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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尽眼中欢-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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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誉自小被当做珍宝惯了,何曾被人这般痛快淋漓地大骂过?即、即便是那个人,也绝不会这样冷嘲暗讽地羞辱自己。偶尔的动手动脚,更是体贴万分温柔至极,生怕把自己给弄伤弄疼了……
皇甫誉想得心中一跳。此刻他脑中极乱,既有对颜惜的愧疚,也有对那个人的想念。尤其是他现下受了委屈,记忆真如潮水般滚滚涌来。想起过去那个人对自己的好,想起一路走来他对自己越来越好……可自己怎麽会这麽笨,这麽笨!竟然笨到想用这种方法去挫他的锐气!他若是知道了,不知会有多生气多伤心……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了?会不会还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呢?
皇甫誉就在这一瞬间的患得患失中明白了内心情爱所至,不禁感慨聚生,忍不住眼圈儿泛红,看样子下一刻就要大哭出来。
颜惜见状冷笑:“终於想明白了?还真是不容易啊。”
皇甫誉低眼垂眉,一直没有抬头。
颜惜也不管他,自己转了头望向窗外,心中讥讽:这些个有钱有势的小爷,每天这麽多空闲都去想什麽了?想国家大事吗!哼,一点情情爱爱都想不通,还想个屁的国家大事啊!喜不喜欢一个人,那不是眨眼功夫就能想清楚的事儿吗。
至少,是对他而言。
轿子不久後便停下,缓缓落地。
有人在帘外小声道:“小侯爷,颜公子,如斯到了。”
颜惜轻轻哼了声,转头看了看皇甫誉,却又改口说:“知道了。你们都先回去。”
待得四周安谧无声,只听见娇中某人抽抽噎噎的啜泣声时,颜惜往怀中一摸,随即递了条手帕过去。
“呜……嗯?”皇甫誉抬起一张泪眼朦胧的脸,又傻又呆。
颜惜撇撇嘴,心道这位小侯爷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一副梨花带雨之相,看得果真令人心疼。
“给、给我的?”
颜惜暗暗翻个白眼儿:“废话。这儿就只有我俩,不是你还是我麽?”说完他随手将锦帕往皇甫誉怀中一扔,嫌恶道,“快擦擦擦擦,待会儿下了马车记得低头走,别让人看见了你这副模样,竟以为是我欺负了你。那我可真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
皇甫誉愣愣,心中越发委屈了──还、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这样无礼过呢……
颜惜扫他一眼,很快瞧出这位金枝玉叶的小侯爷此刻心中所想,不禁眉头一皱,摊出手来:“不用就还我。”
“啊没!没有……”皇甫誉被戳中心事面上一红。他不愿再被颜惜看轻,哽咽片刻,终於小心翼翼地拿起帕子,往眼角处揩了揩,低声道:“对不起。”
颜惜哼了声,毫不客气道:“行啊。小侯爷若是真心道歉,那就记得在你家男人找上门来的时候,出言替我颜惜辩解两句,说是你自己当初鬼迷了心窍,水进了脑子,与我颜惜无关,怎样?”
尽管这一番话也颇含羞辱之意,然而皇甫誉只被那一句“你家男人”给震慑了心智,愣在原地窘迫难当,半晌才道:“什、什麽叫我家男人?你说话真是太、太……”
他太了半天没太出来,却听见颜惜轻轻一笑,说了句“看你这副傻样,我想他应该也忍得很辛苦”……之类听不懂的话。
皇甫誉万分忐忑,斟酌著开口:“颜公子,那我们到底还要不要……嗯……那、那个了?”
“那个?”颜惜美眸一转,实在想要好好惩罚惩罚这个多事胡闹的娇气鬼,因而慢慢坐正了身子,轻咳一声,冷道:“小侯爷你说呢?颜惜刚才可都将道理给您讲明白了,如斯至今还从未出过一个临场反悔的客人。这事儿若是传了出去,您要我怎麽办,如斯怎麽办?再说就是您自己,恐怕也不见得能从到时候的流言蜚语中脱身干净吧。”说完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皇甫誉的下身,那些不便直言的话……不说也罢了。
皇甫誉顿时脸色惨白,吓得又快要哭了:“那我们真的要……呜,不……我不……我以後再也不做这种蠢事了,再也不做了……”
颜惜越听越气,最後啪一声倒扣酒杯,怒道:“来如斯可不蠢,蠢的是你!”然而一抬头却见对方满眼悔恨,一副就要“失身於贼”的惶恐表情,心中一软,戏弄之意不禁稍减。他又再折磨了片刻,直到那小子越说越离谱,把来一趟如斯,说得上对不起天下对不起地,前对不起列祖列宗後对不起万世子孙的时候,他才终於撑不住喊了停。
“好了好了好了,小侯爷你文辞功夫了得颜惜服了,喝口酒润润嗓子吧。”说完斟满一杯酒递过,斜偏脑袋,微微笑道,“你们做人可真累,人生苦短,有那麽多东西要去对得起,却偏偏不说要对得起自己。”
皇甫誉一口甜酒哽在喉咙。他虽然心思单纯,但自小接受皇室教育,平生所学难免沾上皇权政治之气,只知道要以长远大局为重,根本从未认真考虑自己。如今听得颜惜一言,不禁心头微怔,久久无法回神。
颜惜也不管他,径自拉开帘子迈出了轿。
“小侯爷放心,霸王硬上弓我做不来,要硬逼别人对我霸王硬上弓……那更是做不来。本来我颜惜脸皮厚,倒也不在意什麽,但是为了如斯的名誉,还烦请小侯爷跟我去屋里坐一晚吧。”
皇甫誉一听大喜,几下跳出轿子,先前的委屈不快尽都抛诸脑後了。
颜惜转头笑他:“回头可别忘了叮嘱你家男人别来找我的麻烦啊,我好歹也算是你们的媒人呢。”
皇甫誉脸颊一红,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从如斯西南方向的转角里,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和难听的咒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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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初最近懒病犯了……无言以对,默默遁走……
正传 (六)
第六章
皇甫誉生性喜闹,一听见声音便忍不住伸长了脖子,好奇得不得了:“那边发生了什麽事情呀?要不咱们去看看……诶?”
就在皇甫誉迈开步子想要往前跑的时候,颜惜眼疾手快揪住了他的後领,淡淡道:“小侯爷既然不想上我,那麽也最好别和如斯牵扯上其他瓜葛。”他顿了顿,余光无意往那边一瞥,“如斯的水深著呢。”
“可、可是……”这时转角处又忽地传来一阵清脆的巴掌声,悠悠远远荡在夜空之中,余音凄厉,久久不绝。皇甫誉眼巴巴往那方向望了望,仍是不甘心道,“应该是谁遇上了麻烦事儿,我说不定还你能去帮帮人家……”
颜惜挽唇一笑:“帮人家?我看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行了,赶紧在你家男人找来之前,回去好好想想说辞吧。别忘了你刚才可是答应过我的,除了自保,你还要保我一个呢。”说完他将皇甫誉往里一推,再不理他,直接往前走去。
颜惜拐过转角,蓦地扬手一挡,便生生捉住了晓如直劈向清慕的第二道巴掌。
他低头一看,只见清慕此时斜歪在地衣衫破乱,右脸高高肿起,而整只左手竟还被晓如死死踩在脚下难以动弹,容颜憔悴身形疲倦,哪里还找得到平日半分清俊傲气的影子?
眼看曾经万分嫉恨的人,如今在自己面前落魄难堪至此,饶是他颜惜也难免微愕,心中登时百感交集。
晓如趁他出神猛地抽回手,冷笑:“是你?哼,你现在不是应该伏在床上,尽心尽力地侍奉小侯爷吗?”
颜惜听出他语气中隐隐直冒的酸气,长眉一挑,立马驳了回去:“你若是想和皇家人度得一夜春宵那只管去,我颜惜绝不拦你。不过就怕人家金躯贵体,嫌弃你脏了身啊。”
晓如闻言怒极,破口大骂道:“嫌弃我脏了身!?哈!人人皆知今夜一过,你颜惜便是千人踩万人踏,不出半月,那怕是要比谁都更脏了吧!”说完脸上已是恼恨至极,又蓦地扬起手掌,作势便要挥来。
颜惜眼疾手快扣住晓如的手腕,反肘微弯稍一使劲儿,啪地将那一巴掌打到了他自己的右脸上。
“你……”
颜惜瞧著晓如被打到的那一块脸颊瞬间红肿,不禁面色骤沈,干脆又猛一扬手,重重赏了他左脸一个巴掌。
那晓如早已被第一掌打得头昏脑花,这还没站稳呢,哪料到颜惜的第二掌竟然就这麽毫无预兆,凌厉如风地劈了过来。他硬生生挨了两掌,现在眼冒金星脚底虚浮,踉跄了好几步方才勉强站稳。
“颜惜你……你……”
“我?我什麽?”颜惜半个跨步迈向前,左手猛地揪住晓如的头发,右手向後一摆,指著清慕的脸冷冷道,“你打清慕也就算了,竟然对我也敢使这麽大力,简直找死。”
晓如现在虽然头皮扯痛难当,但仍是不愿失了面子,只得放声狂笑,费尽心机地奚落颜惜:“哈哈哈!颜惜你当你自己是谁?这还没被皇家人嫖过呢,就已经摆出人上人的架子了吗?还敢大言不惭地说什麽找死,我看你……”
“我有什麽可惭愧的,”颜惜微微一笑目光沈静,面上竟是不怒也不恼,只淡淡道,“你既找死,我却又有什麽不敢讲的。”
晓如一听,整张脸立马涨得通红,忍不住低声吼道:“放屁!胡说八道,全是胡说八道!”
“我还什麽都没有说呢,你如此激动做什麽?”顿了顿,颜惜忽然将晓如狠狠往前一推,而後兀自抱胸站好,尽管唇边仍留有笑意,然而眼内却闪著厉厉冷光,看来竟是咄咄逼人的紧。晓如没瞧片刻额间便已是虚汗涔涔,颤著脚直往後退。
颜惜见他这副惊骇如鼠的模样,唇角一弯,冷笑道:“看来你是真做了亏心事了,不然你怕什麽?”
晓如吞口唾沫,艰难勉强道:“我……我怕什麽?”
“怕你那位好哥哥呀,”颜惜低头玩起指甲,语气听似漫不经心,却是句句一针见血,“如果晓悠侥幸没死,那定要来向你索要双腿,如果不幸死了……呵,那你就自求多福,祈祷晓悠还顾念著兄弟之情,只赏你一个痛快便罢,千万别化成厉鬼纠缠一生啊。”
晓悠霎时双膝一软腿脚发麻,若不是及时撑住了墙砖,只怕是要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了。颜惜见状好笑,环顾四周装作惊诧:“咦,莫非真有那麽灵,这麽快就来索命了?”
“啊别!颜……颜公子……我求求你别再说了……”晓如此刻汗如雨下,脸白如纸,当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了,“我、我知错了……”
颜惜存心耍他:“哦?那你倒是说说,你哪里错了?”
晓如闭上双眼紧握拳头,面容挣扎可怖,咬牙道:“那晚我不该诬陷哥哥,乱传谣言,说他对、对你心怀歹意,试图取而代之……更、更不该……”
颜惜不愿放过他,笑著催道:“继续啊。”
然而晓如一直他死咬双唇,明显不愿再讲下去。
颜惜等了一阵儿没等著下文,却也不再强迫他,只是了然笑笑,自顾接了下去:“你更不该趁著晓悠孤立无援之时,假施好心将他骗进屋中,而後废了他的双足挑了他的筋骨,让他下半生从此沦为废人。”
话已至此,晓如终於沈沈跌倒在地,不住颤抖。
颜惜抬脚踢了踢他的下巴:“其实你们俩兄弟都得罪我颇多,这种狗咬狗的事儿,本来我暗中看看也可权当解闷儿的,”他微微一顿,脚尖猛地用劲儿,骤然狠道,“只是你当真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先拿我颜惜来当幌子,後搬出穆爷来镇场子……啧啧,这招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好不是?这样一来谁还敢去救晓悠?他就算有十条命百条命
也终是活不成的了。”
晓如直听得全身发寒,不明白颜惜到底是从哪里看出来的。他干干一笑:“颜公子,如斯环境如何您该比我清楚,我这不也是竞争使然吗……再、再说了,哥哥以前不也时常找您麻烦麽,我这样做,好歹也算是为您……”
颜惜笑了:“没错,晓悠的确自不量力,常常找我麻烦;但他哪比得了像你这等城府心机的好弟弟,一出手就是要置人於死地。”
晓如浑身一僵。
颜惜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右手向後一摆指向清慕,厉声道:“先利用我来排挤晓悠,再利用清慕来除掉我……真是高明的连环计啊。如斯人人皆知我与清慕不和,再加上穆爷对清慕的宠爱,你根本不用费功夫,到时只需随口栽赃几句,就足以害死我了。”
晓如听到这里几欲晕过去。他战战兢兢地想,颜惜能在如斯一路披荆斩棘坐到这个位置,大概……也不无道理。浑浑噩噩了半晌,他感到颜惜忽地撤回脚尖,笑声渐渐飘入耳中。
“你一举三得的愿望是注定要落空了,不过……如果你识相的话,我们倒是可以趁著今晚,将这共同的心腹大患给除去。”
晓如猛地抬头,满脸惊诧:“什麽?”
颜惜微微一笑:“你这是什麽表情?刚刚折磨他的不正是你吗?怎麽,现在便怕了?”
“但、但是……我也就只是欺负欺负他,出出气而已……可从来没想过,要、要杀了他啊……”
“谁说要杀了他了?”颜惜在清慕身边蹲下来,用指甲碰碰他的脸,笑意愈深,“不过将这家夥的脸毁去个七八成,然後扔远点儿,任他自生自灭不就行了。这套路你应该比我熟悉吧。”
晓如愣住了。毁、毁容……?!他心中狠狠一震,实没想到颜惜的心思竟有这般歹毒。
颜惜这时已经用指甲,在清慕苍白如纸的脸蛋儿上逼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他转头看向晓如,然表情却忽明忽眛在夜色灯火之中。
“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了,你还在考虑什麽?”颜惜长眉一扬,“考虑挑个时候将今晚的事情告诉穆爷,以此除掉我吗?”
晓如一惊,没料到颜惜心思竟能深远至此。
只听颜惜继续讥讽道:“我劝你别妄想。到时候真要追究起来,你的袖手旁观和我的动手毁人又有什麽区别?再说我毕竟已经出了阁……你说,穆爷那时是会先解决你,还是先解决我?”
晓如猛然晕眩。如此一一分析而来,他只觉自己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巧舌如簧,心密如针的男人给紧紧钳住,无法思考,无计可施。
颜惜瞧出端倪,满意地笑了:“很好,明白得还不算太晚,”他纤手一扬,目示前方,“现在给我滚远点儿,去那边守著。”
晓如连连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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