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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柔情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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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三郎还想叫住他,可是话到嘴边又忍住了。



既来之,则安之,既是友非敌,且看他们把自己怎么办吧,能多知道几个忠肝义胆的英雄豪杰,还有什么不好的?



韩奎父女等于是项刚送出肖府的,就冲着这,应该不会有人再招惹了,外头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花三郎这里心念转动,他一双目光却望着瘦高小胡子出了精舍,望着瘦高小胡子看也没看凉亭里的那两个,就进了开在假山上的那扇门里,然后门户关上了,再看那座假山,看不出一点异状。



花三郎想了想,信步走进里头的卧房,往床上一坐,往下一躺,真舒服。



刚躺下,外间有了动静,一声轻咳,然后是一声:“朋友!”



花三郎挺身离床,走了出去。



刚才还在凉亭里的那两个,此刻已经并肩站在了小客厅里。



中年人,年纪都在四十上下,面目长得都很端正,可却一个眉透阴鸷,一个目露剽悍。



花三郎一拱手:“两位……”



白衣人、黑衣人双双抱拳:“请恕孟浪。”



花三郎道:“好说。”



白衣人道:“阁下能到这儿来,跟我们哥儿俩的情形就该一样,那就是朋友,阁下谅必不会见怪。”



花三郎含笑道:“阁下说的是理,此时此地应该有个朋友聊聊,否则太冷清,太寂寞了,两位请坐。”



白衣人、黑衣人没再客气坐了下去。



三个人都落了座,黑农人目光一凝道:“我们兄弟李清、石俊,方便请教么?”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花三郎犹豫也没犹豫,是友非敌,即使是敌也不怕人知道,有什么好犹豫的。便道:“花、花三郎。”



黑衣人石俊道:“原来是花朋友,花朋友也是碰上鹰犬了。”



“不错。”



白衣人李清道:“恕我盂浪,花朋友是哪条道儿上的?”



花三郎微一摇头道:“三厂的人误会了,两位也误会了。”



李清讶然道:“这话……”



花三郎道:“我是个读书人,连年大比未中,这趟带了几个钱,想到京里来走走关节,活动活动,看看能不能谋个一官半职,哪知从客栈出来就碰上了三厂的人,他们正盘问我,忽然中了暗器躺下了地,然后就有一位奔过来拉着我就跑,坐上一辆马车飞也似的到了这儿,我就是这么到这儿来的。”



李清道:“呃,原来花老弟不是道儿上的朋友。”



“两位看我这个样,象么?”



只象个不务正业的有钱人家纨袴子。



李清跟石俊彼此对望了一眼,石俊道:“我们还当是江湖志同道合的朋友呢,原来是个来捐官的。”



花三郎道:“不得已,不这样怎么有脸见父母,只要有个一官半职混混,家里是不会管你的官是怎么来的。”



李清、石俊忍不住笑了,李清道:“花朋友说得是,花朋友说的是……”



石俊道:“花朋友府上是……”



花三郎道:“关外。”



石俊道:“好地方!”



“好说。”花三郎道:“有人傲夸关外崇山峻岭,秋风猎马,所谓风萧水寒,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我却独羡慕湖山秀美,江左的文采风流,所谓红外风娇日暖,翠边水秀山明,这些个,是关外所无法比拟的。”



这口吻,可真不象个读书人。



李清道:“哪儿的话,哪儿的话,什么地方都一样,有好也有坏。”



这位谈吐可就不怎么样了。



石俊道:“花朋友,在如今这个时候做官,恐怕不太适宜啊!”



花三郎道:“怎么?”



石俊道:“朝里有刘瑾专权,上欺天子,下压群臣,那种日子不好过,弄不好就要赔上身家性命,就算命比别人大,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啊!”



李清道:“就是嘛,花朋友,说句话你可别见怪,这年头做官的人人为自保,不是想辞官回家养老,就是做起事来战战兢兢,心惊胆颤,巴不得早一天跳出这是非圈,你怎么反倒想往里钻呢?”



花三郎道:“我辈读书人,十年寒窗,磨穿铁砚,为的是什么,士、农、工、商,士列四民之首,不求取些微功名,辜负那十年寒窗,不混个一官半职,又何以光门楣、显祖宗,最现实的事,我拿什么脸回家呀!”



石俊还待再说。



花三郎已然正色说道:“我知道,宦海波涛,诡谲险恶,可是试观古来历朝历代,哪一朝代的宦海平静,仕途顺利,能否明哲保身,能否平步青云,能否飞黄腾达,端在自己,古来多少人标榜清高,不愿随波逐流,但却个个落落寡合,郁郁不得志终其生,清高或许清高,又能得到什么,到头来吃亏的还是自己,我敢说,那些人在他将死前的片刻,必然是悔恨交集,倘若天假其年有机会,让他从头来,他必然会彻头彻尾改变,一定不会再蹈覆辙。”



这番话,听得李清、石俊瞠目结舌,无以为对,目瞪口呆,说不出一句话来。



似乎是话不投机,定过了神,石俊强笑:“人各有志,勉强不得,李兄,咱们走吧,让人家花朋友歇息吧。”



石俊跟李清走了。



花三郎笑了。



石俊、李清没回小亭子里去,相偕走进了东边不远那间精舍里。



花三郎人在屋里,可是从窗棂里投射出去的目光,始终没放过那间精舍。



只一会儿工夫,石俊从那间精舍里轻快异常的走了出来,出了院门不见了。



那个院门,正是花三郎跟瘦高小胡子来的时候,走过的那扇门。



花三郎脸上的笑更浓了,吁了一口气,坐了下去。



饭时到了,有人给送了饭来,送饭的,是两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不但穿的花不溜丢,而且人也浓妆艳抹,喷香喷香的。



这两位大姑娘人长得不算美,可也并不讨人厌,只是搔首弄姿,挺会作态,而且还透着些妖气。



在别人眼里,这两个算是够迷人的,迷人的不是她们的姿色,而是她们的媚态。



可是在花三郎眼里……



花三郎的眼界太高了,他阅人良多啊。



两位大姑娘也算得上是阅人多矣,在这种地方当差,这种地方做的又是“救人”的事,生张熟李,焉有不阅人良多的道理?



而象花三郎这样儿的人,恐怕她俩还是头一回碰上,你看,四只水汪汪的眸子,滴溜溜直在花三郎身上转,就舍不得挪开,哪怕是一刹那。



不但搔首弄姿得更厉害,媚得更来劲儿,简直是极尽卖弄之能事,甚至,殷勤的不得了,盛饭、夹菜、侍候吃、侍候喝、侍候洗手、侍候擦脸,花三郎的两只手就等于是多余的。



都侍候到了,行了吧。



不,脚底下象粘住了,还舍不得走。



还侍候什么。



花三郎可没表示什么,处之泰然。



两位大姑娘似乎在等花三郎的话,等花三郎有所行动。



花三郎既没有话,也没有行动。



说话的另有其人,来了。



一阵香风,醉人,显不出两位大姑娘的香了。



猛一亮,也使得不算顶美的两位大姑娘暗然失色。



精舍里进来个人儿。



这么个人儿,说她是少妇,年岁嫌大了些,说她是中年妇人,可又年轻了些,那也是罪过,谁也不忍这么说。



看年纪,该有三十多,可是她有着十八九姑娘们的身材、肌肤,身材美好而圆润,肌肤也既白又嫩。



十八九姑娘所欠缺的,是她那动人的成熟风韵。



这种酒,不必品尝,看一眼就能醉人。



她,没有浓妆艳抹,但却美艳照人。



她,没有搔首弄姿,故作娇媚之态,但,她远较那两个已经够媚的大姑娘媚人。



她,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媚,她,举手投足,没有一个动作不媚。



就算现在她寒着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照样无碍她的媚力:“收拾收拾,出去吧。”



两个大姑娘一下子一丝儿媚意也没有了,急急忙忙的收拾了碗筷,带着一阵香风走了。



花三郎拱起了手:“承蒙款待,毋任感荷。”



刚想寒着一张娇靥,如今花三郎这句话,就象是解冻的春风,马上,她笑了,笑得更媚,媚得让人心跳:“您好说,既然把您请到我们这里来了,粗茶淡饭还能不给吗?各位都是我们打心眼儿里敬佩的血性英雄,我们自愧做的不够周到,还要请您多多包涵呢。”



花三郎连道:“愧不敢当,愧不敢当。”



她目光一凝,秋水似的明亮,火一般炙热的眸子,紧紧的盯在花三郎冠玉似的俊脸上:“说了半天话了,还没请教,您贵姓啊。”



“不敢,花,花三郎。”



“哎哟!”她一脸惊喜的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您瞧这有多巧啊,在这儿碰上了您这位本家。”



花三郎微一怔:“呃!您……也姓花。”



“可不,一笔还能写出两个花字儿来嘛,咱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



花三郎“哎哟”一声,也显出了热络劲儿:“那可是真不容易啊,能有你这么一位本家,可是我的无上荣宠,您忙不?不忙请坐会儿。”



“我没事儿,就算再忙,碰上了一家人,说什么也得亲近亲近。”



她坐下了,花三郎也坐下了,挨得她挺近的。



她往前欠欠身,一张娇靥到了花三郎眼前,娇靥既美且媚,加上那阵阵迎面直送的幽香,真能让人心头象小鹿似的:“您家在哪儿呀?”



花三郎道:“关外。”



“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了,一事无成。”



“别这么说,我这么问可没别的意思,既是本家,还跟自己人客气,问清楚了多大好称呼,我三十了,托个大,叫你一声兄弟。”



花三郎微一怔,旋即一笑:“您这是跟我开玩笑,您哪儿有三十。”



“真的,三十了。”



“我不信。”



“骗你干什么。”



刚才是“您”,现在变成“你”了。



“以我看,您跟我差不多。”



她横了花三郎一眼,媚意四溢:“你可真会讨人家喜欢啊,女人家,那有硬往自己头上加岁数的。”



“这么说,是真……”



“当然是真的,这还假得了。”



花三郎直愣愣地望着她,一时没说话。



“叫你一声兄弟,不会见怪吧。”



花三郎忙道:“那怎么会,我巴不得有这么一个姐姐!”



“他们都管我叫九姑,兄弟就叫我一声九姐吧。”



花三郎道:“九姐。”



花九姑打瑶鼻里“嗯”了一声,听得人心颤:“好兄弟,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花三郎往外指了指:“九姐,白天那边的两位来跟我聊过,逢人只说三分话,莫要尽掏一片心,跟他们,我没有实话,九姐你这个自己人不同,我家里没人了,从小浪荡到如今,我除了知道自己叫花三郎之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



花九姑微皱娥眉,娇靥上一片痛惜色:“弄了半天,家里只剩兄弟你一个人了,怪可怜的,不要紧,往后有你这个姐姐照顾你,谁叫咱们都姓花,谁叫你叫我一声姐姐。”



花三郎一脸的感动色,欲言又止。



花冗姑凝目接问道:“那你这趟上京里来,是来……”



那位总管说,他们是不多问的,可是这位花九姑却问这问那,问得很清楚,这岂不是违反了“规矩”。



花三郎似乎没在意,他把她当做了本家碰在一块儿,人不亲,姓是一个,五百年前是一家的人之常情,答得毫不犹豫:“九姐,就象我刚才所说的,都二十了,一事无成,再这样下去,怎么对得起爹娘,跟花家的列祖列宗,我想通了,痛下决心,想改改以前的昨日非,所以我横心咬牙离开了关外到了京里,京城天子脚下,是个繁华的大地方,也卧虎藏龙,只要运气好,保不定就能藉着风云直上九霄,哪知道刚到京里的第二天,出了客栈门儿,刚想开始碰运气,哪知道时运不济,竟碰上了三厂的盘查……”



花三郎态度很诚恳,话说的也煞有其事,他刚说到这儿,花九姑就接了口:“原来是这么回事,兄弟你能有这样的雄心壮志,姐姐我很高兴,也很安慰,咱们花家能有个有出息,能有个出人头地的,我这个姐姐虽然是八杆子打不着,可是冲着这个‘花’字,姐姐我也沾了不少光,只是,兄弟,你是打算往哪一行,哪一业……”



花三郎道:“我读过书,也练过武,哪一行哪一业都行,只要能让我出人头地,扬眉吐气,我就卖力卖命。”



花九姑沉吟了一下,一点头道:“行,谁叫你碰上了我,自有我给你留意,姐姐我在京里待得久,人头地面都比你熟,让我来给你找个好差事……”



“可是,九姐,这儿的人要把我送出京去。”



“对了,要是连命都保不住,什么雄心壮志,全是假的,你不知道三厂的人有多厉害,既然找上过你,又因为你伤了一个番子,短时间内你要是待在京里不走,兄弟,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吓唬你,你这条小命非丢在三厂人手里不可,所以必须得把你先送出去。”



“要是把我送了出去,那我还怎么能……”



“傻兄弟,放心吧,姐姐能把你送出去,就能把你再弄进来。”



“九姐的意思是……”



“现在先别问,姐姐我自有安排,我还有事,不多陪你了,你歇着吧。”



说完这句话,她拉过花三郎手拍了拍,然后站起来带着香风走出了精舍。



这位花九姑,很怪。



看她散发媚力的样子,似乎对花三郎有很大的意思,支走了那两位大姑娘,也似乎有意思吃独食。



但是,她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



是因为她的成熟,世故,不急前躁进,还是另有别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花三郎可不在意,尽管她那只手柔若无骨,细嫩润滑若羊脂,花三郎可是心如止水。



花三郎的年龄没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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