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为鬼妻-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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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门为鬼妻
　　作者：楼子

　　第一章

　　“少爷，少爷快醒醒，老爷要来了。”小厮雨青急得满头大汗，上下摇晃着床上裹得严实的人。
　　床上的人慢悠悠的从上好的丝被中伸出一只白嫩的玉手，打掉妨碍他睡觉的手臂后又缓缓的将手缩了回去，慢吞吞的说：“让我，再睡儿会儿！”
　　雨青望了眼窗外，这下可惨了，老爷已经走进竹园了。一咬牙，雨青俯身到床上的人耳边：“少爷，赵家二小姐来了。”
　　床上的人猛的坐了起来，凤眼瞬间睁开，急匆匆的抓住雨青，清秀的脸上透着一丝兴奋：“哪里？赵家二小姐在哪儿？快，快去把箱底那条淡黄色的长袍给我找出来。”
　　“不对不对，你还是先过来给我梳洗一下较好。”
　　雨青垂头，一边给他家少爷穿衣，一边小声说：“少爷，其实赵家二小姐没有来，来的是老爷。”
　　男子先是停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凤眼飘了一下窗外，紧跟着身子一软又躺到了床上，慢悠悠的缩回被中遮起清秀的脸庞，将整个人包成了团状。
　　“轩儿……”一道满含沧桑与威严的声音从屋外传进来，接着一个面目和善，五十左右的男人在几个漂亮的妾氏陪伴下走了进来。
　　见到床上蜷缩成团的人，男人不由的皱起眉峰：“雨青，少爷昨儿个去哪儿了？”
　　雨青吱唔了片刻，对上男人凌厉的目光后吞了下口水，说：“少爷昨儿个去了船舫。”
　　“混帐。”男人脸色顿变，“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明知今天是你娘的死忌，你居然还敢去那种地方？雨青，去把家法拿来。”
　　妾氏们一个个都掩着嘴望向床上裹成团的人儿浅笑，假惺惺的上前劝道：“老爷莫气，轩儿还小难免玩心重些。”
　　男人听后脸色不见好转，反而更阴沉了些。“还小？如今都１６了还小？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老爷我连他娘都已经娶进门了。”见床上的人没有动静，男人走上前撩起丝被，抬手向陆凝轩打去。
　　“打死娘不够，还想把我也打死？”慢悠悠的声音从陆凝轩口中溢出，漂亮的凤眼里竟然没有一丝睡意，修长纤细的手指擒着男人准备打向他的手掌，眼底划过深深的鄙夷之情，然后放下手，慢吞吞的拉过丝被缩了个严实，淡声：“你也记得今天是娘的死忌，真是难得。”
　　“你……”男人气极，又对着他抬起手臂，这回却没有落下去，只是叹了口气硬生生的收了回来，转身说道：“罢了，陆家早已不指望你，咱家走。”
　　直到男人走远后，陆凝轩才缓缓起身，冷哼一声，慢悠悠的对吓出一身冷汗的雨青说“去把箱底那套淡黄色长袍给我拿出来。”
　　白色的祠堂里，一个淡黄色身影跪于地上，俯首叩了三下，起身将手中的香插于灵位之前。青烟袅袅升起，朦胧了陆凝轩眉宇间淡淡的哀愁，他长指轻抚着灵牌，拭去上面的灰尘后转身唤道：
　　“雨青……”
　　“什么事少爷？”雨青把手中的香插上去，扭头看着自家那个不争气的少爷。
　　陆凝轩掏出怀中的纸扇‘啪’的一声打开，然后轻摇了几下，慢吞吞的问：“今儿个该去哪家妓院了？”
　　雨青不满的皱眉：“公子莫在夫人面前说这种不敬之话。”
　　陆凝轩没理会雨青，径直合上纸扇，这大冷的天儿还真不适合用扇子摆威风，突然他扭头照着雨青头上敲了一下，笑道：“好久没去看妍儿了，今儿个就去上红院吧。”然后双手背于身后，眉眼含笑，举着碎步慢吞吞的挪出灵堂。
　　雨青叹了口气，回身向灵牌鞠了三个躬，小声说：“夫人莫生少爷的气。”然后起身追了出去。那淡淡的青烟缓缓散开，这才使人看清牌位上的纂字：爱妻陆李氏之位！一滴雾气形成的水珠从房上滴落到牌位之上，划出一条蜿延扭曲的水痕。
　　深夜露重，又是入冬之季，路上行人少之又少，雨青扶着满脸醉意的陆凝轩从上红院走了出来。
　　“雨青，公子我不回去，妍儿～，拿酒过来，咱们接着猜拳。”陆凝轩漂亮的五官泛起了粉红，微抿的朱唇里舌尖已经软到咬不清楚字音的地步。
　　雨青看着抱着树杆露出一脸醉相的陆凝轩，再次认命的叹气，道：“公子，你先在这儿等着，雨青去招个马车过来。”他家公子果然如老爷所说的那样烂泥扶不上墙，天天只知道睡觉、逛妓院。原本就是小妾所生不太讨喜，如今小妾一死，他又如此不知上进更加惹老爷讨厌，要不是今天有他跟着，恐怕就算是醉死在路旁也无人问津。
　　冷风吹得陆凝轩直打哆嗦，他嘴里胡乱嘟囊了几句，扶着树杆晃晃荡荡的站了起来。睁开迷离的眼眸，陆凝轩隐约中看到雨青牵着一头灰不溜的东西走了过来，他跌跌撞撞的上前，玉指戳了戳那个灰东西，舌头打结的问道：“雨青，这是马车？”
　　雨青白眼：“这种时候哪里有马车，这是驴子。少爷，我扶您上去咱们好回府。”
　　陆凝轩将脸一扭，掏出怀中的纸扇‘啪’的一声打开，自认风流的扇了那么几下，然后打了个酒隔说道：“少……少爷我如此风流倜傥、英俊帅气，怎可骑驴回府？”然后笑眯眯的甩开扶着他的雨青，合上纸扇敲上雨青的脑门“好你个雨青，敢骗少爷我，谁说没马车的？那不是马车是什么？”
　　雨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漆木朱轮，雕花垂樱的马车由两匹白色的高头大马牵引缓缓而来，车身四角吊着金铃，周身飘着紫纱，加上月色的陪衬，竟如从天而降一般令人觉得似虚似幻。
　　陆凝轩摇晃的渡了过去，凤眼斜睨的瞟了下驶车的黑衣马夫，黑衣人闻到他身上的酒臭味脸色一沉，冷声道：“大胆，少主的车岂是你这酒鬼能拦的，滚一边去！”
　　“无妨。”一道凌厉的男声从车内传了出来。
　　陆凝轩无视那个黑衣马夫，将纸扇别于腰间，细指挑起长袍，抬腿，没上去，再抬，还是没有上去，叹了口气他放下长袍两手抓住车栏，不顾形象的爬了上去，然后钻进车内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躺下，合眼拉过一个软枕将头压了上去，含糊道：“雨青，告诉妍儿，公子我改天再来看她。”
　　车外的雨青见自家的少爷跑进了别人的车里，松了驴子跑上前对那个黑脸的马夫说道：“这位公子，真对不住您。”然后跳上车过去拉扯陆凝轩，轻唤：“少爷，少爷快醒醒……”
　　那个被陆凝轩当成软枕的男子身穿紫绸，脸带金色面具，面具之下的那双黑瞳隐约的散着寒光，正打量着着躺在他双腿间酒气冲天的陆凝轩。
　　他摆手止住雨青的动作道：“无妨。”然后低头问陆凝轩：“你住那里？”
　　那灼热的气息喷到陆凝轩脸上，令他不安的揉揉微红的脸颊，然后转身抱住男子精壮的腰身，蹭了几下才慢吞吞的说：“妍儿，你身上真香。”
　　黑衣马夫脸色更加沉重，手指搭向腰间的剑鞘，雨青见状吓了一身冷汗，也顾不得许多，一边道歉一边用力将陆凝轩从车上拖了下来，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他抛到那头灰溜溜的老驴身上牵了回去。
　　紫袍遮面的男人放下紫纱，靠在软枕上轻合起眼帘。一个醉鬼，长的倒是不错，面具下的双唇勾动了一下，轻唤道：“羡仙，莫生事端，回府。”
　　“是，主上。”

　　第二章

　　“雨青，拿水来。”一夜的宿醉，陆凝轩起身揉着头喊道，唉～果然是许久未曾醉过，这一醉身体便吃不消了。
　　雨青板着脸将茶杯递了过去，末了哼声：“少爷可知昨晚是怎么回来的？”
　　“还能怎么回来？总不会是被驴给驮回来的。”陆凝轩浅笑，接过茶盏浅抿了一下，眉宇间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不错不错，应该是用南山脚下的泉水沏出来的，甘甜适口。
　　雨青白眼“就是被驴驮回来的，路上还吐了驴子一身。”害他把驴还回去的时候还多给了人家一两银子作为赔偿。
　　‘扑’刚入口的香茶被陆凝轩直直的喷了出来，他俊脸微微抽搐，手指抖动的指向雨青“公子我风流倜傥，英俊潇洒……”
　　雨青把手匆忙伸到他的面前，打断他的话：“少爷，昨儿个还人家驴子时雨青还掂了一两银子。”
　　陆凝轩轻咳，他怎么就养了个如此小气的小厮，玉指伸进怀中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张银票，看了许久才缓缓递给雨青，慢吞吞的说：“拿去钱庄兑些碎银回来。”见雨青准备离去，陆凝轩赶忙上前拉住他小声问：“昨儿个公子我被驴驮回来的事没人知道吧？”
　　“放心吧，这事儿不会传到赵家二小姐耳里。”反正就算真传到了人家耳旁，人家还不不一定想听。
　　陆凝轩浅笑，挥了挥手“那就好，你去吧，中午不必叫我用膳，公子我还要回床上再补一觉。”然后慢吞吞的挪到了床上，懒洋洋的蜷回到被窝里。
　　雨青白了他一眼关上房门，赖的理他。他真不知道自己摊上个如此不知上进的少爷，是幸还是不幸。刚出竹园他就听到隔壁梅园里传来小厮的哭喊声：“四少爷，紫寒知错，求您别再打了。”
　　雨青全身上下一个哆嗦，拍拍胸口喃喃：“还好他是跟了这个不知上进的三少爷，没事的时候还能骗吃混喝，偷个小懒什么的。”
　　“少爷醒醒，快醒醒，府上来了贵客，老爷让所有人都去饭厅。”雨青拉起迷糊的陆凝轩，径自给他穿衣、梳理了一番。见他还没有清醒，只好下猛药，道：“听说赵家二小姐会来。”
　　陆凝轩忽的一下睁开凤眼，收了以往温吞的性子，对着镜子仔细观察了一遍，打开手中的折扇问雨青：“雨青啊，你说公子我这样够不够英俊？”
　　“够够够，少爷要是还不过去，会给赵家二小姐留下不好的印象。”雨青往外推他。
　　陆凝轩‘啪’的一下合起以玉为骨的折扇，点头：“这倒是，走，咱们这就去饭厅。”
　　饭厅：
　　一个红桌大椅前围坐着的人全部衣着光艳，陆凝轩的老爹——陆富对着正位上那个一身紫袍，以金面视人的男子殷情一笑，说道：“原来赵家的丝绸竟然是鬼府的一部分，陆某真是失敬、失敬。”
　　男子含首，却没有说话，弄的场面一下子僵了起来。
　　赵家老爷——赵世福笑着向陆富解释：“陆兄莫奇怪，我家少主向来不爱多说句话。”
　　陆富跟着笑道：“是啊是啊，鬼府少主鬼无魂的名字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呵呵……”鬼无魂是他们江南出了名的大富商，掌管丝绸、粮食、盐油等物品的价格，为人阴冷高傲，向来不喜说话，每每都以金面视人，故而又在世人眼中平添了些许神秘的威严。
　　赵家大小姐赵如烟与二小姐赵如蕊坐在鬼无魂左边，一个脸色微红端坐于桌前，不时以目光扫向一身紫衣的鬼无魂；一个脸露喜色，笑嘻嘻的望着坐于对面白衣楚楚的陆家四少——陆凝寒。边上围坐的还有轻咳个不停，身子向来不好的大少爷——陆凝雾；一脸书生气息的二少爷——陆凝霜；与几个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同姿色的妾氏。
　　“如蕊……”人还未及，陆凝轩的声音已经飘了过来，他一身米黄色装束，摇着手中的折扇优雅走了进来，看到如花般的赵如蕊，眉眼间的笑意堆的更深，上前行礼“如蕊妹妹，好久不见。”
　　赵如蕊美丽的脸庞皱了起来，看了他半天才说：“你是谁？我们，认识？”
　　陆凝轩咳了几下，尴尬的提醒：“小时候你来陆府玩，时常唤我轩哥哥。”
　　“哦～”赵如蕊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点头。
　　“想起来了？”陆凝轩露出一丝兴奋。
　　“还是不记得。”顿时陆凝轩整个脸如霜打的茄子，立刻败了下来。
　　陆富责骂道：“成何体统，还不快入座。”
　　陆凝轩打开纸扇，自认风流的起身向自己位置走去。心想：如蕊妹妹果然生的标志，瞧那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又一想：可不是，总不能生的鼻子是眼吧，转而低头傻笑了一下。
　　鬼无魂从陆凝轩进来就一直看着他，原来是昨夜里的那个醉鬼，生的倒是不错，粉面朱唇黑瞳乌发，看上去十分精致。
　　席间陆凝寒的娘亲王氏看了眼陆凝轩，浅笑着问：“轩儿，上次你四弟教你的诗词可有记牢。”
　　陆凝轩但笑不语，好一个狐狸精，想借这么多人的面儿让我丢人？你想让我丢人，我偏偏不说话，看你能如何？
　　见陆凝轩不语，陆凝寒鄙夷的冷哼：“三哥恐怕只记得温柔乡里姑娘们的淫诗，娘亲你这不是为难三哥吗？”
　　陆富听了脸色一沉，手上的筷子‘啪’的一声放到了桌上。王氏露出一脸小媳妇的可怜模样，连说：“我本想这赵家小姐今天都在这里，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吟诗，也是一种乐趣。”
　　“陆伯伯别气，其实如蕊也想听他们吟诗，如今不对诗那咱们便吃饭，陆伯伯家的饭菜做的就是比如蕊家里好吃。”赵如蕊笑嘻嘻的开口替自认为是未来的婆婆王氏圆场，边说边羞答答的看向陆凝寒。
　　陆富听赵家二小姐都开口圆场了，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闷哼着重新拿起了碗筷。
　　陆凝轩顺着赵如蕊的眼神扫了过去，顿时脸皱成了麻团。唉……如蕊妹妹，为何你放着我如此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人不心动，偏偏对那个喜欢暴力的老四乱了一池春水？想着想着，陆凝轩摇头，罢了，就当然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整天唤他轩哥哥的小丫头已经不在了，反正他还有妍儿、菲儿他们。
　　放下碗筷，陆凝轩起身：“我吃饱了。”还是去紫薇坊找菲儿好好安慰一下他这颗受伤的心灵好了。
　　思完，不顾被他这般无礼的动作气到差点吐血的陆老爷子的叫喊，拎着雨青走出了陆府。
　　鬼无魂皱眉，从进来到离开居然一眼都未曾向他这里看过一眼，看来他这‘鬼无魂’的名讳也不见得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他起身，低沉的声音溢出：“鬼府还有要事要办，先行告辞。”
　　“这……”陆富话还没有说，鬼无魂已经踩着轻浮的脚步消失在浓浓的夜色当中。陆富只好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