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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黄打非风云录-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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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在滴着血,世牛可是他在书刊界的铁哥们儿,他可是个人才呢。可惜是时运不济,虎落平阳,那都怪那个鸡芭子的稽胜利。否则没准咱世牛哥就可能是镇长了呢。那天早上起来,大甩子的右眼老是跳,他也搞不清是右眼跳财还是跳灾,还和婆娘争了一气。结果两人都未闹明白左右之间的差别,还是权当成跳财吧,他自我安慰道。因为他与双山市梨庄镇临港正威印刷有限公司的庄总经理约好,去公司装运一车盗版的教辅材料。这庄老板年纪轻轻,可是有背景的,腰粗得很呢。这公司董事长就是镇党委书记稽胜利,省里的稽老书记的女婿陈宏平都投有股份。由陈宏平出面,公司竟操作成了双山市与香港合资的印刷企业,被市里的朱寿强书记称为双山新的经济增长点。这厂挂在省出版印刷局杨敢之局长的名下,又弄到了省级书刊定点企业的证,所以牛得很呢。这正威厂搞盗版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过去未改制前由稽胜利的儿子梁长生承包时就盗印过《现代汉语词典》,被商务印书馆查了正着。到头来由市文化局处理,也只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事。写了一纸收缴处罚通知书,寄到了商务印书馆,那只是给被侵权单位看的,并不准备执行。结果,书偷偷拉出去由大甩子这类个体书商卖了,钱分文也未罚。双山来的人由稽书记出面大吃海喝了一顿,也就走人了。处罚通知书成了掩盖盗版行为的遮羞布,省定点厂自然还是照旧挂着,盗版的勾当还是照样干着。这庄总经理就是牛B,这牛B就是有着粗壮的稽书记做后台,才那么牛烘烘的。大甩子在心中愤愤地想,他发这个盗版教辅读物,不是什么鸡芭书记稽胜利打招呼,谁他妈干这危险的勾当。这不,被抓住了。他心里恨死了稽胜利,恨得咬牙切齿。他却在犹豫,要不要举报这个狗日的,来一个和盘托出。不过,听说这鸡芭书记硬得很呢,不要扳不倒他,反被这狗日的再戳上一枪,我这辈子也就完了。王世牛不就被这鸡芭书记戳了一枪,这不完了。他在心中来来回回盘算着要不要和盘托出,交待出这鸡芭书记的问题。
  想这王世牛老哥案发后,接到有人通风报信,跑了半年多,找了许多关系,最后还是被判了刑。每当想起这位老伙计他就想哭。
  咱老王哥原来可不是那样窝囊的,年轻时英俊潇洒,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虎虎有神的大眼闪烁着机灵的光,不到二十岁就当上了镇党委的秘书。他家庭出身好,父母亲都是当年稽昌明当新四军游击队队长的老战士,虽不是什么大官,倒也在乡里响当当的。他人长得精神,又有文化,娶了一位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小媳妇是大学生,是镇里的一朵花呢。这朵花在镇中学教语文。那时候这世牛夫妇俩深得稽胜利的器重。世牛哥他对稽书记也是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地效力,巴望着能够提拔个副镇长呢。
  王世牛夫妇命运的转折,怪就怪那次杨敢之局长率扶贫小分队下乡捐书。那次杨敢之率领着钱无忌等图书公司的一行人,从市里一路彩旗招展,敲敲打打地下乡捐书。来到了梨庄中学,那时被称为学校一枝花的世牛媳妇被梁灵凤校长推荐为教师代表,负责接待杨局长一行。对市里来人的接待,稽书记事先亲自安排,一一落实,最后还将有一个庄严的捐书仪式要在梨庄中学的操场上进行。
  稽书记和王世牛来到学校巡视一周,对校方部署的接待工作表示满意。最后接见校长及一干接待人员。梁灵凤校长介绍世牛媳妇时说:“这是本校最优秀的青年教师宋美霞同志。”
  稽书记紧紧握住美霞的手不放,说:“喔,喔,你还是我们镇党委的媳妇呢。世牛啊,你这是金屋藏娇呀,这么漂亮的媳妇,有才有貌的,好好干,前途大大的。”稽胜利学着日本鬼子的腔调说。他手里握着美霞绵软白皙的小手,眼睛却不错珠地盯美霞的那张粉脸笑。那笑有点异样,瞧得美霞满脸红云,赶紧抽出小手,红着脸站在一旁。梁灵凤校长愠怒地看了稽胜利一眼,后悔不该隆重推出学校的校花,这稽胜利没准也是看花了眼。
  赠书仪式很成功。杨敢之、钱无忌他们赠送了1500册新版《现代汉语词典》,电视台进行了报道。晚上镇政府在隋大成新落成的饭店设席三桌,招待杨敢之、钱无忌一行。当然市里的朱寿强书记也来了,稽胜利还特别将美霞引荐给了胖乎乎的朱书记。
  席终人散,稽胜利送走了省、市领导浩浩荡荡的车队,像是不经意地对王世牛说:“世牛啊,咱家老二长根是个聪明孩子,就是贪玩,今年两门功课不及格呢。这语文、数学可都是主课呢,是不是请你家美霞帮忙指导指导,每星期利用两三个晚上吧!你看怎样?”
  王世牛哪有不答应的呢。于是,宋美霞白天到学校上课,夜晚辅导稽家老二长根学语文、数学。她先和长根交朋友,从基本功练起,布置写日记,细心给他改,慢慢地他的兴趣被引发了出来,进步也迅速了。年底期终考试,竟破天荒地及格了。
  稽书记全家像过年一样,在大成饭庄设宴招待王世牛一家。宋美霞开始成了稽家不可缺少的一员,梁灵凤也不叫她小宋而是称为美霞妹子了。尤其是稽长根,不叫她老师而叫她阿姨。但是,宋美霞见到稽胜利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到这稽书记看她的眼神有点异样,那淫邪的目光会在她的胸脯游移。有时在她辅导长根功课时,他又会有意无意地挨近她,扶着她的肩头,拍拍她的背,用游移不定的目光穿透衣领向里窥视。凭她的感觉这男人眼中放射出某种可怕的欲望,这欲望郁积已久,只是等待时机喷发而已。每当她走进稽家的门,她就有着某种预感,这种预感来自女人的第六感觉,但是她不敢往深里想下去。稽胜利夫妇毕竟是镇里有权势的人物。这权势如同烈火,有时也能烤化人的良知。美霞把她的不安告诉了世牛。世牛却不当一回事,说美霞多虑了。有了这层心理障碍,这课就补不好了。因为她会时刻像防恶狼一样防备稽胜利的袭击。
  不该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那晚暴风雨袭击了梨庄镇,梁灵凤在市里开会还未回来,估计是不会回来了。晚上九点多钟,美霞帮长根补完课,天下着瓢泼大雨,风狂雨骤的,一时没有停止的意思。美霞犹豫着是不是要赶回去。
  稽胜利笑吟吟地迎出来:“美霞,天色还早着呢,这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你就再坐一会儿吧。”
  “不,我要回去了。”美霞坚定地说。
  “这样吧,我给你找一把伞,你等等,再喝口水。”稽胜利反身回到卧室。
  卧室内传出稽胜利嘶哑的嗓音:“美霞哎,这双梁老师的鞋,你试试能穿不?”卧室内甩出一双白色耐克鞋。
  美霞犹犹豫豫地向稽胜利那间装饰豪华的卧室走去。她停在卧室门口,蹲身试穿那鞋。她弯腰系鞋带时,背后猛地被人抱住了。她拼命挣扎,口中说:“不,不……不要嘛。”两脚却被那人拽得离了地。她被强拉硬拽地拖到了室内。房门在她身后沉重地被关上了。
  屋外的狂风仍在肆虐地呼啸着,暴雨仍在无情地拍打着地面。宋美霞像是被暴风雨折断的小树,在一阵风狂雨暴的袭击后,孤立无援地在风雨中哭泣。
  她泪眼迷离,泪珠像断线的珍珠滚滚而下。她理了理散乱的鬓发,整理一下被野兽的爪子扯开的衣衫,眼中闪出愤怒的火焰,看着稽胜利那张志得意满的脸。他上身赤膊,下身正套上长裤在拉着裤扣。为了压一下自己兽欲满足后的狂喜,嘴角歪叼了一根香烟,一脸淫笑地和美霞说:“宝贝,你真让我丢魂,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真的喜欢你。你跟了我,世牛他不会亏。镇党委很快要开会,世牛的副镇长提名因此就能通过。我可以给你升级,升工资……”
  疯狂的美霞,猛地从床上跃起,伸出纤细的十指向稽胜利那张邪恶的脸上抓过去,稽胜利的脸颊上立即显出五条手抓的血指印。他一个反手巴掌把美霞打倒在地。
  “小贱人,不要不识抬举,本大爷看中你,是你的福气,是你家世牛的福气。”强势人物说话的口吻都是强势性的,作贱了别人还要说是赐福于人,还想要人感恩戴德。这就是流氓的逻辑。有如封建帝王玩弄了女性却叫做“临幸”,仿佛是恩赐雨露,还让别人谢主隆恩。这就是权力带来的肆无忌惮。宋美霞不知道这稽胜利就是梨庄镇的土皇帝。于是她还要做无望的抗争。
  她声嘶力竭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说:“稽胜利,你这个衣冠禽兽,我要到法院告你强Jian。”
  稽胜利听了这话一点也不害怕,反而肆无忌惮地仰天大笑:“你要告得动,你就去告吧!我告诉你,梨庄法庭庭长汪法是我铁哥们儿,是我正威印刷有限公司股东,我是董事长;市里面吗,朱寿强书记是我父亲稽昌明一手提拔起来的。告我强Jian,你有证据吗?我可以反告你诬陷,不信你走着瞧。”稽胜利的狞笑声在宽大的卧室中回荡着,显示着某种巨大的威力,屋顶的豪华吊灯发出炫目的光,美霞感觉这灯在头顶旋转。她头痛欲裂,哭泣着,掩着面拉开稽家的门消失在狂风暴雨之中……
  稽胜利的话果然不虚,状仅告到市里就被打回来。汪法庭长找王世牛推心置腹地谈了一次话:“世牛,你告稽书记,稽书记可不是一般人呀,他的父亲可是如今省里的书记。这个不说。我们要依法办事,法不阿贵,这不假。但是我们办案要讲证据,你有人证、物证吗?没有,你不是诬告吗?女人嘛,名声要紧,这事我看就算了。你放稽书记一马,他不会亏待你的。”王世牛听完他这番话,牙齿咬得格格响。他鄙夷地看着这个个头矮小、皮肤白皙,留着三七开小分头的汪法一眼,扬长而去。这时一个圆满的复仇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两个月之后,镇里招待所扩建的梨庄宾馆落成,稽胜利在宾馆大宴宾客,以庆贺开业志喜,梨庄镇正威印刷有限公司的全体董事全部光临致贺。市委书记朱寿强也来了。省里办公厅的陈宏平处长也是正威有限公司的董事,再加上庄洪生秘书长的公子庄晓强、汪法及他在A省外文印刷厂工作的大小子梁长生,所有异姓同姓董事和哥们儿全部到齐了,集合在一起,频频举杯向稽胜利祝贺。那天他高兴,多喝了几杯。
  酒宴过后,稽胜利陪着朱书记、陈宏平、庄晓强去卡拉OK包间吼了一嗓子,那天他唱的是《纤夫的爱》。当他拉着服务小姐的手吻了又吻,他感觉自己是喝醉了。他头有点晕,差点没摔倒在包间的地毯上。于是,向他的妹夫陈宏平告辞先回去休息。陈宏平他们兴致正高,拉着他到市里的大富豪桑拿洗浴中心去洗桑拿。庄晓强还说听他老爹讲,那儿有个陈梦桃小姐按摩指法绝对一流,是不是请稽胜利一起去。稽书记大着舌头说:“今天——不——不去了,我——喝醉了,先告辞了,你们去吧。”
  他醉眼蒙眬地看着他们那辆银灰色的皇冠轿车,车屁股冒着烟,红灯一闪一闪地离开了。他才摇摇晃晃地向家中走去。时间已将近晚上十一点,他走过灯光灿烂的大街,拐进了家门口的那条小巷。他口中哼着小曲:“路上的野花——就要采,不采白不采——”
  他一路踉踉跄跄地往回走,两个蒙面大汉突然出现在他眼前,黑衣,黑裤,黑面罩。面罩开了两个洞,只露出了虎视眈眈的眼珠,眼珠中充斥着仇恨和杀机,猛一瞧像是美国电影中的三K党徒。这两人手持牛耳尖刀。那声音有点低沉却十分威严:“稽胜利,你小子别动,也不要喊,否则要你的命。”看着明晃晃的尖刀,稽胜利的酒吓醒了一半。他结结巴巴地说:“好汉,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别动刀动枪的。”说着,他颤抖的手乱摇乱晃,双腿直打哆嗦,一股热流沿着大腿根部不由自主地一泻而下。
  “把裤子脱了。”他已被逼到了小巷的死角,前后一个人影都没有,他脱了他的凡尔丁毛料西裤,穿着尿得湿漉漉的大裤衩。
  “衣服解了。”他脱了他的西服,卸下领带,解下衬衣,只剩下汗背心,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个子高的那刺客拉开他的短裤,“扑哧”一声笑了:“这小子吓得尿裤子了。”随后用手掂一掂下面那玩意儿,使劲捏了一下,稽胜利痛得龇牙咧嘴,蹲了下来。高个子刺客说:“把这俩玩意儿给阉了,看他还敢不敢再玩女人。”
  稽胜利听了这话,双腿一软,竟“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好汉,使不得呀,使不得呀……”那哭泣的声音像猪叫。个子矮的那个说:“这不脏了咱这刀,放他一马吧!给他活罪受受算了。”
  说着两人一起动手脱下他脚上的袜子,塞进他的嘴里,把他的脑袋塞进了他的大腿间,再用他的大裤衩上的裤带系紧了,又将他的手脚用他的领带捆在一起,来了一个老头看瓜。稽胜利挣扎着,“呜噜、呜噜”地却喊不出声来。两个刺客把他装进了麻袋,用筐抬着把他扔到了他的家门口。两人踢了两脚还不解气,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两桶大粪,全部泼在了他家的门口和门口的麻袋上。然后留下一纸揭帖,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之中。
  凌晨,门口一阵喧闹声惊醒了梁灵凤。她打开大门,一股恶臭直冲脑门,她差点儿翻肠倒肚地呕吐起来。见地上一个散发出恶臭的大麻袋,麻袋里似乎还有什么活物在里面蠕动,发出像公猪叫的那种“呜噜……呜噜……”的声响。有一个围观的群众,在朗朗上口地念叨着那揭帖上的诗句:鸡芭书记,鸡芭作痒;欺男霸女,不分对象。
  巧取豪夺,昼思夜想;化公为私,自办工厂。
  诈取钱财,似虎如狼;吹牛拍马,压下媚上。
  五毒俱全,横行一乡;小民有冤,实难伸张。
  今有好汉,将其捆绑;揭其画皮,现其丑相。
  猪狗不如,粪灌臭肠;薄施惩戒,以儆同党。
  莫再为非,坏国纲常;改恶从善,振兴梨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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