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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镖-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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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小琴芳心中波澜起伏,乱得不可开交,石贵冲到她面前时,她仍然怔忡不安地呆立当地。
石贵手中三尖两刀虚虚一晃,左手疾然伸出,抓向她右肩。
众人见吴小琴一径发怔,眼看石贵左手已抓到她的肩头,她却仍然不知闪避,俱都大喜。
说得迟,那时快,人影骤然乱闪,石贵大叫一声,庞大的身形向侧面摔飞开去,砰地一响,撞在石壁上,痛得他大大哼了一声。
五人相顾大骇,石富怒叱一声,疾如电闪般跃过去,照头一刀劈下,刀身离她头顶尚有四五寸时,攀然一脚踢出,又快又狠。这一脚正是石家兄弟成名的铜腿,哪怕合抱大树,被他这一脚扫上,也得登时折断。
人影骤闪,石富大吼一声,身形如风车般乱转着挥开一旁,叭哒一响,人倒刀飞。
这一次众人看得清楚,原来那美如天仙的姑娘简直连玉手也不曾抬起,只在铜腿及体那一瞬间,稍稍一动,衣服飘起。石富那么大的一个人。腿上力道又是奇猛,居然一沾人家衣服,便弹开丈半有余。这正是内家沾衣十人跌那一类的上乘借力功夫,不觉俱为之骇然。
野马程展举牌大喝道:“石老大石老二快起来帮忙。”叫声中,铁牌挟着猛烈风声,直砸向吴小琴。
石老大石富应声而起,三尖两刃划出一道光华,从侧面抢攻而至。那石老二先被摔开,却至今爬不起来。地网星焦文斜睨一眼,骇叫道:“石老二穴道被石头撞闭啦!”
此言一出,四人俱都大惊失色,须知武功一道,固然千变万变,随机应变。可是关于点穴这一门,乃属艰深难练的一种内家功夫,通常能够点穴的好手,在某种情形之下,例如注意力不集中,或精神较差,往往还有点歪准头或力道不匀之弊。故此吴小琴这一手在行家看来,的确是难上加难的绝艺。(好像缺页)姑娘,就被她清而绝俗的美貌与及那一副不在乎的神态所迷住,这个心老是狠不下来。这时眼看沈夫人只剩下一道绳索便可脱离那支具大妙用的木柱。却仍然下不了手,不觉在心中叹道:“易瑞呀易瑞,你这是中了邪哪,好分明是沈雁飞那边的人,你为何还不下手?”
几缕寒风忽从背后拂耳而过,原来是后面众人发出的暗器,两枚飞蝗石和三枚枣核钉分头击向吴小琴和沈夫人。
吴小琴娇喝一声,玉掌轻挥,发出一股掌力,居然把五枚暗器全部退回,完全转奔三雷掌易瑞。
易瑞想不到这位姑娘功力之高强神妙,已臻这等境地,居然能将幅员广阔的五枚暗器全部退回。想也来不及想,一掌击出,这一掌威力非同小可,却因暗器反击之势太凶,所以注意力集中在那暗器之上。
饶是这样,只因洞口处地方不大,他的掌力发出,也就教人立足不住。风声呼呼中,吴小琴突然失去踪影,连沈夫人和那根木柱也无影无踪。
后面众人欢呼一声,一齐拥上来,意欲到洞口边缘处看看掉下去的人影。三雷掌易瑞心中不知是悲是喜,随众人上前两步。
猛见洞外一条人影从天外飞来,真冲进洞来,风声激烈无比,骇得众人齐齐举起了兵刃。
三雷掌易瑞来不及考虑,连环劈出两掌,风声尖啸涌生,那条黑影呼地又飞出洞外。
在这刹那间,众人才看明白那条黑影乃是捆着沈夫人的木柱,大概是早先飞出洞去,这时又荡回来,无端端使他们骇出一身冷汗。
瘟太岁穆铭首先大笑一声,道:“咱们都被那妞儿先给骇住了,这才会草木皆兵。”原来他们刚才只被吴小琴一出手,便闹得三个人自己打自己,差点儿没有误伤了。
地网星焦文举道:“那妞儿太厉害了,比青城那两个少男少女更要高出几倍。
众人走到石洞口稍为突出外面的边缘,向崖下俯瞰。刚好还能睢见那根木柱直向下面飞坠,一闪即隐。
三雷掌易瑞轻轻叹口气,现在他三掌既完全用足,可就得过个把时辰之后,才能再运这等奇功。
猛听头上有人冷笑一声,声音十分清冷,众人不必看见,已认出乃是吴小琴的笑声,不由得为之大骇仰天去看。
原来洞上半丈高之处,峭壁突出四五尺,旁边凿钉着一个大精护,辘轳上面的石壁还有一道裂缝,绳子的另一端便是从这条石壁裂缝中穿进去,刚才好星手卫斯去拉动沈夫人,便是反而在甬道中弄的手脚。
这时那辘轳上挂着两个人,一个正是武功深不可测的吴小琴,另一个便是沈夫人,被她一手抱着。
原来吴小琴幼从名师,已得到真传,武功极之玄妙精深,同时也识得天下各种奇怪功夫,当初三雷掌易瑞若是一径下那毒手,三掌连环劈出,只怕她也抵挡不住,坠到千丈悬崖之下。只因三雷掌易瑞这一路功夫,和杨婉贞、张明霞所使的“龙尾挥风”的功夫有点相似,不过更加神奇,不须转身发招。
三雷掌易瑞为了唬吓于他,略露锋芒,吴小琴立刻知道厉害。正好有暗器打来,当即引他发出第一掌,而因为自己不是直攫其锋,故此能够在飘出洞外之后,施展仙子步虚的绝顶功夫,反而升上洞顶。她早就想到那条绳索既然从外面吊垂进来,其间必有可供攀援之处,这才做了这么大胆的决定。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错愕惊顾之时,她已施展绝快身法,一晃身从众人头上飞进洞内,反而占了优势地位,就在她着地之时,已将沈夫人放下,然后转身对着这一干人。
她冷笑道:“三雷掌果然厉害,可惜白白用来对付那根木柱。不过,假使不是使用三雷掌的话,只怕总得有人吃亏呢。”
三雷掌易瑞知道自家的事,闷声不响,显出垂头丧气的样子。众人本巴望他赶快发掌将敌人轰死,见他如此,不觉奇怪起来。
吴小琴又冷漠地道:“现在轮到你们跳崖了吧?”
野马程展忍捺不住,首先大喝一身,挥牌进击。吴小琴叫声去字,玉掌一伸,动作如电,两指点在那面大铁牌边缘。程展大吼一声,身形打个旋,那面铁牌脱手飞出洞外。吴小琴踏前两步,不但程展退回去,后面数人俱都退了一点,后面再也无路可退。
吴小琴面容变得异常冷漠,道:“谁敢走前一步,我先叫他跌下崖去。”
众人一片寂然,没有一个敢哼哈一声。
她徐徐转身,过去抱起沈夫人,倏然一闪,已隐没在甬道中。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敢移动。
且说吴小琴从另一个洞口出来,原来是在另一面的山腰。她见沈夫人十分衰弱,必须赶紧医治,而且还得好好休养。这样必需有个人细心服侍才成,她虽是恨极沈雁飞,但却不能对他母亲怎样,想了再想,结果回到紫竹庵去。
白云老尼不知到哪儿去了,因此只有祝可卿一个人,当她得知这个头发斑白,形容憔悴之极的妇人,乃是沈雁飞的母亲,芳心又惊又喜,惊的是自己没有经验看护这位重要的病人,喜的是既然见到他的母亲,相信好事也就快成功了。最低限度也能再见到沈雁飞。
吴小琴见她手忙脚乱,只好帮忙,这一呆下来便是大半个月。在这段时间内,她虽然对沈雁飞极之愤恨,但奇怪的是对沈母和祝可卿两人倒没有什么,三人相处得很融洽,沈夫人经过半个月的休养,已经痊好了大半。
这天白云老尼回来,面色显得有点疲倦。当她会见沈夫人之时,却因沈夫人这等异常的苍老而微观愕容。
两人客套过后,慈眉善目的老尼姑道:“贫尼这趟云游,竟然得知许多江湖最近发生之事,沈夫人每日黄昏时,江陵城外盼候尊夫,也有个耳闻,这种伟大真挚的感情,贫尼钦佩异常。”
沈夫人凄然道:“据那些贼人们说,拙夫已经丧命许多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活下去,或者还有一个人被想念着的缘故吧!”
这句话却使得祝可卿、吴小琴两人同样芳心大震。祝可卿这么久都不敢直告沈夫人关于自家的事,吴小琴的心事更不会提起。
白云老尼道:“沈夫人不必作如是想,令郎踪迹下落虽然不明,但一定平安无事。如今他的名气在江湖上可响亮得很呢,吴姑娘的威名也在武林中传播得十分广泛,几乎无人不知呢!”
吴小琴漠然地移开眼睛,望着窗外。
“老师父你休息一会儿吧,”祝可对温柔的声音升起来:“刚才你老人家好像有点疲倦哩!”
“是的,贫尼也知道了不少其他有关自己的事,数十年空门定力,居然抑止不住心潮的波荡。”
“啊,老师父……”
白云老尼听到温柔同情的叫声,反而向她做个安慰的微笑道:“那是因为得知青城的掌门人灵修真人也仙逝了,使人忽然记起当他还是个聪明秀慧的小道童时光景,那时候他师父通定真人常常对我说此子寿元有限的话来,当时我还不大相信呢!”
吴小琴首先注意地瞧着她,眼睛射出炯炯光芒,缓缓问道:“老师父便是当年峨嵋高手白衣女侠叶秀么?”
白云老尼点点头道:“是的。”
“那么通定真人怎样死的?”
“金龙旗管俅对你说过一些什么话?”老尼的声音变得有点严厉。
“没有什么,他老人家临死之前。曾对我说,女人的心不但难测,而且狠毒。可是他老人家始终怀疑不是你的本意。”
白云老尼善目中本来射出凛凛神光,听到最后一句,便又恢复了原状,叹口气道:“管俅也死了,他若然还在世上,可就超过百龄了。贫尼如今可以告诉你这事的始末,便是半个月后的青城山大会,贫尼也要去对追风剑董毅说明白此事。假如青城弟子不原谅我,那就任得他们处置好了。
“峨嵋和青城一向往还甚密,我幼年时已和青城的通定真人相识,他的俗家姓名是陈庭云,到我们长成之时,大家都在武林中挣到名声,又因我们曾经联袂合剑挫败过好几个一等一的魔头,故以那时候有人称我们是四川双剑震江湖。其实那时候并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是胆大一些罢了。
“陈庭云可是磊落光明的大丈夫,直到那时候还不知道我对他的情意,而常常对我表示要继承青城衣钵.那即是说出家做老道.我当然十分伤心。
“有一天武林享有盛誉的金龙旗管俅来访,金龙旗管俅在江湖传说中已经是神明一般的人物。我们见面时,见他才不过二十许少年,不觉十分惊奇。”
吴小琴听到这里,为之秀眉飞扬。白云老尼看在眼中,微微颔首道:“是的,他的武功的确高绝人寰,我们曾经比武。他大概因庭云和我都十分爽直坦率,故此很表示好感,居然用那金龙旗和我们动手。其实呢,那时候他只需一双空手,便足够赢得我们。
“结果我们联剑不胜之后,对他十分佩服,他也极为客气,彼此居然成了朋友,许多年后管俅曾经对我说起,当日一见到我,便已钟情呢。不久,陈庭云便发觉了我对他的感情,使他十分震骇。
“原来庭云一向把我视如胞妹,十分亲爱,却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爱,于是他开始和我疏远。但我却仍然常常去找他,管俅也参与在这场情感的风雨中,于是我们三人的心中,都为之没有一刻安静。
“不知不觉过了许多年,这种情感的煎熬,大家都受不了。管俅和庭云密谈了一次之后,便来找我。他先对我表示他自己对我的情意,其次说到陈庭云因是表城派瞩望最殷的人物,故此一心一意要出家当掌门人,光大青城门户。但假如我在剑法上能够赢得他,出家之说,便作罢论。
“于是我秘密苦练了一年,因为我深谙青城剑法,他除了在功力上稍胜我一筹之外,别的我都不怕,一年之后,我到青城山上元观找他,两人同往后山比剑,打了一昼夜,他的内力仍然比我高一点儿,可是已没奈我何。到了黎明时光,我们都觉得累了,他屡次喊我罢手,但我因未曾赢得他,心中割舍不下,仍然死缠。结果他忽然使出一招剑法,是我平生未睹的,招架不来,便败在他剑下,当时我掉头便走,因为那时候我不但自尊心甚强,而且甚是自傲。陈庭云要我赢得他才肯不做掌门,这本已大大伤了我的自尊心,为了呕这口气,故此苦练一年。现在不但自尊心彻底被伤,而且又羞又气,所以立刻就走。
“这一走直到四十年后,我创出五招静女创法,以及一招‘龙尾挥风’的奇特功夫,这才重上青城山。那时候陈庭云已经出家了数十年,变成名闻天下的通定真人。“我约他到观后等落崖上的草坪比剑,他起先不肯,但我岂能让四十年功夫白白付诸流水,终于还是把他约出来。四十年逝去,他英姿犹在,但我已苍老不堪,因为那时我已有六十八岁之老了。
“我们先比内功,各自盘膝而坐,相隔一丈,用一条小线分系在我们手腕上。谁要是被扯得身形移动,或是力量稍浊,绷断了小线,便作败论。
“他微笑问我道:‘假使你败了又怎样呢?’我立刻盛气答道:‘如果我败了就跳下碧落崖。’”
“他听了这话,第一次在面上露出情感来,面色剧烈地变一下,道:‘我不过跟你说句轻松一点的话罢了,想不到你会这么极端。其实这四十年来,我……’说到这里,便不说下去。我想起这数十年凄寂苦楚的岁月,心中激发了偏激的情绪,发狂地道:‘你输了也得跳下崖去。’”
“他凄然一叹,没有再说,当下两人盘膝坐定,所坐的位置,靠近悬崖边际。
“数十年来,我的内功大见精进,但他又何尝不是,彼此仅用两只手指拈着那条细线,数十年上乘内家真力,就借这条细线,互相冲激拉扯。我因这数十年中,采集天少灵药,制成杨枝宝露,比黄山金长公的冷云丹又别有妙用,故此我在内家造诣方面,的确是突飞猛进,迥然不似往昔。比到人夜之际,他虽未曾败阵移动,但额上已见汗珠。这是内家好手的大忌,乃是真力已竭之象。于是我暗中运集平生功力,突然发难,猛可一拉。哪知他也在这关头同时一扯,这一下我才发觉他内力尚在,刚才的败象敢情是个假局,骗我早点发动。那条细线中断为二,试量一下,竟是一般长短。
“我十分愤怒他施弄诡计,故此责备他两句,他好像想辩解,但结果没有说话。于是我们又在兵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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