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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下午,我在旧居烧信-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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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仓皇得不知该道歉或是表达点什么。还是季晚大方的自然扭腰让过。

  在心里,我掠过失贞感,很尖锐的失贞感。

  “停!”,哪里冒出来的导演非常不适时宜且、不解人情的喊道,“发什么呆?快回你的座位去!”

  茫然入座后,仍不辩西北,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要将我彻底烧毁。

  楞楞的盯着刚刚作为主要道具的左手。一节又一节眼前驶过的车箱,其实都是同一节。黑板上粉笔线条勾勒出场景的切面图,‘她在这里’‘然后他从这里’‘再然后他们’‘本来这里应该有台词的,但他,唉’……那个‘唉’字,叹出了多少那没有一丝征兆的遗憾!

  二分之一秒的触感,生动得直抵骨髓。

  以前有握过主席手的红卫兵,对着不如他幸运的同伴们发誓:永远不洗那只被神圣过的手!即使被分配到煤矿运煤。我该不该也为此也发下毒誓?即使季晚肯定会在打下一个上课铃时就将这件事彻底忘记,像不慎掉落的四分之一橡皮擦。

  这过于短促的、溃塌般的插曲,对于我,还远远没有解释完它非凡的段落大意和中心思想。它向我启封了一扇门,用神的手,仪态万千、略有浮夸的轻启,尽管仅能透过一线暧昧的光。它在向我提示着:那种神秘的眩晕世界,确实存在。

  致此,藏在心底最美的某个角落,季晚永久的占据了一个位置,像饭店最安静的靠窗一偶,怀旧朴素的桌子上,放着“季晚已定”的牌子。
(02)
“季晚已定”的临窗座,在以后算是相当漫长的岁月中,寂寥的独守着窗外的季节变迁,冷落的旁观被时间磨损的过眼云烟。在走过的人、说过的话的余韵里,将自己尘封。怀着辜负窗外丽景的歉疚,一如往昔、痴情难改的雕琢着渐被冲淡的决心。似乎只为偶尔的回首证明曾经年少式的刻骨爱慕,为断断续续的蓝调夜作伤感的凭据。

  “忘了是一个难醒的梦 还是一对难忘的唇 忘了是多亲切的名称 还是个多么难舍的人”。忘了,真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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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中时代的转型,我开始以男人的自省,从容对待自己的发育。从不再一惊一咋的神秘起见,到无需畏畏缩缩、尖着嗓子对别人羞涩的摆事实、讲道理。从生理高度上不再对季晚的仰视,到经常自虐式的游泳。我迷恋上了被水围拢的自闭感,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完全被溶入水里的自闭,默默享受不顾一切的孤独,一次又一次的靠岸触壁辗转,盯着晕开的磁砖线条、听着水被划开的呻吟。我想,这才是我,被浮起来的想象。那时的我看不见他,冲凉时皮肤承受着如针刺的快感时,我能感觉到他,离开我的身体,用冷冷的视角来欣赏我的变态。

  念书到大三时,我有了一般意义上的女朋友,一般意义。因为,我们那半垮又垮不掉的一代,不以性作为衡量基准的。一般地。

  陈妍,作为我生命里的第一个异性亲密伙伴,在那段被普遍以重彩来渲染的岁月里,不仅仅体现为相互依靠着来打发寂寥时光的。

  那时学校的舞场,从某种意义上常被我们视为,可以和“天堂”之类的放在一起联想的褒意且充满憧憬的词。刚好信电系有好弟兄被光荣的受聘为该场所的调音师,尽管更多的工作是坐在门口兼检票员,但这又有何妨呢?我们不但不介意、还掺合着更多乐意的倾向。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小小的区别仅体现为社会分工的不同。当然,他这一小小的转变,对于我大学生涯的走向几乎是决定性的,我们得以一次次的免票入场,一元钱放在那个穿双排扣西装的年代可不是个小数。每次都是在门口外和弟兄找个什么假想话题来探讨,不出5分钟,就自然而然的转换成在门内的探讨继续,紧接着就是突然的黑色收尾,像中国男足的最后5分钟式崩溃,抛下弟兄孤独而绝望的坚守着岗位,我们就像湖面上落下的雨,马上就溶入到舞场窜动的人群。

  就像网球场守门大妈知道费德勒用的什么牌子球拍、高球场的保卫员了解老虎伍滋的挥杆惯用习惯角度一样,我们也深深清楚舞场的油腻和骨头常被吐落的位置―――舞场其实就是吃完饭的饭厅―――以免不留神的一个打滑,还陪上好不容易请起来共舞的女生。

  认识陈妍的那天,场外天空晴得摘下眼镜都能看到最大一颗、有月牙状的星星,场内有至少一星级的厨师、活蹦乱跳的炒着杂酱的阵阵香味,乐队鼓手兼主唱同学用懒洋洋的喉咙翻唱着童安格的歌。“在舞池里有人快乐 有人忧伤 有人哭泣……”。

  那天的陈妍同学,没有传说中的、普遍女生共有的作态扭妮,我们毫无防备的话语就投了机。

  “在哪见过你?肯定”,我们那时最流行的、现在觉得最恶心的开场白,在我当时套用时,却有发自内心的冲突感。

  “是吗?……继续”,陈妍像导演给试镜的同学些许的鼓励。

  “继续什么?”

  “你的表演啊!下一句该什么台词了?”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你真记不起来了?” 

  “哦,出意外了吗?” 

  “大概没有”

  “那好,配合你一下:哦,你是说那次?” 

  “是啊!你终于想起来了!” 

  “是啊是啊!我好开心!请问贵姓?” 

  “免贵,猫” 

  “啊!一点都没变,连姓也没变!” 

  “当然啦,变性要做手术的,有点麻烦” 

  “哈哈……”

  “请问芳名?”

  “哇!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好好嗯” 

  ……

  我们在起落转圈的人群中,拉着手笑得弯着腰。惬意的有了个不错的开始。如果没有意外,想和她共舞这一晚,应该是个了不起的日子。

  但意外真还是发生了,那个无精打采的鼓手,很不用力的一脚踩下去,居然踩断了低音鼓的脚锤。顿时,失去重音提示的男女同学们,像断线的风筝、出轨的列车、受惊的马群,有仇的踩脚,无仇的乱转……一片狼狈。这时,作为调音师的弟兄被莫明发自内心的职责心和正义感突然唤醒,放下显然是更重要的守门工作,小跑着过去和鼓手耳语了一番,一甩头就从容不迫地朝我走来,像在人群中发现了本。拉。登的美国警察。把我从陈妍身边、基本上算是强行的拉走,我和陈妍表现得,跟王贵被黑心的地主拉去用红柳棍毒打时,李香香哭喊着叫“哥哥”的场面类似,撕裂悲恸。

  “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弟兄庄严的宣誓,差点作右手握拳过肩状。他把我带到那一堆架子支撑起来的爵士鼓前,递一根貌似杆面杖的棍子给我。“你玩过的,这堆面盆,所以,帮忙用手在重拍猛敲一下脚鼓”。

  哇塞!一点技术含量也没有啊!我的第一次登台砸鼓就该这么惨?何况,陈妍在下面看着呢。

  “除非以后都不来我这块地盘混舞跳了”。弟兄一副不容分说的正义脸。

  还能说什么呢?你听说萨达姆被捕时和布什讲“不”了吗?谁叫俺条件这么符合他的目标呢。拉来个小橙子坐了,委屈的抡起刚才还被称作鼓棒的棍子,朝低音鼓“嘭嘭”砸去,生动的发泄着被动单调劳动的苦大仇深。主唱同学从麦克峰旁边漏下来的嗓音,显得特别的刺耳和浮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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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被期待着美丽的夜晚,眼看要砸了。

  但是,陈妍同学真是个好娃啊!想都没想就―――我一直这样认为――放下身边自以为有些许魅力的、脸皮比我厚上好几倍的、男同学的邀请,毅然来到我身边,并摆出欣赏的态度,共患难的陪我聊了一晚,弄得我好几次都没敲在重拍上。也许在她看来,我类似毛驴拉磨的干活,也意味着一种行为艺术的起步必经功课,只有时不时再强忍也不住的笑,还透露着她对目前形势的不理解。但我不介意,以任何形势的、看到她的笑,怎么都可被算作幸福,在那个尴尬的起跑线。

  舞会结束后,我们信步绕着校园错综繁杂的小径,作恋恋不舍和爱情启程仪式。晴朗的夜世界被任何称作烂漫的星光,涂满暧昧的晕黄|色、被我们年青的爱情,骄傲的踩在脚下。

  像大多数热恋中的沸青一样,我根本不屑于追问藏在内心深处的情感起源,根本不曾怀疑自以为是的真情付出。直到快毕业时,和陈妍心平气和的分手后,才歉疚的发现,陈妍之于我的唯心情感,是一直作为季晚的影子而出现的。不管我和她愿不愿意,不管这对陈妍有多么的不公平,也不管对自己情感流追溯是如何的震惊。

  因为陈妍和季晚是那么的相似。

  那张早已无人问津、甚至已饱受店主乎略的定桌,原来还一直承载着最美的风采、最深的依恋。

  毕业前没有所谓爱情的一段日子,大多,是一个人在太阳下发呆的消磨。那时的天空是从罗大佑的歌里走出的。“嘿 就这么样吧 就让天空如年青时 一样是蓝”。没有功课,实习课题也没有目标,没有惋惜也没有憧憬,一如同样空白的过去和将来。

  我想,我是要刻意把季晚从心里完全的抹去,她除给了我毫无希望的眷恋,剩下的只能是隐性的改变着我的明天的抱歉。在那个夏天,我用了很长的、不妨称作孤寂的时间,来彻底的思念季晚,毫不设防的、放纵的、淋漓尽致的想,然后肆意的忘记。我天真的以为。像诀别亲人前一个刻骨铭心的拥抱。

  好长的日子以来,我以为我做到了。

  望着陈妍走出我的表示出口的那道门,我惊讶于没有丝毫惆怅的自己的内心。从她给了我太多,甚至差不多就可以算上的性体验,我知道她是爱我的,当时。但我是不是爱她,至今我还是无法确定。

  那时常在一起混舞的弟兄几个,除了中场劲舞时间的领舞,散场时都要攀比一下,谁请起的女生多、漂亮,谁就会被评为当晚的“每日一星”,就可以边挥汗边总结自己今日何以获胜,指出每个落败者的不足,为自己下次的卫冕耿耿于怀。

  后来弟兄几个又游戏的周末约定,老地方旱冰场联欢,每人带一女朋友,且不许是我们以前认识的。陈妍就是带着我们游戏的属性,从那时走进了我的表示入口的那道门。当我后来给她讲起这些无聊的动机时,陈妍毫不介意的一笑而过,“总比没有初衷的好”。足足让我感动了一小时零十一分钟。

  大三考完期末考时,失落感特别的重,回家拜见父母的心情没由来的淡。陈妍说陪我,在学校多呆几天。放假期间的学校食堂非常懒散,掌勺师父也没了连蹦带跳的激|情,灰溜溜弄出几个不怎么光彩照人的菜,吹着口哨就算是重任卸身了。和陈妍在外面一连吃了好几天的米线,也算抗议的一种表达。

  这天,陈妍说做顿饭一起浪漫的吃。等等,我没听错吧?从来没有哪个适年女青年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幸福怎么能是毛毛雨呢?盯着她的眼睛,尽可能理性的确认了好秒,咬一口手指以催促自己快快醒来。

  “没想到吧?”,陈妍得意加放纵的笑了。

  “是啊。但……怎么实现?还有,你会做菜?”,树枝被风吹得直摇头。 

  “其实做菜没有爬树难”,树枝投在地面的影子也跟着趄摇头。

  “我宁愿爬树”,我把手搭在树的肩上。

  “爬吧,别爬到顶了,要不,来不及下来吃饭了”,我又把手夹在自己的腋下。

  “真要把这么好的事放在我面前?”,我再次把手搭在她的肩上。

  “说你土,你还真就只会流口水了?!让你见识见识”。陈妍挽起袖口,拉着我就往一个陌生地狂奔,像《罗马假日》上,从舞场拿吉它打完架刚逃跑出来的派克和郝本。

  陈妍有一哥,一直没听她提起,在什么什么部门工作,昨天出差去了,房子钥匙就给了这个还不想回家的妹妹。最不可思议的是离学校不远,多暧昧的一个意境啊! 

  我们在菜市和菜贩子讨价还价,拎着一小堆像菜东西,回家。呃,像真的一样,我再次咬了一次手腕,疼。

  酸菜鱼、干焙土豆丝、虎皮青椒、青菜汤,在任何吃饭前想起来都会流口水的台词,陈妍还真有一手。季晚会不会也有这么一手?我突然会生产如此不识时务的念头。边开了啤酒塞,边计划着待会怎么惩罚自己野马放风般的想象。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也很开心,应该是我那几年记忆里最艳丽的一顿饭,尽管沾不到丰盛的边。

  我们都第一次很深刻的相互倾诉了几乎所有的青春迷惑,就着快来临的夏夜,以梦境的手法。饭后,一起热腾腾的洗了碗,数着窗外几乎已看不清的云,编造了许多离奇的故事,傻傻俩个一起笑了。

  喝酒历来不是我的强项,瓶子见底的时候,我被迫飘飘然了。陈妍带着独醒的尴尬,被我拽过来一阵强吻,咯咯直笑。双手托起我的脸,喷来一阵芬芳的酒气,坏笑着拿食指按着我的嘴,“一起睡,敢吗?” 

  “呃……”,我又搞不清在梦的哪边了,陈妍拿出挑衅的眼光,我居然涌起了“学习才是我们的首要任务”这一俗不可耐的口号,见鬼!。

  “当然!敢!”,我的口气应该是可以斩断一颗锈钉的。抱起陈妍,几乎是飞起,然后降落在那张没有意料中的那么结实的单人床上。

  “真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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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像有诈,我觉得”,我从不习惯的角度为她解衬衣钮扣,想起自己映在镜子里的钮扣。

  “等一下!”,陈妍几乎用尽了温柔的目光,并以鼓励的手势环着我,“你真的爱我吗?现在”。

  “……是……爱”,我的手不听使唤的缓下了些。

  陈妍显然是对被省略号占去的那段时间有意见,“也许该做完后问你?” 

  “能不能闭上眼?”,对她在月光里足够明亮的眼睛,我也有意见。手的触感已到达她双峰的整个左边。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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