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途作者:一笔韶华-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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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的事，黎陌依稀记得。希勒是跟他一起训练的其中一个孩子。那时候他们刚刚被安置在意大利一座废弃的小镇中。四周有雇佣兵把守。这是一座虚拟的城市，除了杀戮只有死亡。
每一天都是严苛的训练。可每一天的食物都很稀少，要想吃饱就必须靠抢。黎陌从来都不是喜欢争夺的人，总是那么淡漠着看着一群人抢夺，独自站在屋檐下出神。偶尔有意外的残羹被抛到他脚边。但这样的情况少之要少。饥饿似乎成了每天的必修课。树皮，草根，什么样的没有实用过。直到那个男孩——希勒，将一块脏脏的馅饼放到了他的面前。
“吃吧。别人都是被杀死的。你估计是被饿死的！”希勒说这话的时候，皱了皱眉，看不出什么表情。
然后从那以后，黎陌的三餐基本是有着落了。
就这样过了五年，小镇里的孩子只剩下十五个。
希勒告诉黎陌，他想离开了！就算他能活下来，他也不想为这个幕后的人工作。完全没有自主权的杀人工具，他不想干。
黎陌问，那你知道怎么离开吗？
希勒沮丧地摇了摇头，他不知道答案，但黎陌告诉他答案时，那种强烈的体会，他至今都感受得到。
希勒记得黎陌当时是这样说的：
小镇一共四个出口。每个出口有十个雇佣兵把守。但每天傍晚时候，每个出口都会少上几个。你可能认为他们只是回休息室喝酒去了。但我还闻到了他们身上带来的脂粉味。显然是出去猎艳了。我想下一个城镇应该离这里不远。那座山正好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或许就在山的那边也说不准。我帮你引开注意力，你想办法去找到他们开的车。能不能真正出去也要看你运气了！
你不走？
希勒当时反应过来，问的就是这句话。
我正在自我救赎！
而黎陌的回答却让希勒更加莫名。
出逃是成功的。从那以后希勒再也没有听说过黎陌，直到他成为卡西尔家族的杀手，并成为统领后，他也曾打听过黎陌，更去过那个小镇。那里已经荒废了，连尸体也化成了尘埃。
“我可是洗过盘子，刷过碗，收入少，又辛苦。想想还是杀人比较赚钱。”希勒很无辜地耸了耸肩，“不过成为卡西尔家族的杀手可是件光荣的事啊！”
“确实！那能冒昧地问下你还是人类吗？”黎陌很轻地靠在希勒耳边问了句。
这一幕落在站在窗边的蓝斯眼中。
“那附近你查过了？那些丧尸难道是当场变异的？”艾伦靠在沙发上，看到蓝斯转过来时，脸色不对，挑了挑眉，“怎么了？窗外的风景太美好了？”
“隧道附近我都查过了。那些丧尸被变异的时间确实不长。应该是将病毒带到这里后，就地注入人体内的！”蓝斯抿了抿唇，转过了身。这个转身让他事后十分后悔。
“是雷诺。迪亚搞的鬼？还是瑞德。克里昂主谋？”
“人是瑞德。克里昂的人。不过那些病毒应该不是他研究的。很可能是那个雷诺。迪亚。毕竟美洲那边的情况，我们都不太清楚！”
“他研究？！难道也在找寻味觉？”艾伦舔了舔干燥的唇，眼里闪过一抹异色。“这样的人要是成为我们的同类，我会很不高兴的！毕竟他觊觎了某人的宠物呢！”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蓝斯。
蓝斯没什么表情，靠在了办公桌旁，环手沉思着。“我以为人类研究这个的目的，无非是想永生，又不希望肉体像我们这样死去，又想要生命达到永恒。贪得无厌！”冷哼着，眼里带了丝不屑。
“OK，我去会会那个雷诺。迪亚。托瑞德。克里昂的福，你在意大利的声誉似乎受了点影响哦。好好处理吧。”艾伦幸灾乐祸地站起来身，“所以还是像我这样当个遵纪守法的商人多好！”由衷地感叹了句，顺眼望了望窗外，一阵目瞪口呆。“别转头！”
可惜晚了。
蓝斯已经顺着艾伦的目光望向窗外了，目所能及处，一片残花满地。昔日美艳的玫瑰花园，如今萧瑟地如秋日里的废墟，到处都是破败不堪的凋零玫瑰。
公爵阁下最喜爱的玫瑰园，就这么被黎陌给毁了。
其实黎陌没有想那么多。他觉得遇到希勒，心情很好，面对着美好的阳光，又在这么美丽的花园里。他想起多年前的他们曾说过有机会要比试一场的。那么择日不如撞日。
用火器没什么意思，伤了对方也不好。所以冷兵器最好。
黎陌用了一把日本武士刀，希勒拿了把意大利长剑。剑术的较量。一张一弛，既不能伤人，又要取胜。拿捏的是个度。比试的太专注，谁都没有注意周边景物的变化。
当黎陌的武士刀抵住希勒的喉咙，当希勒的长剑扣在黎陌的腰间，两个人同时笑了。两个人实力如何，已经有了答案。
“黎陌！”
“嗯？”对于这样的结果，黎陌很满意，所以听到公爵阁下叫他，他也没留意这语气，就应了声，抬头看去，迎着阳光，只能眯着眼睛看到站在二楼阳台上的人，看不清表情。
“上来！”
这口气好像不大友善啊！
黎陌莫名其妙地看着蓝斯转身走进了房间，收回视线对着希勒眨了眨眼。结果希勒抛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肩，收了武器，走了。
黎陌再环视了一遍，拍了拍额头，走进屋的时候，遇到了萨奇。
“萨奇总管！”
“有什么吩咐吗？黎先生！”萨奇欠了欠身，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刚才外面挂了阵大风。院子里乱糟糟的。麻烦您让人去清理下。我怕一会公爵阁下看了会不高兴的！”
萨奇脸色一变，什么都没说的，就往院子里走了。接着就是一声惊呼。
黎陌苦笑。看来是闯大祸了！




第三十四章　公爵的玫瑰园

黎陌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顿了顿，敲了敲门，还是硬著头皮进去了。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艾伦，难得的一本正经的表情。再看向站在窗边的公爵大人，抿著唇，冰蓝的眼眸正看著他。奇异的平静。
“主人！”
黎陌走了过去，低垂著脑袋，很诚恳地道歉，“我很抱歉！”看到蓝斯抬起了手，他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等著落在了一巴掌，结果没有。
蓝斯忍了又忍，才收回了手，再不看黎陌，擦身而过。书房的门被大力地甩上。房屋都似乎震动了几下。
许久，书房里响起一声叹息。是艾伦发出的。
“这儿曾是蓝斯母亲的住宅。那是一位高贵美豔的夫人──她有著最纯正的血统，最正统的地位。她最锺情的就是玫瑰。不过你知道的，大家族的男人就算有了妻子，外面总还有情人。听说每一次蓝斯的父亲没有回家，她就在花园里种上一支玫瑰，然後用血浇灌。花朵能在一夜间开放。整整三万六千五百朵。一百年的等待与思念！”
“那麽後来呢？”黎陌已经坐在了艾伦的对面。他记得血族有无尽的生命，但不完全是不死之身。
“等待的背後就是彻骨的疯狂。蓝斯的父亲是被他母亲杀害的。就算是血族也不是完全的不死之身。而她母亲是自焚而死的。虽然她没有继续做一个好的妻子，但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蓝斯对他母亲的思念，大部分就在这片玫瑰园！”
“所以这个祸闯大了！”黎陌失力地靠在了沙发上，有些懊恼地抚著额头。
“嗯哼！我给你个忠告：短时间内别出现在蓝斯面前。也许他会做出让他悔恨的事情来。而这事对你肯定很不利！”
“谢谢您的忠告。哈迪斯公爵！”
“哦！看来我还小有名气啊！你竟然知道我有爵位！”艾伦眯了眯眼，打量著黎陌。黎陌依旧沈浸於蓝斯的事！
哈迪斯家族居於北欧。於人类世界而言，早就剥夺了爵位称号，但是在血族之中依旧享有尊贵的公爵头衔。
“哈迪斯先生，有麽有人曾经破坏过那个玫瑰园呢？”
“你怎麽不称呼我为公爵了呢？真是没礼貌的孩子！”
黎陌没理他，站起了身，向门外走去。
“破坏玫瑰园的人都死了！”艾伦轻轻地说了句，也站起了身，走过黎陌身边，拍了拍顿在当场的黎陌。“所以才给你忠告的。要不要去我那儿玩几天？”
“谢谢您的好意。”黎陌微微一笑，打开门，欠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家里还有些事，就不招待您了。您慢走！”
“黎陌，你真有趣！希望下次来，还能见到你！”艾伦眨了眨眼，优雅地走了。
黎陌看著走廊尽头那道紧闭的房门，抿了抿唇，叹了口气，向楼下走去。
萨奇看到黎陌走下来，欲言又止，满脸地责怪。
黎陌歉意地笑，“我去下玫瑰园。记得千万别让任何人进来！就连经过也不可以！麻烦您了，萨奇总管！”
“黎先生，玫瑰园已经打扫好了。您还是别去了！”这孩子把玫瑰园弄成这样。公爵阁下不知道会气成什麽样。现在还去，那还得了。
“放心吧！不会有事！记得别让人靠近！”黎陌挥了挥手，再次踏进了玫瑰园。地上残落的花瓣已经不见了。几片几片的光秃秃的花枝，或掉了一半的花朵。好在面积不大。
黎陌拿出刚才顺手捞了的水果刀在手臂上轻轻划开一道口子，浓稠的血液一下子滑落，低落在泥土里。光秃秃的枝头慢慢长出花苞，渐渐长大，开出花朵。豔红的与原来一模一样。
原来这满园的玫瑰花是活物，也算是死物。开後不败，折落不开。玫瑰绽放不败，本来大概是想寓意永恒等待。可终究是无尽的死亡。
又一朵恢复如初的玫瑰。
黎陌苍白了唇。虽然不是原来的玫瑰了。但好歹恢复如初了。多少心里不内疚点，对蓝斯也有点交代。
夕阳的余晖慢慢消失在地平线上。黎陌拖著失血过多的身子，进了主宅，看了眼餐厅。这个时候，本来是公爵阁下用餐的时候。现在那位置上空无一人。
“黎先生，要用晚餐吗？”尽管萨奇对黎陌破坏玫瑰园一事表示很气愤，但是良好的教养让他依旧保持著应尽的职责。
“不用。谢谢！”黎陌正要上楼。
“黎先生，我想这个时候您还是不要打扰公爵阁下好！”萨奇私心里又不希望黎陌遇到不测。
“没事！谢谢您的关心！”
黎陌头也不回地上了楼。萨奇站在原地摇了摇头。
黑色的欧式大门依旧紧闭著。
黎陌轻轻扣了扣，推了推门，门没有锁被推开了。
公爵大人此刻正背对著门，靠坐在欧式的沙发椅上。
黎陌关上了房门，走到了蓝斯的面前。蓝斯正闭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还是在沈思，总之没有理会黎陌。
黎陌跪下了身，手轻轻地搭在了蓝斯放在腿上的手，柔和低微地开口，“蓝斯，我不能还你原来的玫瑰，但恢复如初还是可以的。但愿能弥补我的过错。真得很抱歉！”
蓝斯突然睁开了眼睛，站起身疾走著，推开落地窗，站到了阳台上。月夜下，玫瑰园完好如初地呈现在眼前。震惊地回头看向黎陌，苍白的唇，泛青的脸，虚弱的笑。
这一刻，他不知道是何种情绪。
看到被黎陌破坏的玫瑰园，他很气愤，在书房等待黎陌上来的时候，他努力压抑住愤怒。当黎陌站到他面前说抱歉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想动手，最後只能选择视而不见地离开。
但是现在黎陌用血灌溉了玫瑰，恢复了原来的面貌。这样的将功补过。蓝斯不知道是生气，心疼，愤怒，还是怜惜。
“黎陌！”
语调柔了。
黎陌松了口气，紧绷的情绪一松懈，人就无力地倒了下去。
大病初愈的身子真经不起折腾！




第三十五章　宁静的一天

黎陌看著面前所谓的补血圣品，不敢恭维地皱了皱眉，当著公爵阁下的面，再次勉为其难地喝了。早知道失血过多的结果是这样。当时就不必那麽心急的一下子补完。
“我觉得差不多了。以後不需要再喝这个了！”黎陌再次强调。蓝斯直接无视。
“血清的结果出来了。查不到什麽有用的数据。关键还是要找原始的记录。你形容的地方。我的人已经找到了。不过那里已经是一片废墟，什麽都没找到。”
这是在说他的血清实验？！
黎陌想了想才弄明白公爵阁下说的话，原来已经转到上次他身上的实验了。“十多年过去了。或许有些深埋著的东西还在。不如我们明天去看看？”
“先修养！”不容反驳的命令口吻。
“可是我在床上已经躺了好多天了。能不能出去走走？”黎陌软了语调，眼巴巴地看著蓝斯。
他又没断腿断脚，也没动过大型手术。不就是失血严重了点嘛。
蓝斯面无表情地看著黎陌。黎陌一脸无辜哀求地看著蓝斯。
“好吧！”妥协。蓝斯意料之中的退让。
“主人，您真好！”黎陌喜滋滋地靠了过去。但下一刻他就哭笑不得了。
蓝斯打横抱起了他，“去院子坐坐也好！”
他是要去走走，又不是想去晒太阳。黎陌很想再说仔细点，被蓝斯一眼瞪了回去。
蓝斯抱著黎陌从楼梯上下来的时候，萨奇正无奈地欢迎著不速之客进入。迎面对上，暗中较劲。
调查局的人！
蓝斯冷哼了声，抱著黎陌径直朝门外走去。
为首的警员拿出证件，挡在了蓝斯面前，“公爵阁下，很抱歉打扰您！我们有些事情想请您协助调查一下，希望您能配合！”客气但不退让的态度。
“有什麽事你们可以与我的私人律师谈。还有我的私人领域不希望别人随意进入！”蓝斯面无表情地扫了那人一眼，擦身而过。
其他随行的警员想上前阻挡，被蓝斯的保镖们拦住。
为首的警员脸色变了又变，强忍著转过身，“公爵阁下，与政府为敌可不好！”
蓝斯理都没理已经走出了门外。
黎陌忍不住叹了口气。
“你想和他谈谈？”蓝斯低头看著怀里的宠物，没了先前的冷漠，带了点淡淡的笑意。
“与政府为敌确实不好！不过已经掺了脏水的政府，可不需要我们的配合哦！毕竟我们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这最後一句话显然是在揶揄蓝斯了。
“欠调教！”
蓝斯坐在了花园的椅子上，把黎陌抱在了腿上。黎陌调了个舒服的位置，惬意地靠在蓝斯身上。这样的时光很少。偶尔的沈浸让人有些不太真实的感觉。
“明天我要出去一趟！”
很难得蓝斯会跟他说这个。不过黎陌也很知趣地没多问。他不想打破他们之间现在的相处模式。於是微笑。“我等您回来！主人！”
尽管蓝斯给了他称呼名字的权力。不过黎陌还是识相地唤主人。毕竟这人也高高在上惯了。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