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荫作者:墨式辰(完结)-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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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定下了三生之约，可是，日日伴着一个老头，任谁都会无聊的啊。更何况他那样喜欢热闹的人。　
我，听不见他心中的声音。　

于是，我背着他，悄悄的做了一个决定。　
我开始每一天都向上天祈祷。　

一百三十四岁生日的那个傍晚，我的愿望实现了。　
黑白无常来到我的家。　

他看到他们的时候，满脸的诧异，然后他把头转向我，用悲伤的眼睛看着我。那样的眼神我只见到过一次，那还是在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个夜里，他告诉我他告别了东风和春水的夜里。那一夜，我搂着他，用自己所能付出的一切来包围着他。而今，当他露出同样的表情时，我却掉转了头。　
他什么也没说。　
我想，他都明白的。他那样的聪明，有什么是他不能了解的呢？　
他沉默了很久，将桌子上那只大大的寿桃馒头，放在我的面前，然后悄悄离开了主屋，留我和两位客人一起。　

那一刻，我忽然想，我，是不是做错了？　

我的请求很简单。　
我只希望用余下的生命换一个短暂的魔法，不长，只要一个时辰就好。　
黑白无常问我，你真的想好了么？　
我说，真的，真的。我不会后悔。　
他们就说，既然你这样坚持，我们自然愿意做着笔交易。毕竟，这对我们是只有好处的。　
他们又说，不过我们要劝你，你的未来只怕要因此而改变。　
我就说，下辈子的事情我已无暇顾及，因为能给他幸福的“我”只有这一生。　

恢复了和他初见的样子，来到他的屋前，我敲了敲门。　
他开了门。　
他的眼上有泪痕，他哭过。　
我擦着他的泪，对他说，我回来了。　
他说，你一直没有离开过我。可是。。。。。我不要你死！　
我说，莲儿，我真怕你会讨厌那副老皮囊。　
他说，可是我不想失去你！　
我安慰他抱紧他，你看，现在我很年轻了，可以用力的抱住你了！也可以这样把你举起来！难道不好么？有这样美丽的回忆。　
他开始挣扎，泪水也掉的更凶，白痴！白痴！白痴！你居然就这样打算抛下我！！　
我告诉他，莲儿可以打我，莲儿也可以骂我，但是不要恨我。　
他爬在我的肩头，说，与其要个年轻潇洒的你，我到不如要个能更长久配在我身边的老头。我的确是喜欢美男没错，可是在我心中一个爱我的人更重要。　
我轻轻抚摩着他的头。那时，我知道了，我错了，彻彻底底的错了。可是，我依旧不后悔。　
我告诉他，这个年轻的魔法只有一个时辰的效果，难道莲儿不想好好利用么？　
他想了想，对我说，我要你抱着我看夕阳。　

落日夕照很美，可是再美美不过我的莲儿。就如同他自己说的一般，他的确是我所见过的人中最美丽的、最多情的，当然也是最调皮恶劣的。　
我把这些话告诉他，他噘着嘴狠狠的哼了一声。然后，他指着远方的夕阳说，我从不后悔遇到你，也从不后悔爱上你。如果我是美丽的夕阳，那么，你就是夕阳身边瑰丽的云。若没有那能温柔的辖制太阳的云，夕阳也就只和正午的烈日一样无情。　
我紧紧的拥住他，不知不觉开始落泪。　
他继续说，从今以后，我就要等你了。可是我会孤单么？不，不会的。你的眼神就是天边的云，当我看到那些云，我就会想到你，想到你温柔的眼神，每当抬起头，我就会说，看，那是我曾经爱过的人。这样，我就不会孤单了。　
我拥着他的力量不断的加强，即使他露出有些疼痛的表情，我也不放手。　
天边，夕阳已经完全的消失，太白星开始悄悄的出现了。　
他又说，我曾经在夜空下数着星星，我说，一颗是你，一颗是我。从今后，我也可以看着漫天的繁星，当我忍受不住寂寞时，我就看星星。每天，每天，每时每刻。哪怕像夸父逐日的故事一样最后累死在追逐星星的路上，我也心甘情愿啊。　
我已经泣不成声，我不断的说，莲儿，莲儿，对不起，莲儿，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　
他说，你别哭，是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如此深的爱着你。　
我说，我明白！我明白！我看的到你！我听的到你！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天地间，除了你我再没有其他了！　
他叹了口气，对我说，我们都不要哭了。你就静静的抱着我，等我睡了再走，好么？　
恩，恩。我拼命的点头。　

他在我的怀中静静的睡去，脸上依旧挂着泪水。　
我凝视着他，把他在我脑海中已经深到不能再深的烙印重新刻画一边，我告诉自己，即使喝了孟婆的汤，也要记得这个和我化为一体的人。　
远处，白无常的衣服在暗淡的夜色中渐渐靠近。　
我抱紧了他，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莲儿，陆汉宫爱你，三生三世生死相恋。　

起风了，回头看着你。　
看着你。　
错过第一声哭泣。　

————　
想写一种淡淡的老去，淡淡的爱怜，淡淡的悲伤。　
结果发现陆某人也蛮小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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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荫》番外。陆汉宫篇　


红颜薄命。　


男孩子的娘死了，死的时候，男孩子还不足10岁。男孩子只好每天流浪和受人欺负。直到有一天，一位被称为“大侠”的男子为男孩子打跑一群围攻他的流浪者之后，男孩子决定了——男孩子要做大侠！！！　


男孩子叫他作师傅，于是师傅给了男孩子个响亮的名字——陆汉宫。　


转眼间，男孩子长成了男人。既然是男人就要履行义务了。　


“汉宫……”　
师傅拍拍自己的大肚子喊到。　


“师傅？”　


“汉宫，我要你去江南一趟。听说那里出了一位专治瘟疫的名医，师傅要你请他来……”　


“可是师傅为什么不自己去？”　


“这个……咳咳……师傅老了。而且，你也可以闯荡一下江湖……”　


“可以成为‘大侠’？”　


“这个……或许吧。”原本想实话实说的师傅在看到徒弟期待的目光后打消了刺激他的念头。哎，这个徒弟哪都好，唯一就是太、太、太想作“大侠”了……　


*　*　*　


望着徒弟的背影，师傅叹了口气。　


身边，青衣道人浅浅的笑。　


“你说，我会不会害了他？”　


“怎么会呢？你可是要替天下降服一个混世魔王啊。”　


“但愿不会出什么乱子。”　


“放心，菩萨是不会怪罪的。”　


于是，二人相视一笑。——莲呀莲，不是我们存心报复你、整你，只是你命中有此一劫。　


不远处侍酒的童子看着这两个笑疯了的人，搓了搓手臂上鸡皮疙瘩。　


清晨的阳光下，湖水中绽开一片莲花。各色各姿。　


陆汉宫大口呼吸着清爽的空气。这样的时间有谁能不开心呢？然而……就是有……　


“哗啦”的入水声。一条纤细的身影慢慢向湖心走去，坚定又好象有些不甘与悲哀。　


怎么可以轻生呢？！陆汉宫很仗义的想。于是他跳入水中，几步奔到身影的身边，一把攥住对方的手腕。　


恩……有点瘦，有点韧，有点细腻，有点滑腻。对方是一个约十七岁的少年，而且绝对是富家公子那种。　


这样的花样年华有什么想不开的？！　


“痛……”对方大声抱怨。　


“公子，为什么要轻生呢？活着有什么不好的？即使困难，即使不顺心只要抗一抗就可以了！快乐为一切之本！……看公子小小年纪不似遇到了世俗的烦心事。难道是家道中落……然后无力还债……然后被迫卖身为奴……然后……”　
陆汉宫自主的为对方编排故事。　


“痛死了……你这个白痴！放手！”少年已经被陆汉宫拽回了岸边。　


“蝼蚁尚且偷生，公子有何必急于寻死？！这样吧，公子要是有什么难处，告诉在下一声，在下一定鼎立相助！”　


“谁说要死？！白痴！放手！”　


“你不用谢谢我。我只是想为大家做一点好事……那个，如果你非要称我一声‘大侠’，我也不会反对啦……”很勇气的拍拍胸，冲天大笑……然后，笑声忽然止住，“那个……你不是要寻死？”　


少年抬起头，漂亮清明的眼睛中只有愤怒。　


陆汉宫低头。　


美丽的手腕上有一圈紫黑的抓痕。　


*　*　*　


好了，好了，即使只是摘一朵莲花也算是行侠仗义。陆汉宫自我安慰。　


然而，那朵被指名要的白莲花明明近在眼前却是遥不可及。他都已经朝莲花游了一柱香的工夫了，可是……回头。少年坐在岸边，闲闲的用手绢闪着凉风。……是他的游泳技术退步了？不应该呀！他曾经为了有一天闯江湖而特意跟着青蛙学习游泳逃跑的技术！……不应该呀。　


但是，他似乎忘了。“大侠”怎么能够逃跑呢？　


难道是……他忽然想到水鬼的传说。果然，替少年摘这朵莲花是正确的。　


于是，一人跟着一朵白色的莲花在诺大的一个湖里转圈子。　


*　*　*　


“你……要的莲花……”　


陆汉宫一上岸，就立即没有形象的卧倒在岸边。大口大口的呼吸，睁着一副茫然的死鱼眼。　


少年走道他的身边，用脚尖踢踢汉宫的脸：“这么快就不行了？才三个时辰而已……不禁折腾。”　


“呼呼……呼呼……”　


“喂，你压着我的莲花呢！让开你的爪子！别压坏我的莲花！”　


“我……呼呼……我动不了了……”实际上，是连呼吸都觉得累人。　


“喂喂！……果然是白痴！”　


见说不动陆汉宫，少年决定自己动手。……如果不是怕压坏我的莲花，我才不愿意碰你这种只长肌肉的白痴。……搬过对方沉重的手臂，支起对方魁梧的肩腰。……细长的手指握住翠绿的花茎，温柔爱护的拉出。　


然而……　


“你……你！！！”　


看着因为自己一时疏忽，而使得那个半死的家伙好死不死的竟从自己的支撑下滑落下来……白痴的嘴正印在自己……　


印在自己宝贵的莲花上！！！　


“你！！！#”　


少年抬起脚将面前人的头一脚踩到烂泥里。　


*　*　*　


一杯酒，两杯酒。杯杯洗尽万千愁，流水菡萏秋。　


……陆汉宫不懂诗词，陆汉宫也没有悲情伤感，他只是在喝酒解渴而已。　


一旁，两个公子模样的人在聊天。“喂，你可听说‘侍莲公子’为人治病？”　


“当然！当然！听说是神医呀！”　


“据说连最难治疗的瘟疫都能手到病除！”　


“可是，有人说侍莲公子的治疗条件非常苛刻呢……”　


“可不是，简直强人所难……”　


“就像叫狗嘴吐出象牙，就像叫乌鸦变成白色，就像叫穷人家交纳几十两白银……”　


“就是！就是！他开的条件简直是逼人去死！”　


咣！　


青色的长剑直直插入木制的桌子里。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种混帐不收拾等什么！”　


两位公子全身紧绷，流着冷汗，看着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剑和剑的主人。——山贼？山贼有穿这么光鲜的么？！山贼有大白天在酒楼里大大方方的闹事的么？！。。。没有。　


“那个什么‘侍莲’在哪里？”陆汉宫急急的问。即使是师傅交代要请的人，如此鱼肉百姓也一定要惩罚！　


两个公子看看泛青的剑，看看怒气冲冠的主人。吞了吞口水。“出了酒楼，向北走白里看见一座红瓦大园就是。”　


“等着！我一定为你们做主！等我回来！”陆汉宫握剑离去。　


看着他的背影，两人面面相觑。　


“你觉得……”　


“还是面子比性命重要吧。”　


“那么，我们现在……？”　


“当然赶紧离开！你难道想再见到这种武夫？！”　


“哦。不……”　


看着甩下银子，匆匆离去的两位客人，酒店掌柜有苦难言。。。。我还是觉得钱比较重要。你们谁替我做主呀？！　


被插过剑的桌子，桌面留下一个深深的洞。　


*　*　*　


啧啧。　


陆汉宫咂嘴，这样华丽的园子岂是一般人可以住的上的？唯一的答案就是这里的主人是个剥削民脂民膏的混蛋。忍忍怒气，忍忍怒气，他想。　


“一会儿见了公子，千万别杵逆他。”带路的管家小心的警告。　


“哦。”　


“还有，不可以在公子面前太多话或是做些另人生厌的事情。”　


“……哦……”　


“再者，不要乱碰东西。”　


“……#”　


“还有，千万不要称呼公子为‘侍莲公子’。”　


“……####”　


雕栏玉砌的回廊。廊外，栽着一片莲；廊内，空气中弥散着一种特别的清香。　


“什么味道？”　
陆汉宫收回刚刚想揍人的拳头，好奇的问。　


“莲花。”　


“莲花有这么香？”　


“我们也奇怪啊，自从公子住进来，这里的所有莲花都开始溢出这种香味……所以……”　
管家惊觉说的太多，立刻闭上了口。　


“所以什么？”　


“不，不……没有。”　


穿过回廊，掀了流苏竹帘，进了内室。室内早已有六、七个人，面对一面绣花屏风而坐。　


“这些都是看瘟疫的？”　


“怎么会呢？公子可是什么病都能医。”　


抬头，似乎这些人真的是各有不适。　


忽的，一阵暗香浮动，有个清爽的声音从屏风后传了来。“我说过了，今天不行医。吴管家你怎么又带了个人来？”慵懒的，带点轻怒和撒娇的口气。　


似乎有点熟悉？　


“吴管家，让求药的人都走吧，我今天不看病。”　


“公子，您行行好，我儿子在床上躺了四天了，就等您开药，你要是……”一个老汉急急的说。　


“公子，我母子俩好不容易赶了三十里地，就为了您治好他的病。”一个中年妇女哝哝。　

“我不看！”屏风内的人终于发了脾气。　


一旁，陆汉宫听着到是越发气愤。哼，凭着点微薄医术就抬架子，还如此不近人情！于是他大声喊：“那个什么侍莲，你怎么如此没有人性？！你没听见他们这般低声下气的求你么？！你有没有良心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