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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鸣风萧萧-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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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两位师兄,每人脸上都象罩了一层霜也似的寒冷,也只是略微向他点了一下头。

邬大野冷冷的道:“寇老弟,请坐!”

寇英杰坐下来,小眉退出去,这间房子里就不再有一个外人。

司空远轻声咳着,脸色很黄,那一日对敌铁海棠时,中一掌,差一点送了他的性命,如果不是他的内功根基深厚,就支持不住了,现在虽然已不碍事,却仍在继续服药之中。

见了面,谁也不曾先开口说上一句话。

寇英杰目光转向郭彩绫道:“姑娘,有什么事么?”

“不错!”答腔的却是邬大野:“是有点事情,要问问你。”

寇英杰说道:“大师兄请问,小弟知无不言。”

邬大野道:“先师下葬的事已经完了,关于先师老人家身后的一些琐事,不得不请你做个交待!”

寇英杰道:“大师兄指的是……”

“打开窗子说亮话,”邬大野冷冷的道:“当然是那个翡翠骆驼!”

寇英杰尴尬的道:“这件事只怪小弟一时疏忽!”

“被人抢去了?”邬大野冷笑道:“就只这么简单的一句话?”

“但是,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

“是谁抢去了?”

“是……”寇英杰不得不吐露实话道:“成玉霜。”

在座三个人,全都吃了一惊。

邬大野叱道:“胡说,你……”

寇英杰轻叹一声道:“我知道这件事说来荒唐,但是事实却是如此!”

话声未住,即见对面坐的郭彩绫忽然站起来,道:“不许提我娘的名字……你撒谎!我娘早就死了……你为什么要说她还活着?你到底是存着什么居心?你……”

一刹那,她脸色苍白,目shè精光,给寇英杰的感觉仿佛是一下子又回到了那日在秦州赛马时的情景,那天她在马上挥舞着鞭子,怒目无情的模样正是如此,寇英杰一时为之黯然。

顿了一下,他苦笑着道:“姑娘,事情确是如此,是她亲口说的,至于那人是否真的是令堂本人,可就不知道了!”

郭彩绫大声道:“不,你骗人!是你撤谎!我娘早就死了……是你吞下了那个翡翠骆驼,你怕铁海棠向你逼要,才造的这个谣。寇英杰,我看错你了,你……你太叫我失望了!”

她面色苍白,神情显得那么激动,说到后来,忍不住泪流满腮,倏地夺门而出。

寇英杰一时木然,等到他想到要叫住她时,彩绫早已走出室外。

“姑娘请等一下!”寇英杰嘴里嚷着,正要追出去,邬大野忽然上前一步唤住他:“站住!”

邬大野面现狰狞的道:“姓寇的,你最好稍安勿躁,我们兄弟还有话要告诉你。”

寇英杰黯然转过身来,苦笑道:“小弟所言尽是实情,二兄不信,却又奈何!”

这时坐在一旁的司空远忽然咳了一声,冷笑道:“算了吧,小兄弟,光棍眼里揉不进沙子,在我们兄弟面前玩这一套,兄弟你还差远了!”司空远说这些话时,那张新伤未愈的面颊上,现出了一片凌厉,炯炯的目神,深邃而阴沉,显示出此人的狡黠与多疑。

寇英杰禁不住吃了一惊!他忽然了解到眼前自己处身的危机。二位师兄居心叵测,已是昭然若揭,自己一个应答不当,只怕即有杀身之难。他把眼前情形在心里略一盘算之后,随即抱拳道:“二师兄之意,以为如何?请即示明!”

司空远还未说话,邬大野忽然怪声一笑道:“寇英杰!那只翡翠骆驼,我虽然不曾见过,却知道是一件稀世奇珍,你竟然想独吞,未免太狠了一点吧!”

寇英杰冷笑道:“大师兄,请你说话尊重一点,寇某果然有此居心,天地鬼神不容,请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邬大野霍地变色道:“你说话小心一点,再要出口放肆,休怪我掌下无情!”

寇英杰冷冷的道:“大师兄之无情,小弟早已领教过了,切肤铭骨,今生不敢稍忘!再出手,也不谓新鲜。”

邬大野脸上一红,陡地由位上站起,看了一旁的司空远一眼,却又忍气坐下:“寇英杰,你可要放明白一点!”邬大野慢吞吞的说道:“今天你的生命可是操在我兄弟手里,我们要你活,你就活,要你死,你也绝对活不了!”

寇英杰微微一笑道:“二位师兄超生之德,小弟不敢稍忘,感激之至!如果二位师兄没有什么别的嘱咐,小弟这就告辞了。”

说罢欠身行了一礼,倏地转身向外步出。

邬大野猛然站起,正要唤住他,却被司空远作势阻止,寇英杰乃得从容离开。

看着寇英杰离开的背影,邬大野冷冷一笑道:“此人不去,终是你我来日大患!”

司空远道:“话是不错,可是目前他还有存在的价值。”

邬大野怔了一怔,道:“你是说……”

司空远道:“那只翡翠骆驼,你我虽未亲眼见过,都知道是一件名重天下的奇珍异宝。这件东西显然是在他手里。”

邬大野道:“当然,我正要向他逼问这件事!”

司空远一笑道:“我看此人,外圆内方,似乎用武力不足以使之屈服。”

“何以见得?”

“师兄请想,”司空远冷冷的道:“你我武功较诸铁海棠如何?”

“当然不及甚远。”

“这就是了。”司空远道:“以铁海棠之威,尚不能使他伏首屈服,你我又将如何?”

邬大野想了一下,黯然点了一下头道:“你说的不错,那日他确实拼受一死,也未曾把那只翡翠骆驼交出,这……师弟,你有什么意见?”

“不敢!”司空远微微一笑道:“我也没有什么良策,不过我觉得只要不逼他过甚,让他留在白马山庄,日久天长,总会现出一些蛛丝马迹,那时就可以随机应变了!”

“这个……”邬大野吟哦了一下说道:“我总觉得,留下他来,是个祸害,再说他的身份……”

司空远道:“师兄不必担心,只要你我不承认,又何惧之有?”

邬大野点了一下头。

司空远道:“师父既已去世,师兄此刻无异已是白马山庄的主人,凡事自然由师兄做主了。”

邬大野道:“那也不一定……师弟你也是半个主人!”话虽如此,司空远的这句话,到底说得他心花怒放,由不得脸上出现了笑容。

司空远一笑道:“白马山庄,不能一日无主,师妹一个女孩子,自难胜任,是以我想由小弟出面,走访武林各门派,推举师兄为白马门主,不知师兄之意如何?”

邬大野心里一阵狂喜,这正是他梦寐欲求的美事,岂有不愿之理?

原来白马山庄只是本地居家的所在,武林中另有白马门一派,名列武林十二门派之一,前掌门人即为郭白云。郭氏死后,掌门人职位自然虚悬。

邬大野对此一位自是志在必得,只是他深知此一位置不易获得,盖当年十二门派掌门人华山聚会时,曾订有“十二铜表公约”,公约中曾明令表言,说明各派掌门人之重要,鉴于以往某些门派之门风败坏,似与掌门人之不加约束,与其操守有关,特颁公约,强调今后各门派之新掌门人产生时,除了要前掌门人之昭书明告外,尚须公约中各门派半数以上掌门人通过,才可以任用。

邬大野虽然心存此想,却也自知自己声誉不佳,如不能打通各门派关节障碍,白马门掌门人一职万难取得。更使他暗中忧虑的是,师弟司空远,虽然在外行为不佳,但是论交游,却比自己要广阔的多了。平素用钱无度,各门派中,大有承其津贴吃喝之人,这一方面,他显然要较诸自己占优势得多了。是以,邬大野虽有此心意,却未曾表明,正思一适当机会,私下里再与司空远情商利诱,总以这件事太难,迟迟不便出口。想不到这一次司空远居然主动向他提了起来,并自承愿为他各处奔走关说,这个人情可就大了。邬大野一阵狂喜之后,却把一双眸子盯向司空远,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小弟岂敢拿师兄开心?”

邬大野朗笑一声,说道:“好极了。果真如此,师弟,你的大恩,我将永铭心腑。只是……”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怔了一下,苦笑一声又道:“这件事,即使有你支持,只怕困难尚多。”

司空远笑道:“师兄是担心没有师父生前的遗言昭告?”

邬大野点头道:“谁说不是?”

司空远道:“果真为此,师兄你就太多虑了。”说时,他身躯前探,微微笑道:“师兄莫非忘了,师父大印暂由小弟掌管,可以使便行事么?”

“啊!”邬大野顿时目放奇光,满脸生辉,“那太好了!”他忍不住抓住了司空远一只手道:“一切都仰仗师弟你了!”

司空远脸上忽然出现微笑。这个微笑太虚伪了,笑容里含蓄着几许神秘!

邬大野能会看不出来?他立刻也就明白了过来。他忽然松开了抓住司空远的那只手:“这件事……师弟你不会平白无故的帮我这个大忙吧?”

“师兄你看呢?”司空远笑得更神秘,也就等于证实了邬大野的怀疑属实。“不错,基于平等互惠原则,小弟亦有一事要求助师兄……万请师兄玉成。”说完,他由位子站起,深深向着邬大野拜了一拜。

邬大野一怔,冷冷的道:“你说吧!”

司空远道:“小弟的心意瞒得过别人,却是瞒不过师兄,师兄岂能不知么?”

邬大野皱了一下眉,冷吟着道:“这个……我确实不知道。”

司空远苦笑道:“师兄妻美子娇,自然是想不到年近中年而无家室的痛苦……”

邬大野忽然明白了,由不住哦了一声:“你的意思……”他显然神情一振道:“是指的小师妹?这……”

司空远道:“师兄明察秋毫,小弟确实有此心意,一切尚请师兄做主,玉成好事,小弟感激不尽!”

“这个……”邬大野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只怕不会这么容易吧!”

司空远道:“也不会难过师兄继承白马门主这件事吧?”一面说,司空远站起来深深打了一个躬。

邬大野面色一沉,却又慢慢缓和下来,抬起一只手,他缓缓的摸着唇上的短胡子,微微点头道:“自己师兄弟,用不着客气,你坐下说话。”

司空远坐下道:“师兄是答应了?”

邬大野哼了一声道:“你也太估高了我了,别的事我也许还可以做主,但这件事……难!师妹的脾气,你岂能不知?这件事如非她自己中意,谁能勉强?”

司空远微微冷笑道:“师兄之意,莫非是我痴心妄想了?师父故世,师兄自可做主!”

“这个……话不是这么说。”邬大野摇摇头,看了司空远一眼,强笑道:“不过试着看看吧,也许有希望!”

司空远顿时绽开了笑容,道:“师兄如肯在师妹面前多美言几句,这件事情一定可以成功,再说这些年来,师妹对我也不能说没有感情!”

邬大野一笑道:“你以为她是么?”

司空远一怔,说道:“师兄是说我自作多情?”

“那倒也不是!”邬大野道:“师妹为人秀外慧中,她虽是直率任性,语无遮拦,但是唯独对感情,却不轻以假人,你虽与她谊在同门,平素也很谈得来,只是她内心未必就钟情于你,这一点你宜事先自知才好。”

司空远呆了一下,冷冷的道:“那么师兄是说师妹她另有所钟?”

“这个不一定。不过……”

“不过怎么样?”

“不过,我倒是怀疑她对这个新来的寇英杰颇存青睐,师弟你倒要防上一防才好!”

“寇英杰?”司空远想了一下,冷笑道:“果真这样,那倒是我看走了眼了!”

邬大野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一定为你尽力,倒是你答应我的事,却也要说话算数!”

司空远面现笑容道:“师兄请放宽心,这件事包在小弟我身上就是。”

“一言为定。”

邬大野伸出了一只手,二人击掌为定,就这么简单的完成了一件互惠交易。

面对着窗外那阵凄迷的秋雨,寇英杰内心真有说不出的凄苦。万念俱灰,用这四个字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的确再恰当也不过了。

他心里原先一直存着一个幻想,能够取得彩绫谅解的幻想,想不到旧嫌未去反倒更加深了新的误解,前思后想,把这番感情得失盘算了一下,越加的不是个滋味。

灯蕊被风吹得噗突!噗突!吐冒着火苗子,夜雨,孤灯,羁旅,悲情,交织着窗外的一片凄风苦雨,他实在感觉到有些倦了。

师父的后事既然已经料理了,他的心情却并不显得如何轻松,反倒是越来越沉重了。两个师兄是那么的狠恶狡诈,师妹彩绫固是天生丽质,却永远象块冰似的寒冷,也许在她心意里,根本就不曾有过自己这样的一个人。当然,她更是难以想到自己正是她父亲为她所选择的未来夫婿。

寇英杰曾经不止一次想把这件事告诉她,然而却从来没有一个合适的机会容许他向她诉说,就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延误下来。直到如今,即使是再有这个机会,他却有碍于种种的误解,更是期期难于出口了。

身份未定,师门难留,前途茫茫,何所适从?

每当他想到这里,总会兴起一种离开的念头,只要和彩绫的影子一重叠,或是当他面向贴胸悬挂的那个晶瓶雕像时,他就会兴起了一阵气馁,无限犹豫……

他更忘不了师父临终的托嘱,一想到郭白云垂死前的殷殷叮嘱,以爱女相托的那番期望情谊,他总是狠不下心,更何况彩绫早已在他脑子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就走了,情理难安。然而他并非是一个懦弱的人,当他忽然发觉到这种无谓的消极,已经在逐渐磨损他的壮志时,他决心要振作起来,不让自己陷落下去了。

“走吧!”他长吁了一口气,对自己说:“我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先让自己静下来,然后再图振作吧!”

很简单的一个随身行囊,早已经收拾好了,随便什么时候,往身上一背,就可以随时离开!

远处传来一阵蒙眬的鼓声,不知是哪个庙里的和尚又在做晚课了,算计着时间,当在三更时分。

寇英杰站起来,走了一转,又定了下来,心里想:“大丈夫来去分明,提得起,放得下,此番作别,理当要与彩绫姑娘说个明白。”

“把师父留交的晶瓶媒信,退给她吧!”心里略一犹豫,随即探手自颈项上摘下了当日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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