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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飞经-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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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的话我要一字字告诉令师,说是此行失败,全因你而起。据我所知,铁木黎处罚犯错弟子,都是割烂皮肉,钉在燕然山顶任由秃鹫啄食。贫僧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那滋味儿一定不太好受。”

竺因风瞪着他面皮发青,忽地干笑两声,转身说道:“方才言语得罪,还请小娘子见谅。”

花眠笑了笑,说道:“竺先生,打打杀杀没什么意思,我们换一个比法如何?”

竺因风见她巧笑嫣然,登时筋酸骨软,心中为之荡漾,色迷迷地说:“小娘子要比什么,竺某一律奉陪。”

冲大师见他色令智昏,心中大为恼怒,欲要喝止,花眠已然开口说道:“好啊,竺先生,咱们就来比一比猜枚!”

“猜枚?”竺因风一愣,“这和武功有什么关系?”

花眠一笑,柳腰微拧,玉手探出,从地上捡起了若干精钢薄片,这本是被冲大师打落在地的,施南庭之物。

竺因风莫名其妙,又见花眠俯仰生姿、妙态毕露,登时心痒难煞,连吞了几大口唾沫。

花眠看见他的丑态,心中暗恨,脸上却是笑吟吟若无其事,随口说道:“这儿有二十枚钢片,你我各得十枚,藏在手里由对方猜测数目,如果猜中,便可攻出三招,如果猜错,便由对方攻出三招,这三招之内,另一方不得还手。”

竺因风微感迟疑,可是大话出口,覆水难收,忽听冲大师笑道:“花尊主精通‘龟镜’之术,善能洞悉人心,区区几枚钢片,那还不是一猜就中?”

竺因风忙说:“对,对,这法子不公平。”花眠微微抿嘴,冷笑说:“竺先生不是说过一律奉陪吗?敢情‘出尔反尔’也是燕然山的高招?”

竺因风自命风流,最恨被女人小看,闻言双颊发烧,把心一横,大声说:“谁说我出尔反尔?猜枚就猜枚,我就不信小娘子能看破我的心思!”

“这才像话。”花眠一扬手,钢片嗖嗖飞出,散如星斗,洒向竺因风全身。

竺因风知道她在称量自己,咧嘴一笑,双手抓住,其势快比闪电,眨眼之间就将十枚钢片抓在手里,掂了掂说道:“小娘子,题目是你出的,当然也由你先猜。”

“好说!”花眠含笑点头。竺因风反手于后,鼓捣一阵,握拳伸出,笑嘻嘻说道:“请!”

花眠想也不想,张口便说:“左手四枚,右手六枚。”

竺因风一愣,花眠不但全数猜中,看她从容神气,似乎真能看穿自己的心思,想到这儿心中暗凛,眼珠一转,笑道:“不对。”右手中指一挑,将一枚钢片弹入左手,手法快得出奇,自负在场众人无人看清。

正要摊开双手,忽听花眠又说:“双手各五枚。”竺因风变了脸色,左手小指一勾,又将一枚钢片勾入衣袖,刚刚做完,只听花眠笑道:“左四右五,还有一枚在尔袖中。”

竺因风张口结舌,紧紧攥着双拳,再也伸不出去。花眠盯着他笑道:“竺先生,这一下可猜中了么?”

竺因风心中打鼓,自忖再使手脚,也瞒不过花眠的眼睛,想到这儿,无奈点头。

花眠笑了笑,从袖里取出一枚铁算筹,长约一尺,黝黑发亮,口中说道:“竺先生,请接招了。”

竺因风心旌动摇,暗想这女子如果真能洞悉人心,那么自己无论使出什么招数,她都能够料敌先机,加以克制,这么一来,自己岂非稳输不赢?

这个“猜枚”之法,正是要他自乱阵脚。花眠看得清楚,纵身而出,算筹化为一道乌光,直奔他的心口要害。竺因风心中一惊,正要挥掌反击,忽又想起不能还手,稍一犹豫,铁算筹已到了胸前。

竺因风品行不端,武功上却有独到之处,危殆中吸一口气,胸口陡然下陷,下身端然不动,上身顺着算筹向后仰倒,哧溜一声,算筹掠过他的左胸,登时衣裳染红,鲜血迸出。

花眠叫声“第二招”,铁算筹凌空一晃,带起一片虚影,飘飘洒洒,一口气点向竺因风六处大穴。

竺因风左右腾挪,闪过五记,忽然左肩一痛,算筹正中其上,击破了护体真气。竺因风半身软麻,几乎瘫在地上。他后退两步,还没站稳,耳边一声疾喝,清如九霄凤鸣:“第三招。”跟着乌芒破空,直奔他左眼而来。

这一招雷光电照,竺因风再不还击,这只眼睛定然不保。情急之下,顾不得什么誓约,他双手齐扬,掷出手中钢片,其中带了“无形弩”的功夫,钢片去势凌厉,有如劲弩所发。花眠纵然料到他的招式,面对漫天暗器,也只好掉转算筹,将钢片扫落在地。

竺因风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一声,纵声抢上,双掌轮番劈向花眠。众人见他不守约定,纷纷冷嘲热讽。竺因风脸皮甚厚,充耳不闻,只顾埋头猛攻。

杨风来怒气冲天,大声叫道:“这算什么?燕然山的弟子,说话都是放屁吗?”

冲大师笑道:“杨尊主骂得对,竺因风食言而肥,真是大大的无耻。”杨风来两眼一翻,说道:“既然如此,这一阵算你们输了。”

冲大师摇头说:“他是他,我是我,万万不可混为一谈。猜枚的法子,竺因风答应了,我可没有答应。”杨风来怒道:“好秃驴,你要赖账?”冲大师笑道:“赖账也是竺因风的事情,又与贫僧何干?”杨风来不由气结:“你们两人不是一伙吗?”冲大师道:“杨尊主糊涂了吧?燕然山、金刚门,风马牛不相及,何时又成了一伙了?”

他东扯西拉,诡辩百出,杨风来空自气恼,但也无可奈何。

斗嘴的工夫,场上两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竺因风所练的“天刃”功夫,气贯双手,断金裂石,双掌大开大合,身法更是惊人,整个人化为一阵狂风,绕着花眠呼呼乱转。

花眠却如闲庭信步,忽左忽右,时前时后,看似从容写意,但却恰到好处。竺因风拳脚未至,她已转身避开,右手算筹下垂,始终凝而不发,左手五指屈伸,俨然掐算计数,一双秀目澄若秋水,冷冷瞧着竺因风的身影。

明斗冷眼旁观,忽地高声叫道:“竺先生当心,这是‘镜天’花镜圆的‘六爻点龙术’。”

竺因风应声一惊,他听师父铁木黎说过,“镜天”花镜圆乃花家前辈高手,相传他有一路“六爻点龙术”,以先天易数推算对手破绽,料敌虚实,一发即中,放眼百年之前,当真打遍天下无一抗手。

竺因风心有顾虑,出手稍缓,花眠镜心通明,无微不显,登时秀眉一挑,妙目睁圆,左手紧攥成拳,算筹闪电刺出,穿过竺因风的双掌,夺地点中了他的左肩。

这地方不偏不倚,正是之前算筹所中之处。竺因风伤上加伤,半身软麻,左手也垂了下来。花眠一招得手,不待他后退,晃身急上,算筹再出,虚点竺因风的咽喉“天突穴”。

竺因风身形后仰,右手格挡,谁知花眠不过虚晃一招,算筹陡然上移,啪地抽在他的脸上。

竺因风眼冒金星,滴溜溜转了一圈,站立未稳,后心又挨了一击,登时数伤齐发,扑通跪倒在地。东岛弟子均感解气,一迭声叫起好来。

花眠大家风范,不为已甚,收起算筹笑道:“承让、承让!”正要转身,忽听冲大师叽叽咕咕说了一句,她心中好奇,掉头看去,冷不防竺因风一跳而起,右手一扬,掷出一大团浓白色的烟气。

花眠措手不及,忽觉异香扑鼻,登时头昏脑胀。竺因风抢上一步,将她拦腰搂住,顺手点了三处穴道。

事发仓促,杨风来第一个缓过神来,心中惊怒莫名,箭也似的向前窜出,双袖抖出白绫,正要出手,忽觉有异,眼角余光所及,看见一片白色的僧袍。

“贼秃驴?”杨风来心中咯噔一沉,急转目光,只见冲大师站在一丈之外,敛眉袖手,含笑伫立。杨风来只一愣,忽觉一股大力从旁涌来,势如洪水破堤,击中了他的左胁。

杨风来拧身躲闪,但已晚了一步,对方掌力所到,咔嚓一声,肋骨断了几根,整个人飞了出去,落地时“哇”地吐出一口鲜血。他抬眼看去,明斗目光阴沉,正徐徐收回右掌。杨风来心中之痛更胜内伤,忍不住厉声叫道:“明斗,你、你为虎作伥……暗箭伤人?”

明斗笑嘻嘻说道:“杨尊主不要血口喷人,说好了一对一,你怎么出手袭击竺先生?如果让你得手,人家只会笑我东岛恃多为胜,我阻拦于你,也是为了东岛的清誉……”

“清誉?清你娘个屁……”杨风来气得逆血上涌,眼前一阵昏黑。适才冲大师引他分心,明斗从旁偷袭,两人一明一暗,分明早有预谋。杨风来吃了大亏,有苦难言,心中的气闷难以描画。

竺因风得意洋洋,在花眠腰间一摸,摘下一串钥匙,哗啦啦抖动两下,笑道:“大和尚,是这个吗?”冲大师点头道:“不错。”

杨风来怒道:“你拿钥匙干吗?”竺因风狞笑道:“秃子头顶的虱子,不是明摆着吗?这一阵老子赢了,女人归我,钥匙也归我。他妈的,你们连败两场,从此以后,都要尊释王孙为主。”

花眠中了毒烟,神志依然清醒,听了这话,几乎落下泪来。这串钥匙是云虚临走前所留,其中一把可以打开归藏洞,洞中藏有机关秘图,如果落入蒙元之手,必然搅得天下大乱。

她空自着急,却又无可奈何,竺因风在她手下屡吃大亏,看这女子梨花带雨,心里淫念大动,狞笑道:“小娘子别哭,待会儿有你乐的。”

花眠怒道:“无耻之徒。”竺因风笑道:“好甜的小嘴儿,骂人也这么中听。”说着上下其手,胡摸乱捏,花眠自幼守贞,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登时羞愤莫名,几乎昏了过去。

东岛弟子见她受辱,叫骂声震天动地,竺因风却是无动于衷,骂得越狠,他越是来劲。众人尽管愤怒,但却投鼠忌器,除了叫骂以外,并不敢放手围攻。

冲大师站在一边笑而不语。他早已看得清楚,东岛四尊之中,杨风来主见不多,施南庭一介病夫,明斗又加入己方,论及才智声望,只有花眠可以领袖群伦。云虚临走之前将钥匙交给她,也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只要制服此女,一切便可迎刃而解。

冲大师提议比武,不过是个幌子,眼看花眠取胜松懈,当机立断,用蒙古话喝令竺因风掷出毒烟。花眠始料不及,登时中了毒手。杨风来上前救援,又落入冲大师的圈套,被明斗打成重伤。这么一来,东岛三尊全军覆没,归藏洞的钥匙也落到了竺因风手里,只待打开石洞,取出机关秘图,蒙元铁骑如虎添翼,必将突破北平、席卷天下,一雪当年的亡国之耻。

正在得意,警兆忽生,冲大师一挥手,掌风所过,击落数枚金针。他转眼望去,叶灵苏望着这边,俏脸苍白如雪。冲大师不由笑道:“叶姑娘,金针不长眼,若是射中花尊主,那可大大的不妙。”

叶灵苏一咬牙,按剑喝道:“和尚,放了花姨,如不然,我要你生死两难。”

冲大师笑道:“姑娘口气不小,有些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叶灵苏看了花眠一眼,忽地纵身而出,青螭剑光影纷乱,刺向冲大师的面门。冲大师身子略偏,让过剑锋,食指嗖地弹出,正中软剑的剑身,铮的一声,叶灵苏虎口流血,软剑脱手飞出。

这一剑本是“飞影神剑”的绝招,不想一招之间,就被对手弹飞了手中之剑。叶灵苏不及多想,左手向前一扬。冲大师忌惮金针,飘然后退,冷不防少女手腕一转,数十枚金针直奔竺因风。

竺因风自恃花眠在手,无人胆敢冒犯,谁知叶灵苏不顾花眠死活,悍然发出金针。竺因风手忙脚乱,呼呼拍出数掌,全力扫落金针,同时抓着花眠跳向一边。

他立足未稳,身后劲风忽起。竺因风不及回头,对面的叶灵苏一扬手,又发出了几枚金针。

竺因风左手抓着花眠,只有右手可以应敌,如果抵挡金针,必定挡不住背后的偷袭,如果回头抵挡,又不免为金针所趁,无奈之下,只好放下花眠,右手扫落金针,左手听风辨位,狠狠抓向身后之人。

那人甚是滑溜,竺因风一爪落空,只抓到了一块沾血的破布。他回头看去,一个少年抱着花眠连连后退,肩头衣衫破了一块,露出五道血淋淋的爪痕。

花眠认出少年,惊喜交集,冲口叫道:“乐之扬……”叫声未落,恶风压顶,冲大师有如大鹰展翅,凌空一掌向下拍落。

花眠心往下沉,冲大师这一掌落下,十个乐之扬也没了性命,她不忍细看,闭上双眼,这时忽听砰的一声,四周劲风激荡,刮得面皮生痛。

花眠心觉古怪,张眼看去,冲大师一个跟斗翻落在地,盯着这边惊疑不定。花眠循他目光一瞧,只见席应真神情洒脱,袖手而立。花眠登时明白过来,必是老道士及时赶到,接下了冲大师的掌力。

冲大师来东岛之前,已从明斗的口中探明了东岛的虚实,放眼东岛群雄,只有云虚能够胜过自己。但这道士突如其来,内力之精纯,掌力之浑厚,只在自己之上。冲大师按捺胸中血气,徐徐说道:“道长好本事,敢问法号尊名?”

席应真笑了笑,淡淡说道:“贫道席应真。”冲大师应声一愣,“太昊谷主”席应真,乃是比肩其师渊头陀的奇人,贵为帝王之师,统帅天下道教。说起来,此人本是朱元璋的方外至交,不知何以紧要关头,突然出现在东岛。

他心中疑惑,看了明斗一眼,目中不无责备之意。明斗暗叫晦气,他本想席应真与东岛是敌非友,又被困在星隐谷中,压根儿没将此人计算在内,故而也没有告诉冲大师。

席应真看了看乐之扬的肩头,忽地叹道:“小子,你也忒胆大了,刚才这一下好比虎口夺食,你若晚退一步,抓破的可就是你的脑袋。”

乐之扬的肩头仍在疼痛,不由强笑道:“我也是头脑发热,至于别的,也没多想。”席应真看他一眼,点头说:“好一个头脑发热。”

他一转身,又向叶灵苏说道:“小丫头,你到底救人还是杀人?金针一撒一把,这又不是绣花。”

叶灵苏咬着朱唇,脸色惨白。花眠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席道长误会了。她自幼随我长大,明白我的性子,花眠宁死不辱,与其受这淫贼的污辱,还不如死了干净。”

叶灵苏眼眶一红,凄声道:“花姨,你若死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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