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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攻既狩-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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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餐结束,君非倾坐安塞尔的老爷车送了傅红岩一程。驾驶室与车后座是分隔开来的,除非你按键连接上驾驶室的通讯喇叭口,否则就算你在后座吵架吵的炸开了锅,驾驶室里也不会听到一点点的动静。
  “该交代的基本上都交代了。至于王冉(君敬兰的心腹),随便你怎么处置。别让他死得太快太容易就行。”
  “那君敬兰那边?”
  “找个理由,随便说是把王冉外派或者找他小情人厮混去了都可以,君敬兰听你的,目前。不是么?”君非倾浅淡的嗤笑出声。
  傅红岩点了点头。
  君非倾斜靠着车窗,以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这段时间以来早已熟悉的风景,闭上了眼睛:“快了,不出半年……”
  像是说给自己听,又或者只是简单的阐述一个既定的事实。君非倾的自言自语消散在擦着车身快速流窜过去的空气当中。
  再后来,事情的预期比君非倾的保守推测早上了三个月。他如愿以偿的得到了安塞尔的力量,如虎添翼,一举夺回了原本就是他的所有一切。
  只是,当安塞尔站在君家后山的山坡上,逆着风,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主动向他伸出手来握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说了四个字,礼貌而疏离——“合作愉快”。那个时候,他强压下去的,隐约冒出的遗憾念头,如今想来,究竟是什么。
  不过,纵使他君非倾当初如何错过,错过了什么,叫他重回那时,不管多少次,他的决定都是一样的,从来都不会改变。
  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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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傅红岩,回到小城堡,问了正抱着睡着了的小孙子去卧室的伊芙安塞尔在哪,君非倾点点头,上了二楼。
  小会客厅的房门半掩着,透出来的白炽灯光明亮而温暖。君非倾推开半掩的房门,走了进去。
  会客厅的风格与餐厅的不同,整个房间洋溢出的,是一种华贵而温馨的氛围。四周的墙上挂着巨大的壁毯,一幅画就是一个生动的中世纪小故事。整个房间的基调,是金色与淡蓝色,辅以柔和的米色。
  单是色彩,就要丰富于纯白的宴会厅。木质地板的中央铺着厚实绵软的花纹地毯,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个金边蓝面的小圆桌,桌子的四周散落安放着三四把相同款式的靠椅,有有扶手的,也有没有扶手的。桌子上还放有过去贵族们用于休闲以及打发时间的棋类游戏和书籍。
  墙边的台子上,随意摆放着一两件德国的金银船,和烛台。
  安塞尔背对着门,支着一条腿,坐在壁炉前,脚踩在沙发上,让斯诺抓着他的膝盖立着,沙发旁边的矮脚凳上放着几盘已经吃过的饭菜。
  他手中托着一盘油炸小黄鱼,嘴里叼着一条,在给爱宠斯诺喂食。
  少将大人只有在面对爱宠斯诺的时候,才会如那在壁炉中尽情燃烧的壁火一般,展露出他全部的生活情趣与爱心。
  君非倾走到他的身后,静静的注视着一人一鹰的有爱互动,站了一小会儿,抬手拂去一根不小心落在安塞尔发间的雪白绒羽。
  发间的细小动静让安塞尔注意到了站在他身后的君非倾,他后仰起头望向他,嘴里还叼着油炸鱼的半边尾巴。
  君非倾不禁有些想笑,笑出声的那种。
  但他并没有笑出声来。
  在灯光的照射之下,泛着淡淡银灰的浅淡双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这是君非倾第一次看清安塞尔的眼睛,完完全全的,毫无遮掩的。它们美得实在是不像话,文采飞扬的君非倾此刻,竟找不到合适贴切的词句来形容这一双眼睛。
  美得几欲令人盲目。
  安塞尔静静的注视了低头凝视他的君非倾一两秒钟,收回目光,嚼碎了炸得崩脆的鱼尾巴,从盘子中拿起另一条鱼,逗着斯诺:“早点休息吧。”
  说完,安塞尔便不再多说。
  望着没有秉烛夜谈打算的安塞尔,君非倾识趣的留下一句“晚安”,便回房间休息去了。
  安顿好了小孙子,伊芙上楼来端走了安塞尔的餐具,找来鹰仆接走斯诺回鹰舍。等她再次上二楼会客厅,望见安塞尔换了个位置,曲腿盘坐在壁炉前的羊毛毯上,脚前方是一支背面朝上的手机。
  她走到壁炉前,往里面添了一块木头,然后坐到安塞尔的旁边。
  【已经很晚了,不早点休息么?我记得Ryan小姐说明早要过来一趟。】伊芙比着手语。
  安塞尔将手机往远处踢了踢:“斯托克再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打电话给你,你就回我的话,说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人的。不管他送什么名马、珠宝来贿赂。”
  伊芙无声的笑开:【哦,我会如实转告给他的。不过,说真的我很喜欢他这回送给我的红宝石胸针,我可以不退还给他么?】
  “既然他送,照单全收好了。”安塞尔又补充了句,“城堡里还是不要安装电话,杜绝骚扰。”
  伊芙眼角的鱼尾纹加深,斜着眼睛好笑的看向安塞尔。她从斯托克安塞尔兄弟俩刚出生起就看着他们俩长大,没有人比她更加了解,能扰乱性情寡淡的男人情绪的,除了他的兄长——用安塞尔少年时期说过的话来形容——绝无仅有的强大到变态的无耻之徒,世间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
  因为安塞尔突然临时的休假,让斯托克不得不提前结束了他的中东之旅,赶回来接手安塞尔未完成的事务,其中有部分还是他硬塞给安塞尔的任务。没捞着便宜的斯托克加班加点后,夜里总是要打个电话骚扰一下“病假中”的安塞尔,表面上是对弟弟嘘寒问暖,背地里是不想让安塞尔休息的舒服。
  而且,斯托克总有无数种理由和办法,让安塞尔掐不掉他的电话。
  今晚上的电话里,他一直在表明工作是多么多么的繁忙,自己是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同时提到他找不到一个合意贴心的人来料理家中的事物,三番五次的说起伊芙的名字,对安塞尔旁敲侧击。
  安塞尔成年后搬出家族的时候,除了伊芙老管家,其他的仆人一个都没有带走。资历甚老,有着丰富经验的管家不管到哪里都是受人欢迎的,斯托克一直没放弃过挖安塞尔的墙角。
  伊芙本人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她明智的换了一个话题:【君先生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他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虽然君非倾看上去仍然显得消瘦,精神样貌却已经恢复如初了,甚至比起先前更为沉静从容。举手投足之间,透着从骨子里渗出的大气沉郁。是一位极富个人魅力的东方男子,这是伊芙看在心中的印象。
  他的那份沉静的气息与安塞尔的很像,却也有所不同,一黑一白,这就是本质的区别。
  伊芙看得出来,安塞尔更是明白。
  终究不是一路人。
  安塞尔熄灭了壁炉,火光映照之中,他平静着张脸,说与伊芙听:“’The roots below the earth claim no rewards for making the branches fruitful。’ He never knows this。(“埋在地下的树根使树枝产生果实,却并不要求什么报酬。”他不会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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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周后,傅红岩再次来到小堡,这一回,安塞尔被请入了三人的商议。安塞尔预料到的事。
  两天过去,安塞尔单独去找了一趟斯托克。
  三个月之后,一支由雇佣兵为主力的人马在安塞尔的指挥之下,直接攻取了君家的总部。
  君非倾在准备阶段已经从内部逐步蚕食君敬兰的力量,所以这一仗打得干净而漂亮。安塞尔也无愧于他的少将头衔,行战作风迅疾而雷厉。
  君非倾向安塞尔谈筹码,以亚洲军火通道的使用权为代价,换来了他的出手相助。
  安塞尔在听到君非倾报的价的时候,并没有感到意外。君非倾有在暗中调查他,他知道。任何一个人在实为逃亡的境况之下,面对一个跟他非亲非故的人举手之劳的救助,都会警惕提防。
  想必君非倾对他生活工作中所接触的人有了一定的了解,包括与自己私交甚密的斯托克。斯托克近期内派给安塞尔的非公事任务中,有一大项,就是争取到政府向亚洲走私军火的安全渠道,这对安塞尔来说是个不大不小的烦恼。
  偏偏君非倾谈给他的报酬,就是这个。
  安塞尔在斯托克府上,把这一条款告诉斯托克的时候,斯托克抽着雪茄,咧嘴一笑。原本的无偿劳动在几日后有了报酬,总归是惊喜多过于惊讶。
  让斯托克将军觉得可惜的一点就是,他不能使得安塞尔欠下他一个人情。他还打算以后拿着它等有机会逗逗他亲爱的弟弟来着。结果就是,安塞尔用这一项,跟斯托克抵去了他所有的亚洲事务。
  一举,三得。
  君家后山的山坡上,两道身影修身长立。
  君非倾迎风伫立,目光笃定而凌厉的俯视着君家大宅的方向。身旁的安塞尔一身烟灰色长风衣,下摆在风中猎猎翻飞,视线注视着天边尽头的远方,云淡风轻。
  君非倾转过头来,望着他那头长长的柔顺短发被风吹起,手指间仿佛还残留着那夜轻抚过发丝的一丝温度。君非倾清浅的笑起,如初春渐融的冰雪:“长发更适合你。”
  他的脑海中浮现过一副画面,金发男人身着军装,迎风而立,长发猎猎。
  安塞尔收回目光,转过身,看向一步之外,清癯俊美的东方男子。他看着他,像是看一条暗藏獠牙,蠢蠢欲动的毒蛇。他看着君非倾,看见他隐藏在背后有如毒药般的狠戾乖觉。
  抬了抬嘴角,安塞尔挂起一个公式而疏离的微笑,他伸出手,只对君非倾说了短短的一句话:“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老天爷就跟约定好了似的,每到下午两点,准时打雷下雨。那个闪电,噼里啪啦的。
  【】内的话为手语。伊芙是个哑巴,在前文中Lin君有提到过。安塞尔也会手语。主仆二人间还有着他们自创的独特手语交流。
  文章中的地名什么的,都是虚构出来的。小古堡的原型是阿泽…勒…里多古堡,有兴趣的童鞋可以百度一下。。说真的Lin君还想花几千字来把古堡详细的介绍一番,不过会被番外的主角——君非倾大人给骂的。。他说Lin君已经删了他不少的戏份了,就连番外也是,写着写着就写到别的东西上去了。ORZ
  AND,嗷嗷嗷,有什么可以治愈近视和脖子痛的毛病啊!~~Lin君万分后悔小时候电视看多了,泪奔~

☆、孰为刀俎,孰为鱼肉

  缘之抖落烟灰,夹着烟又抽了一口,面朝向樊君奕看过去,喷吐出的烟雾萦绕在两人之间,一点点的消散开来,显露出隐藏在烟雾之后的一双毫无情绪的眼睛,眼神冰冷机械:“我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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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樊君奕轻抽了口气,皱起眉头,勉强睁开一只眼睛。
  视线有些许的模糊,看不太真切,不远处,朦朦胧胧的有一团黑影,看得出来是个人。
  他闭了闭眼睛,手脚暗自发力。好样的,四肢被捆绑的不是一般的紧。情况比吊着好不到那里去,他被牢牢的困在了一张四条腿都钉了钉子的扶手椅上。
  “醒了。”
  缘之双腿翘在台桌上坐着,黑色的塑料椅子往后倾斜,只有两条后腿点地。他掸了掸烟灰,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被绑了个结实的樊君奕。
  圆钝的刀鞘卸下,锋芒毕现。冷冽,狷丽,以及那抹挥之不去的苍凉,这才是这个伪装普通的青年褪去面具后最真实的模样。
  “被五花大绑的伺候着,想不醒都难。”樊君奕神态轻松的假笑着,“君家果然藏龙卧虎,你这下药的功夫了得。”
  下一秒,樊君奕面无表情的睁开眼睛,嗜血的凶狠蛰伏在他的眼底。他异常冷静的开口问道:“安塞尔现在在哪?”
  在哪里?
  不是在浴室,就是到了君非倾的床上。
  复杂难辨的神色从缘之的脸上一闪而过,他猛地抽了口烟,张开嘴,吐出一连串的烟圈。
  圈套似的白色烟环浮动着,渐渐变大,散型。
  “谁知道,我目前所接到的指令,不过就是将你带离你的那位少将大人的身边罢了。”缘之挑着一对丹凤眼,盯着天花板。
  他没有回答,樊君奕已经得到了答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樊君奕清楚的知道,时间拖得越久,对安塞尔就越不利。虽说安塞尔不是什么待宰的弱小绵羊,但君非倾也并非正人君子柳下惠。鹰与蛇的较量,注定非死既伤。他相信安塞尔,却难抑心底的暴躁,绑缚的手背青筋暴露,怒火隐忍。
  樊君奕不再与缘之费口舌,绕弯子,采取了最直接,最行之有效,单刀直入的方式。
  不管他今天说什么,做什么,一切的目的,就是要让缘之尽快的放了他。
  “斯托克卡洛斯。”樊君奕再次开口,下巴绷的紧紧的,带着黑云压城城欲摧的阴霾冷寂,“一年前,君家与他联手铲除了势力如日中天,在国内与君倾集团、唐门世家成三足鼎立之势的苍门。就算你没有见过他的面,他的名字,你也应该印象深刻了。”
  StockCarlos。出生于意大利,其父亲为荷尔斯泰因伯爵,年幼时旅居英国,德国,法国。十四岁回到西班牙接受全面的军事训练,先后在西陆海空三军军事学院学习,拥有马德里、剑桥、牛津多所名牌大学的荣誉博士学位,精通政治法律经济军事,会多国语言,曾任西班牙武装部队的最高统帅。
  一个传奇而强大的人物。
  所谓,越是参天的大树,它的根越是深入地下。有着亲王身份的斯托克卡洛斯,在黑白两道,同时坐牢了他将军的地位,旁人难以撼动,望尘莫及。
  樊君奕在这个时候提起斯托克将军的名字……缘之眼角一飞,安塞尔与斯托克是有交情,可这又能如何?
  缘之心中隐约升起别样的异感,而不待他仔细辨别,樊君奕接着说下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传入他的耳中:“他有一个,唯一的一个,直系血缘的亲弟弟,安斯艾尔卡洛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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