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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玉佩-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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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成了以二对一之势,柳南江不禁心头暗凛。此刻那公孙彤已然扬掌待发。一旁的秦羽烈也是虎视眈眈,俟机而动。

柳南江虽有凛凛之情,却无畏惧之色。沉声说道:“秦堡主!你假貌伪善,妄图双手遮天,柳南江死不足畏,这客栈中尚有武林中人。天明后你之作为即将传扬江湖道上,有那仁人义士为我柳南江复仇!”

秦羽烈冷笑道:“柳相公!此刻说这种话未免太嫌多余!相公位临长安,秦某待以上宾之礼。无奈相公得寸进尺,且诈弄诈,使秦某为武林同道所不谅。秦某如不杀你,岂有容身之所。”

话声未落,身形前扑,右手五指屈如铁钩,向柳南江项间抓去,观其身手,如鹰隼攫食,辛辣无比。

忽听公孙彤低叱道:“堡主且慢动手。”

这一声低叱竟宛如纶旨,秦羽烈身在半空中一个转折,重又落回原处。

公孙彤身形半转,面对柳南江接道:“娃儿可听老夫一句剖解之辞?”

柳南江道:“洗耳恭听!”

公孙彤道:“娃儿方才言道,‘关中一龙’凌震霄于七年前三月初三因心脉震断死于‘七柳斋’中,是从何处听来?”

柳南江道:“此乃人所共知之事,就连秦堡主也曾一再提及。”

公孙彤连连摇头,道:“那不过是以讹传讹,不实之说。”

语气一顿,低声接道:“娃儿!那‘关中一龙’凌震霄未死!”

凌震霄未死之说,柳南江并未感到惊奇,因为他早就和凌震霄本人会过面,那是千真万确之事。然而此事出自公孙彤之口,就难免使他惊骇不已了。

方才听到秦茹慧提及秦羽烈和公孙彤已知凌震霄未死之事,柳南江还将信将疑。此刻亲耳听公孙地说出,不禁心头狂骇。不过,在心神稍为镇定之后,柳南江复又私心揣测,对方也许只是生疑臆断,并无真凭实据。

因而,暗吁一口长气,轻描淡写说道:“此说未免太无稽了。”

公孙彤冷笑道:“老夫从未说错过一句话!”

柳南江心中暗动,武林中只有一人从来出言不收,说一无二,那就是终南三君之一的“石君子”竺道台,看来……。

不过,他却不再点破,仍一口咬定,道:“家师曾亲眼见到凌震霄之尸体,除非他心脉震断后尚能转魂还阳,否则准死无疑。”

公孙彤冷笑连连道:“嘿嘿!想不到无尘大师生就一双高明法眼,勘破了万丈红尘,却被凌震霄戏耍了一番。”

柳南江佯怒道:“尊驾何出此言?”

公孙彤道:“娃儿稍安勿躁!老夫自然要对你说个明白。”

语气一沉,接道:“死者不过是凌震霄之替身,凌震霄本人则改头换面,依然在江湖上行走。不但令师遭受其蒙,即使老夫也被瞒骗了七年之久。”

公孙彤语气之中已明显透露出,他本来要置凌震霄于死地,却不料被凌震霄狡奸兔脱。

如此说来,七年前假扮走方郎中进入“七柳斋”中遽下煞手掠夺玉佩的必然是公孙彤了。

柳南江心中几乎已完全肯定。然则,他此刻却不再轻易出口。当下故作沉吟一番,然后问道:“如此说来,‘关中一龙’凌震霄尚活在世上?”

公孙彤点头道:“不错!而且凌震霄还常在长安附近活动。”

柳南江道:“在下不信。”

公孙彤一字字铿锵有力地说道:“黄——衫——客——娃儿会过他不少次吧?”

此语一出,柳南江心头狂震。凌震霄掩藏了七年之久的行踪,竟然败露。看来他费尽心机巧织的罗网也将破败无功了。

柳南江一念未已,忽见一道黑影自他所在的上房之中电射而出。

暗影之中,复现一道耀眼晶光。

原来是那秦茹慧,短剑横胸,落在公孙彤面前,沉叱道:“公孙老儿受死!”

话声中,一剑向公孙彤当脑刺去。

公孙彤猝不及防,当下冷哼一声,双掌连挥,两股暗劲同时向秦茹慧握剑右腕卷去。

柳南江不禁失声惊呼,在公孙彤所施展的“风林十八掌”之凌厉攻势下,秦茹慧非死即伤。

柳南江虽心头狂骇,却又无能为力,只有眼巴巴等待着惨剧的发生。

殊不知结果大出柳南江的意料之外,在那两股掌风如惊涛骇浪般行将卷到之一瞬间,只听秦茹慧娇叱一声,人已腾跃而起,宛如天马行空,手中短剑改为平削,自公孙彤头顶一闪而过。



 第159页

这一转变,快似电光石火,使人目不暇接。

待秦茹慧双脚踏实,柳南江这才发现她手中短剑上多了一圈物件,原来是公孙彤头上的发髻。

公孙彤、秦羽烈,无不心头狂震,柳南江也是狂骇不已!

终南山望鹿坡前的异象又重新映入他的脑际,秦茹慧不成招式的一剑几乎使他丧命,目下这一剑依然不成招式,然而却犀利已极地削去了公孙彤头上的发髻。看来,她的魔性又要复发了。

忽然,另一个意念又闪过柳南江的脑际。秦茹慧私下里曾对他说过,每当魔性发作之际,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指示她的行动。先前她安静地蛰伏房中,此刻突然冲出向公孙彤挥剑砍杀,莫非凌震霄已到了这客栈的附近了?

一念及此,柳南江乃试以“传音术”说道:“凌前辈!您在何处?”

果然,柳南江耳畔响起了凌震霄的声音,道:“娃儿,休要和老夫说话,免得使老夫分心!”

柳南江本想请求凌震霄不要再以魔功折磨秦茹慧,却又呐呐说不出口。

此刻,震骇不已的秦羽烈已然回过神来向秦茹慧走进两步,和声问道:“你可是茹慧?”

秦茹慧抬手在面上抹了两下,恢复本来面目,冷声道:“正是茹慧。”

秦羽烈喟然道:“茹慧!你误信外人唆使,向为父动剑,也还罢了。怎么又向公孙总管行凶?若非公孙总管看在为父情面,手下留情,你此刻早已一命身亡,还不收剑退下。”

敢情秦羽烈一见秦茹慧出手厉害无比,又施出了缓兵之计。

熟料秦羽烈的狡计难以得逞,秦茹慧闻喜不禁柳眉倒竖,冷声道:“秦堡主!你少在本姑娘面前挂羊头卖狗肉。你对本姑娘有养育之恩,然而也有施箭欲射死本姑娘之仇。养育者是你,欲杀我者也是你。如今已是恩仇两消,一无瓜葛。只因本姑娘如今身世未明,不愿平白背上忤逆杀亲之罪,才暂时留你一条活命。望你不要自找死路……”

语声未落,人已如疾矢般前扑,短剑刺向公孙彤右胁之处,劲道十足,毫无余地。

这完全是一种亡命的打法,柳南江情知秦茹慧已被暗中潜伏的凌震霄控制,身不由主,心中不免暗暗着急。

那公孙彤方才吃过苦头,自然不敢掉以轻心。身形向左一个急转,双掌同时按下,似乎存心要使秦茹慧毙命掌下。

秦茹慧竟然不避不闪,纤腰一拧,剑划半弧,依然指向公孙彤的右胁之处。

砰然巨响,秦茹慧身躯如风车般打了个转,摔倒在一丈开外。

然而公孙彤的右胁以下衣衫撕裂,在月光下明显可见胸胁处一值殷红剑痕。

这一招竟然是两败俱伤。

柳南江正待前纵,打算护住秦茹慧之际,突见她弹身而起,又一剑向公孙彤刺去。

秦羽烈狂吼一声道:“丫头找死!”

右掌闪电般向秦茹慧左臂抓住。

秦茹慧冲劲过猛,势将难逃秦羽烈的“困龙八抓”。

只听秦茹慧娇叱道:“找死的是你……”

叱声未已,人已硬生生地来了一个转折,短剑如闪电般向秦羽烈右腕削去。

招式辛辣,身法怪异,可说是前所未见。

柳南江却心头明白,并非秦茹慧的功力骇人,只不过受了凌震霄暗中的操纵罢了,难怪武林中经常魔头当道,原来魔功竟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力量。

那边,秦羽烈更是震惊不已,切急中,连忙撤招收势,飘身闪退。

凭他如何快,仍是慢了一步,短剑过处,手背竟然被削去一大片皮肉。

秦茹慧冷叱道:“如再妄动,本姑娘绝不留情!”

身形并未停住,双脚凌空,娇躯在半中中打了一个回旋,复又向公孙彤扑去。

公孙彤虽然右臂已受剑创,毕竟内功深厚,此刻为了护命。也就猛一吸气,力贯右臂,呼呼呼一连拍出三掌,真是威猛绝伦。

秦茹慧竟然不知死活地冲入了强劲的掌风之中。

柳南江见状不禁大骇,连忙以“传音术”说:“凌前辈,秦姑娘血肉之躯,怎当公孙彤‘风林十八掌’之凌厉威势,请……”

他这里话声未已,耳边忽传砰然巨响,秦茹慧身躯已然被抛向半空,离地有二丈开外。

柳南江一纵向前,猿臂舒展,正好把秦茹慧接在怀中,只见她口吐血水娇喘吁吁。

抬头看,公孙地摇摇欲坠,颈窝处血流如注,分明已被利剑洞折。

柳南江突听凌震霄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娃儿!只因你一仁之念,唠唠叨叨,使得老夫功亏一篑,又得要老夫大费手脚了。”

柳南江根本就没有听进耳中,俯首凝望伤重喷血的秦茹慧,几乎泫然泪下。

秦羽烈已然背负着公孙彤一跃上得房头,仓惶遁去。

东厢上房之中有一房门呀然打开,凌长风飘然而出,【潇湘书院】来到柳南江身边,悄然说道:“南江兄!秦门自相残杀,兄台何必……”

柳南江疾声接道:“长风兄不知内情,茹慧姑娘并非秦羽烈亲生之女。”

凌长风讶然道:“哦!原来如此……”

语气一顿,接道:“秦姑娘伤得如何?”

柳南江吁叹道:“以血肉之躯硬闯‘风林十八掌’的凌厉掌风,伤势不问可知……”

他几乎想要痛骂凌震霄有失人道。

凌震霄的声音又在他耳边说道:“娃儿!你可能恨煞老夫了!其实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古语云: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茹慧丫头身受重伤,对她却大有好处。抱回去安置炕上,点封‘会池’,‘灵台’,‘曲尺’,‘寸关’,‘璇玑’诸穴,再施以推宫过穴手法,为其全身捏拿,一个时辰后,伤势不疗而愈。非但前次老夫为其注入气穴内之魔功尽消,内力反而倍增。这丫头都是沾了你这娃儿的光。”

语气一顿,接着道:“午间来杜曲‘唐家老店’一会,再者,勿将老夫行踪告知风儿,老夫去也!”

柳南江这才吁了一口长气,原来自己错怪凌震霄了。

凌长风见他屏息凝神,不禁讶然问道:“南江兄因何发愣?”

柳南江连忙掩饰,道:“在下在思索如何为秦姑娘疗伤。”

此刻,秦茹慧已然昏迷不省。

柳南江转身抱起秦茹慧奔回房去。

先将秦茹慧平放炕榻之上,然后取火折子燃上了灯。

依照凌震霄的吩咐,点封了秦茹慧躯体上的几处大穴。

将两只袖往上一抹,端好了架势,正待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柳南江不禁又怔住了。

诸凡施展推宫过穴手法,必须抚遍伤者躯体之全部,尤以乳泉会阴等处更不可疏漏。然而秦茹慧是一个未嫁处子,自己又……

思及此处,柳南江不禁面热耳躁,面对急待疗伤之秦茹慧,却又下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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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感进退维谷之际,房门呀然而开。柳南江回头一看,竟然是那古寒秋。

古寒秋闩上房门,将瘦精精的躯体依靠在门板上,目光在柳南江脸上一扫,轻声问道:“柳相公因何面热耳躁,惴惴不安?”

柳南江嘴唇蠕动,呐呐难以回答。

古寒秋缓步走向炕榻之前,同时轻声说道:“想必是相公要为秦姑娘推拿疗伤,却又顾及男女之别难以下手。古娘子代劳如何?只怕相公信不过……”

柳南江接口道:“古娘子言行虽有乖张之处,倒不失为人方正,只是……”

古寒秋一扬手,道:“相公别说下去了,再说下会必然是威胁之辞,难免会使古娘子听得冒火,那样对你我都不便。”

语气一顿,接道:“说吧!要我古娘子如何代劳?”

柳南江暗忖:有自己在旁,谅必古寒秋不会动什么手脚,何况她和秦茹慧又无深仇大恨。

因而将头一点,道:“那就多谢古娘子。请古娘子为秦姑娘周身施推宫过穴的手法就行了。”

古寒秋双目一挑,道:“柳相公!我古娘子简直有些怀疑你是否借机想谋害秦姑娘。她身受‘风林十八掌’之凌厉掌风,心脉未被震断,留下一口气,已算是奇迹。若想起死回生,必定得有独特的疗伤之法。想不到柳相公只教我古娘子为她推宫过穴。气血逆走,经血倒流,你岂不是存心要送掉她一条小命?”

柳南江对凌震霄深具信心,因而语气肯定地说道:“有劳古娘子为秦姑娘施展推宫过穴的手法就行了。秦姑娘若有三日两短,在下赔出性命一条。”

古寒秋那双精亮的目光将柳南江看了又看,良久,才语气喃喃地说道:“相公的师父是方外奇人,想不到打伤之法也是方外奇方,我古娘子今大倒要开开眼界,看看灵不灵!”

一纵身上了炕榻,一脚跨过秦茹慧的身躯,双膝下跪,端好架势,一本正经地为秦茹慧开始了推拿。

柳南江目不稍瞬地盯着古寒秋的双手。虽然他对古寒秋相信得过,却仍存有防范之心。

约莫过了一刻工夫,古寒秋已将秦茹慧躯体正面各部推拿完毕。

将秦茹慧翻转过伏卧,古寨秋再在她的背面各部展开推官过穴的手法。

待案茹慧的躯体被古寒秋翻转,恢复原来的仰躺之姿时,柳南江才吁了一口长气。

原来此刻秦茹慧已然面色红润,气息均匀,浑身衣衫尽湿。显然伤势已愈了。

古寒秋大感错愕,喃喃道:“奇了!奇了!活了几十年,还没有见过以如此简单的手法疗治如此严重的伤势。唉!活到老学到老!这句话真不错。”

柳南江此刻心情大为轻松,神色也就一舒,轻笑道:“古娘子歇一会儿吧!”

古寒秋下了炕榻,方发觉自己也是遍体汗淋,往靠椅上一坐道:“柳相公!劳动大驾为我古娘子倒一杯茶吧!”

柳南江连忙拿过包着棉布套子的暖壶,倒了一杯热茶,恭敬地递给古寒秋。

古寒秋一口气喝干,目光向杭榻上的秦茹慧一瞟,翻眼问道:“这就行了吗?”

柳南江点点头,道:“行了!再过半个时辰,秦姑娘就会苏醒。”

古寒秋一挥手,道:“来!坐下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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