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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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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的话没说完,就断了。
剑已不在张辟邪眼前。
剑已隔着船板刺向身后,深没入柄。
一声闷哼。
张辟邪跳起来,剑已从船板中抽回。
他终于转过了身。他知道他什么也不会看见的,但他还是看了一下。
江边静极,似乎刚才什么也没发生过。
张辟邪叹了口气,抱着剑又坐了下来,就坐在刚才坐着的地方。
那堆火早已熄灭了,四周月华如水。
张辟邪知道,四下里一定有很多双眼睛窥视着自己。
但他不怕。
李青青坐在窗前边,痴痴地望着中天的明月。
几滴已快被晚风吹干的泪还留在她的腮上唇边,也泛着明月的清辉。
她是在思念着张辟邪么?思念着曾朝夕相处的爱侣么?
她是在痛恨孙山和苏三么?痛恨那两个破坏了她的幸福和宁静的无赖小人么?
只不过才一天多时间,李青青已经瘦多了。美丽的大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她在望着月亮,渐渐地那月儿变得模糊了,涣散了,散成了满天光斑,似破碎了的玉龙玉凤……
光斑还在变幻着,幻出了张辟邪俊美的面庞,幻成了孙山和苏三的贼眉鼠眼……
迷迷糊糊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和她说话,又亲切又温柔。
“青青,是谁把你折磨成这样了?告诉姥姥好不好?”
李青青的眼泪涌了出来:“是孙山和苏三两个小贼,还有……还有张辟邪。”
“那你恨不恨他们?”
“恨!”
“是该恨。那你想不想杀了他们报仇?”
“想!我要杀了孙山,杀了苏三……”
“张辟邪呢,你不想杀了?”
“不,不想。”
“他如果是真心对你好,就不该抛弃你。”
“不,我不想杀他,不想!”
“你和张辟邪从小就认识,他竟然如此绝情,真是可恨。”
“不是从小就认识的……是两年前,在青州道上才认识的。那时他对我很好……”
“你们这次来,是不是想找什么人?”
“是的。”
“找谁?”
“他的仇人。”
“什么样的仇人?”
“杀父仇人。”
“哦?”
“他说,他的父亲被人暗杀了。但他以前一直不知道仇人是谁,前几天他才知道,就急着赶了来的。”
“张辟邪的父亲,是不是曹州村荷花张家的‘金芙蓉’张功曹?”
“是啊,就是他。”
“可张辟邪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他不肯告诉我,我问过的。”
“他说没说过,仇人是谁?”
“没有说过。只说到了就晓得了。”
那个声音沉默了。
李青青急道:“姥姥,姥姥,你怎么不跟青青说话啊?”
“青青,乖,好好睡一觉吧,别再想那个负心人了。”
“可青青没法不去想他,呜呜……”李青青哭了。
“青青这么美,一定会有很多男人爱你的,你会找到一个比他好的男人的。”
“可青青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睡吧青青,你会忘记他的,会重新笑起来的。来,姥姥给你吃几粒丹药。奇Qīsūu。сom书吃完之后,你会十分高兴和幸福的。”
第六章 失踪的人
苏三差点急疯了,因为孙山失踪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苏三当然着急,可又不知道孙山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三虽然急得够呛,但还没有到急糊涂的地步。
孙山的“失踪”肯定只跟有限的几个人有关。张辟邪、阳春和李青青。
他们都有过杀孙山的历史。也许孙山这小子这回在劫难逃,也未可知。
而且这三个人现在都还在镇里,苏三再糊涂,也知道该怎么找出“失踪”了的孙山的下落来。
所以苏三去找这三个人“要人”。
首先要找的,当然是张辟邪。苏三认为,张辟邪杀孙山的理由最充足。
张辟邪的姿式几乎和昨晚一样,背靠破船,抱剑而坐,好象从昨晚到现在根本没动过似的。
火堆已经变成一些白灰了。
张辟邪的心情和脸色,都跟地上的灰烬差不了多少。
苏三气冲冲地跑来了。
“张辟邪!”
张辟邪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好象身边根本没有苏三这个人。
“你少装蒜,孙山在哪里?”苏三更火了。
张辟邪冷冷道:“不知道。”
声音很沉很低,很坚决,夹杂着一丝恼怒和些许屈辱。
“不知道?你说得倒轻巧!”苏三吼了起来:“我一直在到处找他,你把他怎么了?”
“我会把孙山怎么了?”张辟邪嘴角牵起一丝冷笑:“像你和孙山这种人渣子,死不足惜。”
苏三面色大变:“你杀了他?”
“没有,我也没见到他。不过,孙山若是死了,我会很高兴的,和我亲手杀他一样高兴。”张辟邪笑意更浓了。
苏三吁了口气:“很好,只要孙山没事就好。不过,我还是要告诉你,前天的事虽然是我和孙山不对,但你又何尝没有怀疑李青青的清白呢?”
张辟邪的脸一下变得雪白泛青:“这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龙凤双剑’反目,归根到底,是我和孙山失口所致,我们自然抱愧于心。但李青青离开你,你自己难道就没有不是么?”
张辟邪慢慢点头:“昨天我碰到阳春了。”
苏三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对他讲过,谁要是在我面前再提‘龙凤双剑’四个字,我必杀之!”
“你疯了?”苏三吓了一大跳:“犯什么病?”
张辟邪笑了:“恰好今天撞上了你。苏三,你这是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张辟邪,原来你是这么个人。”苏三重重叹了口气,似有无限惋惜:“我以前看错了你。不过,你是杀不了我的。我现在要走了,你别拦我。我要去找阳春,问问孙山到底出什么事了。”
寒光一闪,张辟邪的剑拦住了苏三的去路。
“苏三,你走不了。”
苏三一怔,看着对着自己心口的剑尖,又看着张辟邪,正色问道:“孙山是不是你杀了?”
“不是。”
“那我不杀你!”苏三突然之间缩成一团,伏地一滚,躲过了张辟邪的剑,身形展开时,已在十丈开外,再闪得两闪,便消失了。
张辟邪定定地望着苏三消失,嘴里只觉发苦。
他的剑快,苏三的轻功更绝。
三天之间,三次失手或让对方逃脱。对于一个剑客来说,这意味着什么呢?
许久许久,张辟邪才又抱剑坐了下来,背靠破船,面对灰烬,象个守株待兔的人。
几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人在练江桥头的“牛记茶棚”里坐着喝茶,不住低声嘻闹着,惹得其他客人和过往行人都心里痒痒的,眼睛总忍不住往她们身上睃。
一个外号叫“咬春”的小二更是涎着脸,顾不得老板酸溜溜的警告,总往她们那桌凑,服侍得尽心尽力。而老板没办法,只好亲自上阵给其它几桌茶客冲茶换水陪小心。
实际上咬春的目的,也不外乎多挨挨蹭蹭,沾些极小的便宜,顺便凑近了瞟几眼人家的奶子和嘴唇而已。
女人们咯咯娇笑着,把咬春使唤得团团转。
苏三一进茶棚,就往这一桌走,满不在乎咬春眼中的愤恨。
“请问几位大嫂,我要找一个人,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几个女人卖弄风情地瞟着他,吃吃笑道:
“小哥儿要找谁呀?”
苏三嘿嘿一笑:“阳春。”
几个女人的面色刹那间都变了,都往起跳,其中一个甚至还想伸手去点苏三的穴道。
苏三一指头一个将她们放倒摆平:“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因为有事情,没办法,只好先委屈大嫂们了。”
茶棚里顿时乱成一团。
苏三将几个女人打横放在脚下,自己金刀大马地坐在椅子了,倒了一杯茶,就想喝。
咬春咬着嘴唇早生了半天的气了,这时忍不住冲了上去:“这是人家花钱买的茶,你没给钱就想喝?”
“嗬!”苏三大为惊讶地瞅了瞅咬春:“谁裤裆破了,把你给露出来了?你小子是干什么的?啊?老子爱喝什么喝什么,当你爷爷没钱是怎么着?”
咬春气得说不出话来,早被苏三一掌打在肩上,身子撞在老板身上,两人一齐摔倒在地,哎哟哎哟地大叫起来。
苏三哈哈一笑,将手中那碗茶喝了下去咂咂嘴道:“不错,这茶叶不错。”
年轻女人们的眼中都闪出了兴奋的光彩。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中,阳春笑咪咪地走了进来:“苏少侠找阳某,用不着这么费事,只要随便在街上叫一声,阳某马上便会出来相迎的。”
他仍是孤单而来,看来信心仍然很足。
苏三也笑嘻嘻的:“是么?你会那么尊敬我?不会吧?”
“当然会,怎么不会呢?”?阳春慢条斯理地坐了下来:“你先解开她们的穴道怎么样?”
苏三摇摇头:“不行,暂时还不行。因为我要向你打听一件事。”
阳春连连点头:“好的好的。老夫若是知道,一定全都告诉你。”
“你知不知道孙山的下落?”
“孙公子能出什么事呢?”阳春一脸的惊讶。
苏三笑道:“如果孙山出了什么事,只怕阳先生你是脱不了干系的吧?我记得你曾经用迷药将他迷倒,装在布袋里扔进练江。”
“不错,老夫并不否认干过这事。只是,对于孙公子为什么能脱困,老夫一直没想明白。”
阳春叹着气,似乎对上次未能成功十分惋惜。
“这个么,我也想不明白。我问过孙山,只不过他拿翘不说。阳先生,我再问一遍,你真的不知道孙山现在出了什么事了么?”
苏三仔细地观察着阳春的神情。
很可惜,阳春面上的一切都表明,他是真的不知道:“苏公子,老夫也很想知道,只是,苏公子凭什么认为孙山已经出事了呢?”
苏三苦笑:“我今天早上去破庙,发现孙山已经不在了。”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他是有事出门了。”
苏三皱起了眉头:“不错。不过,我在地上发现了一只刚啃了几口的烤鸡。”
阳春一怔:“这么说,是真出事了?”
苏三无奈地点头:“如果仅仅只有一只没吃完的烤鸡我根本就不会为他担心。因为孙山性子跳钻,一件事没干完又去找另一件更有趣的事干是常有的事。”
阳春脸色微微一变:“是不是那只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苏三诡异地冲他笑笑:“鸡被人下了毒。如果仅仅是一般的毒药,我并不担心。那种毒药的名字想来阳先生一定听说过……”
他突然住口,吃惊地站了起来,瞪着阳春。
“你少绕弯子,快说是什么毒?”阳春神色大变。
苏三仰天硬挺挺地倒在地上,两眼发直,脸色泛绿。
阳春气得“唉”了一声,骂道:“妈的!”伸手入袖,摸出一颗药丸,塞进苏三嘴里。
反手一指,解开了那些女人的穴道。
女人们跳起来,不解地道:“主人干吗又要救他?”
阳春怒道:“谁让你们下的毒?”
几个女人乖乖地缩到一边,不出声了。咬春早已爬起来了,此时正幸灾乐祸地望着地上的苏三。
苏三开始动弹了,睁开眼睛,哼哼唧唧地坐了起来:“好狠的毒药,阳春,你狗日的有两下子。”
阳春一迭声叫道:“鸡肉里是什么毒?快说快说!”
苏三瞪眼:“老子被你下了毒,你还吼,吼什么?”
阳春气得面色铁青,一拍桌子暴叫道:“快说!”
“逍遥散。”
苏三转眼间已是笑容可掬了。
阳春却象被闪电击中一般,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逍遥散?”
苏三笑道:“我知道阳先生对这种毒药一定很熟悉。”
阳春突地厉叫一声,箭一般射了出去。
几个年轻女人呆了呆,马上就追了出去,只留下苏三一个人发愣。
老板还在哼哼,咬春冷冷地瞪着苏三。
苏三一闪身,到了咬春身边,一把抓住他衣领,咬牙切齿地道:“你他妈的这是干什么?”
天知道苏三又犯了什么毛病。
张辟邪听到又有人在走近。
从脚步声可以听出,来人一点武功也没有。
“也许是个渔夫,或是个散步的人吧!”张辟邪绷紧的心弦又放松了。
“这位小哥,因何独自坐在此地?”
来人的声音很谦和,让人感到他一定是个善良质朴的人。
张辟邪站了起来,转过身:“哦,原来是位老先生。”
来人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衣饰很朴素,但很洁净。
他的面容很平常,他的目光很和善,让人一见之下,必然会生出亲切之感。
对这样的一个老人,张辟邪是无论如何也发不起来火的:“小可在这里等一个人。”
老人笑道:“哦——小哥等的人,老夫或许认识,也未可知。”
张辟邪摇摇头:“不麻烦老先生了,那人让小可在此处相候,到时他会来找小可的。”
老人微笑;“小哥又怎知那人是不是有事出远门了呢?我看小哥这两日吃喝都不便当,何不移至寒舍呢?舍下离此不远,举步可到,而且,若是那人来找小哥,从舍下亦可很快发觉的。”
“不麻烦您老了,那人说了在此相见,小可怎敢不听?小可在此苦候,也是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
老人叹了口气:“这样吧,你长久不吃不喝总不是个事,好在舍下很近,每餐食物,老夫着人送来如何?”
张辟邪有些不耐烦了,但神情仍然很恭敬:“老先生,小可已经决定的事情,决不会改变,尚祈老先生原谅,不知老先生高姓大名,可否见告?”
老人谦虚地点点头:“老夫郝正仁。”
“原来是郝老先生。”张辟邪拱拱手:“对不起,小可要坐下了。”
他又抱着剑,神情落寞地坐下了,不再朝郝正仁看。
郝正仁怜悯地叹了口气,缓缓走开了。
张辟邪暗暗松了口气。
说实在话,张辟邪很怕和郝正仁这种人打交通。
因为郝正仁不是江湖中人,不会武功,但是热情、质朴、善良。张辟邪和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十分不自在。
而和江湖人物在一起的时候,张辟邪就没有这种不自在的感觉了。
因为他可以羞辱那些让他厌恶的人,杀掉那些让他痛恨的人,而根本不用抱愧于心。
阳春的突然离开,让苏三十分惊讶。
“怪了,他为什么一听见‘逍遥散’就这么惊慌失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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