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战的血-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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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说他们也有上过战场，可是炮兵部队要比我们步兵舒服得多。一个是因为他们大多数是在后方提供远程火力，没有直接进入一线，而且我军炮兵是一直压着越鬼子炮兵打，所以毫无疑问会比步兵安全得多。另一个……则是因为炮兵部队有许多汽车，所以生活条件要比步兵好得多。

所以他们根本就不知道一线步兵的苦，据说这其中还有三个是自愿报名要来跟我们配合的，一开始还兴冲冲的……说是久闻我们二连大名，听过我们连队许多的英雄事迹，听说是要与二连配合都抢着来……

结果连队一带他们到睡觉的猫耳洞一看，几个人就欲哭无泪了……这就是一个土洞嘛。而且还湿湿的、粘乎乎的，要躲进去都觉得恶心还能睡人？

第二件事就是我们看到高地下方有支工兵部队在布雷。

这地雷是从桥那边一路布到桥这边。草地、水田，甚至是小溪里到处都埋上雷，只留着公路中央一条道，两边一路插上红色的小旗子……

于是我和罗连长就知道，这撤退工作已经到了最后的收尾阶段了。

让我无奈的是……咱们这支部队是驻守在581高地的，工兵部队布雷也不给我们留张雷区地图……这万一咱们要进攻或是下山作战怎么办？鬼才知道哪有地雷啊！

不过这似乎也并不奇怪，这时代我们部队各兵种之间的协调和信息共享几乎就可以用各自为阵这个词来形容，比如刚才来的那几个炮兵观察员……事前我们就没有接到上级的通知，而是等人来了之后罗连长打电话到团部求证，才得到回应：“哦，是有这事，忘了通知你们一声了！”

这两件事后，罗连长眉头也就越皱越深了。

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罗连长是从军事学院出来的，当然知道这炮兵观察员上来与步兵配合，而且一派就派五个……为啥要派五名观察员两部电台呢？备用嘛，牺牲了两个还有两个，还有一个是电台兵……两部电台也是为了备用，电台质量差，坏了一台或是被打坏了一台还有一台。

这同时也就意味着我昨天的说法都是对的，我们很有可能就要在这边境上跟越鬼子长期耗着了。

“嘀嘀嘀……”就在我们还在挖着战壕的时候，罗连长就从连部走了出来冲我们大声吹响了哨子，接着下了命令：“全体集合！”

“同志们！”等我们整好队后，罗连长挺身朝我们大声说道：“刚刚接到上级的通知，工兵部队要在下午两点准时炸桥，上级命令我们配合工兵部队的炸桥工作，接收最后一批撤退的友军！现在我命令，三排原地驻防，一排、二排下山执行任务！”

“是！”战士们应了声马上就按照命令开始整理装备。

配合工兵部队炸桥，这已经是我们的老任务了……这有打过类似的仗就是有这好处，比如我们现在就很清楚在执行这任务时有可能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驻防，越鬼子有可能会怎么进攻等等。

于是下了山与工兵部队一联系，马上就动手开始挖散兵坑了。

但很快我们就知道问题并不是这么简单……

到下午一点半的时候，工兵连的伍连长看着桥上络绎不绝的撤退部队就悠心忡忡的对罗连长说道：“看起来……部队不可能会在两点撤完嘛，这桥怎么炸？”

“跟上级联系过了吗？”罗连长问了声。

“刚刚联系过了！”伍连长点了点头：“上级的意思是……撤退部队保证会在两点之前完成撤退任务！”

“保证，保证有个屁用！”罗连长不由骂了一声：“有些干部只顾着说空话、说套话，根本不管实际情况！”

这时我才意识到一点……原来有时候也并不是上级指挥错误，而是我军部队里有一种很不好的风气，比如明明知道两点之前无法完成撤退任务，却又要嘴硬撑着说可以……这种现像似乎很普遍，为的就是让上级知道自己有种提前完成任务的决心。

只是……这却会给上级提供一个错误的信息，然后上级再按照这个错误的信息进行指挥，再加上各部队之间的协调不是很通畅，于是这下就变成大问题了。

按上级的命令炸桥么？那无疑会把许多友军部队留在桥的那一边。

不炸桥吗？一旦因此贻误了战机甚至让越鬼子借着这机会过桥对我们发起进攻，那这个责任谁来负……别说这是一件小事，临阵违抗军令这可是要枪毙的。

眼看手表的指针就快到两点了，可是桥面上还是不断有一辆辆汽车从桥南方向撤退过来，车上的军人大部份都是没法徒步行走的伤员和烈士的遗体，汽车经过石桥时一路在后头留下了让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接着在桥南担任掩护任务的另一支步兵也撤了回来，因为就要到了炸桥的时间，他们怕我们炸了桥，他们就回不来了。

很快指针就指到了两点……伍连长看了看桥上还在撤退的部队，咬了咬牙后，说道：“不管了，再等十分钟，步兵兄弟在前线流血牺牲，我们不能再让他们有什么损失！”

我和罗连长不由点了点头，对伍连长的话表示了赞同。

“连长……”这时就见工兵部队的通讯员冲着伍连长大叫：“上级来的命令，问为什么还没炸桥！”

伍连长脸上没有一点血丝，想也不想就冲着通讯员下了命令：“把电话挂上不许接，有什么责任我一个人担！”

“是！”通讯员应了声，就迟疑着把电话挂上了不再动了。

十分钟过去了，撤退部队还是没撤完，对岸的枪声却已经响了起来，我们不由马上紧张了起来……要知道我们这是违抗军令的擅自行动，如果还让越鬼子给冲过桥的话那罪名可就大了。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工兵部队马上就有几个人冲到石桥附近准备引爆，而我们就在桥的这边架起了机枪、冲锋枪，做好阻击越军的准备。

这时突然有一辆吉普车从桥南开了过来，从上面慌慌张张的走下一名干部冲着我们大叫：“谁在指挥炸桥？这里谁负责？”

“是我！”伍连长当即迎了上去。

“我是168师副师长王启星！”那名干部叫道：“我们还有很多部队没有过桥，请你们不要这么早炸桥！”

听着这话我们不由愣了：还有很多部队……那是多少部队？这些部队过桥需要多少时间？等这些部队过桥的时候，越鬼子是不是也就跟着上来了？或者说越鬼子会不会比这些部队先到一步？

我们再次陷入一个两难的选择！

第六章桥南高地

第六章桥南高地

“副师长！”伍连长有些为难的说道：“你看……上级的命令是让我们两点准时炸桥的，现在我们都延迟将近二十分钟了……”

“同志！”副师长着急的握着伍连长的手，带着哭腔说道：“我求求你了工兵老大哥，我们的弟兄已经牺牲很多了，你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们的弟兄在桥那头回不来呀！”

“这……”伍连长看了看我们，说道：“这我也不敢应承下来，你听这枪声……越鬼子眼看就要到了……”

副师长也是个明白了，一听这话很快就明白了伍连长的言外之意，于是很快就握着罗连长的手说道：“同志……咱们都是步兵，都在战场上打过仗，都知道跟鬼子拼命的苦，帮帮我们吧！你们放心，上头要怪罪下来有我顶着，要枪毙老哥我陪着你们一块上刑场！”

罗连长看了看我，很快就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感谢你们了！”副师长忙迭的握着我们的手表示感谢。

“先别谢我们！”我插嘴说：“如果越鬼子先一步赶到桥头，指不准你的部队都过不来呢！到时我们不得以也得炸桥……”

“如果是这样也怪不得你们，我们也认了！”副师长说道。

“你们到底有多少人没过来？”我又问了声。

“大约有一个团的部队！三十几辆汽车！”

副师长的话不由让我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团的部队……另外还有三十几辆汽车……

看着我们脸上怪异的表情，副师长不由问了声：“怎么了？”

“副师长！”我回答道：“一个团的部队。另加三十几辆汽车……过桥的时候如果遭到越鬼子远程炮火的轰炸会出现什么状况你知道吗？”

闻言副师长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带着惊异的眼神看着我们说道：“同志……我都没想到这一点。你们……”

“他们就是英雄二连！”身旁的伍连长解释道：“代乃山和垭口的阻击战就是他们打的！”

“原来你们就是英雄二连！”副师长再次握着我们的手说道：“难怪……难怪会这么快就把握住战场的关键……那现在……”

“现在没什么好想的！”罗连长指了指桥南的一座高地说道：“万一越军占领了那座高地用火力封锁住桥头，甚至只要两名炮兵观察员在那上面引导远程炮火对桥头进行轰炸……你们的部队只怕都过不来！”

“只有抢先占领那个高地了！”我说。

“同志！”伍连长闻言不由在旁劝道：“这太危险了吧……”

我知道伍连长这话的意思，这的确很危险，首先我们这是违抗军令擅自行动，其次我们没有时间构筑工事，再次我们还很有可能会被越军给粘住脱不开身，到时工兵部队还是不得不炸桥把我们丢在桥的那边……

换句话说……现在的我们就像是在自讨苦吃。

其实我们完全可以拒绝这么做，副师长也没有理由要求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去换他手下的兵。甚至我们还可以说……只要我们刚才什么话都不说，那么就在桥的这一头等着就好了，大不了等越鬼子上来的时候不管友军过没过来就把桥一炸……什么危险都没有！

罗连长把眼光朝身后的战士们扫了一遍，问道：“你们的意思呢！”

“打吧！”首先回答的就是刀疤：“一个团的部队呢……都是咱们的同志！”

“是啊，连长！”读书人也在一旁要求道：“没什么好说的，就算咱们全都牺牲了，用几十个换一个团也值！”

“打吧！”

“打！”

……

战士们纷纷举起了手表示赞成，这场面只感动得副师长嘴唇直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只是默默的给我们敬了个礼。

“好！”有了战士们的支持罗连长的声音一下就响亮了起来，他把胸膛一挺沉着有力的叫道：“这才是我们二连的战士！咱们这就教训越鬼子去！”

“对！教训越鬼子去！”

“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

在这一刻。我很难想像一支连续作战几十天的部队，一支补充了两次却又几次伤亡过半的部队。一支刚刚回国却又马上被赶上战场的部队……怎么还能保持这么旺盛的士气。

当时我真有些想不通战士们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后来跟战士们接触多了才明白，其实战士们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爱憎分明。他们的确是想家，也的确不愿意再上战场，但在打击敌人营救自己的战友面前，在大是大非面前，他们还是不会有任何的犹豫。

这才是真正的勇士所应有的表现啊！他们在一线做着最危险、最英勇的事，但在二线却从不夸耀也不讲什么大道。

“罗连长！”伍连长似乎也被我们的豪气所感动了，当即上前握着我们的手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弹药！”罗连长也不跟伍连长客气，说道：“我们需要更多的弹药！”

“没问题！”伍连长一挥手就朝工兵部队叫道：“把所有弹药都留给二连的同志……不！帮二连的同志运上高地！”

“是！”工兵部队的战士很干脆的应了声。

“还有一个忙！”罗连长接着说道：“如果我们来不及撤回来……记着炸桥，绝不能让越鬼子过来！”

伍连长不由无语了，重重地握了握罗连长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罗连长大手一挥，朝战士们叫道：“目标桥南高地，急行军！”

“是！”战士们用整齐而哄亮的声音回应着，接着就排着整齐的队形一路朝桥南高地跑去。

我不经意地回了下头，发现副师长带着警卫员跟在后头，甚至是吉普车司机也被拉了出来。

“首长！”我说：“你们就不要上来了吧，上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我这话说的倒也是实情，副师长上来能干什么？只不过给越鬼子多一个目标而已，司机和警卫员上来能干什么？司机是开车的，会不会打枪都是个问题。至于警卫员嘛……或许的确有过训练有点素质，就像小陈一样，但有副师长在他们就忙着保护师长吧……

“同志！你们就别管我了！”副师长脸上的表情不容我半点讨价还价：“你们是为了我们部队上去的……我如果还在后头看着那我还能算是个人吗？同志！要死咱们死一块，否则我这后半辈子都过意不去啊！”

我想想觉得副师长的话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要是我的话……在这种情况也不可能在呆在后方让别人替自己拼命，于是也就不再劝了。

这个高地并不高，不过百来米标高的样子……说实话，这样的高地正适合我们现在的作战，打击敌人的时候可以居高临下，撤退的时候又不需要多少时间，再加上公路还是在高地脚下绕了一个大圈……越鬼子要追上我们得花上一点时间，所以我们就计划着在这高地上阻击一阵后马上就沿着高地的反斜面撤退。

为了这，罗连长还特地观察了下反斜面的地形，设定了几条合适的撤退路线。

而我们呢，一上来就派了几个人去搜搜山……之所以这么做是担心有越军特工潜伏在这高地上。要知道越军特工可是无孔不入的，这高地万一有越军特工潜伏等战斗进行到白热化时从我们背后来一刀……或者是等168师的部队过桥时引导远程炮兵对着桥头一阵乱轰，那一切都完了。

其它人毫无疑问的就是构筑工事。步兵嘛……无论到哪里都是需要工事的，否则的话只需要一顿炮火就能把我们给解决了，那除了上来送死外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

当然，这时的我们只能是构筑简易的单兵工事，这单兵工事说白了其实就是一个坑……能够一个人藏身其中的坑。

其实我们就连单兵工事都来不及挖，到这高地上还没多久就听到王柯昌冲着我们大叫：“有情况……可能是168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