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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的季节-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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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玉菲提着礼物要出门,罗金雄拦住了:“老婆,你别再上当了。”

  “去去去!没你说话的资格。”肖玉菲执拗地出了门。

  罗金雄并没有把开庭当成一回事,管律师已经让他感到现在的法律如同儿戏,就像厂里欠职工的工资一样没谱,因此他对庭上法官问话时都懒得回答,问他从事什么职业,他说:“瞎球转”,就是没事干呗,问他为什么要和外面女人胡搞,他满不乎地回答,没睡多长时间,再说早都不睡了。法官说一看你这态度就知道不是个好东西,他嘻笑着说:“东西好不好自己知道。”他玩世不恭的态度惹恼了法官和律师,很快他们领到了离婚判决书。 

  出了法庭罗金雄突然好笑起来:就这样离了?嘿嘿!现在离个婚真他妈的快当,转眼之间看上去形象和他一样难看的瞎子律师就让他的家庭分散了。真是他妈的,就这么离了!这算是咋回事?大盖帽,两头翘,哪里有酒哪里到;吃了喝了不算完,还说法制不健全。他妈的,律师是瞎子!法官是混账!他越想心里越是不服,原来他认为上法庭是个严肃的事,可那睁眼瞎子又要东西又要钱。 

  罗金雄一夜没睡好觉,法庭判案让他气不顺,肖玉菲又下了逐客令:“你赶快搬出去,这是我的家。”房子判给了肖玉菲,罗金雄当时没话好说。他说:“你也得让我找到住处啊。”这一夜罗金雄越想越想不通,他原以为肖玉菲不会来真的,也以为法庭不会判他们离婚,更不知现在的法律像菜市场买菜一样随便,说离就离了。厂子完蛋了,人也完蛋了。他气恨地想,不行,他总觉得这样离婚也太容易了。

  天一亮罗金雄又来到法庭找到管律师:“房子判给她我住哪儿?你得重判。”

  管律师挑挑墨镜后的眉毛:“哈哈,凭什么重判?你已经签字画押了,不能改了。”

  “那我住哪里?”罗金雄问。

  “你不能只要权利不讲责任和义务,家庭是你折散的,你怨谁?”管律师不再理他,一拐一拐地走到外屋去了。原来这货还是个瘸子!罗金雄的气不打一处来:“谁拆散的?明明是你们折散的,你们判得我不服。”

  “你不服?你自己做了欠灰的馍馍,你还不服?”管律师拍了拍桌子,向前拐了几步:“你逑摆的巴啦啦的,X犟的咔嚓嚓的,你什么玩意吗?”

  “你才逑摆的巴啦啦的,裤裆里湿挖挖的,你啥逑东西?”

  管律师揪着罗金雄:“你说谁的裤裆湿?你他妈的裤裆才湿。干逑拌卵子!”

  罗金雄气横横地说:“难怪我倒霉,原来遇上了这样的逑律师。”

  管律师揪住罗金雄不放:“你说谁呢?”

  罗金雄也扯起对方的衣领:“逑啊,我下岗职工我怕谁?和你这个灯不明、路不平拼了。”  

  “往老子眼上看!老子能看清你是什么玩意儿。”管律师摘下镜子,露出眯缝眼来。的确,他细小的眯缝眼中聚着亮闪闪的晶体。庭长闻声赶来拉开他俩,罗金雄骂骂咧咧:“当律师?当我的逑!还X犟地拌卵子!”    

  罗金雄走后,庭长说以后不要和下岗职工纠缠,管律师答应着:“知道了,舅哥。”

  回来后家里已经变得冰锅冷灶,他没有去馄饨馆,也不知小兰在不在,他进了一家牛肉面馆。他点了个韭叶子,抻面的师傅却给上了碗大宽,他本来心里就窝火,见饭馆人多没有发作,刚坐下来拿起醋壶往碗里加醋,倒一遍吃着没味,又倒一遍,连续倒了三遍醋,碗中才稍有酸味,再一看醋的颜色嘟囔一句:“兑了多少水啊。”醋加完了伸手却抽卫生筷,抽出一双,却是一支半,再抽一双,筷子中间一个木结,整个筷子都歪扭着,抽到第三双拿到手里一掰,咔嚓一根折了,罗金雄没好气地冲老板嚷起来:“嗨嗨我说。你这里的师傅耳朵不行,我要的是韭叶儿,给我抻成大宽,醋是假的,筷子也是假的,你这里假货太多!”

  老板却冲他笑笑:“现在这年头到处是假货,别说醋假筷子假,连大姑娘也有假。”

  吃饭的人都笑起来,老板本来是随意说笑的,不料正在气头上的罗金雄以为人们在笑话他,他用力摔了碗:“欺负老子啊?妈的,谁怕谁呀!”他碗里的汤溅到一个胖子的衣服上,胖子撕住他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立时罗金雄腮帮了肿了起来,下颌也歪到了一边,嘴巴不能讲话了。回来后肖玉菲见状不屑地哼了一声:“我说嘛,这是你在家里胡整胡来的下场。你快点搬走,别影响了我。”

  罗金雄嗷嗷叫着指手划脚地表示要去诊所,肖玉菲气愤地瞪起眼睛:“上诊所不花钱吗?”她给乐君打了电话:“乐君,你到我家来一下,罗金雄的腮帮子让人打肿了。”

  眼下的现实让罗金雄难以适从,思前想后不就是因为和小兰睡了一个月吗,肖玉菲长年不回家都可以,他和小兰才睡了一个月就不行?这太不公平。肖玉菲交际花一样在外面花天酒地,陪过多少男人,和形形色色的男人有染,他都没说过什么,罗金雄只睡了小兰一个人,她就不答应,太不公平。歌舞厅是她的黑窝点,哈经理是她的后台老板,罗金雄知道肖玉菲和哈经理的关系,她就是仗着哈经理才长期不回家的。早知道这样,他应该把肖玉菲让给哈经理,现在可好,肖玉菲成自由人了,而他不但什么都没捞到,还得从这个家里滚出去。他想找找哈经理,要告诉他,是他把肖玉菲让给了他,老哈他应该用什么方式来感谢他或者是打发他,如果老哈不买账的话,他罗金雄可是什么都不怕的,他可以揣把菜刀吓唬一下老哈。他怕个啥,老妈死了,九万块钱交公了,老婆和他离婚了,住房也判给肖玉菲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当初若不是有老哈出现,肖玉菲也不会长期不管家,更不会发展到今天。因此,根子在老哈身上。他找他是应该的,老哈应该给他补偿,他都把老婆贡献给了歌舞厅。

  第二天罗金雄为了壮胆喝了酒来到歌舞厅,声称要和哈经理谈判。他给自己打气:怕逑啥?男工不回头,手拿两个大斧头;碰见大款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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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经理见到他没了以前的热情,既不谈他的家庭,也不问他来做什么,对他的态度冷淡极了。他妈的,狗眼看人,才离了婚你就不认人,只认得肖玉菲。他开门见山:“哈经理,我把肖玉菲让给你,你给我三万块钱算了事。”

  “你是贩人来的?”哈经理拿得稳稳的。

  “一万也行,总之是你的介入,肖玉菲不和我过了。”罗金雄借着酒劲胡搅蛮缠。

  “我可知道是你和馄饨馆的女服务员发生了关系,别往他人身上赖。”哈经理对他们的事知道一清二楚。

  罗金雄不想论理,索性从怀里取出菜刀剁在桌子上:“少啰嗦,给我一万从此肖玉菲归你。”歌舞厅的保安围了上来,哈经理挥手让他们散开了,他对罗金雄说:“年轻人,好好走自己的路吧。”说完他走开了,罗金雄很是没趣,摇晃着身子走出了歌舞厅。
第三部分(5)
下了一天的雨,来歌舞厅消费的人不多,牛哥一如既往地来会肖玉菲,到半夜十二点歌舞厅已经没有客人了,大厅里只剩下乐君一人,包房里还有牛哥和肖玉菲。牛哥一来就和肖玉菲进了包房。

  乐君给肖玉菲打了招呼后准备回去,外面正大雨滂沱。肖玉菲让她住下来,说牛哥一走她俩睡在值班室里。牛哥已经喝得烂醉,斜靠在沙发在睡去,肖玉菲动起心思来,她趁他醉时搜了他的口袋,摸出一叠钞票后迅速装进自己的衣兜才喊乐君来帮忙:快来!扶他出去。

  两人架不起牛哥,肖玉菲又喊来服务生,几个人才把牛哥架到门口。漆黑的夜晚大雨如注,肖玉菲把牛哥放在屋檐下叫服务生关门。起先乐君以为要把牛哥送到家或送到车上,没想到撂到门口就不管了。她对肖玉菲说:“这样不行的玉菲,冻上一夜要出事的。”

  “别管那么多,快睡吧,我们每天都休息的迟。”肖玉菲推着乐君来到值班室。

  乐君无不担心:“玉菲,把人冻一夜要出人命的。”

  “哎哟没事的,你这人就爱多管闲事。歌舞厅下班了,他也该走了。”

  “可他喝醉了,外面又在下雨,万一出个什么事怎么办?或者给他家人打个电话,让他家人来接他。”

  哎哟!你好啰嗦。管他呢,他醒后自己会回去。

  两人睡下后说了会话肖玉菲就鼾声起伏,乐君心中惦记着门外的醉人,生怕有什么闪失,今天她住在了歌舞厅,如果今晚出了什么事,她都没法说清楚,越想她越睡不着觉,她推推肖玉菲:“我看把他弄进来吧,就让他待在大厅总是安全些。”

  刚睡熟的肖玉菲明显是生气了:“你这个人!来这里多少人喝醉后,我都这样打发了。”她不情愿地喊了服务生,又说乐君:“你心好,你去弄吧!”    

  乐君和服务生又开了门,却不见了牛哥,正要关上门,乐君看到距台阶下面十几米处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跑上去一看是牛哥,醉如烂泥的他缩卷成一团任凭大雨浇身。

  第二天,牛哥早早醒来,摸了自己的衣兜后叫来服务生问了昨夜的情况。当见到肖玉菲后,两人互打招呼。

  老情人,你醒了?

  老情人,我醒了。

  牛哥喷嚏连连,说着凉了,感冒了。肖玉菲说,还感冒呢?昨晚你差点丢了命,是我把你救回来的。

  哦,是吗?到底是老情人好嘛。牛哥的声气怪怪的。

  从此,牛哥追寻的目标转向了乐君,终于有一天他对乐君说:“肖玉菲和你没法比,真的。我很欣赏你。”还说:“我知道你和肖玉菲追求的目标不同,但我想帮帮你。”

  乐君有些心慌,忙摇头:“我没什么要帮的,谢谢你。其实大家都在帮我,哈经理呀,玉菲呀,也包括客人们。”

  牛哥说,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请求,我请你吃顿饭,想和你聊一聊。见乐君有些难为情,他说我只想和你聊聊,我以后不会再去肖玉菲那里。

  牛哥自己驾车带乐君来到陇河市最有规格的酒店,他们边吃边聊,乐君才知道牛哥家在东北,十年前他独自一人去青海开金矿,现在陇河市做房地产生意。正在兴建的陇河著名的的田野花园小区就是牛哥的公司承建的。他说他千辛万苦地创业,也获得了一定的财富,挣钱并不难,想要获得一位知己太难。物欲横流,尔虞我诈,像乐君这样的人太可贵了。

  乐君被说得红了脸,她说,你也是个成功人士,能把事业搞到这份上是了不起的。牛哥向她坦露:“我会在陇河住上三至五年,这期间我给你买套住房,我只求回来有热饭,待我离开陇河后,房子就归你。”

  他用征询的口吻说:“请不要认为这是交易,我怕你这样认为。如果你同意,我立即就买房。”

  这不是被人包养吗?乐君不糊涂。三至五年被牛哥包养,包养的结果是给她一套住房。这不是交易是什么?商人最善于做交易,时时处处都在做交易,而且做了交易还不愿承认。乐君没这个胆量接受这样的交易,同居是没有尊严的,要她三至五年地与他同居,他把自己看成了什么人?

  牛哥还解释:我喜欢心地善良、温柔贤惠的女人,如果有你陪伴,我绝不去任何娱乐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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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就应该把嫂夫人接来。”乐君说。

  “她来不了,家里也有一份不小的家业,她得守着。”

  乐君叹道,创业真苦,人们只看到老板有钱,其中的艰辛谁知道啊!牛哥动情地握住她的手:“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真的。”

  乐君抽回了手:“你有你的事干,我有我的路走,做事不能强求。我通过玉菲认识了你,今天这一聊我也了解你的处境,我能理解你,也希望你能理解我,你刚说的事恕我不能胜任,但我祝愿你事业兴旺发达,早日与家人团圆。”

  牛哥一副失望的样子,叹惋地摇摇头:“我尊重你的意愿,那么让我做的大哥好?”

  做大哥意味什么?乐君心中很清楚,她最反感这种非亲非故却又牵强的关系,如今的人为了达到目的,开口闭口的大哥小妹,有缘相识,相见恨晚等,全是鬼话!缘分那么容易有吗?一见面就有缘,缘从何来呢?哄鬼去吧,真是糟蹋了缘分一词。他做了你大哥,就能以大哥的身份为你尽义务,尽责任,就能“名正言顺”地“关心”你。那么,人家凭什么给你尽义务?而你又凭什么无功受碌?做大哥的目的与被包养有多大的区别?像他这样常进歌舞厅的男人至少可说心中是空虚的,空虚的男人能有什么品味?

  乐君问他,你和玉菲好了那么久,为什么不让她住进你的房子?他毫无表情地说:“她就算了,我就想帮你。”

  包养女人也能叫帮助吗?包养能与帮助划等号吗?乐君感到这对女人不公,也是对女性的侮辱:“你的意思是包养情人等于帮助情人?”

  “是啊。我付出钱财供她享乐,不是帮助吗?”

  乐君的怒火直窜上来,好个不要脸的男人,你付出钱财?人家付出了什么?贞操,灵魂,声誉,品德……还有人格上的污辱,精神与身体的摧残、蹂躏。她站起身来冷笑一下:“那你去找吧。”说完只身离开了酒店。

  事后她把这段经历讲给肖玉菲,肖玉菲说你傻,就让她包养,等他滚蛋后你能落一套房子,把房子一卖把钱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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