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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笑红尘 by 苏陌(绛袖) 现-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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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点头表示领会,孙子嘟囔着带上了门,爷爷继续听他的评弹。 
可是,他万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 
万万,他是不该让他去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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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坐在车后坐上,林绛袖浑身都凉透了。 
外面的雨下得很大,水从车窗上一路流淌,像是溪流。 
这么一对比,车里是温暖而且干燥的,可是林绛袖还是觉得彻骨地冷。 
那个人开着车,什么也不说。 
车速很快,如果想要上演好来坞惊险片,林绛袖比较怕死,他不敢往下跳。所以,他就这么坐在后座,瞪着前面那人。 
他上了这车,就知道事情非常不妙。 
可是凭那双很稳定的驾驶的手,林绛袖觉得他是没胜算的,对方比他还冷静——现在,他给气得指尖颤抖不停。 
林绛袖低估了风林的执着。 
他是怎么知道这家小店的呢?有点让人诧异! 
转念一想,似乎有把店里的纸巾带去学校,上面电话地址一应俱全。 
这个人真是思维缜密,办事利落啊!——立刻找过来,还用守株待兔这种古老的方法。 
林绛袖进店的时候,老板刚好不在。绛袖没人闲聊,便打包食物然后回家。 
出了店门,雨下得灰蒙蒙的。街上寂寥得很,街景模糊成片,什么都看不分明。车子匆匆而过,只见恍惚的萤火般的车灯。这样的大雨天,连方向都无法分辨。 
突然,一辆车斜刺里冲过来,把水溅上人行道。 
林绛袖刚要抱怨,见司机迅速的下了车,走到他面前,沉声道:“——上车!” 
“你谁啊?!” 
——他不记得有欠人钱没还,怎么这一位口气像债主似的? 
钢钳一样的手拖了他就往车里塞,林绛袖一时反应不过来,失去了反抗的机会,就这么被推进了后座。伞落在街边,全身都淋得稀湿。想着要挣出去的时候,对方用巨大的力气关上了车门,吓得林绛袖顿时僵住。 
司机坐到了驾驶位,这次他的声音没有被雨掩盖住,清晰的唤起林绛袖的记忆:“忘记我了,林绛袖?” 
林绛袖直想踢自己——神经病是一种攻击性的疾病,无论如何也不该掉以轻心的! 
“风林——同学?”软弱恐惧的声音,让风林有点不忍。 
“你的病还没好呢?——”下一句就让风林想杀了他。 
“我——”风林忍住刚蹿上来的怒火,尽量平和地说,“我需要和你谈谈,你总是不肯认真听我说话。” 
“那些老生常谈?——风林,我劝你去找个和尚道士什么的,拿手指在我额头上一点化,说不定我就恢复记忆了呢!”林绛袖用那张俊俏的面孔刻薄人,是非常有效的。 
风林咬了咬牙,继续开他的车。 
“我警告你,这算是绑架!”林绛袖道。 
“事情总要了结,你不可能永远逃开,林绛袖。” 
最怕听到这样的话,林绛袖撇过脸去:“那你要带我去哪里解决问题?” 
“回去。” 
郊区的公路泥泞颠簸,天色比先前更灰暗,好象天黑了似的,林绛袖知道他要去哪儿了。 
这是第二次看见他家的布景房子,只觉得鬼气森森。幸好纸灯罩里还是电灯,点了开关就一室通明。 
林绛袖的书包被收进柜子。而门在风林背后上了锁。 
格子窗半掩,一屋子的风声雨味,长窗外树影重重,檐瓦上的水细细汇做流瀑,比雨声更听得分明。外头的石阶,想必冲刷成青灰。 
风林走到他面前,把毛巾丢给他。 
这古老房子,这疯狂的人,诡异的天气。 
林绛袖紧握住拳头,心里忐忑,无心擦拭自己。 
风林拿过毛巾,抓住他的肩膀,林绛袖僵硬,防备着。可是,风林单只是把他擦干了,头发,脖子,脸——然后说:“湿透了,把衣服换掉。” 
“不!——”林绛袖狠狠把衣服丢开——散落一地。 
绛红的袍子,质地坚韧顺滑,宽袖,束带,外面是轻柔的白色罩袍,虽厚些,拿在手里也仍然轻软,没有扣子,只有丝绦,林绛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穿上了会是什么模样!——这纯粹是古服! 

风林拣起衣服,再次送到林绛袖面前:“换上,要不然就让我帮你。” 
——不能刺激这人,他曾扬言霸王硬上弓的。 
这么想着,林绛袖悻悻地拿起衣服,风林还保持着适当的风度,打开一扇房门让他进去。 
绛袖把门摔上,发现没法锁。 
他自暴自弃地扯着自己的衬衫,把身上的湿衣服都剥下来,拿起那些古装。 
——真够神经的,平白唱戏玩么? 
虽然极不甘心,绛袖还是把衣服套到身上,胸口处无论如何也会露出一点来,实在是有伤风化,可是也没办法。 
等把外套穿好,觉得暖和了。——风林在这地方也算体贴。 
虽不是女人衣服,颜色妖娆,绛袖挨到镜子前,吓自己一跳,简直是香港鬼片的造型——除了下面露出的裤脚。 
林绛袖瞧了自己几眼,决定还是把西裤脱了——不仅看着难看,穿着也难过。换上系带的里裤,终于是十足古代穿着。 
林绛袖端详着自己心想:不愧是班草,古装也颇为玉树临风。 
这时,风林在外面敲门。 
林绛袖拉开门,狠狠瞪他一眼,径自回到客厅。 
风林怔住了,他看见那开门出来的人 
这红衣的人儿什么也没变。 
——是这么像,好象这千年岁月只是一个弹指——就在昨天。 
上邪!——谁造化了这场邂逅,让他再寻到他! 
他在那竹榻上倚着,仿佛时光倒流。 
他的妖孽还是薄嗔地挑起眉,不见了妖娆的红色眉线,神气稚嫩青涩;从前步摇生姿,现在和普通男孩的坐姿无甚区别。可是,就是那么的酷肖。 
“奉桃,为什么你不能想起我?——”他寞落地喃喃自语,看见少年一脸的戒备。 
“上一回,你没把故事听完。”风林小心靠近,道。 
林绛袖撸起袖子:“如果我听完仍然想不起来,你又准备怎样呢?——我要先打个电话回家,免得家里人担心。”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我还是会守在你身边的。”风林的笑容很温和,温和得有点凄凉。 
“身边?——我不愿意呢?” 
“你会愿意的,我不是个太糟糕的人。” 
“天哪!”林绛袖哭笑不得,“你难道不能学着放弃!——过你自己的日子去行不行?” 
“听我讲——听我讲好么?” 
那男人的眼神温柔入骨,又仿佛很悲伤,林绛袖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神。 
一个恍惚,只觉得身上轻软的布料滑过肩膀和脊背,如水,如火,耳里都是雨声。 
——那男人的眼睛,到底是看着谁呢? 
怎么可以温柔到这样?怎么可以这么哀戚,这么沉静? 
风林只是低语,用他低沉的声音,他所熟悉的语调——曾经念诵过超脱轮回的梵音,嘶喊过忏悔誓约的喉咙。 
“听我讲——请听我讲,我知道你忘记了,怎能忘记?——奉桃,你可知道那段过往,刻在生生轮回里,已经多少时候?”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绛袖被那动情的声音惊扰,畏缩。 
“——别再逃。”风林跪在林绛袖的身前,拨开他支住额头的手,那细细发丝间,仓皇的脸。苍白,美丽,黑漆漆的眸,如此像—— 
他并不想这么惊吓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忘记他? 
悲伤还不够么,错过还不够么,悔恨还不够么? 
——林绛袖觉得握住他手腕的风林的手紧了紧,那人带着抑郁的神情凑近了他。 
——绛袖慌张地偏过头去,却知道躲不过——这人怎的这么变态! 
眼看着他像要亲他,却突然犹豫,两人怔怔对视着。 
最后他还是慢慢的松开了手。 
“对不起——”风林说。 
——因为他在颤抖。他从不颤抖,只有一次,他在我怀里——在我怀里颤抖过。——那时,我好象看到了他的眼泪,妖孽的。 
如真似幻,男孩裹在水一样温凉的布里,这红色的涟漪,在他怀里。 
难道不是甘愿堕落也要寻找的东西么?只一瞬间,悔恨的痛苦,失去的惆怅,全都回来,和热情和欲念一起回来。 
林绛袖看着风林沉重的眼神,离得这么近,甚至能听见他胸臆间的叹息,年纪青青,怎么就忧郁成这样!? 
是欺骗也好,幻想也好,林绛袖却突然有点羡慕。 
风林这个人,和他是不同的——他何尝能像这人,心心念念只想着一个——而且还是个幽魂或者仅是个幻觉。 
这感情像铭刻石上的烙印,而非随时光抹去的灰尘,坚定得有点浪漫了。 
“——我听到最后,绝不逃!” 
绛袖叹息一声,扯动风林的衣服,把他安置在竹榻另一边,然后用少见的正经语气道:“即便我不是那个奉桃,我也想知道你和他如何的孽缘。” 
——如何孽缘,让他轮回隔世仍要痴缠。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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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 
为了什麽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曾经是多麽任性妄为,快意逍遥,为什麽如今这样痛苦? 
是不是那时候比较好? 
还记得在那片深深桃林中逍遥度日。 
山;树木,泉水,风,那只小小的狐狸,猎食和睡眠。 
与其他生灵所区别的不过就是妖异的九条尾巴。 
不知道如何得了眷顾,三百年成精,三百年变妖,看尽春生秋长,生死循环;竟是这麽匆匆而过; 
可惜只是看著,却不曾懂得,不曾看透。只是被自然中的万物滋长所教化,渐渐变得不同。 
何时开始羡慕人的模样? 
也许是看见了高大健壮的猎户追踪飞快的猎物,那汗水从赤裸的褐色臂膀上飞洒;也许是看见了路途中年轻的夫妻窃窃轻谈,互相斯磨著,揉著蜜糖的眼睛。许是看见了美丽的村姑在山泉里沐浴,红白的肩膀和胸脯。甚至是看见了盗贼们斩杀旅人,脸上的凶狠和放肆。 

有的高大,有的瘦小,有的美丽,有的面目可憎,有的愚蠢,有的聪明。 
他想要的东西就在其中──草丛中的生灵只是这麽想。可是,真正想要什麽? 
它记得它还是只狐狸的时候,曾经在春天的月夜进到一个庙宇。 
高大的塑像有张仿佛睡眠著的脸,半闭的眼睛看著它,也看著世上所有一切。月光照到那塑像的脸上,好象看见塑像的嘴唇轻微的掀动似的,那生灵看著,许久许久──突然觉得发热,像夏天的骄阳照在身上一样炽热,又像林火延烧一样的蔓延 
。清冷的月光如流水,慢慢渗过他的皮毛,融化在那火中──那种感觉无法描画,也从所未有,直到那白衣的僧人把手掌放在他的额头,他再一次有了那样的痛苦和喜悦。 

有的时候,奉桃想,他的生也许就是为了那种感觉。 
异常的冰冷,让他从弥留中回转,他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血,躺在水和污泥中。 
身体已经动不了了,不过奇怪的是,那锥心刺骨的疼痛却还在,应该是被杀死了才对,怎麽还是这麽疼痛?。 
──他,怎麽还活著呢? 
血从他的身体里慢慢的流走,他也感觉越来越冰冷,但是身体仍然很顽强,不间断的抵抗著致命的损伤,企图向从前一样迅速愈合。可惜这一次,好象是力不从心了。他已不剩什麽力量,连保持这虚假的身躯也很困难,但这似乎是最後的尊严,他不想变成原形,时间已经太久,他忘记了那个模样──他早已不是狐狸了!他是妖怪。 

在狂风暴雨的河岸支持不久,会死在这里。 
这麽想著,他却隐约听见有人喊话:这里,是这里!看见匆匆的人影,在雨幕里渐行渐近, 
做妖怪就是这点不好,再疼也昏不去,他张眼就看见几个凡人围著他,似乎在摇头。 
──他们把他当了人麽? 
妖孽在雨里静静躺著,苍白,脆弱。 
村里头救了这麽一个伤员,猜想是失事船上的客人。 
那苍白瘦小的陌生人模样像南方人,年纪非常轻,几乎刚成年,虽在病中,脸却是清秀漂亮的,简直像画里的公子。这麽一个男孩,拣来的时候躺在血泊里,浑身几乎没有完整的地方。最致命的腹上洞穿的伤;还有是肩上的撕伤,简直象是凶猛动物咬过似的,戳进了心脏;四肢折裂;血肉模糊。连请来的郎中都不晓得为什麽他还能活著。没人能在这样的伤势下存活,──抬他回来,只打算尽尽人事。 

没想到,血止了之後,伤口开始长出新鲜的肉──竹笋也没长这麽快! 
乡人朴实,并不觉得妖异,反说是菩萨保佑。 
那外乡人一直是清醒的,没有昏厥,发著低烧,但是问什麽他也不说,只是沈默,深陷的眼睛憔悴阴沈,伤表面上一天好似一天,憔悴模样始终未改。郎中来看了几次,都说这人内腑重创,早该死了,没死是够奇怪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那薄薄的新肉下,再长不出别的东西了,他的阳寿确是要尽──身为妖孽,奉桃知道得很清楚。 
妙就妙在那一场殊死争斗,那混蛋临死的一击,要了他的命,但也把他身体里那祸害他的东西挖了出来。──那人的舍利。 
当初他就明白,吞下这东西只能是等死。 
但是九尾狐奉桃不是会自我了断来逃避的妖怪,尤其是他还没活够,有著满腔的仇恨和怨怼。──这样的他,不会想死。 
记得无可初来那一段时间,他初得人形,每日修炼,采补滋养,足有四年,不仅发身长大,变得更健壮,後他渐领妙谛,知道自己可以不耽於阴阳,随意变换,为贪图愉乐,又存著勾引无可的心思,得到了女子柔媚的身体,他当然没想有天这身体会拖累他这麽惨。──现在想来,不如不要。 

既然不想要了,就丢弃吧!──为何不呢?从得女子身体算来到如今也只有一百年。他可以统统舍弃! 
落到那河君手中後,妖孽静等著,忍受著,一边是摧折身心的淫亵羞辱,一边是从没停止过的磨蚀妖力的剧烈痛苦。他那时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三年,很长。 
第三年,奉桃已憔悴不忍睹,青佾仍不肯放过他,说他即使死了,也要埋在他的水府中。 
真是笑话!──他奉桃死也要自己选个地方! 
被人折辱而死,那真是羞耻到家!──他奉桃怎麽会这麽无用? 
漫长的折磨後,身体里的妖力终於削弱到无法再支撑这个阴柔的身体。 
奉桃便不再受寒生水的禁缚,他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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