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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的果实小薇子-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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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老师做了个深呼吸,强压心中的厌恶,说:“我既然过来当然就改得了,再说像你这种的没老师会抢!”
程知著小声地嘟囔:“那你不是来了吗?”
“你说什么?”
“没什么,反正我不回一班。你干嘛非让我回去呀?太奇怪了。”
“你的表划得太乱了,看不清,老师分错班了,得把你调回去!”
“没分错,我报的是文班。”
“程知著!”
“老师,正上自习呢。”
“你……,你……,”石老师手插在裤子口袋里,来回踱了五个圈,即将吐血。“你回去,以后我再也不检查你的作业!你所有的检查我都给你退回来。”
“什么?石老师,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人威胁你?有黑社会组织给您寄子弹了?六班班主任求您了?我还没在他们班呆过呢他怎么就那么不待见我呀?”
“程知著!你今天回也得回不回也得回,我已经跟六班孙老师说过了,孙老师也很同意你转到一班,你去拿你的书包吧。”
“我死也不回去,除了一班我哪儿都去,我就是不去一班!”
“程、知、著!”石老师的声音从牙缝里一个一个地发出来,阴森恐怖:“一班也一样,除了你谁都愿意要,就是不愿意要你!要不是张慨言说你不来一班他就转到六班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呀?!”
“我操!”
“你说什么?程知著,你敢骂老师?跟我去教务处!”
“石老师我没骂您,我骂别人呢,石老师,分班这么严肃的事,怎么能说改就改呢,凭什么那些成绩好的想到哪个班就到哪个班?”
“学校也得尊重学生的意见!再说像张慨言那种学生,他如果跟孙老师说想上六班孙老师会不同意吗?”
程知著低着头,咬着牙在心里骂遍了自己所有会的骂人话。
王八蛋,怎么都躲不开他!
都来学文了,他还跟着!臭流氓!王八蛋!强奸犯!
“那……我也有个条件。”
石老师再次深呼吸,虎落平阳被犬欺呀。“什么条件?你别提让我评你三好学生。”
“我要自己选个位置,我想坐哪儿你就得让我坐在哪儿。”
“行,你想坐讲台不?讲台都让你坐。”
“不想,我得观察观察。那个,老师,你说的还我检查的事儿是真的吗?下回我就不用写了。”
“……”
就这样,事隔一年半之后,他不得不又和那个人同一屋檐下上课了,不得不又和那个人呼吸同一屋子的空气了,不得不又听老师们没事儿叫他的名字了,不得不……
被石老师带进教室的时候,全班许多同学连头也没抬,包括那个家伙。
程知著千挑万选了一个位置,理论上讲,那是目前离那个家伙最远的一个座位,同桌虽然是全班著名的“脏猫”,但这样也比离那个家伙近一厘米让人舒服一百倍。
啊,亲爱的数理化,他程知著又回来了!
唉,亲爱的自由生活,永别了,永别了。
还有杨洁,她分在三班,反正本来也没在一个班,倒也没啥可惜的。
虽然说天天气得肺都要炸了也不能发泄出来对身体不好,但这是他的命,谁让自己没那个人渣成绩好呢?谁让自己没左右老师决定的能力呢?
如此这般混了一年多,那家伙倒没来找他的事儿,程知著也从来不提这个人的名字,全当班里没这么号人物。
分班后换了个英语老师,新老师扫了一眼成绩,就任命了程知著为课代表(虽然从此后悔万分)。一开始没觉得什么,收过几次作业之后,程知著痛苦了。
原因很简单,他得发全班的作业本,包括张慨言的。
一开始程知著先翻翻张慨言的本儿在哪儿,然后分一撂让别人帮他发,后来人家不愿意帮了,他就在发到张慨言的本的时候故意和其他同学的放一起扔到别人桌上,然后飞快跑到最远的位置,等着那人自己把本传给张慨言。
久而久之,班里有人发现了两人之间的怪异,问程知著:“哎,你是不是跟张慨言不说话呀?”
程知著装没听见,趴在桌上闭上了眼。
家里还是老样子,吃穿不愁,窗明瓦亮,但要钱没有。爸爸去年一年的钱没全拿到,拿到的那一部分也全还了别人债,到了年底,还又东拼西凑借了好几千还人家。程知著也问过到底欠人家多少,没人告诉他,说小孩子家甭管那么多事儿。于是他就不再管了。
混到高三,玩得实在太出格,石老师盛怒之下忘了自己的誓言,让程知著叫家长。可怜的石老师呀,对这样的学生都还没有放弃,实在堪为人类的园丁,师者的典范呐!
程知著原本偷偷让姨妈来,谁知道姨妈胆小,告诉了爸爸,结果,程知著一切恶行大白于天下。
幸亏爸爸下午得回家,又因为毕业生的缘故,语重心长心平气和教育了两句,回去了。
程知著继续我行我素,成绩烂到没人认为他能上录取线。
伟大的模拟考试阶段如期到来,模式非常之没有创意:与初中一模一样。所以结果也非常之没有创意:程豆豆又一次震惊全校,以全班第七全校第二十八的成绩昂首进入自由复习阶段。
二十多天的自由复习,程知著如脱了缰的野马离了笼的鸟,玩了个昏天黑地,谁如果说他一眼书没看那实在是太冤枉他,因为有那么几天他没合眼地看完了温瑞安的《神州奇侠》系列,剩余的时间他和全班倒数的三个肯定哪也考不上的混在一起拖拉机。
七月考试,除化学因睡过了头迟到七分钟英语因不喜欢重复检查提前半小时交卷外无其他大事发生。
考完估分,有个狂人估了680,程豆豆草草扫着卷子和答案,乱七八糟估了502,老师们估的今年本科分数线是500。
回家填志愿,程豆豆看着那一整本的书头疼,生平第一次极虚心地问爸爸:“爸,你说我填哪个学校呀?”
爸爸说:“谁管你呢,自己填。”
真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呀。
于是看着哪个学校名字好看填哪个,看着哪个专业名字顺眼填哪个,反正一个不认识,一个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随便填吧。
随便填好了,往床上一扔,痛痛快快玩儿去了。
一天回家,居然看见那个流氓坐在沙发上和妈妈一边聊天一边看电视,程豆豆大怒,走到墙根儿一伸手拉了闸,推开门,昂首挺胸旁若无人地进了自己房间,任妈妈在背后大骂:“程知著你个小王八羔子,找死啊你?拉闸干嘛?抽死你!”
几天后出了成绩,本科线今年超高,512,程知著兄的成绩也超……高,520,比一个狂人整好少了160分。
程知著那天正在家养精蓄锐,猛听舅妈在院子里喊:“豆豆豆豆,上线了上线了!”
程知著揉着眼出去,说:“啊?”
“上线了上线了,你上本科线了,你大舅舅去学校给你看过分了,你上线了,哎呀我们豆豆也是大学生了,等通知吧,我去找你妈去,你妈肯定乐死了。”
程豆豆说:“噢。”又揉揉眼,睡觉去了。
隔了几天通知书下来了,豆豆一看,摸了摸头:“哎?这学校是干嘛的呀?”
晚上听到一消息,让他闷闷不乐:张慨言也去北京上学。
大妈过来串门儿,乐得一朵花儿一样,妈妈恭喜了人家半天,自己也很知足地生平第一次夸了自己家儿子一句。
听大妈说狂人去学校给提前开学没休几天暑假的新毕业生做演讲去了,程知著撇了撇嘴,刚好被大妈看见:“呀豆豆,高兴不?小屁猴儿也要去上大学了,今儿让你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呀?”
“我妈不是说熬棒子面儿粥吗?”
“哟,还不让你妈带你出去吃一顿好的庆祝庆祝呀?”
“不去!我今天晚上还得去找白蛋儿玩儿。”
“豆豆呀,大妈这儿正跟你妈说呢,你和张慨言都要去外地上大学了,也没个大人在身边儿,你们要相互照顾着点儿。你说你们俩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仇恨呀这么多年不说话,听大妈话,原谅他吧,行不豆豆?”
“大妈你又不知道,你别管。”
“大妈怎么不知道呀,大妈早揍过张慨言了,不就是那天在你家睡觉的事儿吗?豆豆,你一个小小子家,又没怎么着,算什么大事儿呀?大妈那天已经让他跪了一晚上了,你就原谅他行不行?”
程豆豆咬着牙在心里骂:臭流氓,居然跟谁都说!不要脸!
“豆豆张慨言多懂事儿呀,你能收到通知书还不是因为人家帮你填志愿填得好?凭你填的那些个,你一个也考不上,要不就是特别烂,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怎么那么记仇呀?告诉你明天你就去跟张慨言合好了去,要不然让你爸揍死你。”
“妈,你说什么?!谁替我填的志愿?!谁让你让别人动我的志愿书了?!”
“程知著你个兔崽子你给我回来你去哪儿呀你!!!!……”
第 11 章 某人继续寻找突破口
关于收到录取通知书,张慨言和张妈妈是意料之中,程妈妈是意料之外,程知著是压根儿就没料过这种事儿。
所以,张慨言只淡淡一笑,张妈妈稍带矜持地欣喜而自豪,程知著撇了一眼想了一下这地址在哪儿呀,程妈妈却心情比任何人都复杂。
程家也算出了一个大学生,高兴自然是不言而喻的;程知著这种只跟烂学生一起混的居然也能考上个还不错的大学,惊喜以及心里一点莫名的小小后怕也是免不了的;但最最多的,莫过于犯愁。
犯什么愁?白纸黑字:学费3500。00,住宿费850。00,再加上每个月的生活费至少200。00(可怜的豆儿呀,200块一个月,你家穷呀,你平均一天七块钱混在北京,何其苦也!),这算来算去,一开学,至少得带上5500块钱,这……这上哪儿去借呀?
家里有钱,绝对值还挺大,但问题的关键是那个值是负数;亲戚家能借的都借了一个遍儿了,再怎么也不好意思再去借了,可眼目前儿的情况是:借是唯一的办法。
妈妈发愁,跟爸爸坐沙发上商量:这次跟哪家去开口呢?正商量着,程知著进来了,看了看爸爸妈妈低垂的头紧锁的眉,忽然一下子觉得自己十七八年来为什么从没为家里分担过一丁点儿事情呢?
于是程豆豆想到了一个伟大的主意:“爸爸我跟你去工地打工吧,到时候让他们当时给我结了帐就行,一个多月我也能挣1千多块钱吧?”
爸爸抽口烟:“你能做什么呀?”
“那个,比如说,搬个砖推个土什么的我还干不了吗?”
“你?你六点起得来吗?中午大太阳下头让你干体力活你干得了吗?一天十几个钟头你受得了吗你?天天就知道上树掏鸟你干得了屁呀?别到时候钱没挣着还得搭上点儿给你看病。”
程知著怒:“你都行我为什么不行呀?我肯定能行,我这么大人了还干不了个这个?!”
爸妈对视一眼,想了想:“行,我去问问那边的工头吧。”
第二天,程知著就和爸爸一起坐车去了位于临县的那个建筑工地,工头儿交待了一句“六点起床,看不见了就收工,注意安全”,就把程知著支给另一个比他看起来年纪还小的小孩子,说;“老六,你们俩一起。”
老六给他领了一双白手套,说:“咱俩就负责给瓦工运砖头和水泥,扔砖的时候看着点儿别砸着脑袋。”
听了这么点儿要注意的事儿之后,程知著就开始做起了平生第一份工作。半天下来,手的惨样儿就别提了,头也已经晕了,腿像绑了一百多斤的沙袋,腰跟折了似的,后背的骨头像是一根一根都要扎到肉外头来造反一样……
到了吃饭的点儿,其他人围过去争先恐后,程知著却恨不得躺在地上再也不动弹了。
幸亏爸爸在,给他打了饭,撇了一眼,不屑地说:“干不了就回家去,甭在这儿硬撑啊。”
程知著“噌”坐起来:“谁说我干不了了?万事开头难,我总得有个适应的过程,你等着,明儿我就跑着干一天给你看看。”
爸爸冷笑:“嘁,你就是飞着干一天也不多挣钱,愿跑你就跑呗。”
程知著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翻个白眼儿,大口咬着馒头,不说话了。
切,他和他爸爸没话说,从小就这样。
晚上睡觉,宿舍就在工地旁边临时搭的破屋子里,别提电扇,听说连屋顶的塑料顶棚都是前一阵子才搭好的,木板连成的大通铺上,横七竖八一群人躺着的坐着的打电话的玩扑克的睡觉的聊天的……,其视觉冲击力,堪比南美或非洲的贫民窟。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大事,让程知著差点儿决定结束自己的打工生涯。
说起来,这事儿对于别人简直就跟没事儿一样,但却让程知著足足一周食不知味——张慨言也来打工了。
程知著觉得他是故意的,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不舒服,就是为了恶心自个儿,要不然,凭他们家的条件,别说出来打工了,自己家盖房子都用不着他动手。
这种屁都没干过的居然也敢跑出来跟人家学打工,晒死他累死他天上掉块砖头砸死他,撑死他饿死他菜里钻个虫子吓死他……
想着想着,程知著心里舒坦点儿了。好啊,来就来呗,这事儿自已也管不着。本来嘛,凭什么只兴你来不兴别人来?机会面前人人平等不是?
可问题是,管他们的工头儿却让张慨言跟他一组!
这对于程知著来说,相当于一部电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算那小子长眼,自己提出来说想和别人一组。程知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一整天程知著都频繁地做深呼吸以缓解自己内心的愤怒,好不容易到晚上稍微接受了点儿现实,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更严峻的问题——睡觉。
工地上的大通铺都是人挨着人,通常位置都是自己选,所以基本上同一年龄层的、玩儿得好的会挨在一块儿,程知著回宿舍一看,张慨言跟他之间只隔着一个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
于是程知著拖着疲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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