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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尘谱-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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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叫手狠心辣……”
蝶仙忍不住皱着秀眉,又问道:“后来呢?”
千面姥哼了一声道:“我杀了那八个道人,又等了他十几天还不见回来,这才将他全观捣为平地,留下一信约其次月十五在岳阳楼见面比武,留下这封信后,我就走了……”
蝶仙喘了一口气,正又要想问,千面姥秦瑛做了一个手势,止住她的话,接道:“那徐道子回后,见弟子全死,道观已毁,也是立下和我绝不共生的大誓……”
她喘了一口气接道:“六月十五……啊!七月十五,七月十五那天晚上,我二人依时在岳阳楼上见了面,相约在湘江竹林,大战了一昼夜,可叹我竟仍是不敌,为其划中左肋一指,深有两寸许,本已无命,幸亏我识水性,纵身江中,才得活命。那厮因不会水,徒自望江暴跳如雷,自此以后,二十年我们没见面……”
蝶仙跟着念了一遍:“二十年……”
千面姥苦笑了一声道:“我自知这人魔武功较我高上许多,所以这二十年真不敢见他的面,故此我做了人皮面具七副,将自己化装成不同样的七人,从此行侠江湖,因此大江南北,就送了我‘千面姥’这个外号!”
蝶仙“哦”了一声,这才知千面姥这个外号竟是这么来的。秦瑛又接下去道:“二十年后,有一次在紫金山,我与这厮冤家路窄,竟无意又碰在了一块!又是一场大战,这一次狠斗之下,我才发现武功竟是大有精进,居然和他打了个平手,可是到后来,他一施出赤阳神功,我还是不敌,这一次又被我逃脱了。”
她顿了顿,脸上带着颇为伤感之色道:“我脱逃之后,连日又找到了我那恩师冷焰仙子,那时恩师已九十开外,已早不问身外之事了……”
“我苦求之下,她才问我什么事?我告诉她老人家,说我要学一种功夫,能专门破赤阳神功的……”
千面姥回忆起往事,似有无限感慨,蝶仙就好像在听着一个神奇多折的故事也似的。
这怪老婆婆微笑了笑道:“我那恩师听我话后一话不说,只取出一本黄皮小册,由内中撕下一张,丢给我,即闭目不语。我当时一看这纸片之上,满是回文,一字不识,只是当我再求她老人家讲解时,她却是不闻不言。我哭求了半天,自知无望,这才带着这小纸片下山而去!”
蝶仙不由问道:“师父,那小纸片上是什么呢?”
千面姥苦笑了笑道:“就是我现在练的这戌土神功,是一种专克罡热赤烈武功的绝学!”
说着面上微带喜色道:“我为了学这武功,找遍了整个回族,才请一人翻成汉文。自此我就专心潜习这种戌土神功了……”
裘蝶仙不由脸上一笑道:“啊!我知道了,就是师父昨天晚上埋在土里练的那种功夫……”
忽然她觉得自己是偷看的,不由玉面一红。却见那千面姥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那种功夫,我已像昨夜那么苦练了足有十年了……”
蝶仙不由惊得张口道:“十年?……”
千面姥不由叹了一口气道:“十年来,不论冬夏,我几乎没有隔断一天。因为我年岁大了,练这种功夫,要不了六年就足足可以了,而我虽练了十年,却只有八成火候,所幸戌土之气已成,这种功夫的成功是指日可待了……”
说着面上微有喜容。蝶仙听到此,才算是到了尾声,不由舒伸了一下玉臂,问道:“这种功夫,到底有多厉害,怎么你老人家要用这么久的时间去练?”
千面姥秦瑛哼了一声道:“非是为师我夸下海口,一旦我这戌土九转神功练成后,如今天下怕少敌手矣!”
蝶仙不由欣喜不已。此时窗外已透进了曙光,敢情二人只顾谈话,东方竟透出了鱼肚白色,天竟是亮了。
千面姥看了一下天色,口中哦了一声,这才向蝶仙点了点头道:“那人魔昨夜负伤而去,定是不甘心,早晚定要再度来此,我功夫练成之前,怕不是这厮对手,你更不用说了。因此我们不得不易处而居,你还是去收拾一下,今天我们就搬走为妙!”
蝶仙不由点了点头,千面姥似又想起一事,微微笑道:“孝天那孩子,我看他骨格清奇,幼负异禀,日后定有大成,我倒挺喜欢这孩子,你还是带着他一块去吧!”
蝶仙本在担心,有孝天跟着自己,千面姥是否会不愿意,此时闻言,不由大喜,忙跪在地上,向着千面姥深深一拜道:“恩师此举,无异救我母子于水深火热,弟子将永不忘你老人家大恩……”
千面姥呵呵一笑道:“你我今后已是一家人,就别客气了……你快去收拾收拾吧!”
蝶仙道了声“遵命”,这才跃起,开门往自己房中走去。千面姥也在这边清理着东西。
忽然千面姥秦瑛,听得隔室的蝶仙一声尖叫,随闻得一阵哭声。
秦瑛不由大吃一惊,慌忙夺门而出,跑向蝶仙房中一看,却见蝶仙面色苍白的抖哭道:“孝天……他……被那道人抱走了!”
秦瑛不由大吃一惊,张大了嘴道:“什么?……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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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蝶仙颤抖的手,指向墙壁,千面姥慌忙移目向墙上一看,也不由机伶伶打了个冷战。
只见雪白的墙面上,有一行用指尖深划的字体,原句是:“以汝子,取汝之命人魔手写”
蝶仙已忍不住又哭了起来,那千面姥秦瑛,此时也呆若木鸡似的,愣愣地望着墙。
隐隐听她错齿出声道:“好毒的恶道!好毒……的恶道……”
蝶仙不由连哭带问道:“师父!你看这孩子命还有救么?……”
千面姥秦瑛落下了两滴泪,她用手摸着蝶仙的头发,感慨道:“孩子!都是我害了你……”
蝶仙叫了声:“师……父……”
千面姥忽然冷笑了声:“孝天的命是决不会死……这点倒可放心!”
蝶仙不由哭道:“你老人家怎么知道呢?”
千面姥秦瑛冷笑着一指那粉墙上的字迹道:“你看墙上不是写着么?以汝之子,取汝之命,嘿嘿!好毒的家伙!”
蝶仙哭道:“我还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师父你说说吧!”
千面姥恨声道:“孩子!这意思是,他将来自己不杀你,却要你亲生的儿子去杀你!”
蝶仙不由惊得打了个冷战,一时睁大了双目道:“那怎么可能?那怎么会?孝天怎么会杀他亲生的娘?”
千面姥秦瑛苦笑了一声道:“孩子!你好糊涂。这孝天才几岁呀?再过十几年以后,他又怎么认识你是谁?到时可能这恶道已为他另改一名了。那时即使是你,恐怕也认不出他是你亲生的骨肉了……”
蝶仙闻言。不由一时惊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她暗想着:“好毒的道人……”
由不住失声哭了起来。千面姥长叹一声道:“姑娘!你不要哭了,从今起我一定把这一身功夫倾囊授你,同时我将为你访寻这孩子下落,决不容这恶道毒计得逞!”
蝶仙只得停住哭声,只是母子骨肉情深,一时遭到分离,怎不令人痛心欲裂,当时眼泪滚滚而出。
千面姥想了想道:“这孩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蝶仙点了点头道:“他右足心有一颗朱砂痣……”
千面姥点了点头叹道:“若是找他不着,日后也只好借着这一点关系,来解释与他了……”
蝶仙尚自流泪道:“这孩子跟谁学武呢?”
千面姥秦瑛笑道:“以为师判来,这人魔徐道子,定是把自己一身本事倾囊授与这孩子,日后令他取你性命,这实在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蝶仙此时擦干了泪,反倒泰然地道:“孝天要真如此,那弟子也只好自叹造化弄人了。”说着又长叹了一口气,低头不语。
千面姥此时忽然“咦”了一声,走近一步,弯腰从地上拾起一物,只见是一颗金光闪烁的金星,仔细向上一看,只见上面写有“朝阳观主”四个小字,秦瑛不由大喜,当时笑道:“这就好了,想不到这厮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把这冠上金星遗失一枚……”
蝶仙此时忙也掩近身来,接过那枚金星,入手颇为沉重,当时尚自不解道:“我们要这有什么用?”
秦瑛一笑道:“日后如果那孝天真的受了那人魔教唆,不认亲母,你可把其足心的痣说出,顺便将这枚金星取出为证,谅那孩子会明白的了……”
说着嘱其小心将这枚金星收好。此时天已大亮了,千面姥又安慰了她好一阵,这才自转回房中去清理东西去了。
蝶仙一个人痛定思痛,又哭了好一阵子,她想起这一笔不可解的仇怎么了啊!
而人生之间,最悲惨的局面,都堆在她一人身上了,她想着不禁自叹命运弄人。
那雷鸣子已是自己不可共存的仇人,却想不到生下的孩子,也将是自己的仇人了。
雷鸣子,孝天和自己,这三人将是如何错综而不协调的三个场面啊……
因此令她不由又想到:“如果那雷鸣子知道这孩子如今落在了这道人手中,将不知如何暴怒……”
她忽然心中一动,暗忖:“我何不通知那雷鸣子一声,叫他去对付那人魔徐道子,不是极为理想么?”
可是转念一想,她又感到这么作也不大好,就算那人魔不是雷鸣子对手,孩子也是落在了雷鸣子手中,这也非自己所愿之事。
再说,为此暴露了自己行径,日后定必又要受那雷鸣子日夕的纠缠,这是多么苦恼的事情啊!
蝶仙深深的困惑在自己这些可怕的意念之中,她几乎不敢想任何一件过去的事。
因为任何一件往事,都使她深深陷于痛苦之中。茫茫中,她向自己呼唤着:“请勇敢些吧!蝶仙!”
“努力活下去吧……未来的时日,也许是充满了光明的,也许是幸福的……忘了这所有的一切的吧……”
一刹时,她变得兴奋了,她变得达观了……她觉得她已把她变成了另一个人。
而那另一个人,是远离了现实的人,忘记了过去的人,是一个充满着自信和坚强意志的人!
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痕,把宝剑系在了肩后,当她把一切都归置好之后,隔室却传来千面姥的声音道:“孩子!准备好了没有?”
蝶仙笑答道:“好了!师父,我们走吧!”
“好孩子!我们走,我们到苗疆去……”
一时蝶仙脑中充满着苗疆的一切,她嬉笑着扑出了门,秦瑛已等在外面了。
当她们肩并肩地踏出寒山寺的寺门时,红红的太阳正照着她们的影子,慢慢地把它们拉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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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同是断肠人
蝶仙随千面姥转回苗疆的第三年,一个深秋的日子里,寒山寺外,出现了一头小黑驴,驴背之上,坐着一个身着黑绸长衫的矮小老人。
在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光里,这老人头上依然戴着一顶宽沿的大草帽,帽边都已垂到了他的眼睛。
他只是抬头看着,一任那小黑驴直向寺门走去,他脑中不停的在想:“皇天在上,保佑她这一次不再走了吧!我找得她太苦了!”
他用手摸了摸耳边的短发,此时都已成了白雪的颜色,他喘息着叹道:“唉!我是老了,不行了!看样子,我是要输在那年青人的手下了!”
渐渐小黑驴行到了寒山寺的寺门,这矮小的老人翻身下了小驴,他抬头看了看寺顶上的三个金字:“寒山寺”
心中想:这一次是不会错了。
想着就把小驴先拴好在门外一株小树之上,这才举步而入。
寺檐之下,一个老婆婆正在缝着衣服,见了矮老人不由一怔,遂站起身笑道:“老先生,你是烧香来的?还是……?”
老人心中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暗暗念道:“唉!我真老了,要不然人家为什么叫我老先生呢?”
想着不由含笑,点了点头道:“请问,有一位姑娘,是不是住在这寺里面?”
这香火婆子不由皱着眉头.抬头发怔。老人又解释道:“是一个年纪青青的姑娘,还带了一个小孩……”
这香火婆子不由啊了一声,老人脸色立刻变得兴奋起来。可是那香火婆子却走进了一步,兴奋地道:“我知道,是一个挺漂亮的姑娘,骑马的姑娘是不是?”
老人只是连连的点着头,因为他太兴奋了。可是,那香火婆子最后却长叹了一口气道:“早就走了!……走了有三年了!”
老人顿时脸色一阵苍白,一连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坐倒在地,他张大了双眼,痴痴地问道:“她……她走了?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呢?”
香火婆子见状,不由奇怪的眨了几下眼,才道:“到什么地方我可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是跟秦七婆婆走的!”
这矮小老人听后,不由更是一怔,他张大了嘴道:“秦七婆婆?是哪个秦七婆婆?”
香火婆子见状,心中不由大感奇怪,当时眨了一下眼道:“秦七婆婆不就是秦七婆婆吗?还有好几个秦七婆婆呀?”
矮老人遂又问道:“你说是千面姥秦瑛?”
香火婆子怔了一下道:“什么千面姥秦瑛?我就知道她是七婆婆!”
这矮小老人不由急道:“我问你,这老婆婆是不是非常爱喝酒?”
香火婆子立刻咧口笑道:“咦?你怎么知道?可不是,她每天非要喝得烂醉如泥不可!”
矮老人立刻垂头丧气地叹了一口气,自语道:“果然是她了!蝶仙竟会随她而去了!”
想着,不由点了点头,满面戚容地道:“不错!我认识她。我再问你,这老婆婆是不是穿一身红衣服,用一根拐杖走路?”
香火婆子咧口笑道:“不错!就是她。”
矮老人长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走了,他走到树下,把小驴子解下,无精打采地又翻上了驴背,脑中却不由在想:“她们是去苗疆了……秦瑛一向是住在苗疆的……”
于是夕阳的影子,慢慢把他拉长,须臾,就失去了他的踪影了。
十天之后,有一个年青人,又出现在寒山寺,他也是去找蝶仙,可是所得到的回音,依然是令他失望。他也去了,这个年青人,留下他的名字是“余燕青”。
闻继天和余燕青,这对痴情的人,一方面为了追随他们所爱的人,另一方面却是为彼此的誓言所督促,他们谁也不肯向对方服输,终于酿成了日岳断肠悲情的一幕,我们暂且先不去提它吧!
笔者现在再回过笔来,谈一谈本书未来的主角,那可怜远离父母的孝天吧!
那一夜,他正在浓睡之中,只觉得全身一麻,往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他醒转之时,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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