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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鹤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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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雪宜这时已缓步回到自己座位,心中暗道:“我且瞧瞧你们能要出什么鬼门道来。”
那冯七被庄捷骂得先是一怔,但他目侧余光,却瞧见了方雪宜的形貌,顿时直吓得全身发抖,连连叩头,道:“属下不敢……属下……,武功不济,还求副堂主开恩。“
庄捷冷笑道:“不错,你果然是武功不济,否则,你也不会用那种下五门的手法对待方公子了。”
冯七显然是并未听出来庆捷的话题真正用意何在,当下答道:“属下奉命前去查看这方公子形迹,无意之中,发现他果然正是堂主的大……”
庄捷陡然暴喝一声道:“住口。”
这冯七倒也听话,立即缩回了舌头,闭口不语。
庄捷脸色铁青,向站在轩外的几名大汉喝道:“拖下去,依照违律行事论处!”
顿时,进来了两名大汉,一左一右,将冯七架了起来,直往敞轩之外连拉带抬的拖走。
冯七披拖走以后,庄捷竟是十分客气的向方雪宜抱拳道:“方公子,冯七不听号令,自作主张,兄弟已按堂规论处,得罪了公子之处,尚望方公子莫再记在心上。”
方雪宜明知庄捷这一番做作的用心何在,但他却也不说穿,竟然哈哈一笑道:“庄兄好说,贵属其实也并未沾到方某人的光,应兄如此重罚于他,倒叫方某有点过意不去了。”
庄捷微微一笑道:“方公子宽宏大量,兄弟十分敬佩!”语音略顿,掉头向赵三拳喝道:“念在你引导方公子来此之劳,本座不再处罚,还不给我下去。”
那赵三拳登时如逢大赦,连声应道:“属下遵命,……多谢副堂主恩典……”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退了下去。庄捷目光一转,投注在方雪宜身上,笑道:“方公子仙乡何处?”
方雪宜心想:“这是在盘问我的来历了。”口中却一笑,答道:“方某世代居住洛阳。”
庄捷脸上掠过一丝异采,抱拳道:“洛阳方家,在武林之中,大有名望,那中州三侠中的方二侠,不知是公子的什么人?”
方雪宜心中失笑道:“果然很爽炔,三句话不到,就转上了正题,我如是不敢揭明身份,只怕反会惹起他们的轻视。”当下肃容道:“正是在下的大伯父!”
庄捷似是被方雪宜这句话答得浑身一震,但他十分机警,趁着那心血一震,神情微变之际,霍地站起身子,双手抱拳,朗声说道:“原来是方二侠的侄公子,庄某失敬了。”
方雪宜略一欠身,道:“不敢,方某深夜冒昧造访,打扰之处,尚祈庄副堂主包涵。”
庄捷大笑道:“公子太客气了,不知方公子此番前来嘉定,有什么贵干。”
方雪宜剑眉一皱,心中寻思道:“这家伙一再明知故问,满口俱是不着边际的客套,实则句句都是盘根究底的陷阱,果然是个十分难缠的人物,不知这金枪宗士义父子,怎会找到这等极富心机的下手,难道这嘉定地面,又有了什么新的帮会势力不成。”
他一念及此,不禁有些恍然觉悟到,这所谓嘉定分堂,明明是一个帮会组织的分机构,自己倒是要设法先从对方口中探出一点线索才是。
方雪宜虽然想的诸般情事不少,但念头转动的却也飞快,在庄捷眼中,他只是略略的沉吟了一下,便道:“兄弟此次乃是顺道经过嘉定。”
照常情而论,方雪宜这等说法,庄捷应是决然不会相信,但他却似是相信了方雪宜之言,笑道:“公子可是打算在嘉定盘但些时日吗?庄某不才,甚望能够稍尽地主之谊,追随公子畅游此间几处名胜古迹……”
方雪宜也明知这庄捷言不由衷,但他却不大善于心机,庄捷语音未竟,他已然忍不住摇手道:“不敢多劳庄兄费神,兄弟明日就将离此他去。”
庄捷顿时露出了一脸失望之色,叹息道:“公子乃是名门子弟,庄某自知高攀不上,只是……只是……。”
方雪宜道:“只是什么?”
庄捷神态真诚的抱拳道:“只是庄某这番诚意,尚望方公子明白就好!”
方雪宜终究是涉世不深,他只见到庄捷这满脸忠诚的神情,心中竟是十分感动,对他疑惑之心大减,笑道:“庄兄厚待之情,兄弟永远不会记忆!”
语音微微一顿,接道:“兄弟原本想在嘉定逗留一两天……”
庄捷脱口欢呼道:“公子答应了?”
方雪宜瞧他那一派欢愉之色,完全不似做作,几乎不忍说出那不字,但他仍然咬了咬牙,摇头道:“庄兄诚意,兄弟心领了,日后有暇,兄弟自会重来拜望庄史,共作五日之游。
庄捷笑容忽告消失,不住的摇头叹息道:“公子,你……唉!你说原本要在此逗留几日吗,为何又改了主意呢?莫非是为了庄某那混帐的下属惊动了公子?”
方雪宜笑道:“那倒不是。”庄捷皱盾道:“公子……”
庄捷怔了一怔道:“公子……方兄,兄弟恭敬不如从命!”
方雪宜道:“庄兄,兄弟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庄捷道:“方兄有话,尽管吩咐。”
方雪宜道:“庄兄身为嘉定分堂堂主,不知庄兄这分堂是属于什么门派所辖?”
庄捷微微一笑,道:“三义门。”
方雪宜呆了一呆,道:“三义门?兄弟怎地未曾听说过?”
庄捷笑道:“我三义门成立未及一年,尚未正式向江湖立万,方兄不知,那也不足为怪。”
方雪宜心中暗道:“果然被我料中,这嘉定一带,正是有了新的帮会组成了。”口中却道:“庄兄,贵门既称三义,必是由三位仁义大侠所手创了?”
庄捷道:“方兄说的不错,三义门正是由川西三义手创!”
方雪宜心想:“这儿几时又出了川西三义门?倒是要问个明白”当下抱拳道:“庄兄,缔创贵门的三位义侠,不知怎么称呼?这掌门人是否也由三人共同提任?”
庆捷目光一转,沉吟一会儿,方道:“此事如是别人相询,兄弟一定不会说出,但你方兄乃是中州三侠弟子,兄弟自然相信得很……”
方雪宜心中固然十分希望庄捷能够说出三义门的机密,但他却秉性忠厚,不敢强人所难,目睹庄捷这等神情,立即接口道:“庄兄如是不便,这不必说了!”庄捷慨然一笑道:“兄弟与方兄交往,出自一片至诚,如是这点小事兄弟都要隐瞒,那我庄捷还能算是你方兄的朋友吗?”
他一脸皆是诚恳之态,说的句句如出肺腑。
方雪宜大为感动地道:“庄兄如此看重兄弟,真使兄弟受宠若惊!”敢情,方雪宜完完全全地把庄捷当成朋友了。
庆捷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方兄蒙你不弃,折节下交,兄弟自己是不能不诚心诚意的跟方兄说话了……”
语音微微一顿,低声向方雪宜道:“川西三义,就是昔年的,剑门五鬼中的成玄通、董方及宗堡主金枪宗士义。”
方雪宜也曾想到很多人,甚至魔刀田远,都在这三义之中,但是却决未想到这三义门的三义,竟会是昔年不曾死在中州三侠剑下的剑门五鬼中的老大和老五,自然,这宗士义居然和他们合称三义,更是出乎意料之外。
一时之间,他愣了半晌,方道:“会是他们?”
庄捷道:“方兄可认得本门的三位掌门?”
方雪宜又一行道:“他们都算是掌门人?”
庄捷道:“这乃本门与其他门派不同之点,方兄难免觉得奇怪,其实,这也是三义门的作风开明之处……”方雪宜听他此话,心中陡然想起他对待冯七的经过,心想,这也算是开明么?不觉得脱口道:“庄兄,贵门想必这开明的作风,很是引以为自家的了。”
庄捷笑道:“那是自然……”
方雪宜笑道:“比如庄兄对待冯七的举措,也是贵门的开明。”
庄捷脸色大变,忙道:“方兄,此事兄弟确实做得有违本门规戒,方兄千万莫要张扬……”他这种神秘惊慌的神色,倒使方雪宜觉得不大寻常,正想问他是何原故,庄捷已然附耳接道:“方兄,那冯七本是这嘉定地面的一个流氓,只因他跟宗堂主有着远亲的关系,兄弟虽有煞熬他骄纵之心,却一直苦无机会下手,今天难得见上宗堂主不在嘉定,他又自作主张,不听号令约束,正是天赐机会,兄弟很想就此将他除去,所以才会有着刚才那等措施……”
庄捷这一番话,只说的合情合理,方雪宜倒也未曾听出什么漏洞,笑道:“庄兄这三义门的总坛,设在何处?”
庄冲道:“就在成都南城外的龙泉驿。”
方雪宜记下了龙泉弓这个地名,微微一笑道:“壮兄,兄弟还有一件事,想向庄兄请教。”
庄捷道:“方兄不必客气。”
方雪宜道:“兄弟这次道经嘉定,本是要探望大伯的昔年一位好友,不料事隔四年不到,嘉定却已人事全非,兄弟竟是找不到那位老人家的下落,不知庄兄是否可以指明兄弟一条明路!”
庄捷笑道:“方兄好说,兄弟虽是前来嘉定不过两年,但只是嘉定地面上稍有头脸之人,兄弟多少总是知道一点,但不知方兄弟要找的是谁?”
方雪宜道:“就是东门外程子望程庄主。”
庄捷忽然一怔道:“程子望?”
方雪宜道:“庄兄可知程庄主的下落?”
庄捷目光一暗,叹息一声道:“方兄,如是你要我的是那程庄主,只怕兄弟无法帮忙了!”
方雪宜道:“为什么?”
庄捷长叹道:“程庄主一家百口,已在三年前被人于一夜之间,斩尽杀绝了!”
方雪宜心中虽是早已知道了这种结果,但此刻依然在开言之际,戚然良久,沉声问道:“庄兄,程庄主在嘉定府一带,算得上是位正直的武林同道,他满门遇害之事,不知庄兄可知那凶手是谁?”
庄捷摇头道:“这个,兄弟虽也在抵达嘉定以后,多方打探,但却并无肯定的结果!”
敢请这庄捷话中有话,方雪宜接道:“莫非庄兄已然有出了什么眉目?”
庄捷忽然沉吟道:“方兄,此事……”语声一顿,望着方雪宜好半天,这才接道:“方兄,武林中有位叫田一刀的人,你可曾听说过?”
方雪宜暗道:何止听过,只怕那田一刀见了我,还得尊称我一声方一剑呢?但他自是不会把这等话告知庄捷,反倒摇了摇头道:“不太明白,只是那田一刀可是被人唤作魔刀田远?”
庄捷道:“正是此人!”
方雪宜道:“他怎么样?那程庄主不会是他所害吧?”
庄捷叹一口气道:“方兄不幸言中,正是这位魔刀田远害了程庄主一家大小。”
方雪宜脱口道:“这怎么可能?”
庄捷怔了一怔,道:“方兄,据兄弟这一年多来所听所闻,那程庄主十之八九,是死在田一刀的手中。”
方雪宜剑眉一扬,道:“庄兄你可是找出了什么真实证据吗?”
庄捷道:“想那魔刀田远的为人,素以狠毒著称,他如是存心不留痕迹,别人自是难以发觉!”
方雪宜道:“既然未留痕迹,庄兄又何以会想到了程府百口,俱死在田远之手呢?”
庄捷道:“这……兄弟曾听嘉定的朋友提过那程庄主家人中有未被焚毁的死骨,就伤疤看来,俱是一刀致命!”
方雪宜冷冷地应道:“就只有这一点吗?”
庄捷笑道:“方兄,人人如是而言,未曾找到魔刀田远之前,兄弟也不敢十分相信!”
方雪宜沉吟寻思道:瞧他说话的神态,似是无有作伪之情,后来那账房老人所说,程家害在成玄通等人手中之事,只怕成玄通并未要手下之人参与,自己想在庄捷口中套出内情,恐怕已是无望了。当下抱拳一笑道:“多谢庄兄弟指点,兄弟打扰甚久心中很是不安,告辞了。”
庄捷忽然伸手拉住方雪宜的手笑道:“方兄天色已近四更,此刻回至客栈,定然惊动别人,何不就在兄弟这敞轩之中小坐,容兄弟叫他们送上一点酒菜,剪烛共话,也向方兄请教请教啊!”
他说来情真辞切,方雪宜倒也不便坚持,只好笑道:“这等麻烦庄兄,兄弟怎能安心……
庄捷大笑道:“方兄你这样想可就是见外了!,话音一顿,向门外侍立的劲装大汉喝道:“叫他们准备一点酒菜送来。”
侍立轩外的两名大汉,应声而走,庄捷这才低声向方雪宜道:“方兄,有一件事,趁他们不在此处,兄弟必须告诉你。”
方雪宜看他神色郑重,心中暗暗一惊,道:“庄兄,什么事这般重要?”
庄捷道:“武林乱象已现,川中更非善地,方兄最好能早日离去为妙!”这句话声音虽然很低,但却震的方雪宜心中扑扑乱跳,刹那之间,方雪宜忽然觉出这位庄捷大不简单,甚至连他的来历也大为可疑。
方雪宜这时真猜不透这位看来精明而又不平凡的庄捷,到底是为了何故,要屈身做宗贵的副手,但他却很感激庄捷的关护之情,当下笑道:“庄兄如此呵护兄弟,真叫兄弟感激很……”
庄捷忽然大灾道:“在家千日好,出外时时难,方兄这样年纪,想必是初次离家,远行在外,兄弟能与方兄相识,自应尽我之力照顾方兄……何况,只因兄弟驭下不严,给方兄引来许多麻烦,这点心意,不过是兄弟向方兄赎罪而已……”
语音未已,只见一位形容猥琐的老人,带看三名劲装大汉和两名小厮,送上了一桌热腾腾的酒莱来。
那庄捷似是对这位老人十分尊敬,一见老人送来酒菜,竟然起身笑道:“有劳宋师傅了,这半夜三更叫他们随便弄几样小菜就可以了,何必你自己下厨……”
那老人一对斗鸡眼在方雪宜身上瞧了半晌,方始笑道:“副堂主款待佳宾,老朽自应半自下厨。”话语之间,酒菜业已摆妥,那宋姓老人在离去之际,却似无意间地在方雪宜身上撞了一下,方雪宜刚自一怔,蓦然发现自己的右掌心,已被人塞进了一团物件。
方雪宜暗暗地吃了一惊,目光迅伏地投向庄捷,只见庄捷正低声向那三位劲装大汉在吩咐什么,并未瞧出那宋姓老人撞自己,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但当他想起应该向那位宋姓老人打个招呼时,抬目望去,那宋姓老人的背影,已在花树之间消失了。
但因庄捷已在扰呼自己入席,只好压下了好奇之心,移到酒筵席前坐定。
虽仅两人对饮,但桌上的菜看却有八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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