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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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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宇耸耸肩,道:“向前辈若是疑心,晚辈也难以解释清楚。”
向相如道:“沈兄说错了,若要证明沈兄纯粹是好意,亦不甚难,例如你说玉珍向你借刀,只不知此刀现下在什么地方?”
沈宇从靴筒掣出那口短短的宝刀,道:“就是这一把,刀名奇祸,极不吉祥,所以晚辈没肯借给范姑娘。”
向相如只那样望了一眼,便道:“好刀,好刀,如若我老眼还未昏花的话,则这一口宝刀,果真是西蜀杜家之宝无疑了。”
沈宇道:“向前辈说得是,此刀正是杜家之宝。”
向相如道:“但沈兄却不是杜家之人,并且也不是四川人,这就使人奇怪沈兄如何得到这等神物利器了。”
沈宇把刀收起,缓缓道:“晚辈说出来,可能向前辈还记得先父。”
向相如淡淡道:在下认识的人很少,恐怕不会识得令尊。”
他一口就咬定不会认识沈宇的父亲,如此武断的态度,适足以说明了他的高傲,大有不把天下之士放在眼中之概。
沈宇道:“先父在世时,曾经提起过向前辈的大名,故此刚才张婆婆一说出来,晚辈便已晓得向前辈乃是当代高手。”
向相如接口道:“那么在下昔年的外号,你也晓得的了?”
沈宇点点头,道:“是的,晚辈知道。”
向相如冷冷道:“很好,请问令尊是哪一位?”
沈宇道:“先父沈木龄,只不知向前辈认不认识他?”
向相如一愣,道:“什么?沈兄乃是七海屠龙沈木龄大侠的子嗣?我当然认得他,在那时候,沈大侠有武林第一高手之称,只是我没听说沈大侠去世的消息呀?”
沈宇面上神色虽是如常,可是眼中却露出内心的悲悼,他道:“先父去世的消息,外面果然没有几个人知道。”
向相如是何等人物,一听沈宇的答话中,居然没有说到病逝的字眼,便晓得沈木龄的死因,必有隐衷。再者沈宇眼中流露的悲悼,亦可以证明沈木龄的死亡必定另有原因,是以做人子的才会显得特别悲痛。
他在一言半语之中,不但观察出不少事情,同时亦可以肯定沈宇不是假冒货色,当下说道:“关于玉珍之事,想不到这么巧,会让沈兄碰上,而且承你迅即赐告,此思此德,等事情办妥再行图报。目下玉珍还不会有问题,理由正如我早先说过的,她还要利用玉珍来折磨我c”
他瞧起来如此年轻,风度深栖,相貌俊秀,老实说如果他带着范玉珍同行,虽然年貌有所相差,可是如若看作夫妻,亦不会有人感到惊奇。
因此连沈宇也禁不住要猜疑起来,因为向相如,早年外号大浪子,现在虽是超过六十岁的人,但一来他长得年轻,二来武功精深,身强力壮。老尚风流,也不算得是希奇之事。
向相如转眼向张婆婆和范达望去,用坚决有力的自信口吻说道:“阿莲,你先带女婿回去,玉珍不但是你的外孙女,也是我唯一爱徒,她的事都包在我身上。”
张婆婆对他似是十分崇拜敬服,点点头,拉住范达,道:“好,我们回去等候消息。”
范达见丈母娘这样说,虽然仍感焦虑,却也不便多说,向沈宇谢过了,便随张婆婆离开。
他们走了之后,向相如望着沈守道:“玉珍的外祖母,年轻时也算是个美人呢!”
沈宇对此不好置竣,只好含糊地嗯了一声。
向相如又遭:“因果报应,真是不爽,我年轻时放荡不羁,后来老天爷赏给我一个古怪无比的妻子,这个女子其后虽然与我协议分手,可是她的妒忌心并未消失,反而与日俱增,有如附体的阴魔一般,使我无时可获安宁。”
沈宇静静的听他说,心中却想他为何尚不付诸行动?
向相如又道:“沈兄这次来金陵,不知有何公干?”
沈宇道:“晚辈自先父见背,自身亦无家累,故此飘泊江湖,走到哪儿算哪儿,没有什么固定的事要办。”
向相如立即关心地问道:“那么沈允日常的用度开支,还是从家个带出来的钱财了?”
沈宇道:“是的,晚辈向来对世情看得很淡,自先父去世,更是有点儿心灰意懒。”
向相如连连摇头,道:“以沈兄的一表人才,家学渊源,万万不可坠了壮志,抿了雄心。一个人可得而知的只有这一辈子,前世已成过去,来生渺茫难测,如何可以轻轻辜负了此生?”
沈宇道:“不论辜负与否,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谈不到什么结果。”
向相如摇头道:“先民茹毛饮血巢栖穴居。现在却衣冠舆服居有它室,这些都是千百年来人类活动的结果,沈兄岂可抹杀人类的成就?”
沈宇一楞,道:“向前辈说得是,晚辈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向相如道:“沈兄好说了,如是一个人太把个人的得失放在心上,就不免会发生一切皆属幻的结论了。这意思是说,一个人由于过于热切希望拥有的东西,都能够永远拥有,而事实上永远当然是不可能的,因此,他就会发生相反的想法,认为自己不值得化心血精力去获得这些不可能永远拥有的东西。”
他停歇了一下,才又说道:“殊不知任何人拥有过的东西,这个人虽是消失,但那些东西都存在于人类中,正如宫室舆服,典章文物,甚至于一些人物的丰功伟绩,全都存在。你想想看,没有这些人的努力,而咱们今天还在茹毛饮血的时代的话,你会谈到看破世情的话么?”
他徐徐道来,口齿清晰,桥事条理清晰,使人一听就能明白,而且不知不觉中感到可以信服。
不过谈到这一点,沈宇和有少许不明白了,问道:“何以其时就不能看破世倩?”
向相如道:“因为其时咱们人类不但没有享受可言,连每日的生活,都感到不足应付。要知道咱们人类没有锐利的爪牙,没有毛皮,亦没有狮虎猿猴的体能,是以要活下去,不得不多方设法。”
沈宇恍然道:“您的意思是说,若是没有先民的奋斗创造,咱们今日便没有这等熙攘繁华的局面,所以亦谈不到着破不看破红尘的了。”
向相如道:“不错,这亦证明一事,那就是人类的活动都会遗留给后人,并非如各人所想像,终归只是一场空的。”
沈宇服气地道:“向前辈这一席话,晚辈顿开茅塞,真比读十年书还强得多。”
他们谈到这里,突然那老家人阿培进来,道:“老爷,已经有回音啦!”
向相如道:“可曾查出了下落?”
老家人阿培道:“查出来啦,主母住在城西一家尼庵中。”
沈宇听了这才明白向相如为何谈个不停之故,敢情他一面谈话,另一方面已派人调查他前妻之下落。
阿培又道:“除了这个消息之外,还查出了一事,那就是主母的行踪,咱们是第二投查探之人。”
向相如讶道:“哦?在咱们前面,已有人调查了么?”
沈宇应声道:“那是晚辈做的事。”
向相如转目瞧他,顿然一笑,道:“原来如此,可见得沈兄深沉多智,不是一般的武林人物可比。”
沈宇道:“晚辈一直没有机会奉告这个消息,只怕反教前辈生疑。”
向相如坦白地道:“那倒不会,沈兄曾经加以调查,可见得你与我那前妻,并不相识,否则你何须调查?”
沈宇表示态度道:“咱们现在就去吧,这件事还是快点儿动手的好。”
向相如稽首道:“沈公子既然赐助,贫道实在感激不尽。”
他不但表示感激,眼中也流露出真挚的心意。沈宇对他的态度和言语,却发生两个疑问。
一是向相如何须表示如此感激?这件事有他帮忙固然好,但纵然他不肯相助,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二是向相如道谢时是用稽首代揖,口中也自称贫道,难道他已经出家了?
只听向相如又道:“沈公子家学渊源,不比等闲,同时贫道一瞧便知沈公子你为人厚道热心,可以完全信赖。”
沈宇忙道:“向前辈过奖啦,只不知在下如何效劳法?”
向相如道:“贫道请沈公子略加化装,扮成贫道模样,诱开了桂红莲,以便贫道搭救玉珍出困。当然如果恰好她碰上贫道,那就有劳比公子救出玉珍。”
沈宇道:“哦,她叫做桂红莲。”
向相如道:“沈公子对这个名字,可有什么印象没有?”
沈宇疑惑忖想道:“为何我会有印象呢?难道是一个我应该知道的名字?”
口中应道:“好像没有一点儿印象,不过武林中姓桂的人,却不多见。”
向相如又问道:“那么连迷离秘宫的金董玉女呢,沈公子可曾听过?”
沈宇沉吟道:“好像听过这名字,可是,也没有什么印象。”
向相如点点头道:“沈公子未听过这一处地方,也不足为奇。因为当沈公子懂事之时,这一个地方,已经变成历史名词了。此处,令尊与金童侯天根似是有点儿交情,既然迷离秘它已焚毁,只剩下败瓦残垣。同时秘官所有的人都已经丧生,所以他不再提到,也是合情合田的。”
沈宇现在对父亲生前一切行动,都很感兴趣。当下连忙问道:“那么迷离秘宫跟那桂……桂姑娘有何关联?”
向相如望望天色,大概认为尚早,当下徐徐应道:“你叫她的名字就行啦,这个女人,唉,贫道如今仅余的一点地爱恨之心,爱的是玉珍,等于贫道的摘亲骨肉一般。恨的就是桂红莲,她真的是一个魔宛似的女人,可恨得很!”
他停歇一下,又遭:“等会儿沈公子须得冒充贫道,所以有关她的事,须得略略告诉你一点儿。以贫道想来,这世上恐怕只有贫道晓得她的秘密了。”
沈宇不敢插嘴,聚精会神地听着。
向相如道:“桂红莲就是秘宫中的玉女,当年的漂亮迷人.那是用不着多说了。只可惜她性情偏激,凡事都走极端。你要知道,这就是那邪派人物的特征。至于金重候天根,那是个破胚子,当真坏到骨里,所以贫道时时奇怪,何以以令尊这等磊落光明的大侠,竟会与侯天恨攀上交情?不过好在这些人都已身殁,咱们不必多提啦!”
沈宇问道:“迷离秘宫中,不会只有金童侯天根和玉女桂红莲两个人吧?”
向相如道:“当然不止,可是只有这两个人值得谈谈,因为官中二十一侍者,固然与侯天根一同丧命,那位刚刚继任秘宫主人的无名少女,比侯天恨等人还早一天便被人刺杀。事实上迷离秘它那时已经由金童玉女两人主持,所以只提到他们两人,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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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迷离宫邪法摄魂魄
沈宇颔首道:“原来如此,但听向前辈说来,那迷离秘宫竟是被人焚毁的了?”
向相如道:“当然啦,难道会自己起火不成。”
沈宇道:“向前辈既是曾经娶那五女桂红莲为妻,想必对秘宫的一切,所知甚多。只不知秘它是被什么人焚毁?而且那么多的人丧生?”
向相如道:“迷离秘宫正如其名,神秘之极,我当年虽然认识候天根等人,也到过宫中。可是对这一处地方,简直毫无所知。当然桂红莲与我新婚之际,多多少少也透露过一些。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所曾透露的,也就是外间之人也能晓得的。”
他面上透露出回忆的表情,又道:“其实侯天恨虽然对我表现出嫉妒,然而我现在还感到怀疑。很可能侯天恨故意装出这种姿态,而事实上桂红莲的下嫁于我,甚至还是他主使的也未可料。”
沈宇道:“听向前辈说来,这些往事,复杂的很。”
向相如苦笑一下,道:“贫道年轻之时,虽然有大浪子的外号,自问对女人可也真有一手。然而碰上迷离秘宫之八,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就可得手。何况她当时坚持要嫁给我,方肯与我要好,唉,换句话说,与其说是我勾引她,不如说是她把我迷住。”
沈宇道:“后来你们是意见不合分手的么?”
向相如道:“是的,她每个月须得在这宫中住宿二十天以上,又不许我去探她,这叫贫道如何忍受得住。”
沈宇道:“晚辈越听越糊涂啦,既然你们为了种种原因而告仳离,那么地为何要死缠着你?据范姑娘的说法,桂红莲似是狂炉之人,所以一直不放过你。”
向相如道:“她何以后来不肯放过我,这原因也值得解释,不过有一点儿你不可不知,那就是她在焚宫的一役中,容貌已毁,变成奇丑的女人。”
他停歇了一下,又道:“当年她侥幸地从烈焰中逃生,找到我。找自是尽力延医为她治疗,并且千方百计求得许多药物,使她卒能活命,一点也不残废,但也许我做错了。”
沈宇讶道:“向前辈没有错,你应该这样做呀,你焉能目睹她重伤而不加以援手?”
向相如道:“不是说这一点,而是我对她的态度。当时如果我不嫌她貌丑,仍然与地恢复夫妻关系的话,可能她会变成一个正常的女人。”
沈宇一愣,对这件事他可就不便置评了。
向相如苦笑一下,道:“那时候我还年轻,你可明白我的意思?”
沈宇颔首,表示了解。事实上这也是不难理解体会的。当一个人年轻时,又是个骄纵任性风流自赏之人,他不肯与奇丑的桂红莲恢复夫妻关系,实在是很正常合理的反应。
向相如继续又道:“自此之后,我只过了几年的太平日子,然后她又出现了,像魔鬼般跟着我,所有与我要好的女人,都死在她手中”
沈宇眉头轻轻皱了一下,忖道:“若是桂红莲如此恶毒,则你下手诛除了她,亦不为过。”
向相如大概猜出他的想法,苦笑道:“你要知道,她在起初之时,只是用种种明毒奇怪的方法加害我的女人,好几个死亡,都生像是意外发生。直到我发现她作怪时,已经有四五个不幸的女人,死于她的毒手之下。”
他稍为停顿一下,又道:“我当时怒恨之极,便找她算帐,然而结果我却险险送了性命。”
沈宇道:“向前辈一怒之下,就去找她算帐,可见得你当时自以为能赢得她的,是也不是?”
向相加忙道:“正是,正是,沈公子真是才智杰出之上,能洞瞩一切,贫道深感佩服。”
沈宇道:“向前辈过奖啦,只不知现在你赢得她赢不得她?”
向相如道:“我幸而逃出她毒手之后,便潜踪匿迹,一则养伤,二则研修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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