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拣尽寒枝-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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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生下继承人。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居心叵测的人趁早死了那条心。”
张寒时一口茶喝到一半,差点呛住。他甚至有些同情起叶大少,他的亲妈这是将他当作了种、马,急于想要给他配种,以便产出最优后代。张寒时放下茶杯,杯中的红茶依然香醇,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彻底倒了胃口,只觉得恶心。
廖秋茹这番话,简直荒谬可笑到了极点,她又将他当作了什么?叶大少的金丝雀?他养在外面见不得光的秘密情人?一个“男妾”?
从一开始,她的态度就充满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完全将张寒时放在一个极低的位置,轻慢践踏,毫无尊重可言。
考虑到对方毕竟比自己年长,而且还是一位女士,也幸亏这几年张寒时经历的多了,见识过的奇葩也不少,面对这样的羞辱,他尚能面不改色,忍住怒火。
站起身,张寒时为廖秋茹续了半杯红茶,一边在头脑里思索着该怎样答复说明,才能令场面显得不过分生硬尴尬。
因为倾身,挂在张寒时脖子上的那块血玉却在这时从衬衣里滑了出来。
而一见那块鲜红如血的玉石,廖秋茹立刻双眼圆睁,表情似不可置信,失声道:“这玉你从哪里来的?它怎么会在你身上?!不,这不可能,阿静他不会——”
见她反应这样激烈,张寒时被吓了一跳。他本来下意识伸手,想把玉塞回衣服里,也因廖秋茹乍然失色的样子顿住了。
由于前段时间的噩梦,叶初静给了他这块玉戴在身上,不知是不是血玉的作用或纯粹是心理暗示,反正在那之后,张寒时确实摆脱了噩梦的困扰。后来眼睛渐渐恢复,看到这玉罕有的色泽,质地,他知这块血玉必定价值不菲,却仍未料到会让廖秋茹那样大的反应。
她连眼睛都红了,甚至想直接伸手将玉从张寒时脖子上扯下来。亏得张寒时反应快,迅速站直身体,才堪堪躲避过对方抓来的手指。
“叶夫人!你——”张寒时也急了,语速变快,因为他发现对面的廖秋茹也站了起来,并试图朝他冲过来。她的眼神太骇人,仿佛他抢了什么不该他得到的东西,让张寒时心底发寒,脚下亦不由自主往后退。
突然,廖秋茹目光看着张寒时身后,急切的动作顿住。
一双宽大的手掌扶住了张寒时,帮脚步不稳的他立定,接着,羽毛般的轻吻就落到他唇瓣之上。张寒时看着那张在他面前放大的俊脸,一时有些怔愣。
“阿静!”对面的廖秋茹这样叫了一声。
叶初静这才仿佛发现她一样,他侧过身,紧紧握住张寒时发凉的指尖,脸色从容,眼神却异常冷淡,对面前的优雅贵妇人,他的母亲,开口出声:“母亲,你来了怎么也不打声招呼?还特地把我支开,是想做什么?时时他身体不好,你别吓他。”
他这么一说,廖秋茹脸色更难看了,冷哼道:“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母亲?这段日子,你什么时候又肯让我直接见你?阿静,过去的事妈妈也是为你好,该罚的人你都罚了,你还要闹到什么地步才肯收场?连元旦这样的日子,你还在外头流连,你知不知有多少人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说到这时,廖秋茹才停下来喘了口气,看得出她心底也积压了一堆的怨气,因为刚没停一会儿,她又伸手指着张寒时,再度开口说道:“如今人你也找到了,你要将他留在身边,妈妈也不反对。只要你能答应妈妈,尽快要个孩子,别让那野种有机可乘,还有……”顿了顿,廖秋茹看向张寒时的眼神,简直就像刀子一样凌厉,“还有他身上的那块玉,阿静,我知道你是一时糊涂,你绝对不能——”
叶初静一言不发听到这里,笑着反问:“为什么我不能?”
他的语气很淡,却充满不容辩驳的气场,仿佛一位君主在质问他的臣民。廖秋茹原本白皙的脸上,因他的话此刻一片铁青,她的胸口急速起伏,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显然有些气得狠了,让人担心她会不会在下一秒气晕过去。但片刻后,她非但没有晕过去,反而语调尖利地喊道:“他已差点毁掉你一次,一个没有背景没有地位的穷小子,他什么也给不了你!”
没想到叶初静却摇摇头,他侧转过脸,看着张寒时,目光柔软,嗓音低缓,“不,他给我的已足够多了。是我太愚蠢,不懂曾经握在手里的,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第51章
在叶初静赶来之前,张寒时与廖秋茹之间还算表面和气,在他到来后,气氛却彻底僵掉了。
从廖秋茹与叶初静的对话中,张寒时心底有许多疑惑,但他深知现在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廖秋茹也许是气急了,甚至顾不上维持她优雅端庄的仪态,话语直接出口,不经思考,全然忘了还有张寒时这个当事人在场。
“穷且没背景没地位”的张寒时摸摸鼻子,实在有些为难。表面看来矛盾因他而起,说到底却是叶初静与廖秋茹这对母子本身由来已久的问题。为摆脱尴尬,他看向身边的男人,语气无奈道:“叶初静,要不我先出去,你和叶夫人两个慢慢聊?”
叶大少却握住他的手,不让他轻易脱身。他摸摸张寒时的脑袋,似安抚又似保证,声音不高却格外清晰,“不用了,时时。我想母亲她很快就会离开了,是不是?”
话音落下,叶初静的目光已投向对面的廖秋茹,那对形状美丽的凤眸竟似幽寂的深潭般,望不见底。
“阿静,我是你的妈妈!”廖秋茹本来气得脸色发白,此刻见叶初静那比看着陌生人强不了多少的眼神,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寒意自心底升起,她嘴唇哆嗦着,好半天才挤出这么一句话,语调哀哀的,浑身那股跋扈的气焰终是不见了。
叶初静眉头微蹙,轻叹了口气,他对自己这位母亲太过了解了,“你不必这样。”他说,“那些世家千金的资料相片,你不用再往我这送,谢懿他们是我的助理,不是月老红娘,还有关于代孕的事,我也不会答应。这么说你明白了么,母亲?”
正因为廖秋茹是他的母亲,叶初静才不想弄得太难看。对这个女人,他心中并无多少亲情,有的只是因这层血缘带来的道义与责任。从记事起,廖秋茹与叶道山两人就已貌合神离,夫妻俩将他丢给家里的保姆佣人照管,记忆中她连拥抱他的次数都少得可怜,能用手指数得过来。
现在,他为她提供足够挥霍的金钱,所有一切物质享受,佳肴美馔,华服珠宝,豪车游艇,满足她在外面作为叶夫人的虚荣心,再多,却没有了。
“人不能太贪心,母亲。”
廖秋茹就像被这句话狠狠打击了,眼神里一阵动摇,她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在叶初静一连串暗示警告下,廖秋茹总算没忘记她叶夫人的身份,她一向自视甚高,绝对不会容许自己像个寻常市井村妇般撒泼,弄得姿态难看。
即使被叶初静毫无转圜地“请”出去,她依然昂首挺胸,像个骄傲的女王。最终,她以及她带来的保镖,一行六七人,在天色完全暗下来后,匆匆登上直升机,飞离了这片人烟稀少、占地极为广大的私人庄园。
走出玻璃暖房,目送一群人离开,张寒时心里未见轻松,他莫名有种预感,觉得事情不会就这样简单结束。
“时时,我知道你有很多话想问。”叶大少握着他的手,一双眼眸脉脉含情,“现在时间不早了,等吃过饭,我们在谈,好不好?”
他定定望着张寒时,语气温存又体贴,让人很难说出一个不字。
从温室回到别墅,只见邓女士抱着小家伙张乐从内迎出来,张寒时顾不得再去纠结刚才的事,他接过儿子,将小家伙紧紧搂在怀里。
“叶先生,张先生。”邓女士向两人打了招呼,随即和善的圆脸上便露出后怕的神情,“刚才那些是什么人?看架势可真吓人!张先生,我一看他们气势汹汹朝温室那边去了,吓得我呀,马上给叶先生打了电话,你没事吧?”
张寒时摇摇头,笑着安慰道:“我很好,多谢你。邓女士,他们没有吓到你和乐乐吧?”
“没有,没有!”邓女士连忙摆手,“我听到小刑小王他们和对方在争执,就带着乐乐赶紧上楼去了,那些人没有看见我们。”
邓女士为人稳妥可靠,照顾幼儿经验丰富,听她这么一说,张寒时总算彻底松了口气。看了眼怀里的小家伙张乐,他正眨着眼睛,手里拿着张寒时刚给他买的玩具小车,一脸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的样子。
“爸爸……”
听他叫自己,张寒时目光越发柔软,他亲了亲儿子白嫩的脸蛋,又摸摸他,轻声哄道:“宝贝儿,肚子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小家伙点点头,搂着张寒时的脖子,模样十分乖巧,他奶声奶气地问张寒时:“爸爸,乐乐想吃排骨,嗯……还有菠萝饭。”
张寒时一愣,听出宝贝儿子是想念他亲手烧的菜了。这段时间,他的眼睛不方便,已很久没有亲自下厨,为小家伙做过他爱吃的饭菜。
这时,身边的叶大少拍拍他的肩,干脆搂住了这一大一小,说道:“我让厨房准备了乐乐爱吃的海鲜菠萝饭和粉蒸排骨,眼下应该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时时,我们走吧。”
张寒时回过神,没再多说什么。
等他们到达平时吃饭的东餐厅,果然如叶大少所说,长形餐桌上已铺开雪白桌布,桌面上,除了精美的碗盘杯碟,水晶花瓶中还插着大概是从温室里剪下的美丽兰花。
叶大少准备了许久,这顿新年晚餐果然十分丰盛。
饭后,在叶初静提议下,张寒时换上厚实保暖的大衣,两人并肩而行,沿别墅外的湖岸散步。
入夜后,由于受群山环簇,木兰湖一带的气温下降得越发低,从温暖的室内出来,一下接触到外面的冰凉空气,张寒时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见叶初静关切地朝他望来,张寒时摇摇头,笑道:“没事。”
他呼出的每一口热气,都在嘴边化作了一团白雾,冷归冷,本来因饱食与室内暖气而变得有些懒洋洋的精神却也为之一振。
两人身后,别墅明亮的灯火渐渐离远,夜灯昏黄的光芒下,周围草木投射下萧索的暗影,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张寒时与叶初静的脚步,踩在栈桥木板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时时……”
“叶初……”
一阵沉默后,张寒时与叶初静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会是这样,愣了片刻之后,还是叶大少低笑着道:“你先说,时时。”
张寒时定了定神,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你给我的那块玉,究竟是什么来历?”
他也不傻,廖秋茹先前的表现,完全已超出了她该有的反应。以她的身份,什么样的珍奇宝贝没见识过?断断不会因为一块比较罕见的血玉,就那般方寸大乱,激动之色溢于言表。
如果不是因为这块玉本身的价值,那么,就只能是它背后所代表的象征意义了。
血玉上雕刻着云水叶氏的家徽,张寒时在眼睛恢复后,便发现了这点,他本来没有放在心上,今天廖秋茹的反应,却叫张寒时起了疑。
他的问题切中要害,纸终究包不住火,叶大少原先那点暗戳戳的心思,眼看再也瞒不住了。他露出无奈神色,苦笑道:“这玉可以追溯至很久以前,是叶家祖上代代相传下来的,后来经过漫长的一段岁月,叶氏其中一脉选在云水城落地生根,第一代家主就用血玉上的图案做了云水叶氏的家徽,这玉……也就成了一件代表家主地位的信物。”
叶初静说的轻巧,张寒时却猛抽了一口气,心道难怪廖秋茹看到这块玉挂在他脖子上,会是那样一副惊骇欲绝的表情。
不知便罢,既然知道了,张寒时说什么也不可能继续心安理得地再将这块玉戴在身上。他一言不发,微微低头,将脖子上的血玉拿了下来。随后,在栈桥边夜灯的光线中,张寒时看着叶初静,正色道:“你不该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随随便便给我,我不清楚它的重要性,若有个什么差池,就是我的罪过了。”
叶初静双眸微闪,对递到他眼前的血玉视而不见,他凝望着张寒时的眼睛,语调温柔,“时时,这不过是件死物,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
在寒冷冬夜,万籁俱寂的黑暗湖畔,叶初静轻轻在张寒时额上落下一吻。他的动作谨慎,表情全神贯注,甚至称得上虔诚,“我希望从今以后,你都能过得开心,快乐,没有烦忧,每一天都平平安安的。时时,别将我推开,别拒绝我对你的好,让我弥补犯下的错,我爱你。”
只爱你。
握住张寒时的手,将那块仍带着他体温的玉重新挂到他脖子上,叶初静又亲了亲他的嘴唇,如同完成了某种仪式。
而张寒时则被他深不见底的目光掳获,整个人一动不动,呆呆的。叶初静的态度过分郑重,甚至显得有些执拗,周围湖水幽暗浩淼,正如他此刻的那双眼睛,说实话,张寒时有点被吓到了。
他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叶初静将他抱进怀里,比他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叹息着,温暖宽厚的胸膛低低震动,从上方传来的嗓音低沉又有些无奈,“时时,别怕我。”
张寒时慢慢吐出口气,似乎终于缓过了神。
☆、第52章
他抬头,看着叶初静的双眼,一字一句认真道:“无论如何,这块玉对我来说都太贵重了,最近我没再做那些不好的梦,我想……”
“时时,”叶初静却打断他,轻声劝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妨再多戴一段时间,嗯?说起来这玉不过是个象征符号,叶家一代一代传到现在,难免被夸大了些,我并不看重这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叶大少面不改色,语气平淡,仿佛他谈论的只是一颗路边随处可见的石头,而不是云水叶氏代代相传的家主信物。
张寒时心里自然一清二楚,就像旧时帝国皇帝专用的天子玺,哪里是说送人就送人的?但眼下,他也实在不愿为了一块玉继续神神叨叨的。张寒时已打定主意,就当暂时由他替叶大少保管着,之后寻个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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