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山火海作者:唐娜-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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户的钱还能留给女儿。
　　周志勤坐在小房间里等著黎淼。
　　他此刻是理解不到黎淼的绝望的。黎淼内心的恐惧已经吞噬掉他的求生意志，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活著走出那个恐怖的房间。他甚至想放弃了，不再走出那个房间。
　　周志勤手里拿著黎淼最喜欢的范思哲的衬衫和爱马仕的薄毛衣。这些都是黎淼这个天气经常穿的，干净的内裤裹在衣服里面，周志勤手紧紧捏著那个袋子。他一生中经历过很多起起伏伏，他也被抓过，虽然不是因为贪污，但是今天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他还是觉得汗毛倒立，对於未知的恐惧深深袭击了他。
　　黎淼被推进门的时候根本没抬头，直到听见周志勤叫他名字，他才恍若隔世的抬起头。
　　“是我……我来看你……”
　　黎淼的样子像是被卡车辗过一下，他这辈子最丑的时候大概就是这样。但是周志勤却因为他备受摧残的样子心里砰砰乱跳。
　　“对不起……”
　　周志勤一听这话心里就凉了半截，他本来也意料到了黎淼是扛不住的。很多人进去了几个小时就扛不住了，黎淼都进去三天半了，这是很正常的。
　　他的表情没什麽变化，伸手抓住黎淼的手，手腕都只剩下一层皮了。
　　“他们给你吃什麽，你就多吃点。我会想办法的，哪怕判刑了，我都能把你弄出来。不要怕，顺著他们，少吃点苦。”
　　“……我不会说什麽的，你帮我照顾汐儿。”说完，黎淼眼泪一下子涌出来，像是控制不住的水龙头一样。他面无表情的，只是落眼泪。
　　“我会把你带出去的。花多少钱许多愿我都一定把你带出去，你要信我。”
　　“老周，我可能…肯能再也见不…到汐儿了。我想她……”
　　“黎淼！你振作点！生活本来就解决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你怕了，你就输了！相信我，好不好？”
　　黎淼低下头，使劲控制自己的眼泪。
　　他觉得身体里的力气和精力都在一点点的流逝掉。
　　这时候还能握住周志勤的手，大概是上帝对他最後的一点怜悯。




第十七章　回不了头　04

　　周志勤离开的时候心里慌到了极点，他跟自己打点的好的人交代──千万看住黎淼，不能让他寻短见。
　　这里头的人什麽样都见过，黎淼这样的还是真是少见。
　　不过办事的人也不好说什麽，只是答应周志勤会照顾一下黎淼。
　　黎淼脑子里渐渐从一团乱麻变成了一片空白。问话的人也发现了异样，问他一句话，他要好半天才有反应，有了反应也说不出话来。
　　以前也有被逼到最後得了失语症的人，所以他们立刻觉得黎淼是这个情况。
　　当然没有医生立刻来给黎淼检查，他们只是把精力转移到了下一个人身上，黎淼就此从车轮战中解放了几个小时。
　　谭丽芸接到女儿电话的时候才知道黎淼也进去了。
　　虽然她知道电力系统在“洗牌”但是她总觉得黎淼那样位置的人，应该不会真的进去。她没想到这是汤健已经打好埋伏的一场硬仗。
　　谭丽芸被女儿哭得耳朵发疼。她安慰好女儿，做了一百个保证会把黎淼弄出来，才得以挂上电话。
　　谭丽芸本身不在检察系统工作，所以还是先电话去了堂哥那里问了情况，一听之下也吓住了，黎淼都进去四天了。
　　她是知道里面的厉害的，虽然跟黎淼已经缘分尽了。但是毕竟过去导致婚姻失败的是自己，黎淼没什麽错。而且黎淼的未来也牵扯著女儿的未来。现在虽然是开放的新时代了，但是人们心里难免还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坎儿过不去。谭丽芸知道如果黎淼进去了，对汐儿以後嫁人是很大影响的。况且，从心里讲，她并不希望黎淼真的被判刑。
　　几乎是立刻的，谭丽芸便决定去看看黎淼，通过她父亲的几个学生她就行到方便。这对她来说比周志勤容易多了。
　　谭丽芸见黎淼的时候比周志勤晚了差不多半天。
　　黎淼见到谭丽芸的时候眼前一亮，首先这是他今天见的第二个人了，能接触到外面对他来说就是一线希望。其次，他见到是谭丽芸，不管这个女人过去多麽可恶，多麽让他伤心丢脸，但是有一点是不变的，这个女人的父亲在检察系统有绝对的影响力。
　　黎淼贪婪的看著自己的前妻，谭丽芸被他的眼神看得心里生出一丝怜悯来。
　　谭丽芸这个人性格就是直爽，她看了黎淼一眼之後什麽都不问，也不需要假惺惺的来这一套。
　　她是来帮黎淼的，也算是把两个人之间的账面前填平。虽然知道这是另外一件事，不能代替当初婚姻的背叛，但是谭丽芸还是希望借此机重新和黎淼再在一起。
　　“黎淼你不要怕，听我说，我已经问我哥了。这是你们单位之前那个副局长汤健捅的马蜂窝。那些证据是有，但是没事，我把复印件让我哥给我弄来了，你看。”
　　谭丽芸从她的大包里掏出一堆材料。
　　两人像是谈工作一样，就在那里铺开那些资料看了起来。
　　“我大略在来的路上看了下，我觉得你完全不需要怕。他的这些证据都是表面证据，虽然又够判刑了。但是我知道系统类的操作手法，只要你没吐出更多的东西来，他们只是求财。你现在能动用多少现金，跟他们明码实价的谈。这个面子我还是有的。”
　　“真的？”
　　“你们局里进来的几个人都已经出去了，你以为是为什麽？真是问不出什麽？那是票子给到位了。你只要吐不出什麽大料来，他们收了钱，就差不多了。大不了我去找我爸出面。你好歹也是他的前女婿。”
　　黎淼被这个称谓搞得不打舒服。但是再不舒服也没什麽大不了的，这时候谭丽芸是他唯一的希望。
　　见黎淼还是有气无力的，谭丽芸终於说：“真的，我哥问过了，没有立案。他们有的证据就是这些。看著分量他们也不好意思狮子大开口。你怎麽不找点找我？”
　　“我没想到自己会进来……”
　　谭丽芸又跟黎淼商量一阵，最後问：“钱的事情，我先帮你解决。”
　　“没事，你找我们周总。”
　　谭丽芸皱皱眉头，不解的问：“不合适吧？他是你老板啊。”
　　“没事，我有钱放在他那儿的，让你提我破费才不合适。”
　　谭丽芸感觉出黎淼有些推拒她意思，虽然这时候能救命的只有自己，但是黎淼也摸到底了──没立案。如果周志勤信得过的话，没立案他应该就能解决。不过黎淼并非忘恩负义，他还是感谢谭丽芸给他带来一丝生机。
　　只是他觉得谭丽芸的表现太急切了，像是要跟他交换什麽。
　　所以他又害怕起来，他并不是那麽豁得出去的人。
　　如果谭丽芸要的是复婚，他真是不知道该怎麽办了。所以黎淼只能稍微的给一点暗示给谭丽芸，他知道谭丽芸是很聪明的，应该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第十八章　尾声　01

　　周志勤接到谭丽芸电话的同时他这头路子也铺得差不多了。
　　只是谭丽芸告诉周志勤其实那头根本没立案，这一条让周志勤心里有底多了，甚至忽然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谈完黎淼的情况，谭丽芸接著理直气壮的跟周志勤要黎淼的钱。弄的电话那头的周志勤差点以为黎淼跟他前妻出柜了。
　　不过他还是忙不迭的给钱了，要多少给多少。自己这头铺的路也没放弃，双管齐下总是保险一点。
　　周志勤此刻对这些身外之物一点没有不舍之意。
　　黎淼在见过谭丽芸之後待遇就好多了，有饭吃了，也有热水喝了。只是洗澡还是不行，虽然换上了周志勤带来的衣服，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邋遢得跟个下水道里的老鼠一样，一点尊严都没有了。
　　这给黎淼带来很大的打击。
　　在周志勤的积极努力下，他比谭丽芸那边先有了结果。
　　关於黎淼受贿的那部分证据以及一些零星搜集的个人资产证据都被买了回来。价格昂贵，但是对周志勤来说这是救命──救自己的命，救黎淼的命。
　　当然他也明白，最重要的是黎淼一直扛到了最後，什麽都没乱说。
　　就这一点来说，局里进去的人除了黎淼没一个做到了，或多或少都交代了一些，或者说漏嘴了一些。
　　周志勤对黎淼虽然一直是喜欢的，但是谈不上欣赏。这次倒是真有点刮目相看了，他一厢情愿的去认定这是黎淼对他的爱，黎淼坚持住了，他们两个人才有未来。
　　第十天，黎淼被宣布可以走了，他还是坐著纪检的车出来的。
　　但是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虚脱了，只剩下一个空壳。
　　没敢第一时间回家让女儿看到自己这个惨样，於是黎淼先去周志勤预定好的酒店洗漱了一番。
　　周志勤心疼的看著黎淼身上只剩下一把骨头。
　　光著身子走出来的黎淼眼神空虚，他扑上床，一把摁住周志勤的头，狠狠吻了下去，像是三天没有喝水的人忽然看见了一颗石榴。
　　两人饿狼似的滚了床单，周志勤很用力的干著黎淼，黎淼一边叫著一边抓紧了床上的枕头。
　　周志勤一点没有怜惜的操弄让黎淼清醒的感觉到自己还好好活著，并且正在被他的男人操干，这一切什麽都没变。他又回到了这个坚实的怀抱。
　　周志勤一边吻著黎淼满是汗水的额头一边急切的告诉他没事了，真的没事了……
　　他惨淡的笑起来，现在没事了，可是以後呢？他还有以後吗？
　　在这场对他们来说前所未有的激烈性爱中，黎淼除了身体能感觉到快感之外，什麽都没有。他的心仍旧是麻木的，恐惧的。那些精神上的恐惧感怎麽都无法驱逐出去。他紧紧抱住周志勤的身体，感受著这个男人身体散发出来的真实体温，贪婪的吸取著他的味道。
　　床上运动之後黎淼跟周志勤聊了一下目前的情况，也问了问这次花了多少钱，但是周志勤却一句带过，叫他别管。
　　此刻黎淼心里多少还是有点暖暖的，自己没白扛住可怕的精神虐待。
　　黎淼也知道局里对於他们这些进去的人不是停职就是直接开除，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周志勤想保也是保不住的。
　　四十岁的人再失业，黎淼倒不是害怕，只是觉得这心里空落落的，好像连著他跟周志勤之间的纽带被斩断了。
　　周志勤宽慰他，叫他先休息一段时间，之後随便找点什麽事情来做就成了，反正不缺钱。
　　是的，黎淼现在感觉自己什麽都没了，只剩下钱了。
　　丢了帽子，丢了尊严，他好像已经不敢再抬起头来重新做人。
　　当天晚饭黎淼没能和周志勤一起吃。为了感谢谭丽芸和他的前岳父，他换好衣服带了礼物专门去了谭家吃饭。
　　这是从他们离婚後的第一次上门。
　　黎淼比当初去他们家“提亲”的时候还紧张。
　　周志勤见过黎淼之後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了。黎淼说话不敢看人的眼睛，目光闪烁。虽然从里面折腾出来的人都像是褪了色的木偶一样。但是黎淼看起来更不对劲，话也不多说什麽。周志勤很担心的打了电话给他的私人医生询问这种情况怎麽办。




第十八章　尾声　02

　　在谭丽芸家里吃饭的时候黎淼心里是真的充满了感激。虽然最後还是周志勤先一步把他弄出来的，但是没有谭丽芸通风报信说里头还没立案，周志勤也不敢那麽快刀斩乱麻。
　　但是每次看到谭丽芸的脸，他又忘不了自己被戴绿帽子这件事情。
　　黎淼的心情是矛盾的。
　　意外的是汐儿放学也被接来了，一家三口好几年都没这麽一起吃过饭了。
　　汐儿看到爸爸安全无恙，虽然瘦了但还是高兴。
　　谭丽芸在饭後留下黎淼，说要跟他谈谈。黎淼以前就害怕谭丽芸这套“紧迫盯人”，她的性格使然，对什麽事情都是下定决心就马上行动。
　　两人走在楼下的街心花园，跟刚刚结婚那阵子一样，那时候没有电脑，晚上也没什麽好看的电视，就夫妻俩来遛弯。
　　“丽芸，谢谢你这次救我出来。”
　　“还是你们老总够给力，他挺你，走了不少关系。我这边才走通路，他那头就把证据买出来了。”
　　“还是该谢谢你，要不我可能都没勇气活下去了。”
　　“你不是这麽软弱的人，黎淼，你总是低估你自己。”
　　“汐儿那边你怎麽说了？”
　　“实话实说了，她也是大姑娘了，虽然还不够懂事，但是我觉得她应该知道自己爸爸是什麽样的人。”
　　黎淼耳根子有点发红，他不知道汐儿会不会从此就不亲近他了。
　　又走了几步，谭丽芸停下来，问：“我听汐儿说你有朋友了？”
　　黎淼一愣，背後冷汗都出来：“嗯……”
　　“在一起好几年是吧？怎麽不结婚呢？”
　　“他……他有家庭……”
　　谭丽芸睁大眼睛看著黎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我帮你，是想跟你重新在一起，给汐儿一个完整的家庭。那几天我还劝她来说服你。有什麽过不去的呢，毕竟我们是汐儿的父母。我的儿子也找不到了，这麽多年我心都冷了。後来汐儿告诉我你有朋友了，我还真是高估自己了。我以为你一直放不下我，即使恨我，也还是多少喜欢我的。”
　　黎淼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时候给了谭丽芸这样的错觉，但是他还是很委婉的说：“总要向前看嘛。”
　　“是啊，那我……只能祝你幸福了。虽然你现在这样，以後的路应该会很难走吧。”
　　“应该会很难，不过我既然喜欢了，就负责到底。”
　　谭丽芸大手一挥，猛拍了黎淼的肩膀一下，叹了一口长长的气。其实她的内心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麽洒脱。毕竟不是因为感情才想和黎淼和好的，她只是很孤单想要个家庭，有孩子有老公的家庭，所以此刻也只能放黎淼走。
　　
　　黎淼带著女儿回家，一路他都没有说话也没有抽烟。汐儿很乖巧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听著车里放著喜羊羊的主题曲，她觉得跟爸爸在一起才最安心，她要爸爸一直很快乐。所以她一点没後悔前两天告诉妈妈爸爸已经有新“女”朋友了。
　　黎淼开门进屋发现周志勤坐在自己家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