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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未央-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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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未央感觉到一股杀气,力求镇定而迅速地起身。
傅仲华从那一端走向他。
沈未央看也不看他,拔腿就跑。
最后捋虎须的猎人,被扔到床上翻来覆去地练习「我不敢了」。
最终,吃饱喝足的老虎拍两下只剩鼻音的猎人,下床去煮泡面。
沈未央红着眼眶看着端泡面进来的男人,他在床上翻转,可怜兮兮地对着傅仲华道:「我屁股痛、我腰痛,我喉咙痛。」
傅仲华从善如流地「安抚」道:「你乖乖的,就不会再痛一次。」
沈未央吸吸鼻子,「你不懂怜香惜玉。」
「怜香惜玉要看人,像你这种笨蛋,我没打得你魂飞魄散,你就该铭感五内,五体投地,感激我的大恩大德。」傅仲华将泡面放在床头柜上,正打算起身,那个只会「哭」、只会「饿」的笨蛋向他伸出手。
他嘴角抽了两抽,弯身将他抱入怀里,偶尔他的角色会产生混淆,不知道他到底是他的爱人还是监护人?
如果不是不能接受自己跟儿子做爱,他肯定觉得他们是父子。
但是心里偶尔隐隐地不伦罪恶感,还让他真觉得自己像个变态的父亲。
沈未央大口大口的吃着傅仲华细心吹凉的泡面,满足于在爱人怀中连根手指头都不用动,就被照顾得很好的尊荣感。
「你在想什么?」
「想你。」
沈未央嘿嘿嘿地咧开大大笑容,娇羞地抛了个媚眼,「我都在你面前,你干嘛想?你刚刚像煎鱼一样,把我翻过来又翻过去的煎到烧焦,还没满足喔?」
傅仲华皮笑肉不笑,懒得搭理。
沈未央也不在意傅仲华的闷骚性子,赖在他怀里,「欸,我最近都会做好奇怪的梦。我还梦到这个。」他将香囊掏出来,晃了晃。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沈未央皱了鼻子,「才不是,我还有梦到你跟我,你的死性子梦里梦外都一样,只不过就是有点奇怪,不对,是很奇怪,可是我又说不出来。」
「别想了,吃饱就睡觉。」
「不要。」沈未央在他怀里耍赖,「你一点都不关心我,不想听我做什么梦。」
「不就梦到你跟我吗?」傅仲华青筋跳动。
「可是我还有在梦里面说很多话,你都不想听。」沈未央赌气地咬他一口,然后滚落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自己的头。
傅仲华突然有一股冲动,想要问他死的时候到底几岁?
可是照理说鬼的形体不会改变,依外表看他,年纪大概二十上下,怎么行为举止跟个三岁小孩没什么两样?
「傅仲华,停止在你心里骂我,赶快抱抱我,安慰我。」
傅仲华才懒得理他,打算把碗筷收到楼下,才起身就被抱住腰。
傅仲华眉轻挑,低声道:「放手。」
沈未央撒娇道:「明天再收啦。」
「不行。」
「傅仲华,你再这样我要离家出走,我不要你了喔。」
「请便。」[切勿散播]
「我知道你求之不得。」不用酝酿,沈未央立刻掉下一颗豆大的眼泪。
傅仲华忍不住爆粗口,「妈的,你除了哭到底还会什么?」
沈未央低头认真地数道:「还会吃、睡、陪你上床、逗你开心、招你心疼、惹你发狂……」
「停。」
沈未央乖乖地不说话。
傅仲华认命地爬上床,抱住他的腰,「说吧。」
「其实我忘记了。」
「……」
「你也不要生气啦,我只是有点害怕。不知道为什么,在梦里你抱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你丢下我,一走了之,我害怕我们分开,永不相见。」
「胡思乱想。」
沈未央蹙眉,「不是,不是胡思乱想,印象中我从没这么害怕过。」
「你还在意凌大哥?」
沈未央捉住他手臂,「欸,我跟你说,但我真的没有恶意。」
傅仲华拨掉他脸颊上的发丝,「嗯,你说。」
「我总有一种,凌大哥会拆散我们的感觉。刚开始忌妒你们的感情,但后来这种感觉凌驾在我的忌妒之上。」
「你怕凌大哥收了你?」
沈未央不语,只是抱紧他。
「笨蛋,你不用担心,没有人会伤害你,没有人可以将你从我身边带走。」
「啊如果不是人呢?」
「……」
沈未央表情无辜的小声道:「你不会又生气吧?我是很认真的耶。」
「……反正我不会让你离开我,我也是很认真的,尤其你再不睡觉,再不让我好好睡一觉,那我们就都不要睡,一起好好『讨论』我会有多认真。」
「我睡着了。」
「非常好。」
傅仲华选择日正当中外出,沈未央只能留在家里无聊地转着电视,从一按到一百,再从一百按到一,受不了的打个大大呵欠,最后索性关上电视。
他无聊的站起来伸伸懒腰,环视一圈客厅,想将屋子打扫一番。
拿起吸尘器忽而想到傅仲华说他是电器白痴,不想被赶出去就不准乱动,就算名义上叫做「打扫」的活动也不行。
沈未央只好放弃。
他突发奇想地绕着客厅走了两圈,然后停在玄关往里面望。
他看看地板,踩了两下,「这里应该要种棵桃花树。」
我想在这种上桃花树。
「谁?」沈未央往四周张望。
随你。
这是另一道声音,沈未央全身僵直、毛骨悚然,这屋竟在大白天闹鬼——「闹」他这个「鬼」。
啊,我想到了,桃妖争宠未肯降,诗人搁笔费评章。该你。
沈未央一阵恍惚,这声音好耳熟。
妖须逊桃三分静。桃却输妖一片心。
沈未央浑身一震,说不出为什么,可整颗心像浸到青梅醋里般又酸又涩。他手脚窜上一种无力感,摇头勉强将异状抛到脑后,摇摇晃晃的走了几步。
迦罗山真的好漂亮,你看这里望出去,多美的草原。
沈未央下意识地往那方向看过去,果然一片辽阔绿野,衬上蓝天浮云,脱口而出,「咱们往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咱们往后就住这里好不好?
沈未央听见了诡异声音说着一模一样的话,登时惊醒。这时再仔细看,哪里有草原,这里是厨房门口。
「见、见鬼了。」沈未央脸色青白,转头就跑。
这一跑,等他停下来,他看见了一张木桌,木桌两边坐着两个人,一人红衣,一人白衣,除了面目模糊,其余都很清楚。
你配不起他。
我知道。
你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妖,只要你愿意离开他,我可以保他一命,让仙界停止诛杀。
我不懂,我真不懂你,为什么你千方百计要我离开他?莫非……那人表情数变,最后只是定定地直视对方。
是,我爱他。
你爱他?就未交谈的数面之缘,你爱上他?
数面之缘?那人面容扭曲,忽地哈哈大笑,眨眼之间又生生收住了笑。你以为我是你?我从小就认识他,我与他相处了数千年,我恋他数千岁,要比起来,你跟他才是数面之缘。
那人震惊地看向他,难道他是你的月哥哥?……若是如此,难怪你要对我赶尽杀绝。
那人手一抖,杯里的水溅出泰半,默然不语。
画面在这里停止,沈未央再眨眼,发现自己站在一角,面对着客厅。
他伸手捂住左胸,那个人在心痛,心痛穿红色衣服的人对他赶尽杀绝。他的心痛太明显,连自己都感觉到了,甚至想哭。
沈未央摸摸自己的眼角,望着指尖沾染的湿润。
背后忽地起了一阵鬼哭狼嚎,沈未央像是无意识,又像是被迫转身。
他的左边站着刚刚那位白衣人,右边站着黑衣人。那一片残尸断骸,满地白骨鲜血的情景吓到了沈未央,他情不自禁往后退一步,低头瞬间怔愣当场。
他竟也在血泊湖中,往后一望,只见两军对峙,兵戎相向,杀声震天,率先断头流血的牺牲者则是中间的凡人。
凡人?沈未央一惊,自己如何知晓那是凡界人间?
他不敢再看,目光往回对上那两个剑拔弩张的人。
你真忘了我?
沈未央随着那人一齐望向那个面目模糊的黑衣男子。
你是谁?
好痛,沈未央听见这句话只觉整个人要撕裂开一般。
你竟问我是谁?长夜,我宁受千刀万剐,雷殛之刑,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也不要你救我,却忘我,你知不知道。
沈未央不能自己的模糊了视线,这是怎么回事?
他睁大眼睛看,白衣人面容悲凄,却未流一滴眼泪,可是为什么自己却潸然泪下?
我救你?黑衣男子冷淡地眉目几分疑惑,你说我抛掷千万年功力,逆天而行,是为救你?
长夜,是我害你。一定是你我朝夕相处,为我魔性所惑才会如此。我求你放下屠刀,否则等到长老出关,我就无法护你。
黑衣男子嗤笑,你护我?
沈未央再眨眼,方才还在说话的两个人,已经消失不见。只见尘沙满天,雷电交加,眼前出现像是龙卷风一般的形状,颜色泛着诡异的紫黑。那个螺旋不断旋转,所有东西都被吸引而卷入。活物、死物全被绞了进去,凄厉的惨叫一声厉过一声。
沈未央恐惧惊骇地退了好几步,腿突然被拉住。
救我、救救我……
沈未央立刻伸出手,岂料,下一秒,他却和指尖擦过,眼睁睁看他被卷入那道飓风之中,发出几乎要震碎耳膜的惨叫声。[切勿散播]
「不——」沈未央忘形喊出声。
恍惚之间,他似乎也听到了同样的声音。
不——
下一秒,风倏地止住,粉碎的、块状的、半残的,数以千万计的活体或死体全都同时往下掉,那一震,仿佛要将大地震碎一般。
沈未央再抬眼,犹飘浮在半空之中的,正是方才那两个人。
黑衣的那个背着双手,身姿英挺,任那泛着光芒的剑穿过胸膛,剑尖在背后滴着浓紫色的血。
白衣的那个好似这时才回过神来,他抱住黑衣男子,两人缓缓落到地面。
混帐,混帐,你这算什么?谁让你接我这剑?为什么不躲——
沈未央感到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不住地摇头,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黑衣男子在他怀里抬起手,修长骨感的手指,拂去他眼角的泪珠,我想收住法力时,已经来不及,你这把日华剑一旦使出,能破我阴月之法,你的伤害将降至最低,我必须让你用它。
黑衣男子一顿,连吐三次血。
白衣男子捂住他的嘴,不要,长夜我要怎么做?怎么样才能救你?
迦罗山,等我,我不会死,但醒来也许几千年,也许几万年……黑衣男子又咳出了血。
我等,我等,几千年、几万年、就算有好多千千万万年,我都等。
沈未央泪眼忽觉白光一闪,只见一名绝世风华的天人从天而降。
阿月,我来迟了。
长老?白衣男子将他紧紧抱住,长老求你,求你放过长夜,长夜魔性已经被我斩除,他现在就是个普通人而已。
小妖,阿月不会死,没有人可以杀死他,我也不例外。他今日一伤是天劫,九亿年一劫,想不到他竟败在情关。
什么意思?
阿月生于浑沌之初,因他而有我,于是日生。后万物凝气化神,神造人,人渐渐有贪嗔痴,其灵渐渐分化出魔、鬼、仙三类。纯净之气因此与日渐乱,终于万物之灵再凝不出神气,称妖。小妖,我与他和你不同,皆在三界六道之外,无生无死。
画面顿止。
此刻,突有一种剧痛劈头袭来,他浑身痛楚地挣扎,逃跑,直到温暖从四肢末梢流入心房,他才停下脚步。
甫一睁眼,恍若隔世的阳光艳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沈未央浑沌七窍,此时像被雷击一般,电流窜身而过,依序开了六窍。至最后一窍,他猛然惊叫,震断相系一线。
登时昏厥。
第七章
沈未央大叫一声醒来,弹地坐起身,环视周遭,发现自己还在床上。
他擦了一下额上冷汗,闭上眼那刻,似假还真的画面一闪而逝,他仿若捉住什么,却又是什么也没捉牢。
「我做梦了?」他凝神去想,却想不出一点梦境。
叮咚、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想起了傅仲华出门买东西,可能是他回来了。沈未央下意识地隐藏起自己的担心、害怕,扯起嘴角,练习笑容。
他镇定了心神,才蹦蹦跳跳地来到门边。出门前他千叮万嘱傅仲华一定要买霜淇淋,想到冰冰凉凉的霜淇淋,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清清喉咙,打算一开门就奉上甜死人不偿命的「哈尼」——傅仲华教他的英文,再来个热吻,然后就好好心安理得的享受霜淇淋。
「哈——啰。」
门打开那瞬间,高八度的音顿了一下,低了八度,改字换面。
凌非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哈什么?未央,你以为是仲华吗?」
沈未央红了脸,「凌大哥,你来啦,怎么没听仲华说你会过来?」
凌非笑眯眯地关上门,自顾自地走向客厅,「因为我没有跟他说。」
沈未央顿了一下,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只是恪尽主人的义务,「凌大哥,你想喝什么?」
「不用忙了,我又不是客人。」
沈未央「喔」了一声,坐在沙发上的凌非向他招手,他便乖乖地走过去。
「昨晚地震,你知道吧?」
「知道呀,挺大的。」
凌非看着他,那抹笑容依旧,但看在沈未央眼里,不晓得为什么透出一股悲伤。
他心蓦然一痛,轻哼一声,痛觉又消失,好似错觉。
凌非别开脸,「未央,其实台湾是感觉不到的。」
沈未央怔愣,「喔。」然后呢?
「你对以前的事一点都不记得了,对吧?」凌非垂眼,眸光流转深沉。
沈未央明白要点头,但此刻却感到战战兢兢,不情不愿,「嗯。」
凌非转过来,不再笑,那双眼眸里深不见底的悲伤,浓烈得吓到沈未央。
「凌大哥,你怎么了?」
「你听过天使与魔鬼相恋的故事吗?」
「听、听过。」沈未央不知道现在是要庆幸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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