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陪你数一回流年似水作者:白衣无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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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吗？”

　　医生不忍心再说下去：“我们看过你的病历，你有多年的哮喘病史。怀孕期间，随著月份增加，可能会加重哮喘病症，严重时会缺氧、呼吸衰竭。如果换做一般女性，实行剖腹产手术是最好的选择。然而你是双性人，实施剖腹产手术摘除子宫情况乐观的话会丧失生育功能；如果情况严重，在剥离子宫时会引发腹腔大出血，猝死於手术台。”

　　“这样啊。”

　　医生著急道：“厉先生，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趁孩子们不大时进行引产手术终止妊娠；以确保你的生命安全。还有，通知你的爱人。。。。”

　　厉寒彬打断医生接下来要说的话，笑得一脸幸福，宛如随风摇曳的洁白昙花：“真好！我有两个宝宝。医生，麻烦你给我开点维生素和保胎药。还有，我今天一定要出院。”

　　“唉。。。。”面对固执的病人，医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一检查完病人的基本情况後，调整好输液速度，轻轻地掩门而出。

　　病房内静悄悄的，静得都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厉寒彬安静地闭目倚靠在病床软枕上，床头的点滴早已输完，他却浑然不觉。瘦弱的手掌轻轻感受肚腹处传来的温软，苍白的嘴角扬起一抹落寞的微笑。明明在笑，为什麽眼泪要跑出来凑热闹呢？向航，我爱你，为了你和宝宝们的幸福，我愿意放弃一切──包括我自己。　

*******

　　夜幕降临，厉寒彬终於说服医生同意让他出院了。他恨不得脚下装上风火轮，火速飞快地赶回家将这个消息告诉闵向航。

　　车子停在公寓门口。透过後视镜，一张苍白憔悴的俊颜倒映其中，低头闻闻身上的西装外套，若有若无地夹带著医院特有的苏打水味道。厉寒彬苦涩一笑，暗想一定不能让闵向航发现他的虚弱。

　　从车後厢取出一瓶白酒，拧开瓶盖，浓郁冲鼻的酒香迎面扑来，似一只不分轻重的手来回搅拌著厉寒彬敏感的胃部，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厉寒彬将白酒全部喷洒在身上，试图用酒的味道掩盖身上淡淡苏打水的气息。触摸自己冰凉苍白的脸颊，猛地掴过一记耳光，直到双颊变得火辣绯红。

　　弯腰看著後视镜中“面色红润”的自己，厉寒彬满意一笑。抬头仰望夜空，今晚没有星星，预示雨天即将来临。嗖嗖凉风刮过，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握住那张写著阳性的化验单快步向公寓走去。

　　“向航，你怎麽没开灯？”厉寒彬微微一笑，伸手准备摁开客厅的灯具。

　　“为什麽。。。。。。”

　　“咦？”闵向航莫名的对话打断了厉寒彬开灯的动作。

　　闵向航站起身，慢慢拉近与厉寒彬之间的距离，低沈著声音又问了一遍：“为什麽？”

　　厉寒彬终於将客厅的灯点亮，这才发现，平时温暖如阳的闵向航正冷面寒铁地盯著自己。

　　厉寒彬微笑道：“向航，你怎麽了？你不是有话对我说吗？我也有话跟你说，我。。。。。”

　　话音未落，突然，一叠相片劈头盖脸地向厉寒彬砸来。闵向航强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一字一句暗哑道：“厉寒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捡起散落满地的照片，随手拿著两张一看，厉寒彬顿时明白大概，怔怔地望著闵向航沈默不语，眼里盛满了浓浓的悲伤。

　　闵向航指著其中一张相片，带著乞求的口吻：“寒彬，告诉我。这张照片不是真的，你没有指使陈平去收购希望孤儿院的土地，对不对？”

　　“是真的。。。。。。”

　　闵向航无助地摇摇头，指著另一张照片继续问道：“寒彬，告诉我。相片中和你在一起的英国男子，你不认识，你。。。。不是他的。。。。性伴侣。”最後三个字脱口而出，痛彻心扉的疼痛渐渐从闵向航的左心房蔓延全身，忿怒、嫉恨的内心之火快要把他吞没。

　　“是真的。。。。。。”厉寒彬闭上眼睛，紧握拳头，手心内那标有阳性的化验单早已字迹模糊。
　　“哈哈！”闵向航放声大笑，心痛像毒蛇一样拼命的往心里钻，“厉寒彬，最後再问你一件事，家琪的车祸是不是你造成的？！”

　　“是真的。。。。。。”

　　绝望的泪水如决堤的洪水自闵向航的眼眶慢慢溢出，轻轻抚摸厉寒彬浓密睫毛下微微泛红的眼睛，喃喃自语：“多美的眼睛啊，可是，就是这双眼睛蒙蔽了我！”说完，霍地一把推开厉寒彬。

　　厉寒彬虚弱无力的身子像扯断线的木偶瘫倒在冰冷的地上，死死咬住毫无血色的唇瓣，生生将含在嘴里的痛苦呻吟声咽了回去，泪眼迷蒙地注视著闵向航。

　　闵向航如同一只受伤的野兽，绝望道：“呵、呵！厉寒彬，我很傻，对不对？孤儿院的相遇根本不算缘分的偶遇，而是你为了收购土地才去的。孤儿院的人们待你如朋友，小胖更是非常喜欢你，可你呢？你亲手毁了他们的家园。家琪从小就敬爱你这个哥哥，就算再憎恶她的母亲，也不应该对她痛下毒手。动物尚且懂得手足不相残，可你却连禽兽也不如！对了，还有你的那位异国恋。身无分文的厉寒彬摇身一变成为身价上亿的总裁，一定是那位外国男子给予你的吧。至於你用什麽换来这一切，你自己心知肚明！我真笨，看著我在你编织的谎言内耍得团团转很乘心吧！慢慢掠走我的心间接报复厉家你很得意吧！看来，曾经令我留恋难忘的厉寒彬早在八年前就已经灰飞烟灭了。而你这个骗子，真的让我感觉好陌生！”

　　闵向航顿了顿，心灰意冷道：“我想我们暂时先分开一段时间比较好。”

　　厉寒彬不知从哪儿聚满了力量，从身後紧紧抱住闵向航：“向航，不要丢下我，我。。。”我有宝宝了，我快要死了。。。。。

　　闵向航身体一怔，慢慢转过身，温柔地拭去厉寒彬滑至眼角的泪珠：“寒彬，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求你了。。。”只要你否认，我都相信你。

　　厉寒彬心力憔悴，轻声给出答案：“是真的，可是。。。。”

　　“是真的”这三个字将闵向航心里筑起的最後一座希望高塔推倒，他用力掰开厉寒彬紧扣的双手，甩门而去。

　　“砰啷！”受到关门时巨大冲击力的影响，门口陈列柜上满载回忆的“心心相印”碎成一地。厉寒彬匍匐著爬过去，捡起那散落满地的碎片，如珍宝般紧紧握在手中。鲜红的血慢慢从苍白的指缝溢出，一点一滴滑落在碎裂的玻璃片上。厉寒彬灿烂一笑，美如落日：“这样也好，等我死後，向航也就不会伤心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十九章
　　雨夜，蒙蒙雨丝如天使滴落的泪珠飘洒在寂寞的人间；若隐若现的灯火在雨中显得有些迷茫，星星点点。陈平站在医院门口，出神地望著手中的药瓶，一个小时前，总裁不顾身体不适，一意孤行要求出院，急切的连医生开的药也忘记拿了。看著药瓶瓶身的功能主治：临床主要用於妊娠期缺铁性贫血。。。。。。陈平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原来总裁怀孕了，如此急切出院，一定是想快些与孩子父亲分享这个生命中的惊喜吧！

　　斜雨依旧，雨滴飘进坑坑洼洼的水涡中，荡起圈圈涟漪。陈平的思绪跟著潇潇细雨，飘向了遥远的过去。

　　记得第一次见到总裁，也是一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


　　英国伯明翰

　　“房东太太，请别赶我走。明天，明天我领到打工的钱後，一定会把拖欠你的房租交齐的！”陈平一边收拾被房东丢得乱七八糟的行李一边苦苦哀求。

　　刻薄的房东眯起精明的蓝眼，尖著嗓门：“滚开！外国来的穷鬼，这间房间已经被其他客人租订了，你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话音刚落，举起陈平破旧简陋的行李箱往窗户外扔去，屈指可数的衣物从裂开的行李箱内掉落出来，洒满一地，任凭雨水的洗礼，狼狈不堪。

　　淅淅沥沥的雨水打湿了陈平单薄的衣衫，将衣物小心翼翼地叠好重新装回行李箱，漫无目的地走在异国他乡的街道上。

　　陈平的母亲在他十岁那年被医院确诊为尿毒症，父亲承担不起高额的治疗费而离家出走。母亲弥留之时，嘱咐陈平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才。陈平在社会各界好心人的帮助下完成了学业，并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伯明翰大学。可是学业还没修完，经济现实的问题迫在眉睫，在这样下去，不光没地方住，恐怕连大学的学费也成了问题。。。。陈平想入非非，丝毫没有察觉周围的状况。

　　“嘟嘟──”一声声急促的汽车喇叭声打断了陈平的沈思，抬起头，不远处的汽车渐行渐近，要结束了吗？要客死异乡了吗？陈平闭上眼睛，妈妈，我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陈平慢慢睁开双眼，汽车停在距离他5公分的位置，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长长地嘘了口气。好险！

　　这时，从车上走来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一头亚麻色的秀发，不同於西方人健硕魁梧身材，他的体型颀长而略微偏瘦，苍白的肤色衬得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更加熠熠生辉。淡色的嘴唇微微上扬，挂著若有若无的微笑。

　　陈平情不自禁用中文说了句：“好美的东方男人！”

　　男人微微一愣，也用中文说道：“你是中国人？”

　　“嗯，我是S市人。”

　　男人蹙起好看的眉峰：“你是S市人？下雨天不在屋里待著，在马路上乱跑什麽？你不要命了？！”

　　陈平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我。。。没有可以待的地方。。。。。。”

　　“哦？”异国遇同乡，男人对这位同乡的境遇颇为好奇。

　　陈平将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诉给男人。

　　男人点了点头：“你叫陈平是吧，我可以资助你完成学业。但是，我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我资助你的同时，你必须来我公司做事，成为我的私人助理，如何？”

　　陈平受宠若惊，频频点头：“嗯，好的，这是应该的。”

　　男人淡淡一笑：“快上车，你都被雨淋成落汤鸡了！”

　　陈平跟在男人身後：“还没请教恩人你的名字？”

　　男人转过身，理顺陈平被雨水沁湿的前额刘海：“我叫厉寒彬，以後就是你的上司。你跟他们一样叫我总裁就行了！”

　　“总裁。。。。。。”

*******


　　“嘟嘟──”突如其来的汽车鸣笛声打断了陈平的回忆。

　　车子停在陈平身旁，车主人摇下车窗，玩笑道：“陈平小跟班，这麽晚了在医院门口欣赏风景啊？”

　　陈平笑著说：“况经理，你怎麽在这里？”

　　“来看一个朋友，你了？”

　　陈平面露忧色：“总裁病了，我送他来医院，可他连药也没拿就离开了。”

　　况逾摸著下巴：“这样啊，你快上车吧，我送你去寒彬那！现在这麽晚了，又下著雨，很难打到车的！”

　　陈平点点头，钻进了况逾的车里。

　　车厢里，况逾依旧吊儿郎当的开著玩笑：“小跟班，你对你的厉总真好，我的助理要有你一半，我也能省不少心！”

　　陈平红著脸，支支吾吾道：“我、我只是。。。希望能帮老板分忧。”

　　况逾笑了笑：“小跟班，为什麽对厉寒彬这麽好？大雨天还要给他去送药？”

　　陈平想了几秒锺：“没有总裁就没有现在的陈平。为他付出，我感到很满足。”

　　况逾一只手扶著方向盘，一只手揉了揉陈平的头发：“小跟班怎麽越来越像小傻瓜了？厉寒彬是一颗璀璨耀眼的星星，但是他已经找到了属於他的轨迹。而浩瀚无边的宇宙还有更多繁星等著懂得欣赏它们的人。”

　　“咦？你说什麽？”陈平睁大眼睛，刚才那番哲理是出自这个玩世不恭的少爷之口？

　　况逾怪异的轻咳一声，企图用咳嗽代替尴尬：“没什麽啦！对了，你跟你们总裁怎麽认识的？”

　　“我在伯明翰读大学的时候偶遇上总裁的，你呢？”

　　“我啊，我跟寒彬、Alex都是大学同学，毕业後我先回国了。。。。。。”

　　“这样啊。。。。。。”

　　。。。。。。

*******

　　终於到达目的地，陈平见况逾也下了车，迷惑道：“况经理，你怎麽也下车了？”

　　况逾呵呵一笑：“你不是说寒彬不舒服吗？作为朋友我也应该来看看嘛！”

　　“。。。。。。。”

　　“咚咚──”公寓门敲了半天没有回应，明明亮著灯？陈平掏出手机拨打总裁的电话，也是无人应答。

　　“没人接？”陈平边拨打电话，边对旁边的况逾说。

　　“先别挂电话。”况逾的耳朵贴在公寓门上，突然脸色大变，“我听见寒彬的手机声了，在公寓里面！”

　　陈平更加心如火焚，总裁确实在公寓，却没有来开门，难道真的出事了？

　　好在公寓楼层不高，最後二人决定小心地翻窗入户。跃进内室时，况逾、陈平怔住了，厉寒彬蜷缩著身子，满脸泪痕倒在破碎的玻璃碎片旁昏迷不醒，鲜血淋漓的右手似乎还握著什麽。。。。

　　两人惊呼道：
　　“总裁──”

　　“寒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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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大家元宵节快乐
　　这一章是过渡章节~~~




第三十章

第三十章
　　厉寒彬感觉浑身轻飘飘的，如随风而逝的蒲公英跟从风的脚步飘向未知的世界。没有负担、没有累赘，一切的一切都变得那麽轻盈而虚无缥缈。。。。。。

　　忽然，他回到了儿时跟爹地一起居住生活的英国小家。有些老旧却一尘不染的橡木地板；浅橙色的窗帘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阳光悄悄从外面溜了进来，一片温馨柔和；乳白色墙壁上挂著几幅稚嫩天真的儿童绘画。不远处的厨房，一个熟悉亲切的身影正在忙碌。

　　厉寒彬眼角有些潮湿，喉头哽咽道：“爹地！”

　　男人拿著正在烹饪的汤匙，笑眯眯地从厨房走出来。慈爱道：“小彬，你回来啦？”

　　厉寒彬刚想回答，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小孩，抢先一步扑进男人怀抱：“爹地，我今天又考了第一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