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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魁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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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髯翻虬中,屠继成雷般叱喝,七枚“丹球”猛击上层楼梯,在一片震响中,上半截梯板竟然“哗啦啦”坍塌,全部朝下泻落。

白发飞扬,童梅怪叫着流虹般掠向前面,她的“一指剑”射出手,有如电光闪转,同一时间,她猛然弓背,头上的长被白发竟怪网一样罩向仇忍,除了这些,她的左手也挥出一片紫雾。

万怯虫的长鞭,此刻却正在半空往下落。

动作的连贯是其决无比的,仇忍方才收回四只银环,正在躲避凌空飞泻的木板横条,各样的攻击业已来到。

童梅的“一指剑”“喀”的一声掠过了仇忍的右肋——剑的来势,原乃指向他的背心——血光涌戏中,他单足挂地,猛往左边挂出半步,童梅那奇异的长发便全部扫在下半截楼梯上,“蹦嚓啦”一声,整个下半截楼梯仅皆应声碎裂。

这时,仇忍业已闻住气又移五步,而那片紫雾并没有伤到他!

屠继成再度扑到!

大量的流血、大量的耗力、无比的急忿、无比的焦灼,这些全侵袭着仇忍,现在,他已经感到异常痛苦了!

蓝汪汪的纯钢“仙人掌”凌空而下,怪蛇似的长数暴滚而来,仇忍无法立即登楼,只有勉力后退!

童梅已拿回了她的“一指剑”,恶魔一样冲了过来,她狞笑道:“小畜生,你再往哪里逃!”

脑袋是晕沉的窒重的,目光看出去是那么迷糊炫花了,仇忍觉得周身火热,四肢乏力,连内脏也在抽搐收缩,汗水业已浸透了他的白袍,而这一袭白饱,却早已变成血红的了!

童梅的剑光舞起如馒天的电闪金蛇,交织穿射,屠继成的一双“仙人掌”沉猛雄浑,像风起雷动,那条长鞭,万怯虫的长鞭,便其议变成了一条妖龙了!

尽管喘息粗浊,头重脚轻,尽管歼下如雨,目视天地在旋。仇忍却仍拼命抵挡冲刺作最后之搏,于是,一下子他肩上中剑,一忽儿肚腹挨鞭,这里吃了记掌力,那里又被扫过一腿,不消片刻,他已成了一个血人了!

不过,固然他已到了最后关头,可是,那三个敌人却仍恨得咬牙切齿——因为他们依旧不能将仇忍马上摆平!

在这时,楼上已烧起熊熊大火,烟雾弥漫——

突然间,一条粗矮结壮的人影自硝烟烈火的楼上飞落,这人非但浑身上下皮开肉绽,血糊糊的累累伤痕,头发衣衫上更燃烧着火,他双手各握着一柄大砍刀,身未落地,凌空盘旋,两柄大砍刀呼轰扫劈,寒光回卷,有如匹练千条!

想不到会遭遇突来的攻击,童梅、屠继成与万怯虫三人怒骂着立即跳开,那出手之人——天爷,竟是屈无忌!

一着地,屈无忌狂喊着抖手飞出一柄砍刀,砍刀旋转飞出,力大无匹,又将被待冲上的童梅及屠继成挡了一挡!

屈无忌贴地翻滚,剩下的一柄大砍刀在他翻该之际周身环转,银芒四射流穿,一下子再将万怯虫也逼出老远!

“快走,仇老弟!”

屈无忌嘶哑的怪刚,但仇忍却脚步限跄的欲在前走——他记挂地的妻子尚在楼上的夹层里!

再也管不了许多,屈无忌仅存的一柄大砍刀又暴飞三名强敌,他一个虎扑,疯了一样拦腰抱着仇忍,又急又快的滚向小厅门外!

在地下波动的仇忍尖厉大叫道:“不,不,嘉琪还在上面,嘉琪还在上面啊……”

屈无忌哪还来得及说话,他紧紧搂抱着仇忍,连连搀到门外,几名黄衣大汉正想横刀拦截,吃他双腿飞旋,踢得那几个拦截者四掉而出,连头也不回,他亡命般朝着晦暗的夜色中狂奔!

这时——

三枚“丹球”,一蓬乌光毒针正稍差半寸的随他背后射空!

就像恨爷娘少生了两条腿,屈无忌疯虎出押也似扛着仇忍冲出重围,眨眼间消失于沉沉的漆黑荒野里,等到屠继成、童梅、万怯虫三个人追出来,业已人影不见了!

屠继成气涌如山,暴跳着厉吼道:“你们这群猪锣,连两个半死的人也拦不住,快追,快给我追啊!”

几十名黄农大汉高举火把,呐喊着往屈无忌奔逃的方追去,“冥魑”万怯虫也紧跟着随后接上!

连连顿足,屠继成气急败坏的大叫道:“糟了糟了,这群饭桶——若是让他俩人逃掉,不啻放虎归山,后患可就无穷了!”

“白发鬼母”童梅阴沉沉的道:“你甭嚷嚷,老屠,我也不比你们轻松——假如这两个人果真逃掉的话!”

屠继成双目突怒,咬牙切齿的道:“鬼婆子,你的‘鬼家帮’虽是下了场,但于事情又有何补?”

勃然大怒,童梅高叫道:“什么?你是说老娘的,‘鬼家帮’毫无作用了?老娘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若非我‘鬼家帮’出助你们一臂,姓屠的,只怕这逃走的人不是仇忍与屈无忌,将是你们‘八忠社’的一群了!”

赤发突竖,屠继成咆哮道:“你少这么张狂,鬼婆子,我屠继成不吃你这一套——”

童梅更是火上加油,她正待还以颜色,在腾腾烈焰浓用的小楼中,一名黄衣大汉业已适时奔来,这人满襟血迹,脸染乌焦,气吁吁的急叫道:“大当家,大当家,在楼上的地砖夹层里,我们搜出四个女人来,其中一个还是那姓仇的小子的老婆,她们全是叫火烤烟熏受不住了大声呼救之下才被我们揭出来的,四个女人全好生生的没有带伤……”

立即抑止火气,屠继成狂笑一声道:“可确实是仇忍的妻室?”

黄衣大汉忙道:“回大当家,没错!”

屠继成大吼道:“通通给我带下来,并下令楼里的弟兄们全部撤出,伤者优先护送!”

答应一声,黄衣大汉如飞奔回火蛇四卸的小楼中,屠继成瞪着熊熊火光,一抹阴森的笑意浮上了他的唇角。

冷冷的,童梅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桀桀怪笑,屠继成道:“仇忍将不敢毫无忌惮的来找我们报复了……”

童梅哼了哼,道:“因为手中捏着他的老婆?”

一抚赤髯,屠继成得意的道:“正是!”

天魁星……第五章

第五章

半山腰里,在一条山泉旁边,有一座原木搭就的小屋,小屋四周生满了茂密的各色花草,山上大多是野生的相思树,很疏落,由半山腰朝下看,可以望见山下的道路与远处的原野,可是若由于往上瞧,便只见一片青郁郁的林稍子,发现不了什么了,这山并不大,有个土名,叫“三娃子山”。

那座木造小屋里,现在,仇忍正躺在一张简陋破烂的矮榻上闭目养神,他的脸色苍白泛黄,眼圈乌青凹陷,连双颊全消了下去,头发散披着,身上的那袭白袍也早碎裂不堪,沾在上面的血迹,业已变成紫褐的了……

小屋里的陈设萧条得可怜,就只这张矮榻,一方以木板草草拼接起来的木桌,再加上铺在地下的一堆干草——那是屈无忌晚上睡的。

今天,已是“澹泊小筑”遭到横祸的第三天了。

屋里很静,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外面风拂树梢,响起轻微的簌声,偶而也有几声不知名的鸟啼,但越是这样,却越发加深了这股子寂寞又索落的凄凉气氛,像是连空气也变的冷冽冽的了。

矮榻上,仇忍依然闭目如定,丝毫不动,若非他的胸口尚在微微起伏耸动,简直就不知道他是个活人如是死的了……

当然,他的心绪是悲凉的,是愁苦的,也是愤怒与仇恨的,但这些加上一股空虚的迷茫,却全都隐藏在他的魂魄深处,他表面是一片淡漠,一片平静、一片不见端倪的僵木,他闭着眼,却有无尽的思潮在脑海汹涌,他想得很多.太多了,有以往的,如今的,以及将来的,可是,他仅只独个儿把这些思维顺序连贯起来,他不肯流露于容颜上,他十分相信,他所设想的,必可照他的心意连贯起来的,或者会很艰难,但却一定的……

一阵衣袂飘风的声音迅速移近,还掺杂着某一种喘息声,挣扎声,但不管是什么,这象征人们在移动的声响却已到门前了。

半睁开眼,仇忍没有吭气,他只是沉默的注视着那扇陈旧斑驳的木门,嘴巴紧抿着。

“砰”的一下,木门被推开了,嗯,屈无忌气吁吁卷了进来,他用背部将门顶上,原来,他手里还另外抱着一个人!

大大的吐了口气,屈无忌双手一松,“扑通”一声,他紧抱着的那人便重重掉了个四脚朝天,冷冷一哼,屈无忌又将肘弯上挂着的一只檀木小箱掷到那人身上,狠巴巴的道:“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待在那里不要乱动,你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只要你敢耍一点花枪,着老子不活剥了你!”

说着,屈无忌急步来到仇怨愤前,堆满笑容,细声细气的道:

“老弟,啊,觉得好点了么?”

睁开眼,仇忍哑着嗓子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投注向在地下坐着,痛得知牙咧嘴的那位仁及身上,这人大概四旬出头,扶凌凌的脑袋配着资凌凌的身材,面色有些往黑,唇蓄八字胡,穿了一身浅灰福寿四字图的组绸夹袍,看那种神情外貌,倒像个教书先生或是走方郎中。

甜甜唇,屈无忌笑道:“老弟,你这一身伤,光靠咱们自己那点有限的医术知识去照方拿药是不行的,那只是陕摸陪撞,我眼看你的伤势没有什么好转,人又颓患不堪,这样下去怎是办法?所以么,我一再思忖之下,只好打出个榜老二惯使的法子——下山去抢地一个郎中来!”

看了看那坐在地下成若寒蝉般的朋友,仇忍苦笑道:“就是他?”

点点头,屈无忌一屁股坐在木桌上,笑道:“我一早下山,经过仔细打听,知道十五里外的‘小磨集’上有位好大夫,这位大夫叫金嘉祥,“小磨集’周围两百里地的范围以内,他可以说是首屈一指的名医,我槁清楚了,呃,便去请了他来诊治老弟的伤势,坐在地下的这一位,即是金大郎中了。”

笑了笑,仇忍无力的道:“你该好生招呼人家,怎能这般祖鲁?”

扬扬焦斑处处的头发,屈无忌道:“这位名医一路上又挣又闹,我火了,才赏他那一下子,妈的,他好像不太情愿呢……”

仇忍吁着气道:“当然,他以为你押来他是要绑票了!”

屈无忌哈哈大笑,回头道:“金大夫,你可以过来看看我老弟的伤势啦,千万要仔细尽心,治好了,少不了你半文诊金药费,出了纰漏,你就跟着上道!”

跟着他站了起来,一把抓着金慕祥的领口将他放到木桌上坐定,边笑道:“喏,我的宝座也让你啦。”

惊慌加上恐惧,屁股还在痛得发麻,这金慕祥结结巴巴的道:“英雄……好……好汉……你要多少银……银子……我……我全给……只要……呃,只要放我……回……回去!”

“呸”的吐了口唾沫,屈无忌道:“你他妈的晕头晕脑,你把我们看成什么人了?快点给我老弟治好伤,包管毫发不动的送你回去,还另加你的双份诊金!”

竭力稳定心神,金募祥怯怯的道:“只要治好了这位的伤……便……便送我回去?”

用力一点头,屈无忌道:“当然!”

仇忍低哑的道:“还有,屈老哥,你的伤也得治一治……”

哈哈一笑,屈无忌道:“先医你的伤,我全是些皮肉之伤,敷了这几天的草药,业已好得多啦,老弟。别念着我,我会调理自己的!”

于是,金嘉祥正襟危坐,观气色,把脉搏,开始按部就班的为仇忍诊视起来,半晌,他又仔细察看仇忍身上的各处创伤……

脸色连变,这位大郎中惊窒的道:“老天爷……这是些什么东西伤的?口子大,入肉深,简直想要你这位兄台的命啊……”

仇忍平静的道:“一点不错,伤我的人正想要我的命,险些他们便做到了!”

连声惊叹,金慕祥一面正反于视,一边骇然道:“狠,太狠了……你看右胁的伤处,前胸的口子,背后那片刮伤,后胯骨的青瘀浮肿,其他皮肉的擦卷……至少有多种不同的利器相加,才能造成这样可怖的伤痕,真是作孽啊……”

忽然,他又怔了怔,迷惑的道:“怪了,从这位兄台身上伤势看来,几乎每一处都可以直透要害,就说后胯骨这一记吧,照伤处的情形判断,那乃是一种钝器以大力敲撞而造成,按理说便该将大腿骨砸断才是,不过非但没有砸断大腿骨,甚至连篇脉也未受到严重伤害,只是瘀血浮肿而已,那些本来能够直透要害的伤口,却又全都稍差一线的错了开去.不曾深入内腑,就好像……呃,是一种什么怪异的力量在千钧一发之际投消了那些利器的劲道与方向……”

淡淡一笑,仇忍道:“那是一种武术的修为,大夫。”

屈无忌亦笑道:“也是一种深请技击之道的人身体上的特殊反应,大夫。”

讪讪的,金慕样点点头道:“呃,真的真的,在下一看,便明白二位兄台乃俱武林中的英雄,江湖上的好汉,久仰,久仰了……”

环眼一瞪,屈无忌道:“快治伤!”

哆嗦了一下,金慕样忙道:“是,是,但……呃,兄台,有淡水么?”

呆了呆,屈无忌马上道:“我这就去烧来。”

金慕样定定神,又道:“多烧几大壶,你这位兄台的伤势在下也一并看了吧。”

挥挥手,屈无忌立刻出门转到屋后烧水去了,于是,金慕祥启开檀木药箱,又勤练的将仇忍全身衣衫脱下,开始再一次的细心检检……

只不过顿饭时分,屈无忌提着一大铜壶滚走进来,他将滚水倾入取自榻下的一面容盆中,金慕样早已从药箱中拿出净布白钢及各式药物,为仇忍彻底清流效抹起来。

仇忍默默忍受着滚水浇拔伤口的痛楚与药物救抹时的刺激,他若无其事,平静如常,只有从他嘴角的偶而抽搐中,才能以体会他如今是在承荷一桩并不舒适的感觉……

屈无忌谨慎的监视着金慕祥的动作,而由对方利落的手法与充满自信的神色上,他业已晴里放心了,他知道,仇忍的伤势虽说不轻,但至少是要不了命啦。

屋子里静寂了一会——除了金慕祥工作时所带起的细慢声响之外——屈无忌低咳一声,启口笑道:“痛么?”

仇忍抿抿唇,道:“自是不如平时来得舒服。”

笑了笑,他又道:“但忍得住。”

挥着一双大手,屈无忌于涩的道:“老弟,全是我累了你……”

微一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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