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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求最终的欲望初夜-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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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相对于父亲死后,生活在贫困中还拼命地学习并考进当地的国立大学的克彦,是多么地不同啊。克彦悔恨之至。这也许是时代不同吧。听人说富裕使年轻人丧失了斗志,腐蚀了他们的心灵,自己的儿子也不能从这种病魔中逃脱出来。克彦感觉这些日子就好像是在努力适应和理解一样。从克彦的这种处境来看,和妹妹的疏远是理所当然的了。自母亲七周年忌辰之后,两人间的交往仅只是发个贺年卡。有一年,贺年卡上因地址不清被退回时,克彦感到了不安,于是,给宫崎那边打了个电话。从疼爱知子的婶婶那里得知了她的新住址和电话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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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3)
“那,我说了,嗯,江东区……”耳朵有些背的婶婶,用老年人那种大大的声音说着,克彦凭直觉知道知子过得不太好。住的是城边、离车站很远的、人们不太喜欢的地方。既不是高级公寓,也不是高台的集体住宅,而是普通的公共住宅。不管怎样,打了个电话。“搬了家为什么不告诉一声呢。也不出来打个照面。”克彦以哥哥的口气训斥道。知子立刻说周末过来玩。
看见手拿当地有名的烤鸡的盒子、站在大门口的知子,克彦一时竟说不出话来了。那张没有化过妆的脸,犹如经历了强烈的台风之后,刚刚恢复平静的花坛一样。所有被吹倒的花中还仅存下那可怜的一点点色彩,由此,人们可以判断知子曾经是一个漂亮的女人。那极有特点的、又黑又大的眼睛周围,已刻下了如放射线一般聚集在一起的皱纹。过时的裙子、夹克,还有那并非紧身衣裤的、厚厚的长筒袜,完全可以称其为“怪人”。当时,知子还没有四十岁,但却给人以“奇特的老姑娘”的感觉。
“好久没见了,知子。你到底怎么了?”千鹤子脸上浮现出强堆起来的笑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姑子。一眼便可看出她过得不太好,但为什么要用这种眼光看人家呢?克彦对妻子发火了。当然,这话他没有说出口。自己家的人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妻子自然发自内心地瞧不起,而这也正是自己最难以启齿的地方。他决定把这种劣等感和负疚感告诉妻子。
知子在此之前就职于一家出售健康食品的公司。“但不是推销员,是办公室打杂的工作。”大概是这样吧,克彦想。现在经人介绍,在人寿保险公司的职工食堂工作。对克彦“你会做饭吗”的疑问,知子笑道:“没想到吧。”“你知道我不会做饭,我干的是,削削土豆、洋葱的皮,开开洗碗机之类的活。”
“削土豆皮”这句话,使克彦的心沉了一下。心里觉得妹妹成了做饭的女人这一事实已无法再挽回了。知子是家中唯一的女孩,父亲生前特别疼爱她。经常在百货商店给她买儿童服装,昂贵的价格使母亲牢骚满腹。父亲去世时,知子正在读初中二年级。如果父亲再多活几年的话,知子还可以进入短期大学之类的,也许还会有许多来提亲的呢。克彦跟母亲长得很像,有着一张极为普通的相貌,而知子从小就长得很漂亮。父亲的眼睛和嘴巴都长得很大、一脸的严肃,这也遗传给了知子,大而圆的眼睛、厚厚的、形状好看的嘴唇。和现在的姑娘不同,知子生活的那个时代,无论多么漂亮的女孩,为此而夸耀的话是非常失礼的。所以,对化妆呀服装呀也不是那么特别地感兴趣。即便如此,年轻时的知子也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还化了淡妆。
妹妹(4)
从很久没见面的知子身上,已很难寻找到她那昔日的身影了。克彦犹如感觉到恐怖的东西那样深切地感受到,女人怎么会由于境遇的改变而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呢?
那天晚上,妹妹回绝了要她留宿的请求。当知子无论如何坚决要回去时,克彦夫妇自然松了一口气。“知子小姐,变了许多了。”在大门口送走知子回来时,千鹤子幸灾乐祸地说道。表面看上去大家非常亲密,实际上并非如此。克彦突然发牢骚道:“大概是照顾生病的母亲太劳累了吧。所有的事都压在她一个人头上。”回过味来的千鹤子生气地撅起了嘴。那大概是八年前的事了。从那以后两年多的时间,知子再也没来拜访过哥哥和嫂嫂家。第二次再见面时,知子比上一次漂亮了一些,年轻了一些。听知子说,上次介绍她去职工食堂的朋友,这次又介绍她去了一个普通的食堂。在那儿干女招待一样的工作。
“像你这样的年纪,还有人雇你做女招待吗?”克彦感到十分吃惊,但心情好多了。比起头戴三角巾、默默地削土豆皮的知子来,还是身穿蓝色制服、给人端咖啡的知子想象起来要舒服得多了。
“但是,虽说是食堂,但好像也卖酒呢。知子小姐也做像女招待那样的工作吗?”千鹤子问道。哪有的事,克彦否定道。现在想来是正确的啦。只有从事了服务行业的工作,生活才不至于那么贫困了。从那以后,知子似乎已不那么惦记着克彦的钱了。
有时,对知子的印象也在不断改变。到底干什么工作,她从来没有详细说过,克彦也没有问过。仅只是知道知子没有家庭、没有固定职业,脖颈后有点像污垢一样,但又无法确切肯定的、确实存在的、感觉有点脏的东西。
克彦认为,自己唯一的妹妹已走向了和自己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在自己的这个世界里,以克彦和千鹤子为代表的大多数人都在拼命追赶着一样东西。都觉得不能从栏杆上落下,不能在地上摔跤。都谨小慎微地生活着。克彦的儿子们却早已不在乎从栏杆上落下了,即便如此,也还不至于走向那另一个世界。
骨肉亲情虽所剩无几,但也不能彻底割断。克彦的苦恼与烦闷也正缘于此。
到达池袋火车站时,克彦后悔了,还是应该约在哪儿的茶室见面就好了。夏夜的终点站闷热得使人心慌,擦肩而过的人的热热的体温与那份不愉快,立刻便向四周散发开来。
虽说是在这条街上碰面,但却没有熟悉的地方。车站前有一家开了很久的茶室,但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一点儿也没有心思去问去查的主要原因是,无论如何得省点钱。
妹妹(5)
过分的炎热,使克彦狂躁地想道,家里人德行差的话,就如同白蚁一样扰乱自己平稳的生活。如果自己还有富裕的话,那么还可以勉勉强强地支撑到一定的限度。所幸的是,公司还没有掀起裁员的浪潮。当然,薪水是不会再涨了,要偿还银行贷款是多么得痛苦啊。
大儿子那儿,在一家从未听说过的外企工作。因为工作辛苦,时常还愚蠢地想辞职不干了。没有固定职业的二儿子好像和女人同居了,根本不回家。克彦有时也这么想,自己的人生,用寿司的排列方式来说,也仅相当于便餐的排列方式那样。距离特等还相差甚远。但即便如此也还在拼命努力。对于自己的这些努力和勤俭,知子又能理解多少呢?
克彦脱了上衣挎在一只手上,从口袋里掏出了扇子。妻子老说落他像老年人一样。但对爱出汗的克彦来说,扇子是必备的东西。手一摇,便有一股清凉的风吹来,这使克彦的心情渐渐轻松了许多。
他向东面的出口走去。在等待的人中,看见了知子的身影。无精打采地站着。除了知子以外,还有其他几个女人,都是年轻的。这些女人们即使是混杂在相互不认识的人当中,也没有什么紧张的感觉。身子直挺挺的、身体的重心放在一只脚上地站在那里。等候男人的样子绝非是在装腔作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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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知子却像学校早会中的小学生一样,呆呆地站着,心却像脱了缰绳的野马一般四处奔腾。歪着脑袋、嘴唇微微张开着思索的神情,在远处也立刻认了出来。
这时,一个公务员模样的男人凑了过去。这人大约四十出头了吧。克彦还以为是朝年轻女人那儿去的,而他却站在了知子的面前。好像在说什么。还以为是问路的呢,其实不然。知子的嘴唇不愉快地撇着,发出了刺耳的吼叫,“滚开。”这话被走到近前的克彦听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管三七二十一,那人逃离了等候在那儿的人群,朝着信号灯方向跑去。在红灯变成绿灯的一瞬间,克彦又问了一遍。“真的吗,那男人不是你认识的人?”开玩笑般地说道:“劝你信教,还是募捐的?”根本不是呀,知子回答说。“他说天气太热了,要不要去喝点啤酒什么的。”哎呀,克彦心里吃了一惊。站在那里的尽是年轻女人。他不找她们,为什么偏偏相中了这样一个没有什么姿色的中年妇女?
两人过了马路,来到了车站前的繁华大街。在如此狭窄的地方却令人惊叹地盖了一座三层楼的鳗鱼店。说到鳗鱼,却丝毫没有老字号的架势,既有烤鸡,还有松花堂的盒饭。问知子,这里行吗?她默默地点头表示同意。如果到新宿的话,还有几家熟悉的店,这里却还没有来过。钱的话还是节省一点的好。像这类的大众食堂就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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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这么说,但很久没见面还是要了啤酒。两份烤鳗鱼和新腌制的咸菜。知子伸手从店员那儿接过了小盘子和一次性的筷子并放在了克彦的面前。如此地周到,不是同一个行业的人是根本无法做到的。克彦眼前很快浮现出和这里的女人们一样,头戴白色三角巾、身穿制服的知子的身影。“那个……”克彦用热毛巾擦了擦汗,一口气喝完了啤酒,随口说道:“为什么刚才那个男人要跟像你这样的大妈打招呼呢?我简直吃惊得不得了。是不是因为光线太暗,没看出你的年龄?但不可能这样啊。”“我也不知道。”知子像轻挑的女人那样,一只胳膊肘蹴在桌上,有节奏地喝着啤酒。怎么看都不像是正经人家的主妇。克彦目不转睛地盯着妹妹看着。恰逢吃晚饭的时间,店里一下子多了几分嘈杂。那些公司职员成群结队地在喝着生啤酒。看上去很像旅游者的一对稍微上了年纪的夫妇正在静悄悄地吃着松花堂的盒饭。池袋的嘈杂也像潮水般一下子流入到了店里。克彦用擦肩而过的、陌生男人的眼光看着妹妹。
荧光灯下,知子那与她四十七岁年龄相应的皱纹和松弛的皮肤显得是那么得清清楚楚。服装和化妆倒是比上次强多了。白色的套裙,领口开得很大,从那儿意外地窥见了那白皙、漂亮的脖颈。
年纪不轻了,也不具备那种引人注目的美貌。但家里人都清楚,知子过去曾经是一个大美人,现在仿佛又有一丝复苏了的感觉。涂在嘴唇上那深玫瑰红的口红,决不是那种过时的颜色。那散发着光泽的颜色,使知子的嘴唇又恢复了过去的表情。不对,即使是恢复不过去,那嘴唇也在活灵活现地喋喋不休。想象中,那仿佛是在阻挡着无数男人的嘴唇一样。
有时,有这样的女人。“从前是不是非常漂亮?”只要你定睛细看,便会从她的眼睛、嘴唇和下颚的线条猜测并推断出那个女人过去的容貌。于是你的眼光便舍不得再离开了,不一会儿,你便会产生一丝怨气。为什么不再多留意一下自己呢?为什么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衰老了呢……。不管以哪种方式,只要能以此耗费男人的时间,这便是女人的魅力。
当然,像知子这样的单身者,又有着从事服务性行业的女人所特有的那种散漫的人,也就使她并没有升华到有姿色女人的行列。这也就极其偶然地使刚才那个男人像对待自己的同伙那样跟她打招呼了。
不管怎样,知子是不可能再结婚了,一口气喝干啤酒时,克彦回忆起了过去的一段往事,这让他觉得心里堵得慌。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知子的魅力虽然像如今这样早已无法再勉强想象得起来了,这自然是任何人都可以理解的。克彦高中二年级时,突然被隔壁班的小头目叫了去。“你妹妹真是太可爱了。你们真的是兄妹吗?”有一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中学生。调查之后才知道是你妹妹。让我们约会一次怎么样?他慢吞吞地说着。虽然是同一个年级,但他那刮胡须的痕迹、非常醒目的下颚,至今还记忆犹新。拒绝他是最好不过的了,但自己也深知对方是一个非常讨厌而麻烦的家伙。“只是去喝喝茶什么的,拜托了。”跟知子一说,知子皱眉道,哎呀,是那个固执的高中生啊。“他独自一个人时倒没什么,有二、三个人时,他便大声喊知子小姐,简直是孩子气十足。”也送知子去过几次他那儿,但她并不是很高兴,怒气冲冲地回来了。“为什么一定要听那种人的的话呢。哥哥你也真是太窝囊了。”是吗?自己是窝囊吗?克彦喝了一口温吞吞的啤酒。回想起来,与知子、隔壁班的小头目以及妻子千鹤子的关系,也许仅只是成为一个面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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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那个什么”知子仰起了脸,那副面孔已不是中学生时的妹妹,而是中年妇女。但是,就在那一瞬间,犹如一道迸发出的红光,克彦又看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少女的眼睛。“我呢,现在和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我是想把这事跟你说一下的。”“结婚了吗?”“嗯,那个人是有妻子和孩子的。”这时,黑色塑料的双层饭盒和那依然是黑色塑料的两个汤碗送了过来。烤鳗鱼串虽没要最上等的,但也要了“上等”的。按价钱来说,也是酥软的、泛着黄澄澄的光泽,非常得美味可口。克彦一边把筷子插入到鳗鱼里,一边“哼”了一声。“你为什么总是干这种事呢?难道不怕被坏男人欺骗了吗?”“并不是什么坏男人,只是一般的打工的人。”“年纪有多大了?”“好像比哥哥大七岁吧。”如果说快六十岁的话也就行了,按“比哥哥大七岁”来算的话就有点太不好意思了。也许对妹妹来说,哥哥的年龄总是被作为衡量别的男人年龄的尺度吧。“这么大年纪了?”克彦夸张地叹了口气。倘若听说对方是年纪轻的男人的话,恐怕会更讨厌了吧。“和这把年纪的男人怎么生活在一起呢?你总是干吃亏的事。”知子一边吃着烤鳗鱼串,一边说道:“但我已经吃亏吃惯了。”这时,克彦才忽然意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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