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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尘传说-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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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等事却只字不提。楚楚听后,执笔代书,须臾便成。
书信写就,林玄问明商家位置,便携信而去,遣人送递。陈敬龙见他做事干脆,毫不拖泥带水,不由更加称赞,只是心中莫名有些怪异之感。寻思片刻,却想不明白这感觉因何而起,只得放在一边。
林玄去后不久,林正阳又来探望,居然连那个丑陋圆球林通也带了来。林通颇为尴尬,对当日得罪之事道歉。陈敬龙见他神色勉强,知道是被林正阳逼来的,并非出自本意,当即对他也不如何理睬。林正阳看出陈敬龙对林通冷淡,待林通道歉之后,便即命他离开。
林通去后,陈敬龙郑重感谢林正阳救命之恩。二人闲谈片刻。林正阳神态慈详,言语宽和,颇有长者之风,一扫与十三寨要人时的威风霸气,令陈敬龙顿生亲近之意。林正阳当夜在客栈屋顶观望,已经知道陈敬龙与纣老怪结义的事情,所以与陈敬龙兄弟相称,令陈敬龙汗颜无比。最后在陈敬龙坚持下,二人叔侄相称,以免林玄为难。
谈话间,林正阳讲起自己赶去客栈的原因,陈敬龙方才明白。原来,当日林玄见到纣老怪,出言邀请,被拒绝后,不敢勉强,只得回转总坛,禀报父亲。林正阳听说纣老怪便在附近,大喜过望,当即南行,寻其下落,想与他偷偷一会,以尽故人之情。待他寻到客栈外时,却听得屋内呼喝,互以寨主相称,原来是十三寨主全到。林正阳料想十三寨如此兴师动众,必与纣老怪有关,当即悄悄纵身上房,揭开屋瓦观望,准备在纣老怪有难时出手相助。不料当时纣老怪早已离去,有难的却是陈敬龙。林正阳听林玄说过与陈敬龙结识的事情,见屋内少年样貌神情与林玄所描述的分毫不差,知道是儿子新交的朋友,当即便有相助之心。待听说这少年与纣老怪结义之后,更加打定主意,非救他不可,以抱故友当年相知之义;因此,眼见陈敬龙遇险,忙压破屋顶,现身相救。哪知道张肖算计在先,与贺寨主先后出手攻击。林正阳仗着一身本领,总算没有受伤,但也将逼开仇虎、抢人便走的计划打破,只得与十三寨主当面锣、对面鼓的强索硬要。幸好在两败俱伤的局面出现前,汪明道冒然出手,被林正阳擒为人质,换得陈敬龙,才免去流血惨事发生。
陈敬龙听林正阳讲述,心中莫名其妙又生怪异感觉,隐隐觉得有什么问题困扰自己,但究竟是什么问题,却又无可捉摸,依旧只得抛开。
林正阳讲完后,又告诉陈敬龙,神木教总坛马夫因泄露教中机密,至使教主之友身陷险境,罪不可恕,已被处死。陈敬龙有些不忍,但人家教中事务,自己身为外人,不便多言,只能唯唯否否。林正阳见他神情疲倦,知道他流血过多,一时难以恢复;不愿打扰他休息,简单又聊几句,便即离去。临走前,特意叮嘱陈敬龙,无论缺什么物品,只管对楚楚讲,命她去取,千万不可见外。陈敬龙见他父子二人对自己真心实意,如待家人,不由感激莫名。
自此,陈敬龙便在神木教总坛养伤。不知不觉间,已过半月有余。
这期间,楚楚对其服侍甚妥,十分细心,可谓无微不至,夜间也只在屏风外休息,稍有动静,便即起身察看,从无懈怠;但服侍之余,却绝不靠近半分;偶尔陈敬龙寂寞难耐,隔着屏风与其聊天,楚楚也只是淡淡应答,并不多言。闲来无事,楚楚或坐在窗前桌旁,写写画画;或躲到屏风后,无声无息,只是自己打发时间,从不搭理陈敬龙。
陈敬龙感觉她排斥之心甚重,便也不多打扰,尽量少麻烦她;至于起床方便、更衣、擦身等事,都是自己勉力完成,绝不令楚楚帮忙,以免其尴尬。虽然勉强动作,至使数次伤口开裂,甚至两次咳血,但陈敬龙一直隐忍不言,即不令楚楚得知,更不让林家父子稍有所觉。幸好伤势渐好,渐渐不再受缓慢行动影响;而楚楚也似乎与陈敬龙慢慢熟悉,虽仍不轻易接近,但至少眼中不再有警惕之色,甚至有时看着陈敬龙,会微微露出一丝笑容。
每日,林正阳与林玄都会来探望一次,送来一些珍稀补品,并询问伤势恢复情况、缺何应用物品;但对纣老怪一字不提,更不询问其去向,令陈敬龙安心不少。林家父子虽关心陈敬龙,但教中事务繁忙,总是来去匆匆,无法长谈。陈敬龙寂寞之余,常忆起商容儿艳丽面容,猜测她现在在干些什么、病情如何,思念之情,与日俱深。
这中间医生也曾来过一次,对陈敬龙的恢复能力惊讶不已,言称如此体魄,实是自己行医二十年所仅见;在原来药方上略改几味药材,嘱咐按方服药静养便可,再不重来。其实他不知道,陈敬龙这一段时间不遵医嘱,勉强动作,甚至下地行走,对伤势颇有影响,否则,恢复必定更加迅速。
陈敬龙心知自己体魄虽然天生便强,但也不至于令医生都感到惊讶,如今情况,必与自己修习易筋经有关。因此,虽静卧在床,无法做出古怪姿势,但仍常常鼓动内力,按祖传牌子上所示经脉运转,感觉虽进境缓慢,倒也并非全无进展。
天气越来越冷,但室内生有火炉,温暖如春,丝毫不觉寒意。
这一晚,楚楚喂陈敬龙服过药汁,退到屏风后再无声息。
陈敬龙躺在床上,寂寞无聊,闭目养神,渐渐有了些睡意。朦胧间,似乎与商容儿仍在一起,却是在勿用山上时的模样。自己手提猎物走向木屋,商容儿推门望来,俏脸上尽是喜悦笑容,欢声问道:“陈大哥,这是什么野兽?好吃么?”
陈敬龙刚要回答,情景忽变,却是在石洞之中。自己手捧野果,立在洞口。商容儿倚壁而坐,看向自己,脸上尽是惊喜之色,轻声道:“你可回来了!快来抱我。这石地好冷,吃它不消。”
陈敬龙抢上几步,正要抱去,情景又变,却是在在田镇客栈之中。自己坐在床边。商容躺在床上,抓着自己手掌摆弄,问道:“陈大哥,你若不讲个有趣的故事,我便在你手上狠狠咬一口。你是想讲故事呢,还是想挨上一口?我猜你定是想挨一口,对不对?”陈敬龙笑道:“我讲故事好了。”商容儿摇头道:“我不想听故事了。你怎么还不送我去精灵森林?”
情景又变,已是精灵森林之中。商容儿拄着木棍,半依在自己怀里,踉跄而行,喘息叮嘱道:“精灵族有个漂亮女孩儿,叫做雨梦。待见了她,你可不许理会;不然,哼,我宁可病死,也不随你去寻精灵族了。”跟着见雨梦从一株树后转出,冷笑道:“陈哥哥理不理我,你也管得着么?”商容儿怒道:“我是龙哥哥的未婚妻,当然管得着。我不许你叫得那样亲热!”
陈敬龙正要劝解,情景又变,已是从精灵森林出来,向南而下的路上。自己赶着牛车,商容儿卧在车厢中。商容儿叫道:“龙哥哥,等我寻得明师,学会了厉害魔法,可就不用怕你欺负了。”陈敬龙笑道:“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商容儿笑道:“刚才我要打你,你却躲开不让我打,还不算欺负我么?”陈敬龙气笑道:“你讲道理不讲?看来不真正欺负一下,你也不知什么叫作欺负。”反手向商容儿腿上捉去。商容儿“咯咯”而笑,连声讨饶。
情景又变……
陈敬龙似睡非睡,心中竟然知道自己是在作梦;只是想:“我身在青龙城,现在看到的情景,自然都是假的。想不到与容儿一别,竟只能在梦里相见!”
正感伤心,忽听脚步轻响,有人向床边走来。陈敬龙听得真真切切,知道这绝不是梦,寻思道:“是楚楚么?她怎会主动到我身边?”正感疑惑,鼻中猛然闻到一阵清香,却与楚楚身上的淡淡荷香又不相同。
陈敬龙睁眼看去,只见一人立在床边,正向自己看来。那人神情有些喜悦,却又微带些怒意,手掌抬起,似要打落下来,口中斥道:“你在这里,倒是享福。是不是早把我忘的干干净净了?”——那人容貌艳丽,态度娇蛮,不是商容儿是谁?
第七十二节、雪落梅香
陈敬龙大喜若狂,叫道:“我怎会忘记?我……我天天想着你呢。”商容儿冷笑道:“天天想我?骗人!你有漂亮女子陪伴,早不记得我了。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见你面。”说着转身便行。
陈敬龙大急,叫道:“容儿,不要走!”却听脚步声响,越去越远。
陈敬龙猛坐起身,大叫:“容儿!”只觉胸口剧痛,喉头腥甜,又要吐血;急忙手按胸口,用力吸了口气,将热血缓缓压下。转头看去,只见烛光晃动,屏风后转出一人,却是楚楚,手执烛台,立在屏边,向自己看来。
陈敬龙急道:“容儿呢?去了哪里?”楚楚眉头微蹙,反问道:“容儿是谁?”随即想起,道:“啊,是你的伙伴。她不是随祖母去了朱雀么,怎会来到这里?”
陈敬龙转目四望,昏黄烛光中,只见屋内如旧,哪有商容儿来过的半丝痕迹?这才想到自己方才仍是作梦。可是,鼻端香气依然,耳畔足声仍在,真真切切,绝无虚假,又怎会是梦?一时茫然若失,竟分不清自己现在是醒是梦、是真是幻。
楚楚见他怔怔发呆,微一踌躇,上前两步,轻声问道:“公子是不是……梦到了容儿?”陈敬龙微微一震,回过神来,急道:“不是梦!你听屋外脚步声,她……她还没有走远。”忙抬腿下床;也不顾胸口疼痛,光着脚踉跄奔到窗边,推开窗向外叫道:“容儿。”却见窗外细雪如沙,飘飘洒洒,天地一片洁白,哪有人影?那雪沙打在积雪上,发出簌簌声响,便如人轻步快走的声音一般。
楚楚提着陈敬龙鞋子过来,轻声道:“公子,天冷地凉,先穿上鞋吧。”将烛台放在窗旁书桌上,蹲下身去,服侍陈敬龙穿鞋。
陈敬龙木然无觉,任她摆弄,缓缓道:“原来……是下雪的声音!”声音干哑苦涩,饱含失望之情。楚楚抬头,轻轻道:“已经下了许久了。先前是轻柔雪片,没有声响,所以公子不知。方才转为雪沙,有了声音,便被公子听到了。”
陈敬龙哑声道:“想不到已经到了下雪的时候。”心中说不出是喜是愁,只想:“幸好方才是梦!若容儿当真来此,逢着冰雪,病情加重,岂不糟糕?可是……我真的好想见她一见!”只觉心中如沸,悲喜交集,又是酸楚,又是欣慰,夹杂纷乱,难以言喻。
楚楚为他穿好鞋,劝道:“公子伤后体虚,小心着凉!楚楚关上窗子,好么?”陈敬龙点了点头,到桌旁椅中坐下,问道:“这香气是哪里来的?”他即知并非商容儿真来,立时觉察到鼻端香气清雅冷冽,与楚楚身上的荷香固然不同,与容儿天然的少女体香也是大不一样。
楚楚关好窗子,应道:“是房前梅花的香气。”陈敬龙奇道:“梅花?怎么开的这样早?”楚楚道:“这梅树与普通梅树不同,叫做伴雪梅。花朵自第一次落雪便开,直到积雪融尽方谢,与冬雪同发同止。据说是因为梅树自带魔法属性,受什么元素影响,所以如此。楚楚不懂魔法,听人家说,也不明白,解释不很清楚。”
陈敬龙点头道:“你解释的很清楚,我已经明白了。”心中暗叹:“这梅树自然是受冬雪的冰系魔法元素影响了。容儿不能见着冰雪,不也正是因为冰雪中冰系魔法元素太盛么?若不是因为容儿生病,听过智者奶奶解说病因,我可还真不会懂得这伴雪梅特异的原因呢!”心中翻来覆去,所思所想,只是在商容儿身上打转。
楚楚见他穿着单薄内衣,坐在椅中出神,忙轻移莲步,取过一件皮裘为他披上,劝道:“公子,夜冷更深,少坐片刻,就上床睡吧。”
陈敬龙思潮翻滚,毫无睡意,闻言道:“你去睡吧,不必理我。”楚楚道:“公子,身体要紧,莫要思虑太多,劳神过度,影响了伤势恢复。”
陈敬龙胸口隐隐作痛,知道方才起床动作过猛,震动胸膛,导致尚未痊愈的内伤再次复发;听楚楚所言有理,沉吟道:“我睡不着。这样吧,你去取酒来,我喝上几杯。借些酒意,兴许便能睡着了。”楚楚微微皱眉,为难道:“喝酒只怕对伤势不利。”陈敬龙道:“你只管去取,我不多喝就是。”楚楚无奈,只得轻步出房。
陈敬龙往常并不喝酒,可此时心中纷乱,难以抑制,只想一醉入梦,了无牵挂。主动想喝酒,这实是他平生第一次。
不大工夫,楚楚取回酒来,只有小小一壶。陈敬龙连喝几杯,毫无酒意,反倒更为清静;以前与商容儿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思念之情,如海潮澎湃,汹涌而来。
正所谓: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离愁别绪,如丝如缕,虽不可见,却能将人缚得紧紧,连气都喘不过来;想要斩它剪它,更是无处捉摸,纵有快刀利剪,却无着力之处。
陈敬龙越喝越烦,焦急之下,举壶一饮而尽。楚楚想要阻拦,已经不及。陈敬龙摇摇空壶,道:“酒太少了。楚楚,再取几壶来。”楚楚螓首微摇,轻声道:“一壶已是不该,岂能再饮?公子,莫要因片刻相思,糟蹋万金之躯。”
陈敬龙苦笑道:“我不过一个山野小子,又算什么万金之躯了?”楚楚默然半晌,缓缓道:“青春年少,身健力强,将来多少大事可做?如此有为之身,何止万金?”
楚楚服侍陈敬龙以来,一直少言寡语,神情淡然,从不肯多说一句;此时忽然说出这样话来,似有许多深意,陈敬龙颇觉意外,怔怔看向她脸上。
楚楚轻叹口气,幽幽说道:“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情之一物,惹得无数男女似傻如狂。想不到公子如此大好男儿,竟也脱不开柔丝羁绊,将雄心壮志尽灰,只流连于儿女情长!唉……”她此时所言,竟明显露出指责之意;最后一叹,更是欲言又止,流露无尽失望。
陈敬龙心中微微一震,问道:“你说……我是为情所困?”
楚楚蹙眉不答,看他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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