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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寄余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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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覃霈得到了这一句话,就像孩子得到了父母的允许后才敢放肆一样,他脱掉了余绅的裤子,放肆双唇在他的皮肤上流连。

    而余绅只剩下一件衬衫,半开着挂在肩上。猛然暴露在空气中的寒冷刺激得他想要瑟缩,但任何与薛覃霈接触的地方,都炽热得像是燃烧了起来。

    而他在这样两极的矛盾与纠缠里,已然迷失。

    谁又不是呢。

    薛覃霈抚摸着余绅的肩胛,而余绅则乖巧地帮他解下了裤子。

    他觉得身下的人最近越发瘦了,一根骨头分明地横在那里,就等着他的手触上去,让他知道这段日子里没有人过得称心如意。

    于是他含住余绅的耳垂,模糊说道:“回来吧,我爱你。”

    身下的人一瞬凝滞,而后因着突然的律动低低啊了一声,他扭过头去,痛苦地想要埋住自己的脸,然而旁边就是两条胳膊,他无处可躲。

    薛覃霈睁眼看着余绅皱起的眉目,心中愈发植根了一种执念,他想,或许只有痛了,那人才会回到自己身边来,因此很想卖力一点,操得他欲罢不能。

    但那终究只是想想,自己没有本事拴住余绅和他的梦想,自己就得让他走。

    薛覃霈终究没能等到一句答复,他只能暂时地把余绅圈在自己的双臂里,让他真正地属于自己。

    余绅在身下卖力地喘息着,白衬衫被汗水湿得透彻。他把双手插在薛覃霈的头发里,脚踝则稍稍勾着,在薛覃霈的肩膀上一下下有节奏地敲打。

    “你……以后……想……怎么办……”余绅问他。

    “留在香港。”

    “然……后呢?”

    薛覃霈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还有什么然后。

    真要想想这漫长遥远的下半辈子,他什么都想不到,只能过一天是一天。

    而余绅一声叹气夹杂在激烈的喘息里面,没能传到薛覃霈的耳朵。

    薛覃霈又轻轻一啄他的嘴,他便也不说话了。

    缠绵过后,二人一起洗了个澡。

    薛覃霈倒不是很累,洗完就披着浴巾出来了。他在屋里擦着头发,转头看了看余绅——他还疲软地靠在浴缸里,并不想动。

    心里知道在刚才那一段短暂的关系里面,舒服的其实只有自己,他也是男人,他也不愿被别人操。于是迈步走回去,他俯身说道在余绅耳边轻轻道:“下次你愿意的话,你也可以在上面。”

    余绅心中五味杂陈,淡淡嗯了一声。

    若放在以前,他一定觉得这话不会从薛覃霈嘴里说出来,但现在听到了,他反而没有了震惊。仿佛早已知道一般,他感受到了薛覃霈的深情。

    

    第48章 肆拾捌 正轨

    

    靳云鹤和二狗在外面相看两厌,打起了麻将,一个人打两个人的,不讲规则,只为了消磨时间。

    二狗码好牌,抬头瞥了他一眼:“你是怎么认识薛覃霈的?”

    靳云鹤眯着眼瞧他:“我们俩一块长大,你说我怎么认识的?”

    二狗做出一副了然的神情,丢出一张牌:“那余绅呢?”

    靳云鹤一顿,替自己摸了一张,发现牌很好,于是颇有些漫不经心道:“他们也是一块长大的,比我早。”

    二狗哦了一声,抬头一瞥发现靳云鹤正在偷偷翻牌,因此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怒目圆瞪道:“干嘛呢你。”

    靳云鹤嘶地吸了口气,也瞪回去:“看两张怎么了,又不动它。”

    二狗哼了一声:“就你那两把刷子,我跟你玩也是给你面子,你还偷看,丢不丢脸。”

    靳云鹤冷笑一声:“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丢脸。”

    二狗看着他的脸,吐吐舌头,噤了声。

    过了没多久,二狗胡了,靳云鹤还差一张牌,瞬间呲牙咧嘴,吱哇乱叫起来。他气急败坏地先洗了二狗的牌,然后又满桌洗牌,把牌洗得哗啦哗啦响。

    “行了你,洗得再响屋里人也听不见。”二狗按住靳云鹤的手,“不如咱俩好好玩一把,说不定你真能赢呢。”

    靳云鹤被他的一句话气得鼻子都歪了,但是又一转念,他盯着二狗的清秀面孔,心道就算你长成这样,还千里迢迢地跑来了,你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你,有什么用呢?

    二狗见他不说话,就停住问他:“你怎么不说话?”

    靳云鹤摇摇头,一张嘴几乎撇到了脖子上:“我就是想,你哪来这么大勇气,一个人千里迢迢从上海找到了香港。”

    谈到这个话题,二狗便忘记和靳云鹤置气,而是不自觉微笑起来:“我也不知道。当时就是觉得我得找到薛覃霈,反正钱有了,没找落,一想到他就安心,所以就来了。”

    “你就那么相信他?”靳云鹤倒是好奇了,“他这辈子也不会喜欢你。”

    “他喜不喜欢我又有什么所谓,我也不一定会一直喜欢他。”二狗明显有些落寞,但并没有伤心,“我们的关系本来也就是花钱买的,更何况除了他,这世上也没有其他人能对我更好了。我都没想过他会让我住下。”

    靳云鹤突然对二狗产生了同情,点点头道:“是啊。”

    毕竟他们这些人,一个个的,又有哪个真正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呢?

    他的老头子,现在还在上海,生死未卜,说到这里他就想,要是再过段时间如果薛文锡还不来,那自己就回大陆找他。

    反正无论如何,自己是不会抛下他的,他已经老了,以后只会更老,身边没有人的话,实在是太悲凉的寂寞。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但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下一场麻将一打,没过多久,两人一言不合就开始拍桌撸袖子了。

    而此时屋内的余绅,正躺在薛覃霈身旁睡一场久违的好觉。

    他大概真是累了,侧着身子,拿手一枕就睡。他睡在床沿上,膝盖蜷缩着,正是凌空在外,薛覃霈看不过去,把他往里抱了抱。自己则靠在另一边,闭目养神。

    余绅这一觉睡到了傍晚,薛覃霈只躺了一会就出门了,他看到屋外像小孩一样互相嘲笑的二人哭笑不得,二人看到他一出来,却都即时停嘴转头,双双看了过来。

    靳云鹤冲他一笑:“呦,薛少起床了。要不再来一把?”

    二狗也在后面看着他微笑,但没有说话。

    薛覃霈点点头,也走过去打起了麻将。

    这一天的和暖融洽十分久违,薛覃霈坐在桌边,只觉得整个屋子都如沐春风,从未这般明亮过。他不想从前,也不考虑以后,只是觉得身边三个人都还在,而自己搓着麻将,真的好极了。

    第二天顾君盼把余绅接了回去。

    没有依依不舍的道别,薛覃霈只是挥了挥手,目送他离开就关上了门。家里的靳云鹤和二狗最近剑拔弩张起来,不论是吃饭洗澡还是喂大黄,都要争个先后。

    二狗还小,薛覃霈就算了,但每次看到靳云鹤跟小孩子争抢,他都忍不住想要上前打靳云鹤的屁股。

    而这一次他终于付诸了实施。看着猴一样跟二狗抢蛋糕的靳云鹤猛地捂着屁股跳起来,他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别跟人小孩抢行么?”

    靳云鹤嘴里满满塞的都是蛋糕,此刻瞪着薛覃霈,含糊不清道:“我哪抢了,我哪抢了?你看看二狗,他才是蹬鼻子上脸呢。”

    二狗趁机拿走了整个蛋糕,薛覃霈不说话,就只是看着靳云鹤。而靳云鹤冲他翻了个大白眼,转身想要继续吃,却发现早已人去蛋糕空。

    为时已晚,他追悔不及。

    因此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他咂嘴摇头:“求不得,爱别离,苦啊,苦啊。”然后又抬头瞪了薛覃霈一眼:“都怪你。”

    薛覃霈上前坐在他旁边,伸手搂过他的肩膀,随意道:“少吃点不好么?下次再给你买的时候你才开心。”

    靳云鹤长长地叹了口气:“那我下次要栗子蛋糕。”

    两人各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薛覃霈的手从肩膀移到他的头上,默默揉着他的头发。

    靳云鹤趁机一靠,嘴里嚷着大黄大黄,大黄便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蹭地一下跳上了沙发,在两人的腿上趴下了。

    自从余绅和顾君盼确定了情人关系,报社便给了他一个好职位。他现在每天忙得不亦乐乎,要处理很多事情。

    然而在这样一个消息不算太自由的时期,报社实则非常难做,有的报社其实就是一个小秘密党派,有的则只是发表一些诗作文章,顾君盼只想挣钱,因此给了这份报纸一个引进西方文化的定位,每天搜集国外的趣事,发表上去消磨众人的时间。

    而他通过报社这条途径,得知了许多的消息,也有了更多的打算。他还是非常羡慕那些考上名校的人,虽然自己已经再无可能,但若是可以发展好一份报纸,他也可以同时享有名誉和地位。

    但他非常不想承认一点,那便是顾君盼的对自己的喜欢,在所有这一切里举重若轻。若是仅仅凭借自己的力量,那么他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顾君盼是纯粹喜欢男人,他从未有过什么刻骨铭心的感情经历,因为他放手放得很快也很洒脱。余绅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仰仗着这种喜欢他也可以有许多捷径好走,但如果仅仅为了这个他就草率地开始一段关系,那这对自己和薛覃霈来说,又该是多么讽刺和残忍。

    因此并没有过几天,他便主动结束了这一段见不得人并且其实也没怎么算开始的关系。

    顾君盼当时正在低头喝咖啡,听余绅说完以后他张着嘴,惊讶地抬起了头,咖啡被他碰洒了,流得满桌都是。

    而他则只能报以一个充满歉意的笑容和一句对不起。

    但他没想到顾君盼这么大度。

    自己本来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了,然而忐忑不安地等了几天,他却发现身边没有任何事情发生改变。

    顾君盼没有睚眦必报的习惯,他叫去余绅,对他说自己还是不会放弃。余绅几近受宠若惊,点点头继续工作去了。

    逃离了这段关系,他便能够找到借口,可以偶尔回家,与薛覃霈一晌贪欢了。

    

    第49章 肆拾玖 关敖

    

    薛文锡在南京隐匿了一阵子,后来又与叶夫司建立了联系,目的是打探情报。

    他知道最近的上海很不太平,学生工人闹得厉害,但凡是管事的人都忙得焦头烂额无暇自顾,耿森平一定也是。

    正巧前天上海刚刚兴起了一场大规模的游行,现今已经持续两天了,人数只增不减,开始只是学校里的学生罢课,到后来工人也罢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物,自己写了横幅,甚至从家里拿了锅碗瓢盆,也公然举着到街上凑热闹。

    其时大街小巷人山人海,交通几近瘫痪。

    而薛文锡在这个时候,坐着清晨的渡轮到了码头,踏上了上海的土地。

    如今的他胡子拉碴,皮肤也给晒黑了,他习惯性地压着帽檐,想到自己当初还能昂首挺胸走在这里的时候,心里很是怅然。

    他隐隐记得这片地界,是自成一派势力的。

    强龙不压地头蛇,当初即便是有兵有权的时候他也没怎么管过,现在他下台了,倒是不知道警署和日本人会怎么接手。

    要是日本人都像田中小二郎这么缺心眼的话,薛文锡想,不怕没有能让他插针的缝。

    然而他又想,田中小二郎缺心眼,自己却折在他手里,那自己岂不是更缺心眼?薛文锡并不认同自己缺心眼,因此想了一会没有想通,他就不想了。

    他再次落脚在叶夫司的家里,带了两瓶酒,开始和他瞎扯淡。

    一回生,二回熟,薛文锡也不跟他客气,下了船就直奔他家门口,进去以后没找着坐的地方,薛文锡在原地转了一圈,只能先把两瓶酒放在桌上:“你家沙发还没换啊?”

    叶夫司不走心地笑了一声,走过去坐下,陷在里面打量他:“我挺喜欢。”

    薛文锡拿的不是什么好酒,但是纯度高,很烈,他给叶夫司倒了一杯,叶夫司伸手接过,把目光从他身上收回来,低头嗅了嗅。

    薛文锡最终还是坐下了。

    叶夫司没抬头,但觉得很好笑:“敢问薛兄贵庚?”

    薛文锡瞥了他一眼,喝一大口酒,翘起了二郎腿:“别烦。”

    叶夫司又是暗自一笑:“小孩子脾气。”

    薛文锡带了两瓶酒,叶夫司喝了一口就不喝了,他不喜欢这烈酒,喝进去后五脏六腑都像是烧了一样,于是他默默地放下酒杯,只看着薛文锡喝。

    “我还以为你回来有正事。”

    “能有什么正事,”薛文锡咂咂嘴,“不过我倒想问问你,码头那块儿是谁在管?”

    “呦,你这算是问对人了。”叶夫司听到这里似乎是有些感兴趣,不自觉坐直起来,“这事说起来挺有意思。那里原本就有团伙拉帮结派自成势力,为首的名叫关敖,手下人也不少,你走了以后上边就派兵打压起来,闹出很多事情,现在还没完呢。”

    薛文锡就冷笑一声:“都他妈的蠢货。”

    叶夫司也不附和,而是哦了一声,仿佛想到什么一样继续说道:“你上次让我找的那几个人,我给你找了。我发现他们都是关敖手下的人,本来他们已经合作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其中有人临时反悔,就成了现在这样。”

    薛文锡点点头:“多亏你了。”

    叶夫司从沙发上起身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小事。这里还有点资料,都是你让查的,我已经整理好了。”

    而后捧了一叠文件出来,递给薛文锡看着他收好。

    薛文锡随意翻了两页,心里头有了打算。

    “我明天走行么?”

    “当然。”叶夫司朝着他坐的地方抬抬下巴,“你就睡这儿吧。”

    心里颇有些惋惜——薛文锡这人还不错,就是年纪太大,脾气也大,没法发展出什么关系。而后靠在一旁看着他。

    薛文锡边想边喝,一边哗啦啦地翻着文件。到最后他独自把两瓶酒喝了个底朝天,然后歪着头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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