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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2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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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慌1uan之下,赶忙跪倒,“奴才存佑,叩见主子!”说完xiaoxiao的声音招呼载澧,“大阿哥,还不给皇阿玛行礼?”
载澧这才想起来,撩起衣服的下摆,跪了下来:“儿臣叩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载澧九岁了,每日在上书房上学,散课之后,居于原来叫‘乾西二所’,乾隆登基之后,改名重华宫中后的长书屋中。这里一般是皇子即将成年,却尚未成婚之前的居所。不想今天居然出宫来了?
皇帝瞪着他,好半天的时候才问道,“你今天,可是偷跑出来的吗?”
“儿子不敢。儿子是向母妃及母后请过旨之后,出宫来,向翁师傅拜年的。”
“xiaoxiao年纪,行动轻浮。”皇帝扳起脸,冷冷的训斥,“把你腰里那个水红线荷包给我撤掉,你是女人么?看看你的靴子,宁绸里面儿,地下都是水,这靴子是踩水cha泥玩儿的?你可真有出息了,辫梢儿还打个红蝇结儿?看戏本子看mí了么?无行的东西!”
一番雷霆训斥,xiaoxiao的载澧不敢分辨,把水红线荷包撤掉,把辫梢的红绳结取了下来,靴子不能换过,只好仍自穿在脚上。等到一切整理妥当,孩子再一次跪倒,口中答说,“这,这不是儿子要的,是母妃和母后……”他向上怯生生的望望阿玛,xiaoxiao声说,“给儿子打扮的。”
听是皇后要给孩子打扮的,皇帝不好多说什么,“你也是有了贝子嘉号的,虽是朕的子嗣,却也要记住,社稷,公器的道理。行事之间多想想为弟弟妹妹做出表率,不要总那么飞扬浮躁!”他摆摆手,“起来吧。到阿玛身边来。”
“是,谢阿玛。”载澧走到阿玛身边,不敢多言多动,乖乖的垂手肃立:“可用过午饭了吗?”
“是。儿子回阿玛话,已经用过了。是和母后一起用的。”
“去吧,过去给师傅拜年去吧。来人,取毡条来。”
传取毡条,自是要行跪拜之礼,翁心存赶紧向皇上摇着手说:”若行大礼,臣不敢领受!“
“也罢了!”皇帝挥一挥手,脸却对着翁心存:“按上书房的老规矩,大阿哥作揖吧。你可不许不受!”
载澧到了翁心存面前,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口中喊一声:“翁师傅,载澧给您拜年了。祝您来年龙马精神,嗯,大财源,不对,是心想事成才是的。”
皇帝扑哧一笑,“猴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俏皮话!”
说说笑笑间,不觉时间过得飞快,大阿哥看阿玛心情愉悦,逐渐的胆子大了起来,童稚之言不时出口,逗得众人或真或假的轻笑连连。
六福看看时候不早了,皇上早上起来只用过一碗nai子,刚才就说饿了,这会儿只顾着说话,连午膳还没有进呢,站在皇帝身边,给翁同龢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吃饭的动作。
翁同龢也给他提了醒,赶忙跪倒,“皇上,皇上方才对臣说,腹中略有饥饿之感,不如,就由臣府中伺候皇上用膳吧?”
他不提还好,一经提起,皇帝真觉得饥肠辘辘,有如雷鸣一般了:“唔,朕还真有点饿了。府中可有准备?”
“有的,有的。皇上稍待片刻,容臣下去准备一二。”
东西都有,不过要临时加热,翁同龢怕他饿得难过,先命人将炉子上每天都有的,为翁心存准备的杏仁燕窝粥先进了上来。
皇帝用膳,旁人不好围观,翁心存带头行了个礼,就yù待退下去,不想门下又急匆匆跑上一个人来:“老爷,有客到了。”
翁心存接过拜帖,呆了一下,“今天怎么这么热闹?”
皇帝满心无奈的看看燕窝粥,放到了一边,“翁心存?是谁来了?”
“是。”翁心存又转了回来,“是曾国藩曾大人,周祖培周大人和肃顺肃大人联袂而至了。”
皇帝和他同样语调的嘀咕了一句,“今天怎么这么热闹?让他们进来吧。”
翁心存到二堂,命人大开中门,将来人请到府中,肃顺大约是吃过酒,落轿之后未语先笑:“铭公,来得鲁莽,铭公勿怪啊!刚才在芝老府上,听说铭公府上有新从江南而来的糟鲥鱼,美味绝伦,这不,就过来叨扰了。”
翁心存连cha话的机会都没有,一直等到三个人落了轿,彼此行过礼之后,方始说道,“几位大人光临,蓬荜生辉,只是,还请噤声。”他回身一指,“圣驾在内!”
肃顺仰天大笑:“铭公,您真会开玩笑,当心我见到皇上,奏你一本!哪有大年初一,皇上就到臣子家中去的?吃饱了没事做了吗?”
话音未落,从正厅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厉声喝道:“翁心存,让这个狗奴才在门口跪着,待他醒了酒再让他滚蛋!”
肃顺听到声音,酒意立刻醒了大半,噗通一声跪在院中,“皇上?”
“你闭嘴!”皇帝为他语出不逊大大jī怒了,“曾国藩,周祖培,你们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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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天子拜年(4)
更新时间:201192920:06:16本章字数:5936
第58节天子拜年(4)
曾国藩和周祖培相视苦笑,看看苦着脸跪在地上的肃顺,跟在翁心存的身后进到正堂,进门就可以看见,皇帝安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身边站着一个是六福,另外一个,居然是大阿哥载澧。
二人抢上几步,在毡条上拜倒,“臣曾国藩(周祖培),恭请皇上圣安。”
离得近了,可以闻见两个人身上涌出的酒味,皇帝大为不喜!他个人不喜饮酒,也不喜欢身边的人身上有酒味,只不过这天之美禄,与鸦片另有不同,不好强求别人戒断,身体向后挪动了一下,‘唔’了一声:“起来吧。”
“是。”曾国藩和周祖培在他身边多年,知道他的习惯,起来之后,向后退了几步,和翁心存几个垂手肃立在一旁。
皇帝神情贪婪的看看身边的燕窝粥,咽了口吐沫,抬头问道,“周祖培,上一年的年底,朕让阎敬铭和肃顺两个,就新政推行之事,征询你的意见,可有所得?”
周祖培暗叫侥幸!在府中用过午饭,三个人都略有了一点酒意,一时兴起,提议到不远处的翁心存府上拜年,谁知道居然遇到皇上?若不是今日有幸,日后便是新政得成,功劳也是阎敬铭和肃顺的,自己不过从旁协助料理。而今天则刚刚好!阎敬铭回乡不提;肃顺也给皇上罚跪在院中,正好可有由自己一展所长了。
当下出列跪倒,口中答说,“臣门g皇上不弃,以国政相询,敢不尽心竭力,上报皇恩?十数日来,已xiao有所成,容臣细细奏来。”
周祖培用了半个时辰的功夫,把自己疏爬刑部细务所得以及今天早上在府中和肃顺所说的,一一做了回禀,最后他说,“臣感于皇上仁爱百姓,作养清官,圣德如天!臣的见识,实在不算什么高明,只是附庸骥尾,奉一愚之得而已。”
“你能够想到这一层,已经是很不容易了。”他笑着以手摩挲xiao腹,问翁心存,“今儿个时辰也是正好,难得还有军机处几个人在这里,翁心存,柏葰,你们说说,周祖培所奏的新政之法,有没有道理?”
翁心存和柏葰方正君子,心中都明白,肃清吏治若是真的能够这么简单的话,只怕早在世宗、高宗朝就已经彻底根除世间贪墨弊政了。周祖培多年不入朝,功利心居然仍是如此热衷?想借此事再度登龙?只是看皇帝神情愉悦,有些话总要多多的打几遍腹稿才好出口。
两个人对视一眼,翁心存躬身奏答,“臣以为,不论是皇上当年推行的商课之法,还是选派曾大人在天津演练新军,除却本身皆为无上良法善政之外,皇上任用得人,量才器使,方是使新政善法得以推行而下的不二法门。故而臣想,此番推行新政,亦当从朝中选择德行俱佳之臣,负责具体施行为好。也好使皇上一片爱民之心,不会为下面的胥吏从中故意曲解,成为……”
他的话说到一半,皇帝就大笑起来,“你这个翁心存啊!哈哈哈哈!”
众人不知道他为何笑,都呆愣愣的看着他,半天的时间,皇帝才收住笑声,“周祖培,你听见了吗?翁心存是用秋笔法,向朕表示心中于新政的不满之意呢!柏葰,这恐怕也是你想说的吧?”
“臣不敢!”翁心存和柏葰赶忙跪倒:“臣天胆也不敢在语中对皇上一力推行的新政怀腹诽之意啊!”
“朕知道你们不敢,朕也不是怪罪你们。先起来吧,今天正得其时,朕和你们认真的说说。”
翁心存更加不敢起身,“臣等恭领皇上训示。”
皇帝也不勉强,在座椅上挪动了一下身体,“在天下人看来,读书做官,是第一等的好事。这又是为什么呢?翁心存,你告诉朕。”
“是,臣以为,为国出力、光宗耀祖,是第一层的意思;三年清知府,十万雪hua银,是另外一层意思。”
“对,对,对。”皇帝说的,“司马文公曾经说过,天下熙熙,皆为名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名利二字,自古以来,便是促使天下读书人铁砚磨穿,十年寒窗,不改初衷的本意!自祖龙以来,千载以下,及至朕躬临朝,又之后千数百载,仍将如此。”
“久而久之,就成了一个定制:所有的读书人都知道,一旦金榜题名,便是声名大噪,日后吃穿享用不尽之日的开始。而从朕这一朝开始,就要打破这种定制!”
翁心存迟疑了片刻,老老实实的摇摇头,“皇上的话,请恕臣不明白。”
“你们起来。”皇帝让众人站了起来,望着他们的眼睛,慢吞吞的说道,“刚才周祖培的话中,有一番奏答大约是你们最担心的。那就是,一旦开这样的先例,只怕各省吏员,再无为国效力之心,公事上变得处处搪塞,人人袖手。这是你等最大的隐忧,朕说得对不对?”
“是,皇上所见极是,臣心中正是有这样的担忧。一旦胥吏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臣恐就会开始变得偷懒耍滑,民情民怨不得上闻,长此以往的下去,于国政大大不利啊。”
“这就是朕刚才说的,因为天下所有的吏员,都是抱着当官财的念头,一旦得不到钱财上的满足,就会有你所担心的事体出现。而这,又要从三种不同的官员来说。第一种,是那些兢兢自守,从心底里为国出力,为朕分忧的;这些人,拿着朝廷的应得的俸禄,甘于清贫,只求为百姓做事——虽然朕不愿意承认,但这样的人怕是不多。就如同你翁心存,你柏葰,你曾国藩,还有一个现在人不在京中的阎敬铭。”
他摆摆手,制止了几个人将yù出口的奏答,“第二种,就是如高宗朝的甘肃巡抚王亶望那样,当官只为了钱财,百姓的死活一概不管。这样的人,虽然可恨,还好的是,也不算很多。”
“第三种,就是门口跪着的肃顺那样的官员、奴才……”说到这里,他向翁同龢说了一句,“你去传肃顺,让他进来。”
肃顺在院子中跪了一个多时辰,冻得脸色青白,上下牙齿咯咯打架,进门跪倒,说话都不成句了,“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皇帝理也不理他,继续说道,“像他这样的人,我天朝官员之中,为数是最多。既有一颗终于君父之心,另有爱财如命的天xìng。狡计百出,可以瞅准一切的机会,向一切可以伸手拿钱的人要钱。这类人,若是杀了,未免可惜,若是留着呢,又让人每每思及,心中觉得可恨——肃顺,朕可有说错你?”
“不……不曾说错,总是奴才糊涂……”
皇帝一笑,又说,“而朕所要推行的新政,便是对这些人痛下苦功的。具体的嘛,这里不妨告诉你们,朕要在我大清朝尚未入仕的生员中最终达成这样一种观感:今后做官,朝廷俸禄,三节两寿的种种馈赠,门生的贽敬尚不必就此消除,各省往来京中的冰炭二敬,也是常用之资。除此之外,当官再不会有任何银钱上的好处!”
“或者在你们看来,这不过是朕在痴人说梦,而实际上,这也并非一朝一夕所能达到的。只要持之以恒的推行下去,用不到三十年,天下人就会越来越接受这种观感,再不敢以为当官就是能够从百姓身上大捞好处的终南捷径~!你们以为,到那时候,我大清朝的吏治之风,当会如何?”
翁心存、柏葰庄重的跪下,‘咚咚咚’的碰了三个响头,“请容臣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新政达成,便是连本朝圣祖仁皇帝,也要瞠乎我皇上圣明之后了!届时,不但吏治为之肃清,天下百姓感念圣德,衷心对待朝廷,则重现汉唐雄风,亦在可期矣!”
皇帝也大感得意,“不过嘛,新政善法,总也是要靠下面各省的胥吏来执行的,cao作之间,难免会有或大或xiao的疏漏,开年之后,明各省,让他们xiao心料理,于公事上有百姓呈讼的案子,要认真对待,万不可有敷衍搪塞情事——若是有百姓心怀委屈,在本省不得伸张,最后闹到京中来,朕第一个就拿这些督抚大员问责。”
“喳,臣都记下了。开年之后,明诏旨之时,定将皇上这一番爱民、护民的至意晓谕各方。料想各省大员,皆是饱读诗书,正途出身,心中亦多有顾念一方之情,不敢有胡1uan动向的。”
皇帝心中想,口中说,“只有朕的旨意晓谕各方,怕还是不行。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可不防啊?”他望向曾国藩,“曾国藩,你以为呢?”
曾国藩躬身作答,“臣倒在想另外一件事。新年之后,各省兵制改法6续展开,八旗、绿营兵士汰芜存精,怕是有千万之众纷纷离军营,自谋出路而去。若是这些人以皇上的旨意为由,行四处勾结讦告之行,臣恐各省府道县三级吏员,公务骤加,不堪其扰也就罢了,若是一个nong不好,臣恐有不忍言之事呢!”
“嗯,你思虑得果然周密。这确实是个很大的麻烦。”皇帝离座而起,正待走上几步,不合腹中雷鸣般的声音响起“咕噜噜!”
众人相顾愕然,载澧童言无忌,第一个欢呼出声,“阿玛,是您!”
皇帝大窘!苦笑着弯腰rourou孩子的脑壳,“是啊,阿玛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用过膳呢。”
翁心存也大觉失礼,府中来了平常的客人,到了正午时分,也要留宴,如今御驾亲至,竟迟迟不做准备?赶忙吩咐翁同龢,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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