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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师-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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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杯道人:“你认识张玺?”
游方笑了笑:“元辰船务公司的董事长,认识他的人很多。”
千杯道人又将那柄短剑递了过来:“此剑不错,打造之法相当难得,小兄弟若感兴趣就拿去吧。”
游方摇了摇头:“道长留着赏赐传人吧,丢了也怪可惜的。破此地煞局有道长在,我也就放心了,今夜出门之时正在为此事犯愁呢。但是道长也应该清楚,此局不是天成,而是人祸所致,就算能尽破煞局,不过是割韭一茬,其根源未断。”
千杯收起短剑,打开葫芦喝了一口酒,神情肃然道:“世风人欲便是根源,受煞之人若来日得势,未尝不可成化煞之人,莫加人身便是莫加己身,彼此勾牵而制,此为古今世道之演进,炼境若你我,应作如是之观。”
游方:“杀一个败类容易,可惜……”
千杯打断他话的道:“若如此简单,你我此刻不妨提剑去杀个血流成河,然后呢,此大局真的化解了吗?”
游方恭恭敬敬接着说道:“多谢道长指点炼境中世风人欲之观!但在下修为尚浅,亦非出家修士,心境不能、也不想如此超脱,就眼前所见请教。”
千杯微微叹息道:“在我看来,因他人之不幸,空显道义之姿,颇为廉价无趣。更有甚者,兴奋莫名唯恐事态不添,编排嬉乐之资,诚妖邪之属。我只是一捉鬼道人,门中败类便是鬼类,此地煞局亦是鬼类,那就捉鬼吧!……梅老弟,你是人家请来的风水师,能化转多少戾气成形之患,就去做。”
游方:“道长乃立足红尘世外高人,在下敬佩。”
千杯微微苦笑:“又何必夸我呢?能看出来,梅老弟心境与贫道不同,莫自损便是。你虽修为不俗,但毕竟功力尚浅,就不要添乱了,煞局交给贫道来破。此刻你身心已惫,戾煞缠扰形神,还是赶紧回去行功调养吧。”
他说的不错,游方今夜与李冬平三番激战,体力、精力的消耗极大,而且激斗中受到的戾气与煞气侵袭可比平日与秦渔对练严重多了,表面虽看不出问题,也需要行功调养驱散,否则会留下隐患。
游方再施一礼告辞而去,千杯道人仍站在楼顶自饮,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雨丝,阴寒夜风拂过,似瑟瑟风吹酒醒。
……
游方回到房间时,身上衣服已经湿了。他冲了个澡,换了一条衬裤,赤着上身走出卫生间,在套房客厅中端正身姿来回踱了几步,正准备发动小雷音化去缠神戾气,门铃却响了。他的客厅虽然亮着灯,可现在是凌晨四点,什么人会来呢?
游方已展开神识扫向门外,连件上衣都没披就去开门了。这个时候来访本身就是失礼,游方也懒得讲究。
来者是离都报业集团的女记者尹南芳,大白天看见她,穿着紧身羊绒衫与套裙长袜,很是性感勾人。大半夜再看见她,竟然换了一身很合体的浅白色职业套装,显得很有几分端庄秀丽。但在这个时间地点,分明更有一番引人想入非非的诱惑。
游方光着膀子,然而神情就似与衣冠楚楚没什么分别,很有风度的做了个邀请手势:“尹小姐请进!您怎会在这个时间来?很好,我也睡不着,正想找人聊聊。”
尹南芳见到游方的“打扮”便是一怔,随即就恢复了自然,瞄了一眼却又故意避开视线道:“我就住在斜对面,注意到梅先生才回来,是不是不方便?”
游方大大方方走到沙发上坐下:“我没什么不方便,就怕尹小姐觉得不方便。”
尹南芳一见这个场面,反倒不好多说什么,走到另一张沙发上坐下,也很大方的说道:“我最欣赏梅先生这种性格,不愧是海外归来,够爽朗潇洒!……梅先生不仅是个学者,体格居然这么健美,简直像大卫雕塑!穿着衣服真看不出来。”她的语气中带着惊叹。
游方的语气不知是自嘲还是嘲笑对方:“这就叫潇洒,那裸奔岂不是更豪爽,您是在夸我吗?但有一点道理我深有同感,很多事情,剥了外衣才能看清楚!尹小姐这个时候来,难道是想做采访吗?”
第九十四章 推波助澜
尹南芳娇滴滴叹气道:“也不能算正式采访,只是一个私人访问,其实我也睡不着,想找梅先生这种人聊聊。我和你一样刚从现场回来,心里很不好过。”
现场?这是一个误会,游方也没多解释。见尹南芳这种表情语气,他站起身来披了一件上衣,从小酒柜里拿了一瓶水放在她面前,不动声色的问道:“遇到这种事情,谁的心情都不好,不知道尹小姐想与我聊什么?”
尹南芳似是自言自语道:“这几天我常常在想,有些人连死都不怕,为什么……?”
这句话只说了一半,但游方已经听明白了,指着茶几上的透明矿泉水瓶道:“他们不是你,他们打工只为挣钱而已,日复一日在流水线上重复同一个动作,会感到看不见希望的疲惫,有时候人们只是想解脱,似乎一切都轻松了,而不是发泄。
对一个正常人来说,这里环境所缺失的因素太多。以前你们这些媒体,总是抱怨传统企业承担的社会职能太多,效率低下浪费资源,应该轻装上阵。很有道理,但未尝不是只为资本发出的声音。像鸿彬工业园这种规模,本身就已经形成一种社会。
很多人在社会中,也许工作本身得不到精神需求的满足,只是生计,但可以从社会环境的交流中得到其他的弥补与安慰,比如家庭、比如朋友、比如社会活动、比如业余爱好。而这里的环境,不能说完全没有这些因素,但被极大的压缩了。
追求的只是资本的效率,人性本身已经简化为人力资本,这是近代西方经济学教科书上提出的一个最冷冰冰的概念,现在流行的‘人力资源’概念也是一种婉转的修饰。当外界的社会职能失去制衡之后,这里就只会为了追求效率而效率。
这个问题不是鸿彬工业园所独有,但在这里被集中放大了,蚊子叮了一个包,也许不在乎,但是这个包有拳头那么大,你不觉得可怕吗?这里发生的意外有些可能不是意外,但是更多意外中,人们所具备的不是你所谓的勇气,更多的只是想放弃。
这里精神上的冷暴力很明显,管理中的直接暴力也存在。有人可能会奇怪,为什么不选择离开?其实每天离开与进来的人都不少,选择适应与选择改变的人是绝大多数,但不要小看环境对人的暗示,还有再度面对未知环境那种莫名的恐惧。“
游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他是真的想找人聊聊,尹南芳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陪聊吧。尹南芳听得直眨眼,好半天才说道:“梅先生真有见地!”
游方很惭愧的答道:“也不都是我的见解,以前旁听经济学的时候,有些概念不太理解,曾向一位导师请教。”这倒是实话,上面有些话也不像出自他本人之口,他在北大蹭过经济学,也曾在闲聊时偶尔向吴老请教过。
吴老是考古学家不是经济学家,但学识渊博,就资本、效率、社会组织形式与环境谈了一些。吴屏东不可能未卜先知了解今天鸿彬工业园的具体情况,游方只是引用了吴老的一些观点,说出了自己的切身感受。
尹南芳身体凑近了一些,追问道:“我原来认为梅先生的专业只是人居环境学,原来您对经济学也有研究。导师?你在国外哪个大学拿到的学位?”
游方摇了摇头,避而不谈道:“不是经济学,是社会学,很多人不都说过嘛,社会就是一所大学。……我想说的已经说了,不知尹小姐深夜来访,有何赐教?”
尹南芳:“很高兴能了解梅先生的态度,面对大众媒体,你还有什么个人观点?”
游方看着她:“有些话我早就想说,虽然我不是做媒体的,但也明白一些道理,对于这种不幸的即时报道,应该是有忌讳的。首先就要注意不能过分去渲染,将一种个人无奈的不幸,描写为自己所期待的悲壮事迹,使同样处境的人意识到这种暗示。
你本人不在那种处境中,又掌握了话语权,就不能表现出兴奋与期待。思考它为什么会发生,怎样才能不发生?但不要议论同样的不幸是否会再发生、何时还会发生?人或多或少都有代入感,看一部小说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同样环境中的人?至少在事情还没过去的时候,不能营造这种环境的暗示。
尽量不要直接报道场景细节,回避使用刺激性与暗示性的语言,防止引起效仿。不知尹小姐与同行们,是否注意到这些没有?到目前为止这一系列的意外,如果能够证明什么问题的存在,已经足够证明了,不要在同样的事件上推波助澜。“
尹南芳眨了眨眼睛,神情仿佛很可怜,叹了一口气道:“梅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我也只是一个打工的记者,有些报道自己做不了主。但是我有内部消息,从明天开始,对事件的报道就要受限制了,恐怕梅先生担心的情况不会再发生。”
“哦?”游方怔了怔:“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有个建议,不知尹小姐愿不愿意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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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南芳很感兴趣点头:“梅先生请说。”
游方:“我读你们报纸,看见上面刊登了各机构的心理干预热线,这种程度的干预不能说没效果,但只是在安抚人们怎样去调整心态。尹小姐这么有同情心的人,你们这么有良知的媒体,其实还可以做一件更有效的事情。”他送出了一堆高帽子。
尹南芳又凑近了一点:“什么事?”
她坐在长沙发上,游方坐到了斜侧的单人沙发的扶手上,探过身子一只手扶在尹南芳身后的沙发背上,面带迷人的微笑:“法律援助热线,如果社会机构提供的不够,你们自己也可以提供法律援助啊?很多事情不是没有法律规定,一方面有些员工自己不了解,另一方面,也缺少人帮助他们去使用。
举一个例子:别的事情也许有难度,但至少在员工离职这一块,目前这个情况,是应该有外界干预援助的。假如有人想走,可以绕过个人面对企业的不正常刁难,由法律援助机构替他们交涉办理。个人该承担的损失就承担,不该承担的损失可以挽回。这不需要违反任何法律,而且处理同样事件的效率是相当高的,援助成本会越来越低。“
尹南芳一皱眉:“你的意思,是要我们报社鼓励鸿彬工业园的员工离职?”
游方直摇头:“你完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就算是现在,每天应聘进厂的工人仍然很多。这只是一种人气的宣泄方式,让每个人都知道,如果想离开,可以通过正常的途径合法的离开,不必自己去面对一个庞然大物。
腿长在人自己身上,但并不是想走就能走,除了应该承担的经济损失之外,无形中需要面对难看的脸色、手续的刁难、过程的折磨,有形中可能还会面对不合理的内部规定、相关人员的谩骂、甚至直接的人身伤害。面对鸿彬工业园这么大的公司,会产生挫折感与恐惧感。
假如自己不必面对这一切,感觉又会怎样?我可以肯定,在这里打工挣钱的,绝大部分人不会真的走,但是多了一种相对容易的选择,等于在心里有了一条腿,压力会小很多。这种法律援助干预,比单纯的心理安抚要有效的多!而且不仅针对鸿彬工业园。
你们报杜为什么不做这种尝试呢?现在有很多介绍就业的社会机构,却很少有代办离职的,有纠纷的话,都是个人聘请律师单独办理,很多普通人根本玩不起。你们报社如果这么做了,可以利用目前这个契机赚足眼球,再呼吁政府机构增添具体的社会职能,如果影响很大的话,说不定还会催生出一个新的社会行业,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尹南芳愣了半天才道:“媒体的呼吁,应该推动制度的改革,比如工会制度、法制环境。你的建议,并不能改变问题的实质。”
游方苦笑道:“我的建议其实就是一种环境改变,它可以延伸为更多改变的契机。至少眼下这件事,从你们媒体的角度能解决什么实际的问题,最快最由效就是这一招,它也不妨碍你们继续呼吁其他的事。……我从风水人气角度还有别的想法,但没法建议报社去做什么。”
尹南芳语气一转:“这个,我们媒体承担的成本风险与社会风险比较大,我会请示领导,看看能否呼吁政府与社会机构的参与。……能问个私人的问题吗,鸿彬工业园请你来,报酬是多少?”
游方失望的将屁股从扶手上又挪回到沙发里面:“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采访鸿彬工业园。”
尹南芳笑了笑,眼神中不自觉又流露出一种媚态:“个人隐私问题,梅先生不方便说,那么能问另外一个问题吗?鸿彬工业园这次请您来,目的是什么?”
游方也笑了笑:“不论目的是什么,从一个风水师的角度,我只想改善环境中的问题,很可惜,我只是梅兰德。”
尹南芳:“尹先生不要误会,您生活在海外,接受的也是西方教育,我问鸿彬工业园给你的报酬,其实是想提供相应的、令你满意的报酬,请您披露一些事情,请放心,我们可以不透露您的身份。”
游方的脸色变了变:“你们?原来尹小姐不仅是一家媒体的记者,不知你想要我说什么?”
尹南芳的身体靠了过来,坐在了游方的沙发扶手上:“你的专业——风水!从各个角度去发挥,介绍你了解的内情,我们可以提供参考的分析思路,然后得出结论。这些内容另有发布途径,可以不通过我现在就职的媒体。这对于您来说并不是很难,既然你能接受鸿彬工业园的邀请,也能接受这样的报酬。”
游方的脸色恢复了正常,随即变的有点淫荡,身体靠向她的怀中道:“不知道尹小姐所说的报酬,包不包括你自己?”
尹南芳面现娇羞之色,微微向后闪了闪身道:“梅先生,我很仰慕你的风度学识……”
还没等她把话说完,游方突然站了起来,做了一件很没有礼貌的事情。他绕过茶几拿起了尹南芳放在茶几上的坤包,掏出一样东西道:“很可惜,我不喜欢这个牌子的保险套,太遗憾了,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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