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女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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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英国水手们养成了吸烟的习惯，而且是一种和西班牙人不同的方式来吸烟，那么和吸烟相关的礼节自然也不同，对此英国人给出了他们自己的理由。其中很多是医药方面的——特别是烟草能够让人通过吐痰排出痰液的功能，这对于居住在寒冷潮湿地方的人来说有很大的益处。吸烟的其他理由强调烟草使人陶醉的能力——伊丽莎白时期英国人渴望的状态，人们对于烟草号称能够带来的昏迷抱有浓厚的兴趣。佩纳和罗贝尔评价说吸烟者们“还声称他们的大脑被一种令人愉快的醉意所麻痹”。一些勇敢的草药医生甚至亲自尝试烟草：“然而，我们发现当吸入它的时候，它并没有很快使人沉醉，也没有让人疯……但是它使人的脑袋里充满了一种蒸汽状的芳香。”吸烟被称为“干饮”，那些大胆的吸食者被称为“瘾君子”（“tobacconists”）。因为烟草能够把人变成一个语无伦次的白痴，所以在伊丽莎白时代还被叫做“醉草”（“sotweed”）。然而，很多英国人即使牺牲健康也想达到那种麻醉的状态。对于那个永恒的问题“为什么要吸烟？”伊丽莎白时期的人给出的回答会是“为了快乐”。

　　吸烟很快就从一种好奇发展成了一种热。这种流行的风气，特别是在英国上层社会中的这种风气，很大程度上是由于沃尔特·罗利爵士的个人魅力，他如此英俊潇洒，精力充沛，谈吐不凡，人们纷纷效仿他的个人习惯。在伊丽莎白一世女王的宫廷里，吸烟很受欢迎，被人格化地当作了冒险精神的象征。就连女王自己，这位秃了顶掉了牙的老姑娘，也被她所中意的罗利的魅力打动，尝试着吸入了一点烟草冒出的烟，而这种草在欧洲大陆是被用来涂抹在肿瘤上，或者用来吸入鼻子以减少“水汽”的折磨。

　　一旦吸烟成为了宫廷社交礼节中必不可少的部分，英国社会就证明了对它无法抵挡。伊丽莎白王朝的人很快发明了一些礼节来伴随这种恶习。这些礼节很快就和美洲人创造出来的古老礼节相辅相成了。吸烟的人被戏称为“冒烟的勇士”（“reeking　gallant”），他们要背着烟斗和其他享乐的随身用具进剧院。一般的勇士需要很多吸烟的用具，包括烟草盒、刀子、钳子，还有烟斗，这些都由一个专门的男仆来带着。单单吞云吐雾是不够的，还必须有炫耀的举止来装点，所以吸烟成为了一种室内游戏。烟斗从一块煤上被点燃，然后通过剑尖从一个人传到另一个人。“瘾君子们”需要掌握一长串的技巧，包括一边变换面部的表情，一边精心吐出一定形状的烟云，完美的烟圈成为了一门新的艺术。

　　16世纪最后几年里，吸烟飞快地在整个英国传播开来，速度之快让来英国的外国人把它当作了英国的一大奇闻。1589年，去萨瑟克的纵狗斗熊场旅行的德国人保罗·汉泽纳这样评价道：

　　在所有这些景点，还有其他的每个地方，英国人都不停地在吸烟……而且一般都用这样一种方式：他们使用陶土特制的烟斗，在远的一端放入烟草，（这些烟草非常干可以捏成粉末，）点燃，用嘴吸入烟雾，再通过鼻孔吐出，像漏斗一样，伴随着大量的痰液和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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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吸烟不仅引起了外国人的好奇还招来了批评和攻击。烟草受到了英国人的指责，其中包括历史学家卡姆登，他把烟草的大量传播看作是一种灾难。“很快的，到处的人们，或者是为了享乐，或者是为了健康，都变得欲壑难填了。他们通过陶制的烟斗吸入那种难闻的烟气，同时再通过鼻孔呼出来。正因为如此，现在烟草商店就和酒馆和客栈一样随处可见。”

　　吸烟在伊丽莎白时期开始同英国文学和欧洲文化产生了不寻常的联系。克里斯托弗·马洛（Christopher　Marlowe）是一位花花公子，间谍，夸张的剧作家，还是《浮士德博士》（Dr　Faustus）的作者，这本完美地描写了妥协和诅咒，其中宣称：“不爱男孩和烟草的人都是傻瓜”，这句名言在马洛所属的大作家圈子里深入人心。烟草和吸烟都开始出现在当时的诗歌和剧作中。最提倡吸烟的作家是本·琼森（Ben　Jonson）。在他的剧作《人皆幽默》（Every　Man　in　his　Humour）（1598）里，他讽刺性地描写了吸烟这个习惯，为这种新时尚提供了有价值的分析。中的一个人物勃巴代尔船长解释了烟草的巨大力量，他说在新世界他仅仅依靠烟草生活。“我曾经去过种植着烟草的印度群岛，在那儿的20个星期里，不论是我还是其他十几个比我学识更渊博的绅士们都认为世界上没有比烟草的烟气更好的营养品了。因此，烟草是最神圣的东西！”接着勃巴代尔船长还列举了烟草的医疗作用，评价它是“大地为人类所提供的最崇高、最宝贵的一种草”。

　　还是在这部剧中，另一个人物，傻子科勃，道出了当时反对吸烟的呼声：“我就不明白吸那种无聊的烟草到底有什么快乐和幸福！让人窒息，让他浑身都是烟气和烟灰一点好处也没有啊。上个礼拜那个房子里因为吸烟死了四个人，还有两个人也快不行了。他们说，其中一个肯定逃不了了：昨天他吸了一大堆烟灰，上吐下泻的。”科勃的恐惧更突出了认为吸烟会像其他任何燃烧一样留下炭化残渣这种迷信的看法。吸烟者因为烟灰而引起窒息或者便秘的形象长期留在英国人脑海中，有些时候甚至被当作是医疗事实而不是剧作家的发明。

尼古丁女郎（14）
在1599年《人皆幽默》之后的《无人幽默》（Every　Man　out　of　his　Humour）中，烟草又回到了中心的地位。这部新作品把吸烟描述成了有抱负的勇士们最大的成就，为勇士的行为提供了一个讽刺性的榜样。剧中的描写可以算是私下里吸烟的课程，保证学生可以学会“最像绅士一样地吸烟：　首先，要有高雅的芳香；然后，要知道使用烟草的各种细节的方式：就好像要接受那些宝贵的结论，就需要尝试古巴式激｜情（Cubanebullition），穿越急流海峡以及钓鱼一样，或者是在伦敦出现又在欧克斯桥消失，或者其他方式只要能让他喜欢”。也许，拿着烟就好像有能力酗酒而不丧失理智一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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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草的范围超出了英国剧作家，扩大到了英国诗人和哲学家。斯宾塞（Spenser）在他的《仙后》（Faerie　Queene）中赞颂“神圣的烟草”。这部史诗是一部献给伊丽莎白统治的寓言性诗歌。塞缪尔·罗兰士（Samuel　Rowlands）在一首名为《流氓俱乐部》（Knave　of　Clubs）的诗中有这样一段诗句赞扬烟草的营养：

　　不过他的确是个节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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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叶子就足以当成美味，

　　不要任何餐巾在手中，

　　只需指尖轻轻擦一擦，

　　盒子中是厨房，

　　烟斗里变烤肉。

　　然而，哲学家弗兰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注意到了吸烟的另外一面——明显的可以控制吸烟者的能力：“在我们那个时代，使用烟草越来越普遍，它因为能带来一种神秘的愉悦而征服了很多人。一旦习惯了吸烟之后，人们就难以抵抗它的诱惑。”在其他很多方面培根都是一个走在时代前面的人，不过在详细地观察烟草的使用方面他却缺乏恰当的词汇来描述。伊丽莎白时期的人没有什么概念对应于现在的“上瘾”。尽管他们都是无节制地吸烟的高手，可没烈抗议。1595年，第一本关于烟草的作品问世了，其目的似乎就是为了煽动人们对药剂师们的愤怒。这本的作者，安东尼·丘特（Anthony　Chute）呼吁人们注意到一个“吸烟社会”的形成，大家联合起来，那些囤积居奇的药剂师们就只好乖乖地降低那些掺假烟草的价格，如果优质货很紧缺，他们的确不会降低那高得离谱的价格。

　　本·琼森的代表作《炼金术士》（Alchemist）就反映了公众对掺假现象的关注，中提到了一些销售的烟草让人怀疑的质量——这些“混合物”散发着陈酒和污布的味道——这让人们对伊丽莎白时期对吸烟的热颇有微辞。掺假的问题一经提出，就被基督教中新的一派清教徒所利用，他们认为人的身体是上帝的神殿，所以不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污染了。1602年，英国第一本名为《烟囱清扫工》（Work　for　Chimney　Sweepers）的反对吸烟的小册子出版了，它重新提到了西班牙人曾经对这种野蛮人的恶习所持的一些反对意见：

　　但你是异教的偶像：茶色的草。

　　不要当作食物来到我们神圣的海岸，

　　让失去理智的勇士带着你的气味，

　　去见鬼和它的同伙吧。

　　巫师和印第安野人失去了魔力，

　　轰然倒地睡死过去，

　　平躺在地上，因为你的气味。

　　不过这种打油诗丝毫不能压制人们对烟草的需求，也无法解决烟草供应的问题。英国是欧洲最大的烟草市场，然而它在广阔的美洲海岸却连一个安全的港口都没有。直到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一个世纪以后，他们才开始注意到要去占领新世界。他们贻误了好时机，一部分原因是由于陷入了西班牙和英国之间的战争。偷窃比占领要来得容易，所以英国的资源被用在军事冒险上而不是去建立殖民地，因为后者难以迅速获利，而且其间还会遭到西班牙人的报复。还有其他一些现实的障碍：新世界不仅很遥远，而且很难找到。16世纪的船只都很小，也不适于航海。航海还只是技巧而不是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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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英国的政治家们长期为国内的事物所困扰，这也加剧了对美洲的忽视。海外的事情不重要，让英国公众和政府感兴趣的国外任何地方的事情都是很麻烦的。每一个去过新世界的人，包括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和沃尔特·罗利爵士在内，都企图说服当权者出于国家的利益也要在那儿建立点儿什么，即使只是一个海军基地，也会更加方便对西班牙人的抢劫，但却没有被采纳。除了德雷克以伊丽莎白女王的名义占领了加利福尼亚以外，两个世纪过去了才有另一个声音在旧金山响起。理查德·哈克卢特，一位当代历史学家，总结了那些冒险所遇到的挫折：“我一点都不惊讶，自从首次发现美洲以来（到现在整整90年了），已经经历了西班牙人和葡萄牙人的征服和建设，而我们英国人却从没有如此荣幸地踏上那块土壤肥沃、气候温和的大地，连剩下的没被他们占领的地方我们都没有去过。”

　　英雄们和政治家们提出建立美洲殖民地，进而能够独立供应烟草，但无济于事。最后他们被迫通过广告的方法来解决。因为托马斯·哈里奥特（Thomas　Harriot）曾经负责建立了一块在美洲东海岸的实验性殖民地，为了纪念伊丽莎白女王也许存在的纯洁，那块地方被命名为了弗吉尼亚（Virginia），1587年，沃尔特·罗利爵士就委托他来提高新世界的形象。为了诱惑英国人去海外，他们出版了促销的小册子——“关于新大陆弗吉尼亚的简要的真实报告”。小册子把那里描绘成了一个富足的天堂，不管是熟悉的东西还是奇异的东西都多得不得了。新世界的气候非常理想，那儿的森林满是果实和猎物，那儿的河里到处是鱼。而且，那儿的居民很友善，乐于助人。总而言之，弗吉尼亚是一块充满希望的土地。哈里奥特的报告还涉及了对烟草的赞扬。友好的印第安人用烟草来净化头脑，清洁皮肤，驱除体内的“阻塞”，结果他们“特别的健康，英国人常常得的一些大病他们听都没有听说过”。

尼古丁女郎（15）
哈里奥特还提到了烟草在印第安人精神中的作用这个棘手问题，不过他没有把它描述成魔鬼，而只把吸烟当作同黑暗王子，交流的方式。他的叙述着重在印第安人孩子般的单纯以及他们从心爱的烟草那里获得的满足。烟草

　　被如此地珍爱，他们认为他们的神灵也一定为此而非常喜欢：他们有时会燃起神圣的火焰，把一些烟草的粉末撒进去当作祭品；要是在水上遇到了暴风雨，为了抚慰神灵，他们会把一些粉末撒向天空，撒进水里……如果从危险中死里逃生，他们也会往天上撒上一些：做这一切的时候他们都用一些很怪异的姿势，有时跺脚、跳舞、鼓掌、双手上举，凝望天空，同时还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些奇怪的词语。

　　哈里奥特的文章是为了表达美洲人对烟草天生的兴奋。他被允许可以试着亲自吸烟，这更加深了他对烟草的偏爱：“那时我们在那儿已经习惯了学着他们的样子吸烟，而且自从回来以后我们感受到了吸烟的很多难得而又奇妙的好处……后来很多有着高尚职业的男男女女也开始吸烟，还有一些学识渊博的医生也吸，这些都足以作为证明。”

　　可惜，弗吉尼亚的生活并不像哈里奥特描述的那样好。在那儿几乎没有可以从容悠闲地吸烟的机会。尽管很多印第安人有着强健的身体，英国人却常常得病或者要饿死。在16世纪80年代，英国人曾进行了两次建立美洲殖民地的尝试，都是在位于切萨皮克湾（Chesapeake　Bay）的洛诺克（Roanoke），但都失败了。第一次是由沃尔特·罗利爵士资助的，作为事实调查、定居和劫掠任务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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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朋友们

　　107个人留在了岸上，然后这个英国舰队就又启航要利用航行做点什么。返回英国的途中，他们倒是达到了目的，成功地俘获了西班牙的一艘大帆船圣马利亚号（Santa　Maria）。可是两年后当弗朗西斯·德雷克来到洛诺克的时候，只有少数几个殖民者还活着。他们一看到他的船就纷纷祈求把他们带回英国。

　　英国的第二次殖民地尝试，还是在洛诺克，命运就更加悲惨了。殖民地是在1587年由144个男人、女人和孩子建立的，他们很快就意识到了他们需要从英国得到更多的资源。不幸的是，他们的救援船却改向和西班牙舰队交战，尽管殖民地的长官约翰·怀特苦苦请求，还是没有能够让船返程。他把他的妻子和女儿弗吉尼亚（Virginia）（第一位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