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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作者:长雾-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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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从小分别的亲生弟弟,也是狗血桥段。之後由此引发的回忆和疑惑,不断地追问自己才明白的感情,是感情饱满的路线。
兄长意外过世那天早上提起过要说的话,还有辗转几番迟到三年的生日礼物与告白,也算是跌宕起伏的剧情了。有些禁忌但却纯洁的感情,再也无法倾诉的倾慕,悲情‘色彩的情感确实更能震撼读者的内心。加上空木成熟的分镜、推敲过的台词与他美好的画风,从各种要素理智地分析起来,《眼中人》确实是一篇成熟的作品。
“所以您觉得最大的问题是什麽呢?”眼前的年轻人咀嚼著食物含含糊糊地问道。
我无奈地扶了扶眼镜:“禁忌擦边倒是不错的题材,毕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主要令我犹豫的还是风格的转变吧,而且我也不太明白这个故事的意义所在。”这并不是一个轻松狗血到毫无意义的故事,所以我忍不住想作者还是在想表达著什麽吧。
“并没有变化。”空木喝了一口水,认认真真地说。他看著我的眼睛:“我画我想描述的故事,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表达的,所以并没有变化。所谓的风格、题材与感情方向,不过是你们强加在我身上的属性。”
我看著突然认真起来的他,说不出话。
“编辑要考虑市场什麽的我不是很懂,但凌先生完全不必和我谈所谓风格的问题。如果这篇稿子不行,我可以重新画其他故事,毕竟还有一些时间。”他似乎想结束谈话了。
现在我反而有些狼狈了起来:“不,我也承认这是个不错的故事。但我想听听您对这个故事的想法。”
“诶?”空木有些茫然地看著我,“想法?啊,我真不擅长说这些呢……”他放下勺子慢慢靠到椅背上,脸庞半拢在阴影中,身边漂浮著轻松的音乐。“我的想法,大概是感情不一定要变为真实存在的拥抱与亲吻,只是默默怀著那样的心情,也能够获得独自的幸福吧。”
真是个奇怪的想法,柏拉图麽?但我对空木的印象再次发生了转变,曾经以为他只是画著夸张浪漫故事的漫画家,但却又意外有著自己的执拗与想法。“我了解了,”我收起笔记本,“之後不论读者反映如何,我会支持您的。起码我明白迎合别人的想法而勉强出来的作品,不会是好作品。”
“真是个奇怪的编辑,”他似乎有些高兴又有些不好意思,“你究竟是来做什麽的?”
是啊,我究竟是来做什麽的呢?只是工作以来第一个负责的漫画家,所以忍不住想认真对待吧。哪怕最後被对方说服了,但也依旧觉得做了有意义的事情──“空木”不再是只印在纸上的黑色铅字。
“希望下次季刊还能继续合作,接下来如果有问题会电话联系您的。”我起身告辞。
和我的瞎担心不同,《眼中人》在发表後得到读者的热烈讨论。虽然有人表示被空木老师突然画了这样的故事吓到,但更多的读者来信说被感动了。
“这大概就是纯爱的胜利吧,你还有很多要学的。”前辈这样和我说。
我也为自己的龟毛无奈了一下,不过幸好大家不知道空木老师换了我这个新编辑,否则我大概会成为“教唆人”这样的枪靶。当然,这依旧是我的妄想。
忙完了增刊《Ganymede》的事情,临时小组解散,我被安排跟随前辈一起负责《Romance》里糖夏老师的稿子。活泼轻松的恋爱故事,清爽的画风,糖夏已经是逐渐步入成熟的作者了。据说几个月前出版社还给糖夏老师推荐了助手,看来是有了长期连载的打算。这个时候让我来协助负责,我也明白总编想让我逐步进入正轨,所以我也安心下来努力了解少女漫画的世界。
第一次收稿,前辈带我去糖夏老师的工作室拜访,做了礼貌的互相介绍。工作室是个套间,外面是起居室,里间是工作的地方。面对第一次见面的糖夏老师我虽然有些紧张,但也还算游刃有余。
糖夏老师去给我们倒茶的时候,我得到允许参观了一下里间的工作室,却意外发现了好久不见的空木老师,他正在助手位置上专心等著自己的泡面。
“啊……”他显然也有些惊讶在这里见到我,差点失手打翻了他的泡面。
我正想打招呼,他却使劲打手势让我噤声,十分窘迫地小声道:“千万别说我是空木,拜托了。”
真奇怪,为什麽每次意外相遇的时候,他总是这样狼狈。我看著他被面汤弄湿的袖口,伸出手去:“林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凌编辑。”他匆匆握了一下我的手,我触到的依旧是冰凉的手指与微湿的掌心……
03。秘密
现在想起来,大概那天以後就开始在见面时直接称呼空木老师为林森了。
从糖夏老师工作室回去的路上,我询问了前辈关於空木老师做助手的事情。
“糖夏刚从短篇转入连载,空木老师做助手再合适不过了。他比较有经验,基本功不错,也擅长背景。”前辈答道。
“那之前的助手工作呢?”
“在其他两位老师那里他现在只是临时救火员啦,那两位是少年漫画部的,周刊总是很拼命。”
“他也很辛苦啊。”我感叹。周刊连载一般是20P左右,空木在季刊基本都是单篇的短篇,一次60P左右。这样看起来似乎有著十分充裕的时间,但一边做其他老师的助手一边画独自完成自己的作品,也不是那麽简单的。
“你们年纪差不多,有空多劝劝他吧。不论是画少年漫也好、少女漫也好,我们都很看好他。他并非没有实力,只是一直不肯动笔。”前辈叹气。
“诶?”我再一次对他感到惊讶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空木。
糖夏老师的NAME一般是发扫描件过来,原稿也有同城快递投递,十分便捷。有时候下一期的NAME需要调整,前辈会上门和老师讨论,然後顺便带回这一期的原稿。我的工作主要是和前辈一起研究NAME,以及给原稿排字、写文案。
虽然我只能算半个内行,但是我看得出糖夏老师最早拿出的NAME有几个分镜很有空木的风格,毕竟我曾经认真研究过空木的作品。他真是个不吝啬的人啊,我当时只是这麽想。
但是不久後前辈告诉我的事实是两人各执一词:“糖夏说空木干预她的NAME,而空木说不想一直给糖夏做分镜参考。”
“啊?”我觉得简直不可思议,“一般不会有人让助手参与到NAME吧?”
“她的分镜确实有点不太好,让助手做一些参考也不是不可能的。一般助手会觉得被提携了吧,不过空木显然不会这麽想,”前辈有些为难,“其实之前有一些地方的处理确实很有空木的风格,唉,我该早些想到这个问题。”
我都为空木感到尴尬,明明是出道更早的前辈,却给分镜都不太能处理好的後辈做助手。他那天不让我称呼他为空木,也是这个原因吧。
“那……怎麽办?”虽然有些失礼,但是作为空木老师的编辑,我还是比较支持他。
“有些为难啊……”前辈叹气,“不论如何空木只是个助手的身份。”
几个星期以後,我听说空木辞去了所有助手工作。而一直到十一月中旬,他也没有要给《Ganymede》第四季度刊交稿的意思。
“邮件没有回复、电话也自动转入语音信箱,”副编有些担忧,“你还是登门拜访一下吧。”
於是初冬的午後,我拿著副编给的写著地址的小纸条,踏上了去空木老师公寓的道路……
那个时候我和林森认识才将近半年,并没有见过几次面。所以私人公寓的登门拜访令我有些忐忑,但对於那个有些固执的漫画家的担心还是占了上风。
冬季铅灰色的云幕总是能令人沈淀下情绪,铺面而来的风带著干燥的凉意,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指尖也是冷的。那些毫无意义的细节都还那样清晰。
我曾无数次庆幸那天登门拜访的人是我。
一定只有我才能拯救你吧,林森。
林森就住在我租住的小区附近,是一栋不新也不旧的公寓楼。这样一个普通的下午,秋千旁甚至连玩耍的孩子都没有,显得有些萧索。
他的公寓在六楼,我认真地对过几遍门牌以後才敲下门,铁门敲起来是有些沈闷的声音。但是等了一会儿,并没有人来开门。我有些局促,林森是不在家吗?虽然担心吵到邻居,但我还是再敲了一遍,依旧没有人开门。
就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开了。虽然不明显,但我还是闻到了淡淡的酒味。林森隔著外层镂空的铁门,眯起眼睛看我:“你是谁?”
“我是凌晨,《Ganymede》的编辑,还记得吗?”我不太会应付醉鬼。
“啊……”他歪头想了想,就没有下文了。
我们隔著镂空的门栏对峙著,他仿佛把脑袋里所以东西过滤了一遍以後才想起我来。“请进,凌先生。”
我随他走进公寓,林森显然并没有安排起居室,一走出玄关就是工作室。虽然开著落地窗,却也只能透进有些阴霾的天光。一整面整齐的书墙、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桌面、似乎当做餐桌用的矮桌上还铺著桌布,林森的公寓整洁极了,除了此刻散落一地的空啤酒罐。
“冬天也喝冰的罐装啤酒麽?”我注意到几个空罐上还凝著水珠。
林森呆呆地点头:“我只会喝啤酒,其他不太喜欢。”
依旧不知如何沟通的我只好谈起了正事:“这个季度您是否有稿子给《Ganymede》呢?”
林森没有反应。
我有点尴尬:“没有也没关系,今天冒昧拜访是因为一直联系不上您,大家都很担心。”
“稿子……”他喃喃,似乎喝酒之後他整个人都变得迟钝起来,“没有稿子。”
看起来也是没有,我了然。虽然不明白他为何心情如此糟糕,我还是忍不住龟毛了几句:“举杯消愁愁更愁,少喝一点吧。”
林森却仿佛没听到我的话,盯著自己的手:“手死掉了……笔死掉……我死掉了……”然後直挺挺躺到了地上。
我差点吓死,直接冲过去查看他的状况。但他只是躺在那里,冲著我笑,可是我看到他的眼泪沿著眼角滚落到鬓发里去。我想拉他起来,触到他的向来微凉的手指时才发现温度有些不正常。他发烧了。
接下来是一阵病患马乱,一个醉鬼就够呛了,一个沟通不能的生病醉鬼简直令我恐惧。冰箱里充满了罐装啤酒,包上毛巾勉强拿来当做冰袋用,还要听醉鬼的指示去找药箱。逼著他吃退烧药、把他赶到卧室里去、压著他盖被子,看他睡著了我又担心药能不能起作用,谁知道这个笨蛋是不是空腹喝酒呢?於是我只好打电话回编辑部请假,认命地去厨房找米熬粥。我一向是个有些龟毛的人,反正也判断不出来这样做是不是太失礼,还是直接照顾好生病的醉鬼再说吧。
当我把粥端进卧室,林森也迷迷糊糊醒了。他发出一声模糊的呓语。
“什麽?”我以为他想喝水。
“哥……”他哼哼。
原来他还有一个哥哥,当时我只是这样想。之後我便摇醒了他,给他灌了碗白粥。重新量了体温,已经降了一些下来,但还有点低烧。
“你好烦。”清醒过来的漫画家并不领情。
我严肃点点头:“我也知道。”
他似乎有些别扭,缩回到被子里,甕声甕气地说:“今天谢谢了,我会按时吃药的,你回去吧。”
“别再喝冰啤酒了。别逞强,如果再烧起来就去医院吧。手机呢?开接听状态,我一会儿打电话来提醒你吃药。”我忍不住嘱咐。
“你好烦。”他又说了一遍,声音里还带著明显的鼻音。
我不知道他在别扭什麽,大概还有些难受吧,生病的人总是很脆弱。於是我也懒得和他抬杠:“好啦,不烦你了,我告辞了。”
“等等……”就在我要走出房门的时候,他突然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周六,周六有空陪我去一个地方吗?我没有朋友可以一起。”
去哪,郊游吗?因为没有玩伴所以哭鼻子?我也知道这种情况下不适合开玩笑,但是扭扭捏捏的漫画家却让我脑袋里冒出了这样荒唐的想法。“那您是准备和我做朋友吗?”我故意问。
“是的。”他一副豁出去的样子。
“好的,再联络。”我也爽快的答应了,朋友不嫌少。
一直到周六临出发的时候,我才知道林森居然带我去参加订婚宴。我完全没有时间再换正装了,当然,他也完全没有需要穿正装的概念。到了现场才发现幸好不是什麽非常严肃正式的订婚宴,反而比较像亲友聚餐。准新娘和准新郎也没有穿著华丽的礼服,只是穿了偏正式的服装。
林森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於是我大概明白,又是“喜欢的女孩快要嫁人了但新郎不是我”的戏码。真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人啊,我又苦恼了。
“小森,来了怎麽不打招呼!”一轮敬酒下来,准新郎和准新娘到了我们桌前。比起只是笑得客套的准新娘,准新郎对林森要真挚多了。
“哥,这位是我杂志社的同事,也是我朋友。”林森这样介绍我。
“您好,我是林森的朋友,今天和他一起来叨扰了。真是恭喜恭喜。”嘴拙的我立刻站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胡乱说些什麽。因为事先根本没想到还有我的出场时间,此刻我尴尬得简直想立刻逃离。
“是我让小森带朋友一起来的,”林森的哥哥立刻笑著解释,“他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很不放心。这杯我敬你,请多照顾小森。”
“一定一定。”我答应了下来,毕竟我对林森的印象维持在不错的状态。
之後林森也和他哥哥喝了几杯,说过只会喝啤酒的他毅然陪他哥干了几杯白酒,看得我胆战心惊。
直到那对准新人走远,林森更加不在状态了。
“你和你哥不太像。”我随便挑了个话题。
“嗯,”他依旧看著准新人离开的方向,也随便答道,“继兄。”还带著一点不易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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