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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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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对?”说到这里匆匆转到马前飘然翻了上去。梁萧呆呆瞧着喃喃道:“对啊我着实配你不起……”柳莺莺心头没由来一阵恼破口骂道:“对你个屁。”兜头一鞭梁萧额上顿时多了一道血痕。柳莺莺不料一打便着不觉一怔猛地转过头抖起缰绳胭脂马咴得长嘶撩开四蹄泼喇喇向北飞奔奔了不出百步柳莺莺突然勒马高叫道:“死梁萧小色鬼我恨你八辈子……”叫得这里蓦地转身伏在马背上化作一道淡淡绿烟注人浓浓夜里。蹄声渐去渐远越低微初如雨打残荷特特细响片刻间不复再闻。梁萧立在湖边心中恍兮惚兮似又回到鲸鲵之背海天之间茕茕独立孤寂无依。又一阵风吹过来令湖面泛起数圈涟漪柳条也随风舒卷飒飒作响片片枯叶散在梁萧肩头。梁萧伸手拈起一片抬头看去一钩纤月正向西沉四面夜色浓暗冥冥不知究竟。梁萧呆立半晌长长叹了口气转身走到晓霜身边将内力度入她心口。俄尔晓霜如梦初醒失声叫道:“柳姊姊……”举目四顾。梁萧摇头道:“不用看她走了回天山去了。”花晓霜一愣哇地哭道:“她怎么走了呢?她……她答应我的要一生一世对你好她说了又不算数……呜呜……她骗人……骗人……”捏起拳头敲打地上。梁萧按着她的肩头叹道:“晓霜你就这么讨厌我么?”花晓霜怔道:“我……我怎么会?”梁萧道:“你既不讨厌我干么老说要走的话?好吧你们都走了我与花生做和尚去……”花晓霜慌了神伸手堵住他口忙道:“我才不是……我……我怕你为难……”她又羞又急语无伦次。梁萧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为难!”花晓霜抬起头来张着一双泪眼定定望着梁萧。梁萧道:“我并没醉过你方才说得每一句话我都听到也都记得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花晓霜以手掩口将到口的叫声堵回去。梁萧看她一眼莞尔道:“傻丫头你连莺莺都骗不过骗得了我么?你的把戏只能骗骗花生罢了。”花晓霜面红如血螓低垂下去心中乱糟糟的几乎什么都听不见好容易按捺心神却听梁萧道:“……你泪水滴在我脸上我便拿定了主意莺莺要走我也没留她。”花晓霜忍不住抬起头道:“萧哥哥你这样不对……”梁萧不容她多言摆手道:“对错是非都已过去。从今往后我都会陪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他紧紧握住晓霜双手与她四目交接目中透出毅然之色说道:“今生今世再不离开。”花晓霜只觉眼前微眩几乎昏了过去这一句话在她心中梦里也不知响了几千几万次但在耳边响起却是第一遭一时百感交进也不知是喜是悲是心酸还是快活呆了半晌纵身扑人梁萧怀里涕泪交流。也不知哭了许久她只觉这半生所受的委屈辛苦都随这泪水流了出去身子好像变成一片羽毛轻飘飘的倦乎乎的又仿佛成了一具空壳什么气力也没有连话也说不出来睡了过去。梁萧见她睡靥上泪珠未干嘴角却噙着笑意一时不好打扰抱着她就地枯坐。不一时困了上来迷糊一阵忽听有人叫唤张眼望去却见花生醉眼惺松抱着亭柱挣扎道:“梁萧梁萧!”但迷药药性未消他方才爬起又一跤仆倒嘴里念道:“梁萧……呃……俺打小喝酒从来不醉……呃再喝……”抱住空酒罐仰了一下却没倾出半滴当下抱着亭柱子蹭来蹭去嘿嘿笑道:“梁萧……呃……你的腿比木头还硬蹭得俺好痛……”他顺着亭柱一路摸上去道:“呃……头呢怎么没头呃……就像一根大柱子……”梁萧又好气又好笑晓霜也闻声醒来面红过耳取了醍醐香给花生嗅了。花生惊醒看着怀中亭柱抓头奇道:“啊呀俺抱着柱子作什么?”花晓霜与梁萧对视一眼低头苦笑。他二人不说花生也不知究里嘟囔几句便也罢了。不一会赵呙也醒过来。这两人问起柳莺莺梁萧只说她回天山了数十日来二人与柳莺莺同舟共济抵御强敌听说她不告而别都不免大生惆怅但幸得一个小孩儿一个呆和尚心情来去甚快伤感半日便也搁下。倒是花晓霜想着柳莺莺独返天山路途艰难不免心中挂念、愁眉难舒。众人觅地歇息半日启程向北。经过刀兵之灾粤地疫病又行死者甚众花晓霜采药救人四处奔波这般走走停停转眼便在粤境中呆了一月时光。这日众人穿过梅岭进入江西。正行走间忽听前方传来两声惨呼甚是凄厉。众人赶上前去。不出二百来步便见前方两个农夫躺在地上锄头散落一边二人双肘双膝全都脱臼。众人甚是吃惊花晓霜给两人接好断骨。那两人初时不住叫痛但晓霜手段高明包扎已毕两人便已痛楚大减。梁萧问道:“是何人下得毒手?”二人露出恐惧之色其中一人颤声道:“我们走路走得正好手脚忽然一痛清醒时就躺在地上了。”花晓霜奇道:“你们没见人吗?”两人同声叫道:“没见人撞鬼啦。”梁萧叱道:“胡说?”两人被他一喝噤若寒蝉惊恐之色却挥之不去。梁萧忖道:“看这卸脱关节的手法分明是高手所为。但堂堂武功高手怎会与寻常农夫为难?”又问几句那二人只说没见凶手。梁萧只得将二人搀扶回家而后佯装离去转身却暗中潜伏但守了一夜却无动静。凶手既不露面梁萧无法可施继续上路哪知行出不足二十里又听一声惨叫梁萧飞步赶上却见一个樵子躺在山坡上呻吟两捆柴草、一把斧头散落于地;梁萧定睛细察那樵子也是四肢脱臼。梁萧给他接好手足询问原由。那樵子也道未见凶手便已遭殃梁萧略一沉默忽地皱眉起身扬声喝道:“藏头缩脑算是什么好汉?不妨滚将出来见个高下!”这两句话以“鲸息功”道出远远传出过得许久才从山峦间传来阵阵回音。半晌不闻人答其他三人尽都到了花晓霜道:“萧哥哥怎么回事?”梁萧叹道:“若我知道那便好了?”花晓霜不再多问低头给那樵子绑好手足让花生背回家去重又上路。走出不远便听西北方惨叫迭起似乎不止一人。经过先前两回众人再不吃惊上前一看路上果然又躺着四个行商手足脱臼各自惨叫。花晓霜虽是菩萨性儿也不由生起气来:“无故折人手足好生可恶萧哥哥我们逮住凶手非让他认错不可。”梁萧冷笑不语心道:“若是逮住他非得折了他的手脚不可。”此后每走一二十里地前方便有惨叫声传来或是逃难返乡的难民、或是走乡窜镇的货郎;或是村野农夫、或是市井百姓;一个个断手折足号呼痛哭。梁萧一路走去心情越沉重到得次日忍不住道:“这事古怪得很凶手十九冲我们来的。”花晓霜道:“他若与我们有过节何不直截了当寻我们报复却把怨气撒在旁人身上。”梁萧道:“你寻思寻思每每听到叫声要么在西北要么在东北虽然忽东忽西曲曲折折终归不离北方一旦偏离便有叫声传来!看来他是要引我向北。”花晓霜愁道:“那如何是好?”梁萧冷笑道:“他要我向北我却偏要向东瞧他现身不现身?”花晓霜犹豫道:“但若这个恶人并无他意只爱折人手足怎生是好?我们向东去了再有百姓折了手足岂非无人救护!”梁萧无言已答微微皱眉。花晓霜又道:“他要我们去北方我们就去北方好了顺了他的意他想必就不会伤人。”梁萧深感此法大违本性不悦道:“这恶人鬼鬼祟祟引我向北其中必有阴谋。若只我一人与他周旋却也无妨但你与呙儿若有闪失如何是好?”花晓霜笑道:“我不怕但若向东走今生今世我心里都不会踏实。”二人对视无语花生却焦躁起来嚷道:“梁萧太阳落山啦!错过了宿头可没饭吃。”梁萧啐道:“用不着你教训。”背起赵呙大步向北。花晓霜见他答允心头一甜快步跟上。众人一意向北果如花晓霜所料伤人之事大减。梁萧见状反而定下心来瞧他有何伎俩。如此渡过黄河忽忽月余遥见大都轮廓举目望去只见那巨城南有伏龟之形北有腾龙之势门若兽口广吞八方之财池比鸿沟浩聚百泉之水。城南处一队士兵森然罗列正在搜查人城行商梁萧迟疑间正欲上前忽听有人叫道:“王老弟你如何在这里?”梁萧未及回头便觉背后风起。梁萧一反手将来人手腕扣住但觉来人并无武功忙放了手掉头看去却见那人黑须及胸面容瘦削。不由讶然道:“郭大人?”晓霜、花生见他与人说话也各各止步。来人正是郭守敬不待梁萧多言便拽着他笑道:“王老弟你我缘分不浅一别多年竟在这里遇上。”一边说话一边拉住梁萧便向后转。梁萧听他称呼自己“王老弟”心中纳闷但见他面上含笑眼神却是游移不定情知必有文章。当下随他来到一辆马车后面笑道:“郭大人别来无恙?”郭守敬低声道:“梁大人你胆量忒也大了!”额上早已密密层层渗出汗来他四处张望一阵低声道:“梁大人你可知道城中守卫大都是你南征旧部十有八个认得你贸然闯人岂不是自投罗网?”梁萧动容道:“既然如此我便不入城了。”郭守敬握紧他手笑道;“当日听说梁大人身故郭某恨不能以身相代。却不料却是谣言。今日遇上怎能这么放你过去?”梁萧笑道:“郭大人你可把我弄糊涂了难道要拿我见官么?”郭守敬作色道:“你把郭某人当什么人?你坐我马车我送你人城你便要走也得去我府里盘桓几天。”梁萧道:“梁某大罪之人只怕连累大人。”郭守敬摆手道:“你我以学论交不比其他梁大人若再推辞那就是瞧我不起了。”梁萧心中一暖便不推辞。郭守敬转身叫来马车他原本携眷出游便命妻妾合乘腾出一辆马车梁萧抱赵呙与晓霜同坐。郭守敬又让家仆接下花生的行礼牵来一头毛驴与他代步。果然马车经过城门畅行无阻花晓霜悄声道:“萧哥哥你这位朋友身份可不一般。”梁萧将郭守敬的来历说了。花晓霜道:“原来是他!”梁萧怪道:“你认识他么?”花晓霜道:“我听奶奶说过这位郭大人是紫金山一脉刘秉忠的弟子。刘秉忠精通水利星算之法天地经纬之术。奶奶说过论学问他本不差只可惜他辅佐蒙古皇帝大节有亏故而大家都瞧他不起。”梁萧沉默半晌道:“晓霜郭大人也为蒙古人出力你会不会瞧不起他?”花晓霜一愣。梁萧又道:“郭大人治河修桥、修订历法尽力为天下百姓做事。若能如此在蒙在汉又有何分别?”花晓霜笑道:“这就叫‘不羞污君不辞小官。进不隐贤必以其道!”’梁萧道:“这话怎讲?”花晓霜道:“这是孟子赞赏柳下惠的话说他不以侍奉恶毒的君主为耻辱不以官职卑贱而推辞做官必定竭尽全力但绝不改变操守。”梁萧赞道:“这人了不起但不变操守难免吃亏。”花晓霜道:“是啊所以孟子又说他‘遗佚而不怨厄穷而不悯’遭到遗弃却不怨恨身处困窘而不愁。”梁萧默然颔。有顷抵达郭府是夜郭守敬设宴相待。须臾饭饱郭守敬安排厢房供晓霜、花生歇息自将梁萧延至书房着童子烹茶相叙别情。片时茶沸郭守敬摒开仆童说道:“梁大人自你反出南征大军圣上雷霆震怒三日没有临朝;伯颜大人也几乎获罪幸得群臣力保方才脱身。”梁萧捧茶不语。郭守敬又道:“不过你那部将土土哈、李庭好生厉害。和林一战他二人大破西方诸王夺回成吉思汗的武帐生擒蒙哥之子昔里吉继而讨伐东方诸王又获全胜军功赫赫威震朝野……”梁萧搁下茶碗道:“郭大人此事不用再提了。”郭守敬知他心意叹道:“也罢不谈国事。”起身抱过一堆卷宗说道:“梁大人还记得我在扬州说过话么?这些卷宗是各地官吏辛苦测来的天文数据但非梁兄弟神算不能厘定!”梁萧动容道:“历法是何名目?”郭守敬道:“圣上有言:‘海内一统天授其时’故名《授时历》。”梁萧叹息道:“说得好听什么天授其时若是没有尸山血海哪有他孛儿只斤的天下?”郭守敬笑笑不语。梁萧也不愿多说铺开草笺对着灯烛援笔推算郭守敬则一旁运筹两人算至二更天上方才各自歇息。自此梁萧在郭府隐而不出潜心修订历法郭守敬辟出一间小轩与他居住并遣心腹照应。郭守敬长年治水观星耽于学问平日里最爱谈天论地、运筹算数只苦于少有知己。梁萧一来端地令他欣喜欲狂白日主持天文测量时辰一到便匆匆回府与梁萧制作仪器、推算历法。二人志趣相谐言语投机说到要紧处须臾不忍分离。郭守敬索性在轩中支起一榻与梁萧联床夜话、秉烛相谈。这般一来郭守敬虽然欢喜不尽一干妻妾独守空房却不免有些怨言。半月时光一晃即过花晓霜闲着无事白日助梁萧推算历法夜中则挑灯研读《神农典》。以往风尘困顿难得有此闲暇如今安逸下来她捧卷细读领悟良多。这一晚她将《神农典》四卷读罢合卷沉思:“婆婆说得对用药之道仿佛武功以之救人则为药用之伤人则为毒是药是毒不在药物而在医者本心。”她望着烛火遥想世上疫病横行疾苦甚多自己如此闲散度日大违医者良心。想了半夜方才解衣入睡。到得次日用罢早饭花晓霜对梁萧道:“萧哥哥我也闲了大半个月了今日天气大好我想上街设摊与人看病。”梁萧道:“我陪你去吧。”花晓霜笑道:“那可不成推演历法是泽被千秋的大好事倘若耽搁了你我就是古往今来的大罪人。我问过府里嬷嬷斜对着郭府大门有个功德牌坊算命的、卖果子的都在下面营生我就去那里有花生相陪你大可放心。”梁萧修订历法算到紧要处不忍放开又听说只在左近便应允了。花生早得了信儿将针药桌凳收拾妥帖身着直缀僧衣候在庭心。赵呙则青衣小帽扮作烧火童儿笑嘻嘻拉着花生衣角两人在府里闷得久了都想上街透一口气。梁萧叮嘱道:“勿要走得远了申酉时分我来接应若有不妥花生先来报我。呙儿莫要顽皮乱跑更莫向人说起你的名字……”那二人嫌他罗嗦嘴里嘻嘻哈哈答应两条腿早已随着晓霜溜出门去。出了门果见一个牌坊顶上镌着“功高岳穆”四个大字。三人径至坊下支起摊子插了一个白布标儿上标“悬壶济世”。待了半晌不见人来花晓霜面嫩不敢学着梁萧强拉病人只得呆呆坐着。花生向她讨过几枚铜钱领赵呙买果子吃留着吃剩的枣核儿趴在地上当作弹子玩耍一来二去倒也欢喜。过得片刻忽听远处传来呜呜之声好似法螺鸣响跟着便见人群如潮水一般四面八方涌上街头再听忽喇喇一阵马蹄声响数十匹高头大马如风驰来马上骑士俱是红袍金箍头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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