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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飘香-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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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壮,你那手三脚猫,就别在大叔眼前出丑了。”
一手拦住牛大壮冲过来的身子,黑牡丹跨步站在牛大壮身前,冷然一笑,道:
“看还真有那么三两三。”
得意的一抚短髯,赵二聪一挺胸膛接口道:
“没有三两三,岂能上梁山,眼下这才开个头,玩意儿还在后头呢!”
黑牡丹一撇嘴,道:
“我正等着领教呢!”牛大壮却又要往上冲,却被黑牡丹拦阻,道:
“刚才他已有机会放倒你,可是他没有……”
突然仰天一声哈哈,赵二聪道:
“货卖识家,真是一点不错,你可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他?告诉你,自小我就常抱着阿壮看野台戏玩古景,如今叫我一刀劈了他,想想看我如何下得了手?”
黑牡丹冷笑连连,道:
“只怕不是你说的这般好吧!因为船在河心,你还指望着牛大壮替你撑船上岸呢!”赵二聪嘿嘿一笑,道:
“我不但指望着阿壮送我上岸,更期盼把你弄上蜈蚣岭去着实的享受一番呢!”他话声落,大砍刀幻化出两道冷电激流奔向卓立在矮舱口的黑牡丹,锋刃破空未响,刀口即将劈下,黑色披风宛如一朵乌云般陡然蓬飞而起,半空中剑芒在赵二聪头上打旋。
赵二聪一刀劈空,狂吼一声,大砍刀疾撩当空,同时间矮身翻滚,及时的躲过黑牡丹穿顶一剑,斜目望去,只见黑牡丹平伸双臂,人已稳当无比的站立在船面上。
赵二聪尚未站稳,黑牡丹已二次攻来,她那俐落与萧洒的身法中,隐含着滚动的刀山,令赵二聪一寒,突然剑芒中黑牡丹微微冷笑道:
“山大王,眼睛这情势已很明显,是生是死,端看你的修为如何了。”
“咻”的一声,大砍刀直迎而上,似是要与黑牡丹来个青石板上磨石屁股……硬碰硬!
却听黑牡丹一声冷笑,剑芒一缩暴伸,一束无坚不摧的锐风,挟着排山倒海之势,快不可言的削向赵二聪肋下。
赵二聪一刀劈空,黑牡丹已贴近身来,如果想躲过这要命的拦腰一剑,除了斜向船外,别无他途可想。
赵二聪就那么稍作犹疑,黑牡丹的剑锋已接上他的肌肤,一股难以令人忍受的撕裂之痛,逼使他“嗷”的一声,一种非人声的惨呼中,只见他斜里被剑锋送落在河中。
站在船尾的牛大壮,一看来了机会,竟毫不考虑的一头潜入水中。
落在水中的赵二聪一见牛大壮游来,大砍刀疯狂的劈砍,却不料牛大壮在水下一把捞住他的双脚,直往河底拖。
赵二聪急把大砍刀往水下面送,然而他肋下剑伤,大片的血水,挡住他往水下看的视线,而牛大壮却把赵二聪自河底的大石头旁拖住,而使得赵二聪的刀全递在大石头上面。
赵二聪在水中一阵挣扎,终于不动了,牛大壮扭住赵二聪的头发,一刀割下赵二聪的首级,急忙浮到水面,发觉渡船已冲下老远……
牛大壮奋力游过去,爬到船上,黑牡丹急叫道:
“快到岸上去!”
牛大壮毫不迟疑,急忙抓起竹篙,把船撑到岸上,黑牡丹望着牛大壮腰里挽着赵二聪的人头,而身上的伤口又因泡水而流阒血水,一股挚诚的关注,自她的双目流露出来,(奇*书*网。整*理*提*供)但她并未开口,因为在这荒年乱世,哪天都会看到些令人酸鼻的惨事,而目光,岸上正正撕杀得十分惨烈呢!
终于,牛大壮把渡船又稳在跳板旁,他却用一根绳子把渡船拴住,双手抓起竹篙,大吼一声,冲向沙滩上,柳林中,矮林边的打斗场中……
有不少喽兵看到牛大壮腰里挽着颗人头,韦陀一般挥着竹篙速扫带戳,被他这股撼天震地的气势吓楞住,再看到一个黑衣刚健女子,一连放倒数名喽名,早撒鸭子抹头就逃!
其实说逃也不过只剩下六七人而已!
打斗结束了,黑牡丹却把这批从户氏过来的一百多个逃难的,在那个精壮年轻人的指引下,全送上了蜈蚣岭,因为那儿已有足够的粮食与银钱,吃个年而半载的还不成问题,过了年,也许老天开眼,田里一有收成,天下也就太平了。
牛大壮把牛大妈葬在他的茅屋旁,墓前不是什么香炉之类,而在石上放了一颗人头,初时那颗连着血肉的头,招来了一大群黑红绿五颜六色的豆大苍蝇,直到那人头只剩下个头壳,还摆在那儿……
当黑牡丹从蜈蚣岭来到大青河的时候,牛大壮正在大青河上替一帮难民撑船呢,只是在上船上的地方已没有人替他托着盘子收取过河费了。
稳住渡船,牛大壮遥望着黑卫背上的黑牡丹,咧开肥大嘴巴,高声叫道:
“姑娘,你的大名真中黑牡丹?阿壮给你立个石碑在这大青河的渡口岸边……”
微笑着挥挥手,黑牡丹不知怎的感到鼻端泛酸,眼眶潮湿……
直了直身子,黑牡丹调转黑卫,朝着鸡公岭北面驰去,在她的心中正感到,世上行侠仗义,不一定就是举刀镇暴与挥剑拚斗,而牛大壮这种撑船渡,为无助的逃难人出力流汗,不正是侠义之风吗!
第二章 白沙湾遭匪
火伞高张,万里无云,路上行人大多汗出如浆,赶路急的人,腰上挽的汗巾可以拧出半碗水,北国山区的六伏天,一到正午时候,难得在路上碰到一个人。
林深密青,崇山峻岭的野牛岭下山阴道上,黑牡丹顶着烈阳跨着黑驴,在“得得”的蹄声中缓缓赶着路,看上去疲累的面孔上,透着一股甘之如饴而又坚忍不拔之气,因为在她的心中正炽热的燃烧着一股熊熊之火,一股被仇家恨充塞心头,那比之顶上烈阳又不知热了多少倍!
大旱三年是天灾,无可奈何,但几处野心勃勃的土匪,却利用这种天灾,广聚喽啰,占山据寨为王,于是良民变成灾民,艰难的承受这天灾与人祸!
黑牡丹离了大龙庄,一路赶往夏馆,而一路上流的眼泪却比流的汗水还要多,因为山道上白骨随处,野狼秃鹰抢食腐尸,时有所见,比之她离京时候那种歌舞升平景象,成了强烈对比,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骨。
距离野牛岭二十里的夕阳山,是往夏馆去的必经之地,夕阳山,上七下八,山顶高入云霄,绕着山道,就在半山腰的一棵大柿子树下面,正有一个年青汉子,衣衫破烂,四肢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跌坐在一具尸体旁,抚尸痛哭不已,细看尸体,正是一个女的,青衫罗裙不整,秀发蓬乱,双目溜圆,一张樱唇小嘴下唇被上齿咬出血来,满面泪痕,一付死不瞑目的样子,左太阳穴上好大的一个血洞,原来是一头撞死在山石上的!
缓缓的抹着泪眼,从女的身边抽出一条丝带,男的泣然耸肩,把丝带往柿子树枝上圈过,站到那大石巅上,低头对脚下的女尸哭道:
“蓉蓉,你等我,为丈夫的生不能保护你,害你跟我吃苦受累,死了还受到这么大的污辱,唯有一死,在地府陪你,阴阳路上,再也不会受人欺凌!蓉蓉……蓉蓉……”那真是要有绝大的勇气,因为那年轻人在低头一阵唏嘘怨叹之后,猛然一弹,人头已在那丝带的圈套里弹脚狂挣不已,只不过双脚在踢七八下,一阵扭动猛颤,死不甘心的舌头缓缓往外面伸……
目现金星,渐感一片空白,灵魂已在虚无飘渺中了……”
于是,老远的,一条黑影快如流星赶月般,一闪而到了大树下灿烂的银芒就在那黑影暴弹上跃中,挂在树上的丝带应声而断,“叭”的一声闷响,年轻人已跌在大树下面女尸一旁!
黑影及时落地,一掌拍在年轻人命门,左手指甲掐入年轻人的人中……
就在她一阵推命中,只听好长一声叹息,年轻人倏忽醒来,无神双目微启:
“啊!我这是在哪儿啊!”
“不要说话,安静点先喝口水!”
一听是女子声音,年轻人想挣扎坐起,却全身瘫软无力,目冒金芒,断断续续道:
“你……是蓉蓉……蓉……蓉吗……”
低头望望地上那女尸,黑衣女子顺手拉起一片破衫把那女尸的脸盖起来,这才低声道:
“我不是蓉蓉,不过你应该知道,不论谁是蓉蓉,都不会同意你这么没有骨气的吊死大柿子树下的!”
目凝滞呆眼神,年轻人低喟一声,道:
“一个生不如死的人,还能谈什么骨气,死了百了!”
“发肤受之父母,生命来自上天,如此结束生命,岂能言孝,如今既然被我黑牡丹遇上,多少总替你出个主意,只等你喘过气来,把事情原因说给我听!”
于是,一阵沉默,年轻人斜着身子跌靠在大石上,泪眼底下衬托出一付凄苦无助的模样,道:
“原来是一位姑娘,唉!你还是让我死吧!活着对我是一种痛苦啊!”
黑牡丹冷然道:
“生为男子汉,这样没出息,就算你死,这位叫蓉蓉的女子也因你的死而暴尸荒山了。”
提到蓉蓉,男的斜身扑上那具女尸痛哭起来……
黑牡丹长身而起,遥望着远方,只见四周层峦叠嶂,山溪如带,双眉梢皱,道:
“不用再哀伤了,我帮你把尸体用石头掩埋起来,正可以赶到白沙湾吃饭……”
突听男的惊吼道:
“不!我不去白沙湾,我恨那地方,更恨那地方人,因为……因为……”
突见年轻人咬牙怒声道:
“因为白沙湾的人同老爷岭的土匪沆瀣一气,害得我夫妻二人好不凄惨呀!”
于是黑牡丹先找了一个低洼地方,搬了一些山石,再把女的尸体就地用石块掩埋起来,这才对年轻人道:
“大青河离此三十里,那儿有个摆渡的,晚上我们何妨在那儿住下来,你也好详细对我说说看,到底你是怎么知道白沙湾的人同老爷岭上的土匪有勾结的!”
怒指着夕阳山的东面,年轻人捶胸顿足手指乱颤猛点:
“白沙湾那儿的人,我恨透他们!”
黑牡丹望望晴空太阳,已经是偏西了,当即对年轻人道:
“快走吧,山路摸黑不好走,先赶到大青河,咱们船上你再详细对我说吧。”
年轻人这才扶石站起来,黑牡丹随手递给他一块干饼与一块酱肉,道:
“边吃边赶路,委曲你跟着我的坐骑后面走了。”
无奈的点点头,年轻人双手接过吃的,又走到石堆旁,垂泪道:
“蓉蓉,我走了,如果上苍有眼,指望着能为你报仇,为咱们于家雪恨。”
于是年轻人跟着黑牡丹走下夕阳山,朝着公鸡岭那面缓缓而去……
夏日天长,黑牡丹与年轻人从夕阳山下来,过三条沟赶到公鸡岭下的大青河时候,天才开始灰暗,渡舱上的牛大壮,正在插篙洗船,准备回到岸上的小茅屋呢!
一见黑衣姑娘领着一个文弱青年人来到大青河,牛大壮一跃到了岸上,迎着黑牡丹抱拳道:
“一个多月未曾见姑娘面了,快请到我那间小茅屋坐,姑娘这是到哪儿呀!”一面又望望那年轻人。
黑牡丹一笑,道:
“牛壮士,咱们就在你那渡船上坐坐,听一听这位相公的遭遇。”
牛大壮似是心情开朗多了,边笑对黑牡丹道:
“这样也好,我这就去替二位弄晚饭去,二位就在船上慢慢谈吧!”
黑牡丹笑道:
“我带的有干粮,也有酱牛肉,足够咱们三人吃的,你只要去熬一锅包谷汤来就好。”
牛大壮应着,早走向他那个草屋去了。
就在船边,黑牡丹取出一条布巾,就着大青河那清澈见底的河水,洗擦一把汗渍的脸,这才坐到姓于年轻人对面,缓缓问道:
“这时候你也该心中平静了,可以把事情告诉我了。”
姓于的年轻人先是起身端正一下衣衫,很恭敬的对黑牡丹深施一礼,道:
“在下于柏年,先谢谢姑娘救命之恩!”
“算了,只要你能不再寻短见,就算谢我了。”
于柏年黯然神伤的一叹,道:
“蟊贼四起,民不聊生,在下原本家住凤凰沟,就在老爷岭西面二十几里地方,不间年初老爷岭上来了一帮土匪,他们远掠近抢,弄得户户家徒四壁,山间独户,十室九空,大多都逃往大镇上躲避,我们凤凰沟的人一大半都远走他乡,情势所逼,只得同我家里一商量,夫妻二人决定走南阳,先投奔一房远亲!”他深长的一叹,又道:
“今日天一亮,我夫妻二人就离开凤凰沟,原本是经白沙沟过夕阳山先到赤眉的,不料就在白沙湾……
白沙湾就在老爷岭西南面,一条白沙河在这儿成九十度变了方向,原本是由北往南流,却因老爷岭那个十里长的大山脚,名符其实的横插一腿,而把白沙河那原本往南的河水,揽成了往东流,于是好大一片白灿灿的大沙滩在三条山沟前面形成。
就在这大沙滩正面,一条山路是通往夏馆的,路旁边搭盖了几户人家,全部是小饭铺,这些饭铺没酒没肉,只有高尖馍与面条,这两年的年景不好,连杂和面馍也出笼了,还是有人买。
是吃早饭的时候了,几处草屋上面正冒着灰烟,在山压下来的微风吹荡中,炊烟很快的消失在白沙河那面……
于柏年手拉缰绳,急步来到一家茅屋前面,回头对骡子背上妻子道:
“蓉蓉,咱们在这儿吃早饭吧,过午就可以过夕阳山了。”
“已经走了二十多里,年哥也该歇歇了。”马上的少妇,就在于柏年双手的托扶下,翻身下了骡背。
就在这时候,一个双肩挂着没扣背心,年约三十多岁的汉子,嘻嘻笑的走过来,道:
“二位快请里面坐,刚出锅的热馍,芝麻叶菜包谷汤,大蒜麻油嫩豆腐……”
于柏年夫妇跟着那人走入屋里,骡背上蓉蓉还把个小包裹摘下来挽在小臂上。
年轻的于柏年完全是个相公模样,称不上风流倜傥,但却是五官端正,天庭富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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