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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何苦为难男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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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郁飞,你一向是个谨慎小心的人,怎么会玩到没路费回家了呢,你脸上怎么了,好象被什么烫伤了?”
“没事的。”
“今晚有课吗?”
“嗯。”
“看你脸色不太好,就不去了,送你回你住的地方吧!”
“可是——小翔还等我去呢。”
“哎,这没什么的,小孩子嘛,不过他真是喜欢你,梦里头还不停地叫喊着郁飞叔叔呢,呵呵。”
“是吗?”
“那当然。”
“腾老板,我想跟您说件事,也许这件事对您或对小翔都有些影响。”
“哦,什么事那么重要?”腾老板听罢,一脸惊奇。
“我——我是同性恋。”
“什么,什么叫同性恋,我都没听说过,这是什么玩意嘛?”
“腾老板,您笑话我了。”
“没有,我没有笑你,我没读过书,也不懂看报、上网,你说说吧,什么叫同性恋?”
“哎,同性恋——同性恋就是男人只爱男人,女人只爱女人的意思。”
“哈哈,你是说,你只爱男人吗?”
“是的。”
“那多大点事儿,你爱男人也好,爱女人也罢,我不反对啊,只要不是夺人所爱就好了。”
夺人所爱?我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程敏那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又象冷风一样拂过我的面颊:你这变态狂,是你抢走了他,他是我的,雷明是我的,永远是我的!程小姐说得那么咬牙切齿,那么不共戴天,我算什么变态狂?这二十多年来,我并没有主动去招谁惹谁,我只懂得努力地读书,认真去找工作,我并没有对雷明穷追不舍,一直以来,我就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拿来造句,更别说随意说出口了,是我抢走雷明的吗?在这之前,我并不知晓程敏是谁,也管不着雷明爱着谁,可从这天开始,当我带着一身火热的茶花水狼籍满面地离开晶都茶楼时,我心里就充满了无法卸载的委屈和恨意。
第十二章 雷明,我累了
十二、
腾老板把我送到了出租屋,然后微笑着掉转车头离开了。想到给小翔补课的事暂时推迟一个晚上,我心头自是感到怔忡不安,那也作罢,想想自己一身的茶水味也怪让人难受,女人啊,有些水做的女人原来比茶味更苦涩。进屋后,我直接进到了浴室里,说是浴室,不过是和卫生间一起共用的一个狭小地方,平时,每次灰尘满面地从外头回来,我都先洗个澡,才有精神做别的零星事,这次也不例外,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我不再有心情把衣服脱掉,而是合衣站在水龙头下,呼哗啦地开着冷意侵骨的自来水,任凭身体在几秒钟内湿透,这感觉不象是洗澡,而是淋雨,淋夏来时的滂沱大雨,这种感觉已经久违了,可有一首关于风雨的歌却在耳边响起:
风雨中仍然怀念你
风雨中回头寻觅你
风雨中叫喊你彷佛已疯
风雨中情狂全为你
风雨中情狂难自控
风雨中围绕我是片恶梦
或许,从今往后,在我的情感风雨中,围绕我的也不会是一片美梦,人生,不知要经受多少风霜雨雪,直面多少的闪电雷鸣才能做到无怨无悔——雷明,我又想起了那个男人,那个把我撞到死亡路口,又把我捡回人间的富家公子,他爱我吗?在这个容许情感多元化、而非主流却只能被笑谈、受歧视的传统社会,他又有多少的承受力去面对这份来自于两个男人之间的凄苦爱情?迷迷茫茫中,我已不知自己呆在浴室里多久,突然感觉全身发冷,腰腿酸痛,这时我才想到若然这样泡下去势必感冒不可,于是急忙跑出了浴室,换上了一件宽松的睡衣。这时,好似有人在敲门,侧耳倾听,果真有“咚咚”地敲门声。
“谁啊?都这么晚了。”我问了一句。
“哦,是房东。”
房东?房东怎么那么晚了才来找我,该不会是来追问房租了吧?可我记得按半年交付一次的房租并没有到期,那又是为何因呢?再说我身上现在也没了现钱,那该咋办?我轻轻启了房门,正在迟疑该怎样去找托词,房东笑笑道:
“这位先生说是你的好朋友,让我带过来找你,没错吧,你叫什么——什么飞?”
“谢谢房东了,没错,我找的正是他!”——“这位先生”真是快言快语,房东的话还没来个句号,他倒是反客为主,替我作揖了,他,竟然是雷明。
“怎么?不给我进去吗?”雷明一脸邪气。
“怎么会呢,部长,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租房?”雨夜更深,雷明的出现确实让我惊讶不已,“进来吧,不冷吗,部长?”在房东转身离去之时,雷明已闪入房间来,然后转身随手关上房门。
“郁飞,你叫谁部长了?”雷明一脸怒意。
“你不是我的上司吗?”
“以前是,现在不是了,郁飞,你脸上还烫吗?”我还在神情恍惚中,雷明的手已轻抚过我的额头,那么说,就在先前,雷明肯定已经知道了今晚有关我和她的女友程敏之间的事了。
“我没事,对不起了,雷明,是我让她哭了。”我黯然低叹。
“哈哈,郁飞,你能让她哭吗,你真有这个本事吗,我担心的是,你这个山里娃不是她的对手,所以,我连夜找到了你的腾老板,才得知你住这里,别的就不用多说,程敏刚才在电话里跟我痛哭涕零,她说,如果我不爱她,郁飞你也别想得到我,真是惊艳!”
“呵呵,是吗,我又没说过要得到你,现在都那么晚了,你怎么不去安慰安慰程敏,你一个大帅哥,怎么连一点怜香惜玉的品质都没有?”
听罢,雷明原本还挂着笑意的脸倏然变得严肃起来,他昂首挺胸,目光炯炯地注视着我。
“你——你真不想让我来看你吧,象今夜,在你的房间里,我是不是显得很多余?”
我无力地低下了头,不敢迎接雷明的逼视,那是一双随时有火山喷薄的蓝色瞳孔,我知道他受伤了,在这个偏僻而简陋的私人房间,他竟以为我这里接纳不了他的温沉与善良了吗?尽管对我来说,他是那样的高贵甚至有些冷傲,可他的到来,还是让我的空间四壁生辉,这不仅指的是我租住的寒舍,还有我内心深处有些灰暗的心房。
“雷明,我真有点累了,我们到床边去坐下再说吧。”话已至此,我才觉察从雷明进屋到现在,我们一直都站着说话。听着我恳切的口吻,雷明的目光开始变得柔和起来,他转身几步,就倒躺在床上,还外加两个翻滚,象极了一个顽皮而又狡猾的小孩,随后脱口说到:“好舒服的床垫哦,今晚我就在这里睡了,好不好嘛,郁飞?”
“没问题啊,一个晚上50元,很便宜的,不过没有发票开给你,现金交易就行。”我笑道,故意装出一脸的无辜,让他大感有鹊巢鸠占的沧桑感。于是雷明就真的从他的钱包里抛开一张一百元的钞票,口里喃喃叹道:“真不愧是经济系的高材生,连睡觉都那么讲求收益,我给你一百吧,就睡两晚。”我没再说什么,拿起了飘落在枕边的100元人民币,然后披件外套,出门了,转身关门时,我对雷明道:“好了,雷先生,祝您晚安,您若需要什么服务请拨打110,今晚我到妓院去一趟,就不回了!”没想到雷明在床在惊叫起来:“喂,你等等我,我也要去!”我没有再罗索,出门后我随手就反锁了房门,这回雷明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吧,其实,过不了半会,我就回来了,这年头,性病的广告满大街张贴,谁还敢去妓院,再说,我也不想和女人那个,等我买了宵夜和饮料回来时,雷明已经把房间弄得象遭贼似的,桌椅倒地,衣柜乱得象鼠窝,要命的是床上的枕头、被子都扔到了地板上,真郁闷,这小子,不会得了多动症?
“喂,你干什么了?”我有些恼火。
雷明转过身,我才发现他的目光一片湿润!
“怎么了,雷明,多大了你,还那么撒性子?”
“我——我以为你真去妓院了!”
“这怎么可能,真是的,你把被子丢到脏地板上了,今晚你拿什么来盖?”
“慌什么嘛,没有被子,我不会拿你来盖吗?”
“你什么理论,我什么时候成为了你的被单,我可是130斤重哦,你盖得动吗?”说时迟,那时快,雷明突然从床上跳起来,不由分说就把我“扔”到了床上;然后他喘着粗气的身体趁势压住了我的腰身。我不由得大声叱责起来:“别闹了,雷明,吃点东西吧,如果你真想在这里睡,那就起来吃点东西,然后整理好床铺,再洗个澡,毛巾,牙刷,还有内裤我都买好了,你的一百块已用得差不多,这一百块我就不还你了!”说着说着,我的声音越发变得低沉,胸口兀然变热,有一种久违了的朦胧的炽热晶体涌出了眼睑,其实,我是多么喜欢这个童心未泯的部长,多么痴爱着这个23岁的男人啊,虽然我也仅是23岁,可我却发觉自己比他老了许多许多,这不是年轮的苍老,而是心的疲惫,正如现在,我连一百块钱招待他都出不了手,我简直就是一个窝囊透顶的山顶洞人,其实我何尝想认输呢?想想今天,程敏那个女孩把那杯热茶泼到我脸上,我的心就已经无比的刺痛,可我又能怎样,除了再一次告诫自己:不是自己的东西千万不要去染指,那些东西就象魔咒,一旦冒犯,后果将不堪承受。
雷明从床上慢悠悠地爬了起来,然后看见了我纷落的泪水,于是惊惶失措地叫道:“郁飞,不,不要,我不许你哭!——不要了,郁飞,都是我不好,让你哭了!”
“这不关你的事,对不起,雷明,如果你当我是你的朋友,那就代我向程敏道歉,说我对不起她,我并不知道她是你的女朋友,那次车祸,你不是说就要订婚了吗,那就赶紧结婚吧,我祝福你们就是了!”我也从床边站了起来,抬着头,凝望着雷明深情万丈而又媚惑无限的目光。
“不是的,郁飞,我不爱她,我爱的人是你,我跟她已经结束了,其实我和她的这段感情根本就不应该开始,这都是父母之命,程敏的父亲在法院工作,她爸和我爸是老同学,哎,正因为那样,我才不想去伤害程敏,我必须放手让她去爱别的男人,因为我真的不能给她真正的爱情,明白吗,郁飞!”雷明气喘吁吁地叫道,一双明亮的眼睛似乎就要淌泪了。
“好了,我能明白,那就什么都别说了,你也不用吃东西,不用洗澡了,睡觉吧!”
“呵呵,那被子呢,枕头呢?”雷明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还用什么棉被,我不就是空调吧,37。5℃,够热了吧!”
“那好啊,来我抱抱这个长着粗长大腿的空调吧!”
然后,我们就相拥着倒在了空无一物的床上。
第十三章 他们说要杀了你
十三、
12月11日,一个极平常却不平静的日子。
南方,依然是料宵冬寒,冷意扉扉,六点零几分我照例起了身,然后围着周遭大约有两百多米的砖窑跑步。自从11月中旬我应聘到这个砖厂做工后,又恢复了读书时的一些习惯,比如晨读,跑步之类,其实我最喜欢的运动是下象棋,下棋属于一种休闲的脑力运动,可在砖厂里大多数是民工,很少有人有这样的雅兴,更别说酒逢知已,棋遇对手了,不下棋了,偶尔却也感叹人生如棋局,面对命运的追杀,只好把自己当作过河的小卒,除了硬着头皮向前不停地奔跑跋涉之外,再也没有退路。我才围着砖窑跑了五、六圈,全身就开始燥热起来,粘乎乎的汗水渐渐地泌出体肤,尔后,竟不由然地想起了雷明那天晚上的话:“郁飞,你年纪轻轻,腰身怎么那么粗,是不是有点发福了,也该减减肥了,我喜欢瘦肉型的你。”当时我嗔道:“得了吧,这身体是父母给了,也是上帝的恩赐,该怎么生长这是天意不可违,我可管不着,再说男人长得虎背熊腰的有啥不好,难不成你真把我当成电热毯了,想让我轻盈如雪,又温和似春?”“哎呀呀,谁说你是电热毯了,你简直是根电烙铁,整晚烙得我全身上下直冒汗,我呀,恨不得你长得象头猪,现在猪肉涨价了,哪天手头紧缺时,还能把你当流动资产给贴现了,只是现在我是心疼你做那事时太累了,再瘦点的话,象我的身材,更能轻车熟路,不至于一次就这样大汗淋漓,哈哈!”“别说了,什么这事那事的,你听听窗外,都‘月落乌啼霜满天了’,你还不成眠?”“呵呵,你错了,不是霜满天,是——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说罢,雷明的红唇又一次象霜叶一样轻擦过我的耳根,轻痒、微痛,让人绮念绵绵。这么回想时,我又加快了步伐,当然我跑步肯定不是为了减肥,或是为了雷明的那句——我喜欢瘦肉型的你,而只是想多煅练身体,让自己有一个强壮的体魄,漫漫人生路,一个人要走得稳当、行得磊落无论如何都得有个健康的身体才行。
傍晚5点多,我整理好当天办公桌面上的各种账务核算资料后,又换上了青色的麻布工作服,走进了砖窑,这是我的第二份工作——出窑。出窑在红烧砖厂来说是最辛苦的一样工种,我所在的砖厂共有十二个门窑,一般说来装窑、烧窑和出窑是同步进行,持续作业的,也就是说在这十二个相通的门窑里,往往是10门装窑,9门烧窑,而8门的砖已经烧熟等候出窑,所以,出窑就象是做馒头的人趁热从蒸笼里取出馒头,所不同的是,取馒头出笼时碰到的是水气和弥漫的香味,而出窑则直面滚烫的尘粉和炽热的火气,正因为在热浪里作业,所以不仅让人容易犯困,容颜早衰,也容易得些尘肺之类的职业病,做这份工作的人多半是砖厂附近的农民工,因为厂里规定出窑是计件工资,当天结算,所以再苦再累也让人乐意去干,我之所以来这个砖厂做工,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这个,我可以在工作之余再付出一点苦力,多挣一些银两,因为这里离腾老板家太远,我已经辞去了那里的家教工作。正当我热汗淋漓地在砖窑里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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