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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衷作者:指环(你可知我情衷)-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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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机听他们谈了一路,此时也听出些大致门道来,咳嗽一声,扬手调高后视镜,后视镜里明明白白地照出后座两人神色各异的脸。这场谈话就此被打断。宋承闭上眼继续瞌睡,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刚才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心境澄明,睡得很香。只留下徐准一个人,手握成拳,狠狠锤了一下自己膝盖。他坐在宋承身旁,也没其它非分之想,只是在心底长久地叹息。感情的事,究竟付出得谁多谁少,爱得谁深谁浅,在刚才这一问一答间,已然显现得很明白。徐准想自己终究还是赶不上宋承,也许在情深这回事上,终其一辈子,他也无法再赶上宋承了。
先是祭拜完了徐准父亲,然后出租车才转道去宋承父母墓前,宋承这样安排,许是出于爱幼心理。他总是觉得徐准比他小,在很多事情上,都刻意让着徐准。只是在这回,出租车停下,徐准主动要陪宋承一起,进入宋承父母埋葬地时,宋承没有再顺着他。很坚决地将徐准拦在了外面。
宋承一个人进去,徐准和司机都下了车,靠在车外等。各自掏出打火机,就徐准兜里仅剩的最后一包万宝路,分着抽。天冷,风一吹,烟烧得快,饶是这样,全部抽完,也大概花了半小时。然后宋承出来了,眼眶是红的。徐准当时就迎上去,“怎么了?”没夹烟的那只手不老实,当着人出租侧司机的面,就想要去碰宋承脸,他统共没见宋承哭过几回,每回宋承一哭,便有些十分手忙脚乱的感觉。
宋承冷着脸不愿意被徐准碰,只是闻着难闻的刺鼻烟味,侧头冷声说道,“别抽了。”然后躬腰上了车。
徐准乖乖把烟灭掉,拉上司机站在风里,吹散了一身烟味,然后才跟着上车去,一路上没言语。
也许是年纪真的大了,这小半年来,早逝的父母的脸一直在宋承脑海里徘徊,这一点他从前在接受心理治疗时,就跟杨医生详细地谈过。如今回到家乡,来到父母坟前,心中自然更加难过。谁家父母不是对自己孩子的未来抱有满腔良好的期待呢,宋承父母虽然早逝,可在生前,也是万般期盼宋家这个唯一的念了大学的独子,能作出一番事业来,让家里变得好过点。可宋承这前半生一事无成,终究是为了一个外人,而将自己糟蹋尽净。他心中对于自己父母有一腔痛悔,哪怕在两老墓前长跪不起,也无法全部表达清自己的自责与愧疚。
出租车司机将他们送到旁边一个小城市,结交完这一天的车钱,就一溜烟开走了。这小城市徐准很陌生,宋承其实也不熟,两人就在这边待一晚,然后明天就启程赶往省城机场。徐准是从小娇生惯养的读书人,宋承不指望他生活能够自理,跟带孩子一样,领着徐准到路边超市,买了牙刷毛巾等生活用品,随后带徐准沿街找家干净小馆吃晚饭。点了三菜一汤,菜都做得很干净,透着小地方店家的朴实与诚心,只是宋承吃得少,两碗饭一上来,他那碗有一大半都赶到了徐准碗里。然后跟往常一样,略吃几口,喝了点鱼汤,就都放下。
吃完饭宋承坐在椅子上休息,他这一整天辛苦奔波,伤身又伤心,实在有些走不动了,给徐准指了旁边一家旅馆,教他去开房。十多分钟后徐准匆匆回来,手里拿着张房卡和开房收据,“旁边就是车站,老板说过年乘车中转的旅客多,只剩下最后这一个单人间了。”
宋承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拉起旁边行李箱,跟徐准往旅馆走去。
宋承回来时带了一只旅行包和一整只行李箱,自己的行李很少,塞的都是给老家这边故交和旧友捎带的东西,在白天回来的路上,都顺路给人分送完了。此时箱子里很轻省,进了旅馆房间,几分钟就收拾完。然后把分好的另一份牙刷毛巾扔给徐准,自己收拾好了衣物和浴巾,转到隔壁公共淋浴间洗澡。
洗完澡回来见徐准还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发愣,手里抓着毛巾和牙刷,仍未拆封。便以为是自己忘了交待澡堂在哪里,让徐准这种生活白痴又犯傻了。“浴室就在出门左转,一直走到拐角。快点去,现在里面还没人。老板说,到晚上十一点就停水了。”宋承交待完,系上睡衣,一身水汽地从徐准身旁绕道,踩着拖鞋走到床边去。
单人间果然很单人,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满满地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除了床就是一张简单的木制椅子,这意味着即使让另一人去睡沙发,都完全没有沙发可睡。床和座椅间隔得很近,宋承站在床边摊被子,身上微热的水汽混合皂角味道散发开来,让徐准一瞬间脸色就红了。
宋承扬起被子退后一步,身后几乎要贴到墙,和墙边坐着的徐准隔得更近。徐准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忽然抓起牙刷毛巾,和置换衣物,像个跳高运动员一样,一脚跨过大半张床冲出门去,“我这就去洗澡。”
一整个洗澡的时间,徐准的心,就像这公共澡堂里的灯光一样,忽明忽暗。他花十来分钟时间飞速地解决了个人卫生问题,其它时候,都套上睡衣,一个人坐在空旷澡堂的红木长椅上头,扶着额头发呆,自己是现在就回房去呢,还是等一会再回去。他知道在宋承心情这么不好的时候,自己居然发情是不道德的。可是方才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听着走廊另一头传来的水声,想象宋承在里面洗澡会是什么模样。然后宋承进来,闻到宋承身上那股干净清爽的味儿,宋承头发和身上沾染的那点水汽一散发出来,他就硬了。裤子隆起那么大一包,挡都挡不住。
澡堂里水雾渐渐散了,南方没有暖气,寒冬腊月,一个人在外面这么待着着实有些冷。然而徐准身上和心中火烧火燎,他在长椅上坐了十来分钟,终究坐不住,抓起宋承给自己收拾的洗漱日用包,中途路经洗衣房,蹿进去拧开自来水管,狠狠灌了一大口,然后又转身,对着墙壁一二三四五练拳击,等到两手十个指节都砸出血丝来,感到自己能觉出疼了,情欲淡了,才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睡衣,踱回屋去。
门没有关,推开门,宋承就躺在床上,当然,身上还盖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见徐准进来,往床边挪了挪腰,给徐准腾出地方,然后抬手臂到眼前,挡住忽然亮起的灯,疲倦地道,“你早点睡吧,我定好了闹钟,明天七点起来赶车。”
徐准没有应声,他全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扑上去把宋承怎么样了。从去年过年到今年过年,他可真是活生生认真忍了一整年,如今宋承把自己洗干净了,就这么直挺挺躺到他面前。徐准可真不敢保证,自己在这么难熬的一整晚里,真的不会一时丧失理智,对老师做出什么有悖道德的事情来。
宋承拿手指挡住眼睛,翻了个身,像是睡着,呼吸声很浅。徐准走到一侧,掀开被子,慢慢躺下去。他的心跳得很快,血流得又非常迅速,然而身体却奇异地僵硬着,从头发丝一直僵硬到脚趾。躺了一会儿,宋承忽然又翻了个身,翻过来,面向徐准。床头的台灯昏黄地照着宋承的脸,那眼睑紧闭着,嘴唇微张,从唇间吐出的呼气声,撞到徐准肩头,像只微热的小爪子,一下一下撩着徐准。
徐准屏住呼吸,一手紧抓床沿,不确定这种煎熬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宋承的气味在徐准鼻头和舌尖弥漫开来,仿佛一张嘴就能尝得到,一伸手就能抓得住,可是他却不能伸出手去抓,不能张开口去吻。这忐忑持续了五分多钟,徐准就完全没法去思考了。脑子里的事情都是凌乱的,渐渐不能去想任何人或任何事,宋承的气味,呼吸,体温,将他围绕起来,无处不在,宋承整个人的存在让徐准无法自持。
旅馆为了节省成本,十一点停热水,热水一停走廊马上安静下来,徐准他们房间里更加安静。然后到十一点半,整所旅馆的电闸都关了,房里唯一亮着的台灯也熄灭。宋承劳累了一天,早就睡着,在黑暗里迷迷糊糊地做梦,梦里有头似狼非狗的动物,毛多得扎人,体温得烫手,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蹭。然后终于蹭上来了,再死死地压住自己,往自己颈边啃,那种被吞食的湿热感觉越来越明显,突破了梦与现实的边界,宋承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被徐准死死地抱着,徐准一条腿压上来,顶在自己腰间,身体隔着被子压在自己身上使劲耸动,而脸正埋在自己脖子间。宋承从耳垂往下的大半张脸,都被徐准咬得又湿又痛,忍不住叫出声来,“徐准。”
徐准偷食的行为停住一秒,然后更加热情地凑上来,扳过宋承脸,与他舌吻。也不再隔着被子动作了,直接掀开被子躺到里面,另一手渐渐伸进宋承睡衣,越摸越下,一直摸到宋承内裤里。
宋承是镇定得完全不像话,一点也没有半夜被非礼的紧张感,只是平静地,推拒着吐出徐准舌头,还有些悲哀,吞下了自己嘴里混合的两人口水说,“徐准,做这种事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徐准闻言一惊,撑起身来扯开一旁窗帘,借投射进来的月光看宋承脸。宋承眼中那一片黯淡将他吓住,为欲望昏了头的感觉忽然就消散了,也不顾自己还压在宋承身上,低下头去,手指抚摸着宋承脸问道,“宋承,你怎么了。”
第 50 章
宋承推开徐准坐起来,整理好被徐准弄乱的睡衣。他在今天从自己父母墓地回来后,那心情,说白了,就是跟死灰一样,惨白惨白的颜色。而今晚徐准对他的热衷,又让他想起过去多年来的等待与蹉跎,以及不久前,他与高健那段失败了的感情。总归到处都是失败。诸多事堆积到一起,让宋承感觉人生的千头万绪,全都撞上死角,不知何时才是个头,哪里才能找到出口。
徐准一直看着宋承动作,表情有些呆,他连自己衣服也忘了去穿好了,月光一照,露出一片胸膛,活生生一副被人刚从床上踢下来的纨绔大少模样。他张开嘴想要为自己方才的荒唐行为作点解释,“宋承,我,我是……”
宋承说,“穿上衣服吧。”边把床另一边椅子上搭的外套递给他,“南方没有暖气,小心感冒。”
徐准套上外套,两人借从窗户透进来那点银光,闷闷坐着。
许久,宋承说,“徐准,我有没有跟你讲过我父母的事。”
“啊?”此时徐准就不是什么“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心情了,这是在罪案现场,实打实地被人赃俱获,判刑都是轻的,最坏结果,被流放被驱逐也有可能。徐准正忐忑自己能得个什么待遇,忽然听老师这么问话,有些愣,但还是很快把精神收回来,“没有。”
宋承低下头说,“我知道我自己在今天晚上是有些伤心过头,也知道在这种时候,跟你说这些话,也许根本就不合适。不过抑郁病人大概就是这样,一旦遇上什么事,很容易就想得过度。这些话我今天在自己心里想了一天了,只可惜杨医生不在。我是认真很想找人谈谈我的家庭,就好像你在今天祭拜时,会忍不住想要对我说起你的父亲一样。”
徐准抹了把脸,清醒过来。此时只要宋承不是想跟他算账,在他听来都是好事,因此猛力点头道,“你说,我都听着。”
“从前你还小,我就从来没跟你说过,每到过年祭拜,也故意没有叫上你。但其实他们是在我上大学那年,一起出车祸去世的。家里其他亲戚拍电报到学校,告诉我这件事,之后整整半年,我都缓不过来。我总觉得我的性格是在那一年改变的,自从他们死后,就很少有真正遇到开心的事。尤其是在今年,杨医生帮我确诊了以后,经常会想到他们。”
徐准听着抓起宋承手,低下了头。宋承不是外面那些浮花浪蕊,不是徐准这些年在娱乐圈混出来的轻浮经验所能应付的,宋承但凡开口,所说的便都是十分真实和沉重的事。叫徐准觉出自己的轻薄,难以招架,只好轻声劝慰性地问,“想他们什么呢。”
宋承陷入回忆,没发现徐准的小动作,只是摇头道,“不知道。大概是自从生病了之后,就开始变得特别自我珍惜。所谓想他们,也不过只是想从前那段日子里,自己所受的苦。他们离开以后,还有后来,你一声不响地离开我的那一阵,都是我经历过的特别黑暗的日子。”
这无异于对徐准进行审判,温柔地往徐准胸口捅匕首。也许宋承原意不是如此,但这番话说到最后,还是产生了这样的客观效果。徐准觉得自己被刺得有些痛,闭了闭眼说,“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面很委屈,那时候你才多大,你父母死的时候,你才十几岁。后来我缠上你,让你背上同性恋传闻,你也才二十二岁。这么年轻,就要背负起一切。”
宋承居然被徐准这一番话说得有些动容。人确实都是自怜自矜的,当看到有人像你珍惜自己一样珍惜你,都会觉得满足和触动。何况是宋承这样很久没有体会过爱的人。他说,“没事,谢谢你。在今天这样的晚上,我也确实需要找个人陪,不想再独自一个人。”
徐准说,“宋承,过来让我抱一下吧。”说着张开了双臂,“过来,就让我抱一下,我不会再对你做别的事。”
宋承靠在床头,将头抬起来,黑眼珠里有些犹疑。然而他对待人终究是善意居多,后来还真就掀开被子,倾过去让徐准抱了一下。
徐准一把紧紧地将宋承搂住,在他耳边说,“我总是欺负你。从前是仗着我年纪小,就欺负你。后来是仗着你年纪老了,又来欺负你。”
宋承听了,半晌没言语。许久才叹一声,“徐准啊。”就着两人体温相贴的温度说,“只有你才能伤我的心。我父母死后,除了你,还有谁能让我伤心呢。”
徐准没有再回答,只是借着相拥姿势,在宋承察觉不到的角度,轻轻地偷吻宋承头发。
人生五味杂陈,回忆、往事、伤痛,与亲密感,常常混合到一处,组成人生里的某些时刻,叫人感觉到又温暖又苦楚。所以像徐准这样的花花公子哥,在二十岁到三十岁,游走在名利场的漫长时间里,不愿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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