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囚+番外 by: 迷迭伯爵-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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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几百个几千个夜晚，那种现实不分的彻骨之寒，总让他闭上眼，只能沉重地喘不过气来。

　　　　　　　　然而昨晚，在高逸闵强而有力的怀抱下，或许是由于疲倦，或许是因为身体太过劳累，即使中途清醒过，只要能感觉到少年轻浅的鼻息拂过他的肌肤，徐轸原便能安心的进入美梦的国度。

　　　　　　　　「医生……我总觉得我好像还在做梦，能这样抱着你睡觉，抱着你迎接早晨，就像是假的一样，让人幸福得快要死掉」

　　　　　　　　纵然徐轸原也深有同感，但还是不高兴地捏了他一把「不要动不动就说死掉这两个字」

　　　　　　　　高逸闵笑着在男人的唇瓣上轻啄一下「这是一种比喻而已，代表我太兴奋，太开心了！」

　　　　　　　　但对身为医生的徐轸原来说，这样的比喻太过敏感，他很不喜欢握在手心里，却又拽不紧的感觉，好不容易拥有了，心里反而越发不踏实「你还要兴奋到什么时候，该起床了，我等一下还有门诊要看」

　　　　　　　　「再给我几分钟的时间……」高逸闵挪近了身子，撒娇似地将脸庞埋在徐轸原的颈窝里，轻柔的磨蹭「我好喜欢医生，喜欢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了」

　　　　　　　　总是不厌其烦地说着甜腻的爱语，徐轸原表面虽然冷淡，但听进耳里，其实像是融化脑浆似的喜不自禁。他半撑起身，拨乱了少年褐色的发丝「好了，该起床了」

　　　　　　　　「再一下下就好，拜托」高逸闵双手一拢，将他抱得更紧，力道强硬到彷佛要把整个人揉进他的身体里，没有空隙。

　　　　　　　　拗不过少年任性的请求，徐轸原只能静静地任由他汲取身体的温暖，顾不了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也顾不了空间的束缚，眼睛是盲目的，心是盲从的，正如同他明知道这样的关系是谬误的，他也无法从爱情的蛊毒下幸免于难。

　　　　　　　　名为命运的作弄，让他注定逃离不了对高逸闵的渴求跟致命的吸引。

　　　　　　　　「医生……」少年突然启唇问「我昨晚那样粗鲁，你会不会痛呢？」

　　　　　　　　这让他怎么回答？肩膀挣扎了一下，徐轸原神情紧绷的说「没什么感觉」

　　　　　　　　昨夜的激情还残留在他肌肤，在他酸疺的骨髓，甚至在他发麻的两腿间，除了痛，还有不足为道的快感，从难以启齿的部位荡样开来，他无法漠视却也不能坦率承认。

　　　　　　　　高逸闵松开了环抱的臂膀，垂下眼睑，手指开始不安份地在徐轸原的背脊上慢条斯理的抠着「反正都快要迟到了，晚一点去应该也没关系的」

　　　　　　　　徐轸原郁结眉心，咬紧牙关道「不行……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

　　　　　　　　高逸闵的嗓音多了一丝苦闷「医生，我想吻你」

　　　　　　　　无论再怎么顽强抵抗都是徒劳无功，当少年微热的唇瓣贪求着他醺然的唾沫，徐轸原还是认命的停止扭动，让高逸闵领着他，坠入羽色似的床被里，继续缠绵。

　　　　　　　　第十四章

　　　　　　　　徐轸原在性事上向来情欲淡薄，身体心理长年累月处在繁重的医务压力下，显得容易情绪疲乏，因此生理需求不比一般人来得强烈，也过惯了无所欲求的生活。昨晚和高逸闵的欢爱，对同是男性的他来说负荷过重，何况自己又是承受的一方，一夜下来，徐轸原不免感到浑身酸痛，精神不济。

　　　　　　　　离开高逸闵的病房后，一整个早上，徐轸原都在繁忙的工作中度过。从门诊时段开始到结束，之后看完检验报告稍作停歇，还没来得及回神，徐轸原又被临时召开的会议唤了过去，直到下午，才拖着背疼的身子，精疲力竭地从医疗大楼出来。

　　　　　　　　「学长，等我一下」一走出门口，共同出席医评会的杜子豪叫住了徐轸原，踏着慵懒的步伐

　　　　　　　　走上前来「学长走那么急干嘛？我有消息要跟你分享」

　　　　　　　　徐轸原停下脚步，侧过身子回视他，表情有些不耐「杜医生有事吗？」

　　　　　　　　「学长脸色有点难看，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说着，杜子豪伸出手掌就要往他前额探过

　　　　　　　　去。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徐轸原板着脸将手拍掉「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看你走的方向，我就猜你肯定不知道」

　　　　　　　　吊人胃口是杜子豪惯用的伎俩，徐轸原不想与他要说不说的态度牵着鼻子走，冷哼一声，撇

　　　　　　　　头就想抬脚走。

　　　　　　　　杜子豪不急不徐朝着他背影喊着「高逸闵早上办出院了，学长你知道这件事吗？」

　　　　　　　　徐轸原肩膀陡然一震，隔了一会儿才迟疑地转过身，眉眼里写满了不信任的字样「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杜子豪以一副大惊小怪的口吻说「学长真的不知道啊？就在开会前，他的父亲来办理出院手

　　　　　　　　续了，我是高逸闵的主治医生，所有程序都是由我经手的，学长如果不相信的话，可以自己去护理站查证」

　　　　　　　　「怎么可能……」徐轸原低头喃喃的说，明明早上还抱着他蹭，逗着他笑，闭口开口就是嚷嚷着喜欢，怎么可能说出院就出院，说离开就离开，一点交代跟徵兆也没有。

　　　　　　　　杜子豪挠着脸颊，幽幽的说「我也觉得很意外，想不到学长竟然会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无疑扰乱徐轸原的理智，动摇他的判断。像是看出他的犹疑，杜子豪拍拍他的肩道「高逸闵的父亲听说去找院长了，现在他们应该还在院长休息室，不如你直接去跟他问清楚好了」

　　　　　　　　「他的父亲？」

　　　　　　　　「没错，你看说人人到，他和院长从电梯里走出来了」

　　　　　　　　朝着杜子豪所指的方向望去，徐轸原血色尽失，停格在不敢置信的刹那间「他就是高逸闵的父亲？」

　　　　　　　　和院长并肩走在一起的是一个西装笔挺，身形硕长的男人，深陷的眼窝，豺狼似的瞳孔，高而上举的鼻梁，倨傲的神色，举手投足俨然是目空一切的姿态。

　　　　　　　　见到杜子豪朝他招招手，院长殷勤地对旁边的男人介绍道「啊，你们也在这里呀。这位是之前照顾贵少爷的徐医师，而旁边这位，相信你们早上已经见过面了。」

　　　　　　　　阴沉的视线向徐轸原投射而来，男人缓缓走到他的面前，两手叉在口袋里，嘴角似笑非笑的扬起「徐轸原，我们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吗？」

　　　　　　　　他这辈子，这一生怎么可能忘得了，就算要将记忆洗去了，男人就像根刺扎进肉里，抹灭不去。曾经想过好几种见面方式，从来没有一个像现在如此极具冲击。徐轸原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和高逸闵血缘相系的父亲。

　　　　　　　　「你是高洛华……」

　　　　　　　　第十五章

　　　　　　　　「原来徐医师跟高总裁有认识啊！」院长脸上堆满笑意，搓着手，弯着的眼睛极其谄媚。对他而言，高洛华等同他的直属上司，自然得百般奉承。

　　　　　　　　「我跟徐轸原算是旧识吧，仔细想想，我们也有十几年没见了」

　　　　　　　　「这么久啊，那现在你们两个能在医院里碰到，也是一种缘份呢」

　　　　　　　　如果这也称得上是缘份，那也只会是孽缘，徐轸原在心里嗤之以鼻，同时对男人的出现感到不解。十多年的阔别，原以为从此杳无音讯，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想不到如今重逢，高洛华竟然以总裁之姿现身，徐轸原怎么能不怀疑，怎么能不心惊胆颤。

　　　　　　　　「是啊，其实我现在能爬到现在这个地位，全是拜他所赐，徐轸原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我真的很感激他」说到尾句的感激两字，他还刻意地加重语气。

　　　　　　　　院长和杜子豪两人忙不迭地笑了两声「想不到你们这么有渊源啊」

　　　　　　　　可徐轸原却笑不出来，什么贵人什么拜他所赐，实际上蕴含了暗讽的意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男人的弦外之音。

　　　　　　　　和院长客套完以后，高洛华将视线转到他身上「我儿子高逸闵承蒙你照顾了，这段时间多亏有你关心他，不然这个孩子肯定在医院待不住的，我很谢谢你」

　　　　　　　　徐轸原艰涩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不会……」

　　　　　　　　「你还是一样惜字如金」男人眼里的轻蔑一闪即逝，而后低声喃道「就不知道，是不是无情的部份也没变……」

　　　　　　　　徐轸原恍惚了一下「你刚刚说了什么？」

　　　　　　　　「不，什么也没有……」男人别有意涵地瞧了他一眼后，转过身朝院长说「王院长，我还想再参观一下你们医院的设备，可以带我去看吗？」

　　　　　　　　「当然没问题，高总裁这边请」想到医院的款项以后都有了着落，院长连忙勤劳地将男人拉往别栋处所「我带你去看雷射医学中心」

　　　　　　　　没过多久，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曲径的另一头，隐约还能听到院长爽朗的笑语传来。徐轸原杵在男人离去的画面，像漫天纷飞的大雪，静静地任由思绪飘散在过去的回忆里。

　　　　　　　　＊＊＊＊＊＊

　　　　　　　　「徐轸原，你这该死的畜生！」高洛华一拳击在他脸颊上，还来不及反应，又是使劲的一拳，将徐轸原打倒在地。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丝，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甚至连点痛觉都感受不到，两眼是死寂的幽潭，行尸走肉般毫无生气。

　　　　　　　　「虽然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但我没想到他死了，你一点感觉也没有。养一条狗十年，就算老死了都还会掉泪。你跟他在一起不只十年了，难道他对你来说就这么不值吗！」高洛华哭红着眼咆哮，不断将怒气出在殴打徐轸原的暴行之中。

　　　　　　　　徐轸原缓慢的抬起眼，彷佛是在看他，却又对不准焦距「我没有要他死，从来没有这个意思……」

　　　　　　　　「你还敢说这种话，就是你害死他的！都是你害的，你才是造成他自杀的罪魁祸首！你这个凶手！」

　　　　　　　　第十六章

　　　　　　　　「凶手？」徐轸原怔怔地低语

　　　　　　　　揪紧他的领口，男人因暴怒而突起的眼睛布满血丝，看上去相当狰狞，另一只高握的拳头，重重地揍在徐轸原的心口「连一条人命你都救不活，你根本就不配当医生，你只是杀人凶手而已！」

　　　　　　　　「这位先生，有事好好说，不可以动粗！」有几个身着制服的员警，驱散了围观的民众，上前止住高洛华的动作，将他从徐轸原身上拉开

　　　　　　　　「关你们屁事啊！」他暴跳如雷。

　　　　　　　　「既然你不听劝说，我们只好把你带回所里调查！」一声令下，两名警察架住了高洛华不断挥舞的胳膊，一路朝停在骑楼边的警车拖过去。

　　　　　　　　「放开我！快点把我放开！」他用力的扭动身躯，龇牙裂嘴的对徐轸原嘶吼「你别嚣张啊徐轸原，像你这种人一定会有报应的！总有一天，我会笑着看你失败，看你一无所有！你一定会有报应的！」

　　　　　　　　就像要将徐轸原置之死地的那种愤恨，一晃眼十几年过去了，一句句的报应，依然充斥在空气里，回荡在他的耳边，伴随着徐轸原无数个夜晚入梦。

　　　　　　　　明明遥远得彷佛是上半辈子的事，但如今想来，仍是历历在目。

　　　　　　　　「学长？院长他们人都走远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一道低沉的嗓音将徐轸原从回忆里唤醒，抬眼已经不是那副阴骘的神韵，而是杜子豪漫不经心的笑脸「这下子学长总算相信我说的吧！」

　　　　　　　　「嗯」杜子豪指的是高逸闵无故出院一事，徐轸原这才意识过来，他全然忘了向他父亲要理由「刚才也没看到高逸闵……」

　　　　　　　　「不过以后还是有机会碰到的吧」

　　　　　　　　「应该吧」

　　　　　　　　他和高逸闵在因缘际会下相遇了，却也导致他和高洛华在这样的情形下狭路相逢，世界是那么小，像是老天爷故意开在他们身上的恶质玩笑，他却无暇全身而退。再次交会，他该以什么心态去面对少年？

　　　　　　　　徐轸原忽然感到旁徨。

　　　　　　　　告别杜子豪后，徐轸原离开了医院，一路上满怀心事地回到家中。同于以往十分钟的路程，今天开起来却格外漫长。

　　　　　　　　自从高逸闵出现在他人生后，一切行为都乱无章法，所有思绪都不与往日而喻，他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冷静自持。

　　　　　　　　为什么相遇了总得被迫分离，为什么相爱了却沦为不得善终的下场，这样亘古不变的道理，他从来都不曾参悟过。

　　　　　　　　将车子停放路边，徐轸原熄火，然后下了车，往自家的住宅走去。脚步有些不稳，徐轸原扶着头，面冒冷汗地从大衣的口袋中摸索着钥匙。

　　　　　　　　咽痛、喷嚏、周身不适，全都符合感冒的症状，徐轸原想，他一定是染上了少年的体弱，不然每年的冬天，无论再如何寒冷，他一向是与病毒绝缘的，怎么可能说患病就患病，那么气虚。

　　　　　　　　才一想着，高逸闵的声音蓦地从身边传来「医生……」

　　　　　　　　徐轸原以为幻听了，病入膏肓了，少年明明不可能在他家门口出现，但是当他见到高逸闵的那一刻，他还是免不了怀疑是自己眼睛错判……。

　　　　　　　　第十七章

　　　　　　　　「高逸闵？你怎么会在我家？」

　　　　　　　　少年吐出一口白雾，双掌相合摩擦，在微弱的路灯下，他全身包得密不透风，只露出冻得红通通的脸颊「因为我很想见医生，实在忍不住就跑来了」

　　　　　　　　虽然他早就知道少年很冲动鲁莽，但令徐轸原没想到的是高逸闵竟然会找到他家来「你怎么会知道我住在哪里？」

　　　　　　　　「要知道医生的住址一点也不难呀」

　　　　　　　　「说的也是」他父亲是何等人物，能在商场上呼风唤雨，要取得集团旗下医师的个人资料，当然是很轻而易举的事「那你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我一开始就有说了啊，我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