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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咸话-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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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加了一句,“特意给你做的。”
沧海拎起风铃上的短绳,一晃,“叮铃”一声。微微乐了。
小壳鄙视他。
神医却缓缓叠起双腿,得逞一笑,道:“小石头,你又输了。”伸出三个指头,“三千两。”
沧海都傻了。
小壳道:“什么啊就你赢了?还三千两?!石大哥他是不是……”
石宣苦笑摇头,“是他赢了。我和他赌的第一、四、五局,第一局小白被打出来我输了,第四局他说小白舍不得砸碗也是我输了,第五局他说弄哭了小白还能逗他笑,又是我输了。唉,千真万确。”
沧海听着眼珠子乱滚,石宣一说完他就腾的站起来,小脸通红,咬牙道:“容成澈你太过分了!”
“第四五局我可以不玩的,”神医仰头看他,冷声又道:“谁让你欺负紫菂的?”
沧海马上道:“她……”紫菂可怜巴巴的看他。他没说下去,“我……”最终也没说下去。
石宣苦笑道:“想不到容成兄是这样的人。”
“那当然,那声‘容成哥哥’可不是白叫的。”抬眼看沧海,“傻了吧?让你叫你不叫啊。”
气得沧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神医又把酒碗塞到他手里,“砸。”
沧海扬手,半碗酒泼到神医脸上。神医愣了。
众人忽然发觉他们俩的事不能管。所以小壳都冷眼看着。
沧海把酒碗往桌上一扔,轻哼了声,道:“你可没说不能泼你。”走了两步,微回头歉意的望了望紫菂,又往内堂去了。
神医脸上还淌着酒,说了句“你们自便”就赶紧追过去,“白你去哪?等我!告诉你以后也不许泼我!”
“白——白——”
“你放手!”
“那你说你要干什么?”
“睡觉行不行!你别跟过来!”
“那,那我也睡。”
“……你干嘛?”
“睡觉啊,和白一起。啊——!”
“滚!”
呯!
沧海进屋就把小风铃拽在床上。
神医吊儿郎当的从内堂晃出来,左脸上一个巴掌印。众目睽睽之下,悠然坐回原位给自己倒了杯酒。
小壳不禁揶揄道:“哼,挨打了吧?”
神医摊开手,还耸耸肩膀,“无所谓啊。”
石宣笑道:“可是你最终还是输给我了。”
“是啊,”神医叹着,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摸着左脸道:“唉,五千两,这个巴掌可真贵啊。”
石宣也拿出三千两给了神医,“概不赊欠。不过我还是赚了。”端起酒碗和神医一碰。
神医微笑道:“下次再玩?”
第三十七章玉带山庄下(上)
石宣夸张的一抖,“他还从来没那么狠打过我呢。”
“试试也无妨嘛。”
“让给你了。”
神医笑笑,又道:“唉,这回失策了,刚才的碗里若没有酒,他可能就砸了。”
小壳蹙眉,“干什么非要他砸东西呢?”
“发泄啊,”神医慢慢的含了一口,将酒液在舌上翻滚,凑近平碗嗅闻酒香,口中酒与鼻中香融为一气,缓缓咽下,轻轻吐出,余味清爽柔顺,“嗯,果然是好酒。”又端详着酒碗,自哀道:“碗啊碗,今天是我的脸代替了你的命啊,你以后可要死心塌地的侍奉我啊。”
看了疑惑的小壳一眼,神医又道:“听过战国时宋国名医文挚为齐闵公医病的事么?齐闵公患的也是忧郁症,文挚就几次三番的激怒他,齐王一怒一骂,郁闷即泻,病也就痊愈。这是中医‘怒胜思’的道理。”
众皆恍然,目光炯炯,心里均对神医又是佩服又是感激。
神医道:“我方才一直气他,又不停鼓励他砸东西,就是希望他可以宣泄出来,唉,可惜这个人平时忒过自律,也学人家做什么圣人,不过圣人是真的不生气,他是气得要死还要硬憋在心里,自然要病的了。”
石宣轻笑道:“那得说你不会医病,知道他小气还要拿这么贵的酒碗,他当然不肯的了。”
神医笑叹道:“是啊。可是我以为越贵的东西摔起来越过瘾嘛,谁知道他竟爱惜瓷器到这种地步。不过我拿的也是家里挺便宜的东西啦。”众人冷眼。
神医又道:“还好他最后总是发泄出来了,不过他怎么就不能爱惜爱惜我呢。”
小壳道:“原来是这样,也亏你了。不过你从十五年前就开始气他,倒是为了医病呢倒是为了过瘾呢?”
一语中的。神医被问得愣了一愣,又慢慢傻笑道:“一半一半吧。”
石宣看了看他,轻咳一声,试探道:“小白的病……不会是你气出来的吧?”
“……才、才不是!”神医发懵似的眨巴眨巴眼睛,“他……他从小就比别的孩子不同,聪明绝顶又很能担当,这病可能是他太过早熟造成的吧。”
早熟?!你是说那个幼稚的家伙?
“……是么?”小壳石宣一起怀疑的望他。
“……是吧。”神医尴尬笑了下,转眼看到紫菂,忙打岔道:“对了紫菂妹妹,容成哥哥好不好?”
紫菂点了点头,“好。”
神医得意笑笑,又道:“那比你们公子爷呢?”
紫菂刚要点头,却又将臻首摇了摇,“还是公子爷哥哥好。”
神医头上一片黑线,“……为什么啊?他欺负你哎。”
紫菂道:“可是看样子他也被容成哥哥欺负啊。”
“不是,我逗他玩呢……那,那你就不生他气吗?”
“嗯……”紫菂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
众人乐了。神医不甘道:“那,那,那你不生气哭什么?”
“好玩啊,”紫菂先道,又搂住碧怜的脖子,“还想让嫂嫂抱抱我,哄我。”
碧怜道:“叫我名字。”
众人愣了愣。忽然有点茫然的明白沧海的心思了。
“唉。”小壳道。
沧海一个人郁郁的在灯下闷坐。说是睡觉,却毫无困意。大概因为下午晕了一次的缘故吧。修眉微蹙,心中思绪百转,有些事依然虑之不通。
两手微握成拳,轻轻抵在额角。大袖子滑到支在桌面的肘部,叠成不规则的一摞。轻叹侧首,忽然发现右腕内侧有两个极小极细极微的红点,不痛也不痒,若非如此近观根本不可能察觉。
沧海眉心蹙起,眼珠转了转。将左脚跟踩在现坐的凳面上,掀起裤管,小腿内侧踝上三寸处也有个极小的红点。沧海看着它出神,慢慢嘟起嘴巴。
这时小壳来敲门了,说见他房里还亮着灯,想是没睡呢,就叫他出来吃宵夜。沧海心里想,还不如睡了呢。
放下裤脚,慢悠悠开了门,随小壳出去。
走廊里,小壳问道:“容成大哥欺负你,你生不生气?心里恨不恨他?”
沧海竟然道:“不生气。”
小壳侧首盯着他。他又道:“唉,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啊。你说他费心费力的算计我,我若是一点反应没有,他岂非很没面子?我假装生气,逗他玩呗。”
小壳斜觊着他,心里两个字的判词:胡扯。
后院花厅里已经摆好了宵夜,还从新烫了酒,众人正跃跃欲试的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等待沧海。沧海的表情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众人的宵夜是江米桂花粥,蜜酿果脯,还有燕窝白糖糕。只沧海面前一碗堆满了肥肉块和苦瓜片的剩米饭。
沧海拍桌大喊道:“凭什么呀?!”
神医喝着小酒吃着点心,悠然道:“是你说留到宵夜吃的。”
沧海怒道:“我是说这饭菜怎么变多了?!晚饭时候还半碗的!”
神医道:“这是利息。”
沧海撇着脸不肯说话。神医拿起他的勺子,“你不吃是吧?”准备舀起一勺。
“谁说不吃了!”沧海一把抢过勺子,开始往嘴里扒饭。
神医装模作样的吹吹已经不烫的甜粥,满足的喝了一口,嘱咐道:“眼泪别掉碗里了啊。”
“我才没有!”沧海喊。
全桌人颇有趣的一边吃甜丝丝的宵夜一边看那家伙受刑似的塞满一嘴,咽不下去。
神医道:“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那么一个小碗,黎歌她们都要吃一碗的,你个男的就这么点饭量,你看看瘦了吧唧的难看死了,怪不得没有女人喜欢、”
沧海鼓着两腮瞪他,眼圈终于红了。
“哦。”神医若有所得,原来这家伙怕女人不喜欢他啊。哼哼,好玩。“啊啊,所以都这么大了还这么纯洁。”
众人抿嘴看天。小壳低叹。紫菂很茫然。
神医摸摸一直用眼神剜他的兔子的头发,认真道:“不过白,容成哥哥会保护你的。”说罢,拍桌痛笑。
沧海真想把这碗剩饭扣到那家伙头上,不过想想翻倍的利息,还是算了。一边忍受讨厌的宵夜,一边忍受身边那家伙,忍耐着想吐的欲望将那碗对头好歹消灭了。
站起身,内劲运于右腿,对着神医的凳子,一个帅气的扫堂腿。
凳子碎了。
神医仰倒,后脑勺撞在坚硬的地面,发出响亮“咚”的一声。
神医趴过来,一手捂头一手指着潇洒离去的背影,痛叫道:“以后也不许踢我凳子!”
第三十七章玉带山庄下(中)
桌子收了又摆上安神茶,众人慢慢饮着等待着什么。小壳却不在。
神医温柔与紫菂说着话,石宣不时唉声叹气。碧怜黎歌接过瑾汀抱的那只白兔,几个少年一起低叙别情。
小壳回来了。
他端的托盘里,一只空碗,一碟白糖糕,最上面那块少了个角。神医看了一眼,还是坏笑问了一句:“怎么样?”
“唉,”小壳道:“山楂水倒是喝了,最喜欢吃的糖糕却只啃了一口就睡了。”
神医满意微笑,道:“不错,想来是撑到极限了。”
小壳不悦看他一眼,却道:“他也是欠人这么对他。”神医嘿嘿笑,小壳又道:“你也不是好东西。”
时间不早,众人都散了歇息。
神医独自又坐了会儿,搓搓手起身。“啊啊,时间差不多了吧。”
月很亮,风很暖。神医大摇大摆的穿堂过户。
正房第一间。
伸手试了试,果然推不开。拔出一柄小匕首,轻轻悄悄挑开门闩。神医在笑,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心推开房门,门轴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回手关了,仍将门闩插好。朦胧的月光将屋内摆设照出个大概,神医踮着脚颠入卧室,轻车熟路般摸到床前,床下踏板上摆着一双浅色方舄。神医伸爪无声大笑一次,右膝跪在床沿,手向帐内探去。
摸来,摸去。摸去,摸来。
“……咦?”神医大半个身子都已钻入帐中,手也触到墙壁。心动回首。
窗下一个清冷侧影。
“啊——!”神医从床上滚下,指着清影大骂道:“大半夜不睡觉坐那儿吓人玩么?!”
清影轻道:“大半夜不睡觉到这儿摸人玩么?”晃亮火折,点燃红蜡。清绝的人,清绝的眉眼,淡红的唇。
神医弯着腰扑过来,“白你太吓人了!你摸,”拉他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呢!”
半途沧海就撤回手,不去证实他话的真假,“心不跳就死了。”
“……白你不要这么冷淡嘛,”神医急切在他身侧坐下,又握住他手,牢固得沧海怎么也挣脱不开。“怎么了?不睡觉在这里坐着。睡不着么?”
沧海轻哼一声,听不出喜怒。“睡着了不就被你摸了?”
“这话很难听的哎……我也是关心……”
“我早知道你会来的。你又是名正言顺,这里又是你的房间,你刚才摸的又是你的床,对不对?”
“哈哈,”神医两手包住他一只手,笑道:“白,我们真是心有灵犀啊。坐在这里的也是我的白啊。”
沧海白了他一眼。“那是因为这屋里屏风上的行楷字妍媚有余而端庄不足,虽有子昂笔法却无文敏古意,倒是同他一般‘无骨’,一看就是你这种人的手笔,桌上的甜白釉也是你中意的,另外被子上有你身上讨厌的中药味,我身上找到一根又黑又亮又长然而不是我的头发,大概就是下午睡在这里时粘到的你的头发。而且这间屋还是正房第一间。”
神医苦笑着不停摇头。很久以后,只说了一句。“甜白釉像你,又甜又白。”又讨好又可怜的望着他。
沧海呼了口气,“别想打岔,我知道你偷偷溜进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什么?”神医随口问着,低头去摆弄沧海的手指。
沧海道:“为了偷偷拿针扎我。”
神医忽然抬起头,他的手指还捏着沧海食指两侧。傻傻眨了下眼。
“容成澈,这回没话说了吧?”
神医轻轻眯起凤眸,仰了脸一股赖相儿,“证据,证据呢?说我扎你?”
沧海捋起右袖伸到他眼前,“手腕内侧内关穴神门穴,还有腿上胫骨内侧三阴交穴,”掀起裤管,白生生的双脚也赤着,“你别想抵赖,这还有针眼呢。”
神医撇着嘴看了他手腕上极细微的小红点,又皱起鼻子盯着他的小腿,十分为难疑惑,只不言语。
沧海一手揪着裤脚,一手在他肩上一推,不耐道:“说话呀。”
神医依然为难的指着他的腿,半天才憋出一句话,道:“这是腿吗?哎这也能叫腿吗?”捋起自己的袖子,“你自己看看,这脚腕子还没我手腕子粗呢,还‘腿’?我天。”
“你……”赶紧把裤腿盖下来,脸红道:“你乱说!我、我才没有!”
神医不屑大了,“切,遮起来我就看不见了?我下午抓住你脚腕的时候就知道了,切,还给我看呢。切,切。”不让沧海说话,又道:“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怪不得没有女人喜欢你!”
“容成澈!”沧海窜起来,“现在是你扎我哎!你别以为说这些我一生气就不记得问你了!告诉你!我才不会!”
神医仰头看了他一会儿,凤眸与毫不退缩的他对视越眯越细,最后还是一叹,道:“唉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已经用最细的针了,别人身上根本不可能看得出来……或许你太嫩了的原因吧。”伸手指他。
沧海暴怒道:“你说什么?!”
“说你嫩又不是骂你,”神医一把拧在他脸上,“你看,随便掐一下就红了,稍微使点劲就青了,还不是……”
“又没问你这个!”沧海气得要跳脚,脸上还红着那块,“你扎我你还那么无辜?!”
“哎,‘无辜’可是你的招牌了,不要随便说我,”撅起嘴巴,“我也不想大半夜溜门越户偷偷跑来扎你啊,可是你晚上会睡不着觉嘛,你也知道那三个穴位是治失眠的了,而且谁让你总是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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