的样子，那股子慵懒妩媚怎么也掩不住。
　　“哦。”特罗伊塞这一次终于合作地点点头。
　　此时的他才让洛伦斯觉得不太陌生。和以前的他还是有点像嘛。
　　洛伦斯笑了笑，转身晃了出去。
　　摆着一副闲庭信步的悠闲表情。全身上下都是浅色系的洛伦斯在这个幽暗的城堡中着实过于显眼，引来了大片魔族的关注。
　　一只低级的巫妖才靠近洛伦斯就被他所佩戴的戒指上，嵌着的圣晶散发出的紫色炫光所击伤，在惨叫声中化作了一阵烟雾消散了开来。
　　瞬间，不少魔族骚动了起来：
　　“是圣晶？！这个人类是什么人？”
　　“他是谁的猎物？怎么到现在都没死。”
　　“我看见他是从特罗伊塞大人的房间里出来的。”
　　“大人就是大人，所选的猎物都这么不同。”
　　“特罗伊塞大人还真是厉害，居然没有被他伤到。”
　　“废话！大人的力量高于圣晶，压制住了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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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伦斯回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冷艳的风情让众魔族先是一呆，然后作鸟兽散。
　　心里冷哼着，洛伦斯继续自己的“散步”。
　　莫娜和埃弗雷特回怎么处理索娅？不会轻饶她才是。埃弗雷特也就算了，他过于老实。可是莫娜的手段可是多得是呢。
　　他在心中暗忖着，思绪飘得很远。
　　忽然有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黑武士皇？”洛伦斯皱眉看着眼前漆黑的盔甲装束的男子，盔甲是全罩面式的，所以只能看见一双赤红的眼睛正用盯着猎物的眼神，看着自己。
　　“人类，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可以感觉到你身上强大的气息，你想干什么？”声音干涩沙哑，像金属划过沙砾一般，粗嘎难听。
　　洛伦斯不吭声，绕开他继续走。
　　黑武士皇哪被人如此忽视过？当下挥刀砍向了这个神秘的奇怪人类。
　　“叮”的一声轻吟，黑武士皇的刀被格开，他倒退了好几步。
　　怒火滔天的黑武士皇抬头看向了阻拦自己的人。可只是一眼就恭敬了起来，“特罗伊塞大人。”魔族崇尚强者，力量就是他们的一切，所以在面比强者时，他们通常都是敬重有加的。
　　“去告诉他们。洛伦斯，谁都不可以碰，明白吗？”特罗伊塞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森冷。
　　他看向了远去的洛伦斯，表情缓和了一下，跟了上去，“你是故意激他，好引我出现，对不对？”
　　“对。”洛伦斯早就发现他跟来了，却找不到机会引他现身。黑武士皇嗜杀好斗，脾气暴躁，正好可以乘机利用一番。
　　特罗伊塞脸色不佳地低咒了一句，“该死的！如果我晚来一步，你岂不是……”
　　“那已经不可能发生了。不是吗？疑心病极重的特罗伊塞大人。”洛伦斯讥讽地称呼到。
　　“你——”又一次哑口无言，特罗伊塞只要低叱，“不许你那么叫我！”
　　洛伦斯斜乜他，似笑非笑，“那我应该怎么叫你？特罗伊塞——”他拉长了尾音，声音甜腻慵懒。
　　特罗伊塞一阵失神。这个声音，好像很久以前就听过了。曾经有人那么唤过他的名字吗？那个人……会不会是洛伦斯？
　　回神时发现洛伦斯又走远了，特罗伊塞连忙追了上去。
　　追逐着前方的洛伦斯的背影看上去异常地执着，可是洛伦斯从来都没有回过头，一次也没有。他只是走着，按着自己的意念走着，特罗伊塞只能追逐着他，却无法站在他的身边。从一开始，这一场追逐便是无望的。
　　“埃弗雷特，怎么办？我们还是失败了……”莫娜泪水涟涟地望着站在身侧的男子。她不甘心呀！她运用最后的一点魔法力施展了“异界炼狱”。
　　魔法发动的瞬间，异界大门开启，涌现出了无数的异兽，噬咬着魔族。
　　安琪拉气愤地向莫娜甩出一个黑雾之后，就忙着去救自己的同族了。
　　因为耗尽了魔法力而行动迟缓的莫娜被埃弗雷特救走。
　　“莫娜小姐，我们回去吧。今天是不可能救出大人了。”埃弗雷特冷静地作出了决定。人族死伤惨重，又没有魔族超强的恢复力，没有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再发动另一场战事了。而且莫娜小姐现在这样，根本无法进入“科西嘉之城”。
　　“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救大人！洛伦斯大人！！！”莫娜嘶声竭力地叫着，泪水滚滚而下，“洛伦斯大人！！！”她的声音回荡在了整个战场的上空，最终，埃弗雷特击昏了她，将她带走。
　　“……莫娜？”洛伦斯停下了脚步，望向了战场的方向。他似乎听见了莫娜的声音，但是这里漆黑一片，他根本看不见外头的情况。
　　特罗伊塞召来了照明用的幽蓝色火焰，“洛伦斯，你在看什么？”
　　“从哪里可以看见外面？我想出去透透气。”洛伦斯询问到。心思在心底转了几转。晶莹的紫色眼眸闪烁着微微的亮光。
　　意识到这里的浓郁魔气并不适合人类常时间停留，特罗伊塞带着他登上了“科西嘉之城”最高的古堡顶端。
　　迎面吹来的风带来了浓重的血腥味让洛伦斯皱起了眉头。看来这里刚刚经历一场激战……环顾四周，看见了不少高阶魔法施展过后的痕迹，洛伦斯只有叹息。莫娜那个丫头啊……当初的救她只是为了利益使然，她又何必为他如此卖命呢？他不明白莫娜这么强烈的感情是从何而来。
　　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洛伦斯感觉右手中指一疼，戒指竟闪现出了诡异的紫红色光芒，然后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戒指含有的固定魔法被解除，这只能说明施法者失去了现有的力量。
　　莫娜这一次做得真是狠……看来她是真的恨死了索娅吧。无处放置戒指，洛伦斯也只有继续戴着了。装饰性强，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防身，扔了可惜。
　　“特罗伊塞，陪我下去看看。”声音很轻，但是却有着不容拒绝的坚持。特罗伊塞想想，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点头答应。
　　抱起了洛伦斯轻盈的身子，特罗伊塞施展魔法，在最短的时间内前往地面。
　　这个圣法王似乎很讨厌使用魔法。见面至今也没见他使用过一次魔法。可是他身上的魔法力又强得惊人，半点大意不得。
　　轻松地着地，特罗伊塞放下了洛伦斯。洛伦斯前行了一段路之后，便停了下来，微微侧耳，似乎在倾听着什么。然后，他看向了远处。
　　缓缓的，有轻灵的歌声传来，曼妙动听，飘渺而富有变幻，细润似春天的细雨，清澈如潺潺的溪水。那是正在超度这场战争死去亡灵的祝福圣歌。
　　渐渐的，一个白色的身影踏着朝阳，慢慢地来到了这里。

　　第十四章

　　洛伦斯脸色丕变，似乎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那道纤细的身影渐渐接近。很快，就可以看见那名女子的身形，然后是那张逐渐变得清晰的脸庞。
　　一头琉金色的长发才至手肘，却有着无法忽视的美感。那张雕塑般的圣洁脸庞上，带着笑意，在朝阳中看上去有着朦胧的神圣感。红色的眼眸也像极了初升朝阳的颜色。
　　她身着一袭式样简单的连衣裙，一双白皙纤长的手臂正举在半空中变换着姿势，辅助着她完成超度亡灵的圣歌的魔法。
　　再走近些，才发现她是□着双足的，一双如玉的纤细玉足一路踏着鲜血与尸体而来，朝阳将她走来的道路染红，她仿佛是从血红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