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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是这样欠下的(全)-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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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是个名副其实的自由职业者,或者更确切点说是无业游民。”“啊?”“知道那饭店怎么来的吗?它原本是国有企业,改制不成功,欠了巨债,要卖了抵债。我看中那地段,低价买下来炒地产的。”秦礼言彻底傻了。“我不当职业炒家,就得不到饭店,没有饭店,我上哪儿认识你?”方铮驰微笑,轻轻啄了下耳垂,呢喃:“右手往上一点,那里肯定肿了。”秦礼言右手移了移,突然回过味来,重重拍了一把,“少胡扯,接着坦白!”
方铮驰无奈,这一关总得过,真是死脑筋!“饭店买下之后,一时之间找不到肯花大价钱的开发商,只好找朋友装潢了一下,招了些员工,开始经营,亏了一年多,今年二月份才赢利。”
秦礼言鄙夷,“你狐朋狗友不少啊!”方铮驰失笑,“是不少!摸爬滚打这几年,认识了为数众多的闲杂人等,三教九流各行各业样样齐全。”秦礼言突然放开手,退了两步,平静地问:“就是说你还是会把饭店卖掉,当个彻底的无业游民?”方铮驰低头看看自己,衣衫不整污渍点点,无奈地靠在树上,双手往裤兜里一插,“我没有理由留下它,一年半以来,我的生活由原本的轻松悠闲变得忙碌不堪,经常通宵加班三餐不济。我一直认为赚钱是为了更加舒适地生活,但如果赚钱的过程如此劳累,我宁愿清贫地过一辈子。”
“懒鬼理论!”方铮驰笑着摇头,“生活要靠自己创造情趣!忙忙碌碌能有什么情趣可言?我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何苦疲于奔命?”秦礼言想想自己好像正在疲于奔命。方铮驰向前走了一步,“我并不欣赏忙于事业而忽略家庭的工作狂,他们彻底把主次关系颠倒了,这是本末倒置!如果继续经营饭店,为了不让它倒闭,我迟早一天会成为工作狂。这完全违背了我的初衷,也违背了从少年时代开始就建立的职业理想。”秦礼言不说话了,觉得似乎有点道理。我们的方先生嘴角渐扬渐高。“你……什么时候卖饭店?”“早着呢,”方铮驰拉他靠在自己胸膛上,“再过一段时间吧,效益越好价钱越高。”
秦礼言刚想讽刺:你的心黑到家了。突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秦礼言急忙推开方铮驰,躲到树后面,方铮驰哀叹。脚步越来越近,一个声音说:“死了怎么办?”另一个声音回答:“再买吧,还能怎么办。”秦礼言一呆:黑眼镜和楚耗子精?从树后转出来,高声喊:“张程!”“小言?”黑眼镜先惊讶,然后欣喜地跑过来,“小言啊!你逃了两天课了吧,是不是玩过头了……哎?这位是……”楚副教授跟上来,笑眯眯地说:“小言逃课天经地义,他逃得还少了?这位是……”
秦礼言尴尬,介绍:“这是方铮驰。这是楚副教授,这是张程。”方铮驰微笑,伸出手,“久仰久仰!”楚副教授握住,“兴会兴会!”秦礼言问黑眼镜,“什么东西死了?”“我的文竹,好像个把月没浇水了。”秦礼言突然一哽,“我的吊兰也个把月没浇水了!”张程拉着他就往宿舍跑,打开门,一个惨呼,另一个欢笑,一个哀叹:“怎么这么娇气?”另一个感叹:“生命力啊!真是顽强!”一个浇了点水,另一个捧着花盆出来,问:“你怎么认识他的?那人怎么看怎么……怎么……”翻着白眼似乎在找形容词。“怎么看怎么像恶魔是吧!我也这么觉得。”黑眼镜拿死掉的文竹戳了他一下,“有那样的恶魔吗?别鬼扯,怎么认识他的?”
“他是李群导师方教授的儿子,我在他的饭店里弹钢琴。”秦礼言怕他刨根问底,急忙转话题,“你跟楚副教授怎么样了?”“唉!别提了!前几天他炒菜,用过煤气忘了关,差点中毒。这些天全是我做饭。家务活真不是人干的!”秦礼言窃笑,紧赶几步,跑到前面,笑嘻嘻地说:“谁说‘君子远庖厨的’?谁说讨那样的老婆就该赶紧休掉的?还是说你是人家的……啊!”“秦礼言!你别幸灾乐祸!迟早有一天你会被家务活压得喘不过气来!别落在我眼睛里,要不然我笑掉你一层皮!”秦礼言登登登下楼,“你这辈子都等不到那一天……”刚想往暗道拐,抬头看见楚副教授和方铮驰正靠着汽车,俩人相谈甚欢。秦礼言看着他们头皮没来由地一阵发麻,站得老远不过去。
楚副教授喊张程,“不早了,回去吧,你明天早上要去新校区……还是死了?”
“唉!”“好了,别难受,明天买个仙人掌插上,一两年不浇水说不定都死不掉。”
俩人打了声招呼,走了。方铮驰对秦礼言招手,“我们也该回去了。”秦礼言没动,“回哪儿去?我住宿舍。明天早晨要上第一节课。”转身回去。
“你就任由我全身疼痛?”秦礼言瞪眼,“你希望我再补两拳?”方铮驰叹气,开车回郊区。第二天一大早,到老白菜梆子办公室里上了一节单对单对话式授课。两个小时后课上完了,秦礼言打算离开,白教授问:“小言,听老孙说你把书弄脏了,是不是赔钱赔得太辛苦了?脸颊深陷,面有菜色。”秦礼言哀叹,抬头问:“孙教授病怎么样了?”“病?噢,你是说盲肠炎啊,早好了。”“什么!盲肠炎?”秦礼言“腾”站起来,瞪着眼睛又坐下,心里把苏徽骂了上百遍。
“昨天老孙还说你是好孩子。”老头抽出一张名片递过去,说:“这是我以往的一个学生,在一家出版社负责发行杂志。那杂志刚起步,需要大量稿件,你写点吧,我跟他说稿费从优。”
秦礼言抖着手接过名片,连声说:“谢谢!谢谢!”顿了顿,问:“写什么方面的?”
“旅游。呃……有点感悟的……”“是不是旅游的文化反思?《文化苦旅》那种?”“不是!主要是面对……呃……收入比较高的……休闲的……唉!我也说不清楚。”
秦礼言恍然大悟,“噢!明白!面对小资的。就是伤春悲秋怀古思今,往旅游里堆砌人生小哲理,造成伤感的假象,让他们在咖啡座里感怀一下午。这好写。”白教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叫我说你点儿什么好?”秦礼言从老梆子办公室出来,打电话跟那个师兄洽谈工作,活不重,一周三篇,两千字左右,待遇倒是很优厚。秦礼言欣喜无比。这文章好写,不用咬文嚼字,更不用引经据典,秦礼言回宿舍,大笔一挥,一个多小时后,三篇全部完成。抬腕看表,快十二点了,出门上食堂。食堂里人山人海,秦礼言一眼看见本楼的一群难兄难弟们缩在角落,占据着整张桌子,急忙赶过去,“给我留个位子,给我留个位子。”李群笑骂:“等你活着从打饭的人堆里突围出来再说吧。”等秦礼言打完饭,他们都吃完了,不用别人留,全是空位子,就是脏了点。
李群走了两步又回来,往对面一坐,光叹气不说话。秦礼言问:“怎么了?”“唉!”李群磨磨蹭蹭地过了好一会儿,“音乐学院弹钢琴的女孩最近对我不理不睬的,以前可不这样。”那是因为人家喜欢上方铮驰了!秦礼言也叹气。李群突然扯住他的头发,“是不是你跟她说什么了?”秦礼言疼得龇牙咧嘴,“我能说什么?她移情别恋的对象可不是……啊!疼!你干什么?”
李群急不可耐,“你怎么知道她移情别恋?移到谁那里去了?说!快说!”
“这不是明摆着吗?你放手!”李群松开手,颓然倒在椅子上,秦礼言拍拍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她水性杨花,你别跟着犯傻当什么痴情种子。”“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李群笑骂,“你还是把我的文章准备好吧,明天我就要交了。”
秦礼言猛抬头,傻了吧唧地看着他,李群大为紧张,又一把扯住他的头发,暴吼:“秦礼言,你别告诉我你没写,我要宰了你!”“写了写了……放手!”秦礼言救出头发,往后一靠,离他远远的,“放在家了,我一会儿回去拿。”这话说得秦礼言自己嘴角直抽搐,直接把那儿当家了?可总不能实话实说吧。
李群哼了一声走了。秦礼言冲着他的背影喊:“把钱准备好!”李群没理他。
吃完回宿舍,法学院的同学也来催文章,秦礼言只好给方铮驰打电话,方铮驰笑眯眯地说:“我在家。过来,现在就过来。”秦礼言挂了电话,翻出三四个大塑料袋,打算一会儿把电脑和书全带回来。
40
一个多小时后,秦礼言到了别墅,找了一圈,打开书房,方铮驰正坐在电脑前,“又炒股票?”
方铮驰微笑,“生活是要有物质基础的。没有温饱,情趣从何谈起?”秦礼言撇嘴:温饱?你这样的算温饱,我这样的算什么?茹毛饮血原始生活?“我的两篇文章呢?”方铮驰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纸,“啪”一声扔在桌上,笑看着秦礼言的眼睛。
秦礼言干脆拉了把椅子坐下,“我们来谈谈报酬问题。”“很受教。”伸手把电脑关掉,“帮我泡杯茶。”秦礼言进厨房,泡好茶又回来,方铮驰勾着他脖子跟自己坐在一起,秦礼言不乐意,站起来坐到椅子上,“太挤了。”“是吗?”方铮驰仔细打量沙发,靠在扶手上,笑着说:“这种沙发最适合情侣,一人坐过宽,两人坐拥挤。我们把家里的沙发全换成这种……”秦礼言冷着脸走到门边,“行!反正这是你家!”“想走了?”方铮驰微笑,“请帮我把门关起来。这文章可以扔进垃圾筒了吧?”
秦礼言又退回来坐下,叹了口气,“有什么割地赔款的条件尽管开吧。”
“人家催着要了?”秦礼言点头,猛抬头说:“你的要求别太过分。”“过分?我不明白什么样的条件才叫不过分。”方铮驰站起来坐到秦礼言旁边,握着他的手指细细摩挲,“我跟你说过,我是高薪劳动力,你猜我一天的收入是多少?”“啊?不会……不会上千了吧?”“两篇文章耽误了我两天半的时间。你等一下,我要找个计算器算算你该付我多少钱。”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毫无动身找东西的迹象。秦礼言挺直后背,冷汗往下淌,“真上千了?两篇文章难道要付两千五?”
“你对本城的房价完全没有概念,跟社会严重脱节,估计得过于保守。”秦礼言“腾”站起来,“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方铮驰做了个“少安毋躁”的手势,走到桌边,拿起文章递给他,“谈钱多伤感情,不如……”
秦礼言刚想伸手接,一听这话,又缩了回去,“谈其它的更不行!”方铮驰取下眼镜,靠到沙发上,揉着鼻梁说:“先欠着吧,跟前两次的人情债一起算。”
秦礼言大声嗤笑,“我不想付钱,更不想欠人情,文章我不要了!”转身就走,方铮驰笑眯眯地说:“你是不是该帮我打扫书房了?我的那个盘子……”
秦礼言面无表情地走回来,居高临下地瞪方铮驰,可惜——人家没戴眼镜,根本看不清!
方铮驰架上眼镜,站起来,支使秦礼言,“到你书房里把人字梯搬来。”
秦礼言吓了一跳,“你要把书全部整理一遍?”“不整理怎么办?连英汉词典都找不到了,我前几天好像还放在书桌上。”
秦礼言白了他一眼,“谁叫你看书到处瞎放的?”出门搬梯子。“你这话说得晚了点吧,再说……”扭头一看,秦礼言已经钻进自己书房了。
扛来梯子时,方铮驰正在把椅子和盆栽植物往外挪。秦礼言端详书架,“是不是该分门别类编排一下?贴上标签容易找。”“把我这里当图书馆了?”方铮驰脱掉外套,顺手也把秦礼言的外套扒了下来,偷了个吻,轻轻地问:“晚上想吃什么?”“满汉全席!你会做吗?”秦礼言推开他,噌噌噌爬上梯子,捧起一大排硬壳子书朝方铮驰砸去,方铮驰急忙闪身,看着书劈劈啪啪掉了一地,哈哈大笑,“仙女散花!你的技术非常精湛,可以晋升为……”秦礼言高擎好几公斤重的足本《韵律释集》,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谁是‘仙女’?你再说一遍!”方铮驰笑着摇头,“你不能拿那个砸我,看清楚,五十年代的出版物,散了架你赔?”
秦礼言条件反射,吓得一激灵,翻开看了看,神色凛冽,兜头扔过去,“又骗我!”用力过猛,身子一侧歪,差点摔下来。方铮驰伸手接住,扶着梯子说:“下来。”秦礼言居高睥睨,“下来之后等你报复我?”方铮驰微笑,“你洒了一地的书,难道叫我收拾?我岂不是太冤枉了!下来,要我抱吗?”
秦礼言爬下来,方铮驰爬上去,搬起书叫秦礼言接着,没多久一个架子空了。
秦礼言忽然嘿嘿坏笑着举起一本,居心叵测地说:“你还有这书?封面发黄纸张翻卷,没少研究吧!”方铮驰弯下腰,眯着眼睛辨认,“《蓬莱仙缘》?看名字像小说,讲什么的?”
“你少来!研究就研究了吧,有什么了不起的?这种书我研究的多了!”
方铮驰把书抽走扔到书桌上,“被你一说,哪天还真得拜读一下。”秦礼言鄙夷地斜了他一眼,“欲盖弥彰!装什么蒜啊!男人嘛,看两本黄书天经地义。”
“黄书?古代的?”秦礼言点头,方铮驰失笑,“我居然还有这书?以前怎么没发现?”
秦礼言一跌足:这是什么人啊?怎么厚颜无耻成这样?方铮驰接着说:“我想读完之后,差不多就能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装些什么了。”
秦礼言骤然绷脸,一脚狠蹬在梯子上,“你才满脑子色情思想!”“你连这个都知道?”方铮驰递下一摞散纸,眨着眼睛说:“我脑子里现在就转着色情思想。”
秦礼言捏着拳头抻着眼睛,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一拳揍过去。方铮驰微笑,凑过来,刚碰上嘴唇,“其实……”秦礼言“嗖”一声钻到书桌后面,“你的茶凉了,我去换一杯。”顺手把《蓬莱仙缘》带出去,扔进了垃圾筒。方铮驰站在梯子上叹气:“看来还是楚越凌说得对,再舍不得也要硬一回心肠。”
秦礼言回来,方铮驰下来接过茶,刚握住他的手,秦礼言不着痕迹地抽走,蹲到地上整理书,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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