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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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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正嚷得凶,忽然一个清朗声音叫道:“都不要吵,我有话说。”跟着有人大叫:“大家静一静,听听汪盟主有何高见。”众人渐渐安静。
那汪盟主扬声道:“纣老怪既然不在这里,各位寨主不必再埋伏,请都过来吧!”话音未落,飕飕两声,从房上蹿下两个人来,跟着房后有人答应,不大工夫,又有两人走到门前。原来,他们为防纣老怪逃脱,房顶、房后先前都埋伏了人。
从房上蹿下的一人问道:“盟主,您断定纣老怪不在这里么?”
那汪盟主应道:“客栈这样小,绝藏不住人。纣老怪逃命很有经验,怎么会想不到?他若在这里,听到咱们叫嚷,要么冲出来拼命,要么寻找门路逃命,绝不会这样安安静静,等着咱们搜他出来。既然无事,大家收起兵刃吧,以免无意伤到自己人。”
众人纷纷收起兵刃。一人说道:“既然如此,也不必搜这里了。咱们快去别处找啊。”
那汪盟主笑道:“不急。就算他现在不在这里,也必定曾经来过。咱们进去瞧瞧,兴许有所收获也说不定。”也不等有人质疑,率先迈步进门。
众人不明白他何以断定纣老怪曾经来过这里,但见他已经进去,虽然满腹疑惑,也只得暂时憋在肚里,跟着陆续走入。
客店本就不大,堂上空间更是有限的很,十来个人一进屋,登时将客堂占了一半。
陈敬龙偷眼看去,见当先进屋那汪盟主四十上下年纪,穿着一袭灰色长袍,浓眉大眼,器宇轩昂,手中提着一柄连鞘长剑,顾盼之间,英气勃勃。再看他身后众人,不禁吓了一跳。只见这十来人衣着各异,兵器也不尽相同,但个个相貌丑陋,神情粗野凶恶。有的坦胸裸臂、满脸刀疤;有的披头散发、独眼斜睨,一看便知均非良善之辈。
陈敬龙虽不知他们什么来路,但明白自己与纣老怪相识的事情绝不能让这些人知道;生怕引人注意,略看了几眼,便低下头去。可是,他此时孤零零坐在堂上,身上血迹斑斑,手旁还放着一柄钢刀,想不引人注意却也不是件容易事情。
那汪盟主上下打量他几眼,问道:“小兄弟,你是什么人?坐在这里做什么?”
陈敬龙知道自己经验短缺,生怕说话不小心露出口风,闻言摇了摇头,却不回答,心中打定主意:“我不开口,便不会说错话。不管人家问什么,我只管摇头便是。”
那汪盟主见他不答,微一皱眉,又问道:“方才可有个拿着血红魔杖的黑瘦老者来过?”陈敬龙仍是摇头不语。
那汪盟主眉头皱得更紧,正要开口再问,他身后一人叫道:“这小子只知道摇头,必定是个傻瓜,何必理他?”汪盟主点了点头,不再理会陈敬龙,扬声叫道:“掌柜的在哪里?请出来一见。”
他说话客气,他身后众人却毫不含蓄,跟着乱叫乱嚷道:“出来,出来。妈的,再不出来,老子烧了这破店!”“快点滚出来,不然等老子揪你出来,你的脑袋在脖子上可就不怎么安稳了!”“怎么这样慢?耽误了大事,老子杀你全家。”……呼喝之间,显是将杀人放火全不当回事。
那客栈掌柜慌忙奔出,陪笑道:“各位……各位大爷,不知………不知……”他方才听到祝倾城踢门时,曾伸头出来查看,结果被吓了回去,此后又听到踢门、叫嚷声,知道是江湖人寻仇打架,躲在被窝里只是发抖;此时被逼不过,只得出来,已是吓得几乎晕去,说话结结巴巴,不清不楚,浑身打颤,犹如筛糠。
汪盟主见他面无人色,笑道:“叫你出来,只是想问几句话,不必害怕。咱们青龙十三寨的各位寨主都是讲道理的,不会杀人放火、欺压百姓,放心好了。”
那掌柜的“啊哟”一声,只觉下身前后皆急,差一点便要屎尿齐流,心中暗暗叫苦:“原来是十三寨联盟的各位寨主到了!这些人打家劫舍、攻击城镇,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连朝廷军队都不放在眼里,杀人放火,不过是小菜一碟罢了,又何必说得这样谦虚?你们若讲道理,那可真是天下奇闻了!”脸上不敢丝毫表现出来,努力笑得更加谄媚,点头哈腰,连连作揖,强作欢声道:“原来……原来是各位寨主光……大驾光临,小店真是……真是……蓬荜生辉……生辉!”
陈敬龙暗道:“大哥说再往南去,便有强盗山贼出没,这些人自称寨主,想必就是劫掠行人的山贼了。”跟着又想:“他一问掌柜的,立即便可确定大哥来过。不过也不要紧,掌柜的并不知大哥去了哪里。我只说与大哥是同路行来,一起投宿,其实并不认识,他们无凭无据,想来也不能将我怎样。”
他不知道,这青龙十三寨,是青龙南部最大的十三处山寨,寨主个个本领高强,在江湖中均都名头不弱;每处山寨都有不少喽啰,多则数千,少也有数百,实力极强,而且山寨险峻、易守难攻,连官兵都无耐其何。
近些年来,这十三寨结成联盟,守望互助,更是声势大振。常常联合攻击附近一些小城大县,劫掠当地富户,甚至抢夺官府押运的物资,但对平时路过山下的行人却极少骚扰,原因无它,只是对这些没什么油水的小鱼小虾看不上眼;因此说是山贼绝没有错,却并非“劫掠行人”的山贼。纣老怪担心陈、商二人南行遇到山贼,却并非怕劫掠二人财物,而是因为商容儿太过美貌,怕不小心引起哪位山寨头领注意,下山抢人。
那汪盟主微一沉吟,问道:“掌柜的,你门外那匹马是谁骑来的?这人现在何处?”陈敬龙听他并不问纣老怪下落,却问自己拴在门旁窗下的马匹,不由感觉奇怪,心道:“三匹马,大哥骑去一匹,容儿和她奶奶共同骑去一匹,剩下这匹便被他见到了。不过,马身上又没写着与大哥有关,问来做什么?”
那掌柜的本来担心他问自己有多少财产、家中有没有美貌姑娘,此时听他问出这么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大大松了口气。忙伸手指向陈敬龙,诌笑道:“那马是这位小哥的,跟小的可没有半点关系。”
汪盟主点了点头,微笑道:“既然这样,你回去继续睡吧,有事我再唤你。”
掌柜的答应一声,忙不迭地奔回卧房,钻进被窝,心中兀自突突乱跳,却不禁感觉有些骄傲:“老子在青龙十三寨的各位寨主面前转了一圈,居然能忍住不尿湿裤子,当真很了不起!”
汪盟主望向陈敬龙,沉声道:“小兄弟,你抬起头来,我有话问你。”陈敬龙虽然不明白哪里露出了破绽,但心知不妙,握住刀柄,抬起头来,皱眉道:“什么事?”
屋内虽然明亮,但终究不比白日。汪盟主方才站在门外,只看见堂中坐着一个少年,至于这少年相貌究竟如何,并没能看得清楚;此时看清陈敬龙面孔,忽地一愣,跟着猛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鬓边汗珠滚滚而下,惊呼道:“你……你怎么……怎么……”伸手指向陈敬龙,却止不住手指剧烈颤抖。
陈敬龙见他行为怪异,愕然道:“我怎么啦?”其余众寨主也纷纷扬声询问:“盟主,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来时奔得太急,岔了气了?”“怎么?肚子痛吗?”……他们站在汪盟主身后,只听见他声音失常,却看不见他表情、脸色。
汪盟主听到众人声音,稍稍镇定,深吸口气缓缓吐出,微一凝神,问陈敬龙道:“你……你叫什么名字?”声音兀自有些发颤。
陈敬龙感觉此事不必隐瞒,便将名字说出。汪盟主听了,疑惑道:“你姓陈?不是……不是假名字吧?”陈敬龙奇道:“我又不是什么江湖名人,编个假名字有什么用处?”
汪盟主见他神情不似装假,点了点头,脸上血色渐渐恢复,忽然厉声喝道:“纣老怪去了哪里?”
第六十二节、联盟内讧
陈敬龙听他喝问,知道必定是哪里露出了马脚,但此时别无良策,唯有抵赖到底,假装糊涂道:“什么纣老怪?我又不认得,怎么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汪盟主冷笑道:“不认得他?哼,门外那匹马,分明是纣老怪从神木教众手中所夺,马股上的烙印明明白白,绝不会错!你不认得他,马匹又怎么会到你的手里?你可别说是路上捡来的!”
陈敬龙心中大叫:“马脚,马脚,自然长在马身上。23Us.com难怪他寻客栈掌柜来问马匹来历。我早没想到,真是笨蛋!”跟着又觉奇怪:“我们骑着神木教马匹之事,这姓汪的怎会得知?”
马股上所烙印记,日间三人都曾见到。陈、商二人毫无江湖经验,看到也就算了,根本不曾在意;纣老怪虽然经验丰富,但想到神木教绝不会将赠送江湖公敌马匹之事传扬出去,因此没有放在心上。不想此时这烙印果然惹来麻烦。
那汪盟主见他不答,冷笑道:“证据确凿,无法抵赖了吧?”
陈敬龙定了定神,朗声道:“马匹是神木教的没错,不过却是一位神木教的朋友送给我的,跟纣老怪可没什么干系。”心中暗道:“林玄说过想交我这位朋友,马匹也是他送给我们赔偿六足牛的。我说的句句属实,可没撒谎。”
汪盟主笑道:“神木教对马匹十分重视,每一匹都有记录。现在流失在外的,只有被纣老怪夺走的三匹,多一匹也没有了。你编这谎话,骗得了谁?”
陈敬龙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没有骗人!”
汪盟主正要接口,他身后人堆里忽然有人大声问道:“汪盟主,咱们青龙十三寨做的是绿林买卖,与自命侠义的神木教素不往来。他们教里马匹记录、丢失,你又怎么知道?”
陈敬龙望去,见那说话之人三十多岁,身穿白色长袍,右手握着一支银光灿烂的短笛,不住在左掌轻轻敲击;相貌俊秀,神情潇洒;只是脸色青黄,显是酒色过度,一双三角眼不住转动,眼神捉摸不定,一看便知是个心机颇重、性情多疑之辈。他身材只算中等,不说话时,藏在众人身后,并不引人注意;此时突然开口,身前两人侧身将他让出,陈敬龙方才看到。
汪盟主听到问话,转过头去,笑道:“神木教总坛的马夫,以前曾是我陷龙寨的一名喽啰。他虽然另投明主,却对我始终不忘,常有书信往来。今天他飞鸽传书,对我说了马匹被夺之事,我所以知道。”
那白袍人阴恻恻一笑,短笛在掌中用力一敲,说道:“想来纣老怪下午在城南官道出现一事,汪盟主也是从飞鸽所传书信中得知的了?”
汪盟主笑道:“正是。我得到书信,便准备拦截纣老怪,抢夺霸主奇牌。可是,那纣老怪太过厉害,若引寻常喽啰前来,不过徒增伤亡而已,因此急忙通知各位寨主帮忙。咱们十三人合力,自然可以将纣老怪擒下,只是闹得大家奔波劳碌、不能休息,兄弟实在报歉!”说着双手抱拳,团团作了一揖。
众寨主急忙还礼,连说:“无妨!”
那白袍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原来如此!”眉头一皱,又“哈”地怪笑一声,高声叫道:“当真稀奇!”众人听他语气颇含嘲讽之意,都对他侧目而视,面露疑惑之色。
白袍人身边一个身形高大的壮汉粗着嗓子问道:“大哥,为什么说‘原来如此’?”
白袍人笑道:“咱们十三寨离这里并不很近,纣老怪下午出现,汪寨主傍晚便知,消息如此灵通,兄弟一直不解。现在得知是有人飞鸽传书,兄弟方才明白,所以说原来如此。”
那壮汉左手在胸口搔了搔痒,皱眉不解道:“飞鸽传书,寻常的很,又有什么‘当真稀奇’?”
白袍人冷笑道:“知道纣老怪身藏霸主奇牌,事关重大,立即郑重其事将消息通知汪盟主,让他北上拦截。这份见识,恐怕不是普通马夫能有的吧?”
他身旁那壮汉寻思一下,点头道:“可不是么!马夫居然也懂得江湖上的事情,当真有些不太寻常!”他天生嗓门极大,虽然只是随意说话,堂上众人却无不听得清清楚楚。
众人听他一说,也感觉神木教的马夫有些蹊跷,看着汪寨主,面露询问之色;有数人已经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汪盟主神情微显尴尬,解释道:“那马夫不过是一个蠢汉,什么也不懂得。他只是将纣老怪出现、夺其教中马匹之事,当成一件趣闻通知我,并不知道其中厉害,绝谈不上什么郑重其事,更加没有要我北上拦截。此番前来,只是兄弟自己的意思,跟那马夫可没有任何关系。”
那白袍人轻哼一声,眯着双眼盯在汪盟主身上,阴阳怪气道:“将神木教马匹记录、烙印、有无流失等事都通知明白,让汪盟主轻易便可以找到线索,而且绝不会错,这趣闻未免讲述的太过详细了一些!嘿嘿,用飞鸽传书来聊天讲趣闻,兄弟闻所未闻,不知哪位寨主曾经听说过?”
众寨主互相对视,纷纷摇头。
一个头顶光秃、满脸横肉的汉子皱眉道:“信鸽珍贵,谁舍得用来这种活宝贝来干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又一个脸带刀疤的汉子笑道:“兄弟寨中倒有几只信鸽。不过,那是为了本寨兄弟外出活动所备,以便紧急时与寨中互通声息,平时绝不许人随便使用。用来聊天,未免太过儿戏了!”众寨主纷纷点头议论,都觉这二人说的有理。
白袍人摇头叹了一声,缓缓说道:“众位寨主见多识广,却都没听说过这种事情,看来兄弟方才所说不错,此事果然‘当真稀奇’!”
他身旁那壮汉寻思一下,也学着他的样子,将硕大头颅缓缓摇动,叹了口气,说道:“兄弟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此事果然‘当真稀奇’!”竟好似白袍人的应声虫一般。
陈敬龙见那壮汉三十多岁,比常人高出近两个头,粗壮异常,衣裳下块块肌肉凸起如丘;面黑似铁,浓眉巨眼,手中一条鸭蛋粗细的镔铁棍拄在地上,当真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心中不由暗叹:“好一条大汉,可惜心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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