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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浪子-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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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仁兄心里面有鬼。”他站在中央摇摇头自言自语:“心里一害怕,千锤百炼的耳力目力皆迟钝啦!怕鬼的人,晚上最好不要出来办事,最好连夜路都不要走;走的夜路多,早晚会碰见鬼的。”
北面的屋脊上,突然出现一个黑影。
“下面是谁?”屋脊上的黑影问。
“不知道,有六个之多。”他向上面回答:“他们碰上了鬼,全都吓昏了。”
“碰上了鬼?你是谁?上来回话。”
“抱歉,在下跳不上屋顶。”
“你跳不上来?你是……”
“宋舒云。”
“该死的!是你……”屋脊上的黑影怒叫,身形倏动,急速地滑落屋檐,向下面飘落。
除了躺着的六个人之外,舒云已经不见了。
搜寻各处的人其实并不多,那位被弄昏的彭兄说的是实情,搜索的用意是要将舒云引出来,而不寄望在搜出两人藏匿的地方,所以皆在外面移动,很少进入房屋内部穷搜,屋内搜索极为危险,也不可能搜遍每一可疑的角落,能躲藏的地方太多了。
可是,反而中了舒云各个击破的圈套,以神乎其神的轻功身法,将一组组自以为了不起的搜索人员,装神弄鬼戏弄得不亦乐乎,全庄追逐疑神疑鬼。
远离乾坤手藏身的地方,这是他的目的。
四个黑衣人追踪一个可疑的黑影,到达庄南的牲口栏和厩房的附近,目前这里已经没有牲口。
四个人两前两后,速度相当惊人。
“从这一面消失的。”一个黑衣人用手向厩房的墙角一指,低声向同伴说:“你们从左面绕过去,快!”
后面两个人快步向左绕,脚下轻灵而且速度甚快。
“掩护我。”黑衣人最后向唯一的同伴低声说,向前挫腰掠出。
到了墙角身形下伏,贴在墙角下缓缓侧身探眼外望。前面是一处小广场,对面很像是草仓。
“一定躲在草仓内。”黑衣人缩回脑袋向同伴说:“得设法引他出……咦!你是……”
“不认识我,是不是?”同伴接口。
黑衣人反应迅疾,不假思索地一刀急挥。
糟了!右小臂被同伴一把扣住,刀成了废物啦!刚张口想大叫示警,咽喉便被一只大手扣住了。
像是抓住了鹅的脖子,往地下拖出,人便被拖倒在地,腰腹也被一只沉重坚硬的膝盖,重重地压住了。
“你一叫,你的同伴就会奔来了,叫!”
“啊……”黑衣人果然惊叫,因为扣喉的手松了些。
从另一面绕出的两个人,闻声急奔而来,刚转过墙角,刀光一闪,刀背便落在耳门上,力道不轻不重。
恰好能将人打昏而伤势不至于致命,两个家伙连人也没看清呢。
袭击的人是舒云,如果他开杀戒,这些人活的机会微乎其微。敌明我暗,他可以任意宰割。
东方发白,曙光初现。
正宅前面的广场,驰入五匹健马。
六名黑衣人趋前迎接,五骑士扳鞍下马。微暗中,可以看出是四个穿传统道袍的中年羽土。
为首的人,却是穿了八卦法服年约花甲的老道。
“葛提调,你们的人呢?”穿法限的老道语调中饱含不悦地说:“你们只来了这几个人?”
“仙长明鉴。”葛据调的语气却是充满绝望:“弟子所能调遣的人都……都来了……”
“就你们六个?”
“不二十……二十六个……”
“其他二十人把守各处?”
“不,全……全都被……被打……打昏了,—……一个个昏……昏迷不……不醒,像……像被某……某种怪异的手法所制,用……用药和推拿术都……都救不醒……”
“什么?”
“弟子无……无能……”
“该死的!你们一群酒囊饭袋!”
“弟子无……能……”
“好,你是说,人在里面。”
“是的,在里面。”
“有多少人?”
“弟子无……无能,不……不知道。”
“混帐!”
“是。”
“罢了!”老道知道臭骂对方无济于事:“你们好好监视各处,留意动静,天一亮,贫道再亲自把他们搜出来。你们这些自诩武功盖世的家伙,没有一个靠得住的,对付一个默默无闻的小辈,居然几乎落得全军覆灭,天知道你们到底算不算成名人物?岂有此理。”
“哈哈哈哈……”狂笑声发自广场北端的大树下,笑声似殷雷,震得人脑门发炸,耳膜欲裂,气血翻腾。
葛提调六个人掩耳战栗,心胆俱寒。
五老道脸色一变,须发袍袂无风自摇。
黑影在笑声顿止时出现,缓缓地向众人接近。
五老道不敢轻敌,冷然列阵。
葛据调六个人,胆战心惊地退至五老道后面观变。
先声夺魄,有些人真会被某些人或事物所吓昏。
葛提调六个人,这时已派不上任何用场了,二十六个人只剩下六个,他们哪还有斗志?
气氛一紧。杀气弥渴。
黑影在两丈外止步,是舒云。
“吵闹了一夜,你们烦不烦呀?”他的语气有显明的不满:“天亮了还不想罢手,甚至还来了更高明的主脑人物。
你们这种先把人吵闹得精神不济,再用主脑人物上阵的手段,的确是相当恶毒有效呢!你看,在下就被你们骚扰得精疲力尽了。”
“你就是宋舒云?”穿法服的老道沉声问。
“对,我就是。”
“很好。”
“对我来说,不好。”他暗中戒备,说话却轻松随便:“真的,一点也不好。道爷,你找我?”
“贫道找到你了。”
“道爷,人不能不讲理。”他说:“比方说:你养了一只鸡,你要宰鸡做鸡汤填肚子,你有权这么做,做得理直气壮,没有人会说你宰鸡宰得不对。但你要找我杀我,你能不能举出充分的理由来?”
“你可知贫道的身份?”
“抱歉,在下孤陋寡闻,请教。”
“贫道天罡真人。”
舒云心中一懔,天罡大法师,承影剑的主人,飞龙秘队的军师谋士。
好家伙,他们把主要的首脑人物调来对付他了。
微曦中,他的目力可辨纤毛。
果然不错,老道的相貌奇丑无比,那双三角眼反射出令人寒栗的厉光,是属于令人一见难忘、一见便心胆俱寒、天生具有震憾人心杀气旺盛的人,胆气弱的人一照面便有矮了半截的感觉。
据说,这种人是天上的星宿降世,应劫的人一见之下,命已经去掉半条,浑身瘫软任由宰割,有些人甚至会被吓死。
他不是应劫的人,老道的杀气震慑不了他。
“我不认识你,也没听说过你这号人物。”他镇定地说:“就算你是天罡真人吧!总不能说你是天罡真人,就有充分的理由杀我。”
“你不该闯来德平,不该过问飞龙秘队的行事。”天罡真人说出理由。
“原来如此”他摇摇头:“你们裹胁天下人造反,大半壁江山处处烽烟,杀人盈野,血流漂杵。你居然可耻得用这种理由来向在下问罪,简直匪夷所思。老道,你杀我的理由不够充分,所以,你杀不了我。”
“哼!贫道……”
“你不要哼!”他郑重地说:“双方实力相等,彼此旗鼓相当,胜利永远会属于理直气壮的一方,你已经失去心理上的优势,最好及早离开。”
天罡真人理不直气不壮,只好用行动作为答复。
“龙飞九五,再造乾坤!”五个老道同声高叫,五枝剑同时出鞘。
龙吟隐隐,杀气弥漫,五人举动如一,气势浑雄无匹,可知五个人已修至心意相通,五人合一的境界。
没见承影剑出现,天罡真人手中,是一把松纹七星剑,虽然也是利器,但比承影剑相较,相去远甚,没有绝壁穿铜,击衣殷血的神威。
“群殴恕不奉陪。”他说,向后退走。
身后,突然传出隐隐剑吟。
“此路不通!”是女人的嗓音沉叱。
这瞬间,五老道突然发动排山倒海似的攻击,刹那间,狂风乍起,走石飞砂中,黑雾四起,鬼声瞅瞅。
五支剑化虹而至,幻化为无数耀目的金蛇,剑气迸发声有如霹雳一般,真是惊心动魄。
他吃了一惊,妖术!
后路已断,五剑来势似崩山。
生死关头,他用上了保命绝技。
手一搭上剑把,人向下挫,手一挥,剑飞腾上升。
暮地风吼雷鸣,他下挫的身影,以奇快的速度缩小,有如水银泄地,突然之间他已消失了。
“铮铮……”风吼雷鸣中,响起震耳的金铁交呜,火星爆射,罡风砭骨。
黑雾一涌,立即消散。
五老道分立五方,五支剑向中斜指。
三名红衣裙女郎,远在五丈外并立,三支剑遥指向前,但其中没有承影剑。
地面,断裂成碎屑的剑屑散了一地。
“咦!人呢?”一名老道骇然惊叫。
除了剑屑,不见其他物品。
如果有人,必定被五剑所发的剑气所寸裂,像剑一样。被震碎,地面必定有一堆碎了的肢体血肉。
什么都没有,只有剑屑。
“这孽障练成了五行遁术。”天罡真人变色的惊呼道:“以金化形,借土遁走了。”
“师父,可……可能吗?”另一名老道蠢蠢地问。
“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
“可是,他……他仓卒间不可能行法。”
“这……”
“是一种可怕的武技,师父。”
“不可能是武技。”天罡真人忘了刚才自己所说的话:世间没有不可能的事。
“流光遁影轻功,就可以像流光般遁走。”
“不可能的。”天罡真人第二次说不可能了。
一名老道瞥了不远处发抖的葛提调六个人一眼,再注视远处的三个红衣女人片刻。
“你们曾经看到有人遁走吗?”老道大声问。
“咦!你们没杀死他?”中间那位女人讶然反问。
“杀了还用问你们吗?”老道不悦地说。
“没看到有人出来,至少不是从本姑娘这一面逃出来的。”女入也用不耐的口吻大声答。
“一定逃人庄内去了。”天罡真人咬牙说:“分头监视,天亮之后,贫道要亲自进去把他搜出来。在青天白日之下,贫道不信他的五行遁术,能逃出贫道的五雷天心正法之下。”
“师父,如果官兵出来……”
“废话!官兵出来又能怎样?什么地方不能隐身?”天罡真人冒火了:“为师一定要把这孽障搜出来,不杀他后患无穷。”
“可是,他……他也可以随处隐身……”
“闭嘴!分开来监视。”天罡真人恼羞成怒了:“到庄墙上监视,走!”
庄南的高粱里,舒云扶着乾坤手,不慌不忙向南走,黎明的曙光逐渐增强,天快要亮了。
“妖道的剑阵真有那么可怕?”乾坤手一面走一面问,不时转头回望。
十里庄已经远在三里外,高粱挡住了视线,已经看不见什么了。
“是的,五个妖道都练成罡气了。”舒云苦笑:“幸好我见机溜走,好险!”
“老天!妖术加上罡气……”
“我不怕他们。”舒云用坚定的声调说:“日后,哼!我不会让他们有行法布阵的机会。”
“你不怕罡气?”
“他们最好不要惹火我。”舒云不作正面答复。
“你的意思……”
“惹火我,我会送他们下地狱。”舒云冷冷一笑:“要杀他们并不难,必要时,我也会用恶毒手段的。”
“刺杀?”
“刺杀也是手段之一,但我不能用。”
“正大光明?哼!正大光明用在这些人身上,你不觉得用非其人用非其时?”乾坤手的口气有不满。
“至少,我们不能仿效小人蟊贼的行径。”舒云慨然地说道:“齐叔,我宋家的子弟……”
“你算了!”乾坤手怪腔怪调:“生逢乱世,你宋家又有谁挺身而出力挽狂澜呀?你知道吗?”
“知道什么?”
“你多杀一个匪徒,就可以多救一些人的命。如果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还是赶回德州去吧!去和你爹保住那船货物,等着发财好了,何必出来多管闲事,和这些杀人放火的造反匪徒玩命争雄?”
“齐叔说这些话,公平吗?”
“你这样酷待自己,又公平吗?人家千方百计要你的命,而你却……”
“算了算了,齐叔。”舒云笑了:“说来说去,你老人家就知道教唆小侄去杀人,这是你这做长辈的人所该说的话吗?”
“我是教你保命的道理,你这笨驴!”乾坤手拍拍他的肩膀:“以杀止杀虽然不是什么好德行,但此时此地却是最好的手段。你不杀他们,他们便会放心大胆找你,人数会越来越多,最后早晚会要你的命。”
“可是…”
“小子,换一个办法,如何?”
“换什么办法?”
“我担不起教唆你杀人的罪过。”乾坤手摇头晃脑。
“齐叔,别卖关子了!”
“不杀,废总可以吧?”
“这……”
“比方说,弄断他们杀人放火的手,卸他们骑马的腿,打断他们的脊骨等等。这一来,他们就不会越来越多了。他们便会觉得,派人杀你是得不偿失最失算的倒婚事。奉命杀你的人也会心惊胆跳,即使是最高明最冷静的刺客,下手时也会心神不宁,成功的机会微乎其微。”
“唔!齐叔,值得考虑。”
“没有考虑的必要,小子。去做,错不了。”
“试试看。”舒云意动。
“不必试,去做就是。天快亮了,咱们该找道路动身南下了。”
“你这鬼样子能动身南下?”舒云摇头:“伤势一恶化,说不定把老命都丢掉呢!先找地方好好养伤再说其他,你以为你是铁打的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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匪乱过久,人心都麻木了。
济南是一省军政的要地,藩王的封邑,兵多将广,城高池深。
响马缺乏攻坚的条件,因此纵横山东全境,皆绕道而过,不向济南攻击。一年两年,济南一直就在风声鹤唳中屹立不摇。
也因之而成为避兵的乐土,冒险家的乐园,豪门巨室的安乐窝与销金窟,贫苦民众的坟场。
响马几度过门而不入,并不代表响马不想入,只是时机未至,力量不足以攻破济南城而已。
济南在响马们的眼中,毕竟是一块大肥肉,女子金帛堆积如山的宝藏,因此不断地积极准备,明暗中全力制造攻掠济南的好时机。
济南虽则兵马云集,但治安之坏,也是全省之冠,挺而走险想发乱世财的人此起彼落,乘机崛起称豪道霸的人各展奇谋。
财与势几乎像是孪生兄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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