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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苍之龙-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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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是我!”

宫天保来了。

官天保与钱起分别潜身进来。

“怎么回事?”岳青绫脸上讪讪地道:“他们人来了?”

官天保说:“人来了不少,姑娘你看怎么办?”

“不用怕!”

岳青绫一面整理着身上,转向钱起道:“钱师傅,回头你背着先生在中间,宫师傅殿后,我在头里,我们往东边去,那里路我熟,出了这个山就没事了,我爹会在那边接应!”

一听见岳天锡在那边接应,宫、钱二人俱都宽心大放。

几个人立时动手,为朱允炆穿着准备。

岳青绫探头穴外,听了一会,回身道:“对方最厉害的是那个姓方的,其他都无足可怕,就是姓方的来了,我也不怕,我们有三个人用不着担心!”

当下随即潜身外出。

先时的一天大雾,不过是说话间的工夫,竟然为风所驱散。

岳青绫身子方一出现,猛可里附近山坡间,一人断喝一声道:“在这里了!”

紧接着弓弦一响,“嗖”地射过来一支狼牙飞矢,直取岳青绫面门,却给后者举手劈落地上。

她随即吩咐身后道:“快出来!”

钱起等一行,聆听之下,匆匆现身而出,便在这一霎,弓弦数响,一片箭矢直向着四人站身之处飞射过来。

岳青绫嘴里叱着:“快走!”长剑挥处,一片格格声响,已把飞来箭枝,全数削落地上。

却只见人影翻飞里,两个人已飞身近前。

一身黑纱官式长衣,白玉闹腰,头上扎忠靖巾,典型的锦衣卫装束。

原来燕王入主称帝之后,手下臣子为主表功,新兴起一种戴头为忠靖巾,意在歌颂当年燕军人主之“靖难”之役。

能够身任大内所谓“上二十二卫”中最称重要的锦衣卫卫士,武技自非泛泛。

眼前二人,腰上各扎着一方红绸,按阶应在百户之职。

左边一个细腰长身,手施钢枪。右边一个却是五短身材,手上却握着根七节虎尾钢鞭。

双方甫一照脸,细腰长身的一个,一横手上钢枪,大声叱道:“还不给我站住!不想活了么!?”

岳青绫却不理他,拨心一剑刺来。

“反了!”这人挥动钢枪,用力向对方剑上就磕。

却是对方这个姑娘过于厉害。

细腰汉子满以为凭自己手劲儿,加上钢枪分量,这一下定能把对方长剑磕飞半天,却是不知一磕之下,竟走了个空。

眼看着对方少女剑走轻灵,随着她身子滴溜一个打转,极是巧快地已到了自己左侧。

岳青绫身法至为巧快,人到剑到,决计以迅雷不及掩耳身法,取对方性命。

细腰汉子一惊之下,一只钢枪招式已然用老,再想收回哪里还来得及?

随着岳青绫的一声清叱,剑发无声,容到对方乍然警觉,早已剑光璀璨,蔚为大观。

耳听得“嚓!”的一声,那一只力持钢枪的手,连同着整个臂弯,一并被斩落下来。

细腰汉子惨叫了一声,一个抢背翻身,跌出七八尺外,在地上一连几个打滚,便自昏死了过去。

手持虎尾鞭的一个,目睹下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上前?

嘴里怪叫一声,一拧身直向着一旁山陌上纵去。

宫天保待将纵身追上,却只见岳青绫反臂拧腕,发出一枚暗器蛾眉针,“打!”

暗器原来就插在发上,一共三枚,看起来不过是个银簪子罢了,却不知竟是厉害的独门晴器。

日光下,银光一现。

五短汉子身子才蹿了个高儿,不过拔起来一半,即为这枚自后袭来的蛾眉针正中背脊。“吭!”了一声,一个咕噜自高处滚了下来。

宫天保赶上去手起刀落,便自了结。

胡哨声响,树丛里满是人影,显示着敌人一面,确是人数不少。

岳青绫一马当先,率同着身后三人已然扑向了右面树丛,这一带地势尤其险恶。

放眼当前,荆刺遍野,乱石绵延,云蔼低迫,连接着蒸腾的茫茫雾气,不远处一道瀑布,自山顶潺潺直跌而落,溅发起大片狂雪。

“这是飞云涧!”

岳姑娘用手里的剑向前面一指:“过了飞云涧是万松坪,到了那里就好了!”

她犹未忘回过身来向着朱允炆看上一眼,浅浅含笑道:“怎么样,吓着您了吗?万岁爷?”

朱允炆也只剩下苦笑的份了。

钱起重新把他背好了,用一条绫子紧紧兜着,这样就不虞中途跌落。

岳青绫用手里剑拨着脚前的棘荆刺草,嘱咐钱起道:“小心

便在此刻,迎面大树上,一人怪声笑道:“来得好!”

噗噜噜,一阵子长衣飘风声,怒鹰也似地落下个人来。

紧接着这人身后,呼喇喇一连又落下四个人来。

五个人,一前四后,一落而定,却是落地生根,分别伫立在五尊高矮不一的乱石之上。

为首一个锦衣瘦小汉子,灰眉细眼,兔耳鹰腮,乍看上去就像是画上雷公。身后四个人,高矮不一,却亦各有气势。

岳青绫迎着来人看上一眼,已自认出头里的一个,正是敌人阵营那个最棘手的主儿——方蛟,心里一惊,陡地闪身,护在了钱起身前。

来人方蛟鬼啼也似地发出一声怪笑,居中而立,大刺刺地道:“这就不错了,大姑娘。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失迎,失迎!”

一面说,向着这边拱了拱手,霍地跃身而前,落在岳姑娘一行正前方不及丈处站立,却把一双深陷在眶子里的三角眼,直直向钱起身后背着的朱允炆逼视过来。

“方某人眼拙了,这位是……”

宫天保“唰!”地拾身而前,右手向腰间一探,挺腰作势,“嗖!”地抽出了缅刀。

一片刀光,摇颤着他腾腾杀气的脸。

“方蛟,你好大的胆,见了圣上还不跪下?你这个无耻的小人……你?”

却是钱起背上的朱先生说话了,“宫天保!”

“奴才在——”

宫天保霍地回身,弯腰听旨。

“不要紧,你闪开!朕自己跟他说话!”

“这……”宫天保欠身道:“奴才遵旨!”

便自弓着身子向旁闪了开来——不过是一步而已,瞧了瞧,岳姑娘就在附近,紧傍着钱起身边,心里才自略略放心。

——即是岳姑娘的一身能耐,他亲眼见识过,不啻大大助长了己方力量,才自心里略略放宽。

虽说是落难之中,皇帝到底也有他的气势。

拍拍钱起的肩膀:“放下我来!”

钱起应了声“遵旨”,匆匆解开了胸前十字盘结,蹲下身子把朱允炆放下,随即向旁闪开。

方蛟“嘿嘿!”一笑,气焰顿见收敛,狡黠的脸上显示着一片谄媚,却是忍不住心里的窃喜……十足的一副小人得志神态!

“足下大概就是……朱先生了?”

一面说抱起了鸟爪子也似的一双瘦手,不由自主地拱了一拱:“得!不知者不罪,在下……来得鲁莽,先生你受惊了!”

一面说,深深打了一躬,身后四人,不自禁地亦为之各自抱拳一躬。

“你就是方蛟?”

朱允炆手指着他大声道:“你想要干什么?”

“嘿嘿……问得好!”

方蛟拱了拱手:“不错,在下就是方蛟……一直在大内当差……这就用不着多说了,相公爷您是过来人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眼前没啥好说的,咱们哥儿几个……这一趟是奉了圣上的旨意……”

“胡说!”

朱允炆怒声叱着,霍地上前一步,跺着脚道:“朕就是皇上,朱棣欺君犯上,你竟然称他是圣上?……放肆!”

几句话义正辞严,却是吓不住眼前这个奴才,反倒引起了他的一阵子冷笑。

“相公爷你这是在作白日梦吧?”

宫天保怒叱一声:“放肆!方蛟你这是在跟谁说话?”

“跟谁说话?”

一霎间方蛟面现不屑,再也压不住心里的忿怒,凌声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了,相公爷你的那点子威,如今用不上啦!有理你到紫禁城说去,哼哼……咱们哥几个如今是奉旨拿人,成国公还等着见人,相公爷……多少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这就别给我们为难,这就请吧!”

朱允炆气得脸色发青,连说了两声“反了,反了!”手指着方蛟,恨声道:“你这个奴才,一片胡言乱语……给我拿下!”

宫天保早已蓄势以待,随着朱允炆的话声一落,霍地腾身而起。

却是一起而落。

随着他飞快的落身之势,掌中缅刀璀璨出一片白光,一刀直取顶门,嗖!地直认着方蛟头上劈下来。

方蛟哼了一声,身形微偏,宫天保的刀势即行落空,即见反手一挥,“当!”地拍向对方刀身。

这一手“空手入白刃”功夫,施展得极是巧妙,却也险到极点。

唏哩哩一片刀光颤处,宫天保身子被迫得不由跃开,乃得敞开了此一面门户。

方蛟也不客气,脚下邯郸学步样的一个抢势,直向着朱允炆面前欺来。

“你敢!”

一声喝叱,紧跟着岳青绫闪身而前,一股剑风,连带着银光一闪,直向着方蛟脸上劈来。

这一剑看似无奇,却使得方蛟心里一惊。“呼!”地侧身飞转,闪出了五尺开外。

“啊?!”

这一剑仿佛才使他忽然警觉到眼前这个姑娘的厉害,从而注意到对方这个人就在眼前。

一霎间,他像是记起了许多事,瘦削脸上显出一种暴戾阴森:“我倒是忘了……这一位大概就是岳姑娘吧?失礼,失礼!”

岳青绫铁青着脸,冷冷嗔道:“用不着来这一套,姓方的,我知道你……我爹早就等着要会会你了!”

“啊?!”方蛟怔了一怔:“你爹?”

“你忘了?”岳青绫冷冷直盯着他:“我爹叫岳天锡……”

方蛟冷笑一声,突地神色一变——

“岳天锡?!”

“不错!是我!”

声音传自左面一道迂回狭道。

随着各人的侧首,正可见猝起撩天的一双石壁,便在那两壁并立之间,空出了一线天光。

一条人影,便自那一线无光之处,陡地纵起,大鹰翱翔般翩翩飘落。

这般身手,即是以轻功见长的方蛟看在眼里,亦不禁为之暗自惊心。

众目睽睽之下,来人身似巨鹰而盘,足下方沾地,紧接着第二次腾身而起,噗噜噜,衣袂飘风声里,已来到眼前。

一身黄色夏布长衫,腰系束带。高个头,长脸,长眉之下的一双眸子既细又长,更似灼灼有神,映衬着色作古铜的一身肌肤,望之气势轩昂。

朱允炆一面,方自认出来人,正是曾有一面之识的岳天锡,俱不禁为之精神一振。

却是狡黠诡异的方蛟,竟然在此一霎,乘着敌人身势未定的一瞬,猝起发难。

“看打!”

嘴里一声喝叱。

随着他身躯的向前一杀,“波”一股白烟冒处,打出了大颗硫磺弹丸。

前文亦曾交代,古庙太苍,便是焚毁于这类烈火弹丸,自是厉害之极。

眼下这一弹,由于双方的距离不远,猝发而临,更增无比凶险。

岳天锡身势未定,陡吃一惊“嘿”了一声,随着他身子的向后一仰,看似跌倒,其实不然,哧,长虹卧波般倒纵出丈许开外。

耳听得“砰”的一声大响,硫磺弹击中石面,溅发起数十道飞焰流火。

阳光下,不过是数十道细细白烟,却是尝过味道的人,俱都不敢让它沾身,深知其厉害非比一般。

岳天锡那么快的身势,亦不能为之全免,眼看着一点飞星,溅落其身,不过是招着了点衣边儿,“波”的一声,顿为之燃烧起来。

一旁的岳青绫,眼看着父亲受难,惊得“呀”了一声。

岳天锡却也见招于先,就地一个打滚,把衣上火扑灭。

却在这时,敌人一面的方蛟,已自扑身向前,随着他陡然下落之势,一口软剑已掣抽在手,银光灿处,直认着岳天锡身上就扎。

“爹,小心!”

一旁的岳青绫惊叫一声,抖手打出了暗器蛾眉针,直取向方蛟后颈。

“哧——”阳光下闪烁出一丝白光。

方蛟一式“怪蟒翻身”,剑势轻扬“叮”格开了来犯的暗器,岳天锡乃于此一瞬陡地挺身跃起,怒叱一声:“无耻小人!”

话出,掌到。

恨极了对方卑鄙伎俩,岳天锡来不及拔出身后兵刃,一式排形运掌,双手齐胸霍地向外推出,发出了势若狂涛的巨大掌力。

一任方蛟之阴损刁顽,面对着岳天锡如此狂猛之势,亦不敢轻率接招,一声怪笑道:“好!”身子一式倒蹿,“呼”地飞身寻丈开外。

战云轻启,却是一发而收。

两个人对面仁立,怒目以视,尤其是岳天锡,一时大意,险些受害。面对着对方这个昔日的冤家对头,其怒可知。

虽然如此,却还有一份武林规矩。

“好厉害的烈火毒弹,足下原来惯以趁人之危,看来是不改旧习,失敬,失敬!”

一面拱手以抱,却把长衣一角扳起来塞向腰间,右手乍翻,已把斜背在背上的一口弧形短剑取到手上。

两句话看似持之以礼,却是暗含讥讽,损得厉害,方蛟即使脸皮再厚,也不能置若无闻,一时间只臊得面红耳赤。

这个人却也有他一套啐面自干的涵养功夫。

谛听之下,只见他仰天发出了一声怪笑,双手拖剑一拱:“这不是岳老哥么?多年不见,老兄还不是一样?舌枪唇剑,逼人得厉害,兄弟失礼,老哥你万请勿怪,失礼、失礼!”

一边说,一边故示轻松地嘻嘻笑了起来。

岳天锡正是深知这个人的厉害,决计不能掉以轻心。

“足下这就不用客气了……”岳天锡哈哈一笑道:“五年前承你手下留情,姓岳的活着没有死,这笔账今天可以算一算了!”

这么一说,包括朱允炆在内,每个人心里这才明白过来,敢情是两个人结有宿仇。

“哼哼……”

方蛟由鼻子里发出了一串冷哼,三角眼里满是狰狞:“这么说,你父女是存心找我来的了?”

“你完全说对了!”凌声道:“等你已不是一天半天了!”

陡地,他前进一步,弧形剑抱右臂,直攀向左面肩头,拉出了一个架式。

“足下铁手功,端的厉害,岳某不才,今天还要长长见识,废话少说,这就请吧!”

一面说,岳天锡便自缓缓蹲下了身子。

耳听得一阵子“唰唰”声响,眼看着无数落叶,细小沙粒,随着岳天锡下蹲的身势,竟自慢慢向外扩散而开……

岳天锡半蹲着身子,更像是深深打入地下的一截铁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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