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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窄之门-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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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了苏一夫,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心还是会痛,然而却不能继续消沉下去,苏一夫恐怕也不想看到他这样吧。
勉强也好,硬撑也罢,他此时此刻的的确确是想连带着苏一夫的份一起活下去。正是因为背负着苏一夫的生命,他以后要活得更加努力才行。
“能看到你这么快振作起来真的很高兴。”
“我这个人就剩这么点优点了。”
从嘴角挤出一丝笑容,关景祺穿上外套。没有了每天给他做饭的苏一夫,现在他又要回到以前的外食生活了。忽然想起了苏一夫做的宫保鸡丁,他没吃过比那更好吃的东西。
“那个人什么时候举行葬礼,我可以送你。”
姜廖轩突然打破了沉默。
在人声鼎沸的饭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言不语地吃着东西。阴冷尴尬的气息令人食不下咽,关景祺也只是机械地把东西送进口中,丝毫不觉得美味,而姜廖轩的话更是让他的心口好像被堵住了一样
。
“我不知道。”
不由自主便泄出灰心丧气的声音。
“不知道?”
“是啊,不知道。因为我们在法律上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他的遗体不能交给我,而是必须交给他妈妈。他妈妈简直可以说恨我入骨,不让我去参加他的葬礼。很讽刺吧?”
关景祺曾经鼓起勇气给苏一夫的母亲打了个电话,结果她大叫着“杀人凶手”挂断了电话。
“但是这样没关系吗?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不会觉得遗憾吗?”
姜廖轩小心翼翼地问道。
“恐怕会抱憾终生吧。不过有什么办法呢,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不过也许这么规定也有道理,如果把他的遗体交给我,我说不定会死抱着不肯火葬。说不定会做成木乃伊放在家里,那就太恐怖了。”
此刻如果不说个笑话,恐怕他会当场哭出来。
“葬礼一般都是头七的时候进行的吧。”
“嗯。”
关景祺点了点头。父母火葬以前,他在家里守灵七天的事好像就是昨天发生的。那时他还希望躺着的父母可以突然坐起来,告诉他一切都是在开玩笑。可惜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他只闻到了尸体所散发的特有的腐臭味道。
“那就是这个月的十七号。”
“是啊,在他化为灰烬以前,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一面。”
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之后,关景祺将脸转向了窗外。那栋极高的写字楼映入眼帘——苏一夫便是从那个楼顶上跳下来的,死后脸还向着自己所居住的居民楼。他会不会想在最后一刻看看自己呢?这样想着,冰点以下的心好像多了一丝温暖。
之后的几天,关景祺还是有些失眠,不过也不是完全睡不着。从酒吧忙完以后身体非常疲累,只要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就能够入睡。然而总是两三个小时便醒来,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家里的电视也被他毁掉了,安静得害怕的时候,关景祺会听听苏一夫最喜欢的MD。里面都是他喜欢的歌,他在家里的时候也经常哼唱。这样听着,就觉得那个人好像还在身边。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小心翼翼地收好MD后,才接起了电话。
“你出来一下,我就在你家楼下。”
姜廖轩的声
音听起来有点兴奋。
“什么事啊?”
☆、Anything but Love(3)
“我带你去他的葬礼!”
关景祺听了立即扔下电话穿上了外套,犹豫了一下,他在口袋了放了一样东西才离开家里。
“我有一个朋友是专门给遗体化妆的,我托他问了好多同行,没想到真的问出来了。就在城东的殡仪馆,九点开始,现在还来得及。”
姜廖轩对着副驾驶座上的关景祺滔滔不绝地说着,然而他基本没听进去几句,只是附和着点点头,紧张地摸了摸放在口袋里的东西。
到了殡仪馆,很容易就找到了苏一夫举行葬礼的大厅,他远远地便认出那个穿着黑衣的高傲身影。
“要我陪你吗?”
“不用了,你在车里等我就可以。”
然而刚一走到门口,他就被其他参加葬礼的人挡在了外面,那天的三个人也在其中。
“我姐姐不希望你这种人来参加葬礼。”
那天的中年妇女趾高气昂地说着。从这些人拦住自己但同时又刻意保持着距离的举动,关景祺知道那天他跟中年妇女说的话已经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求求你们让我进去,我只是想见他最后一面而已。”
“不行!”
几个人斩钉截铁地说。隔着人墙,关景祺看到苏一夫的母亲正向自己投来怨恨而又轻蔑的目光。他早就预料到不可能那么简单地进入灵堂,所以出门的时候特地准备了一样东西——手工刀。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工刀,对准了自己的手腕。
“如果不让我进去,我就在这里割破自己的手腕,把血喷到你们每一个人身上!”
对于这些人来说,早已认定自己也跟苏一夫患有同样的疾病,根本不敢上前。他的一番话更是吓得面前的每一个人脸都绿了。见他们没什么动静,关景祺毅然决然用力割了下去。鲜红的血液沿着刀片淙淙流出,他举着流着血的手臂挥向人群。
刚刚挡在关景祺面前的人都想躲着瘟神一样迅速躲开,他按着流血的伤口走向苏一夫的棺木。想到马上就能看见苏一夫的样子,他竟激动得连脚步都开始蹒跚起来。
“你这个杀人凶手不许来看我儿子!”
话音未落,关景祺的脸上便挨了狠狠一巴掌。苏一夫的母亲双目圆睁,仿佛夜叉一样站在他面前。
“求你了,哪怕
是一眼,一眼都行。”
这样的恳求对她起不了任何作用,关景祺的脸上立刻又响起响亮的一声。
“是你害死他的,如果你要见他,就应该磕头下跪。”
苏一夫的母亲带着一丝残忍的微笑说出了这番话。关景祺知道她是想要自己对她磕头下跪,而不是苏一夫。苏一夫永远不会要他做这种事。
“我办不到。”
他强硬地回视着她几乎称得上血红的眼睛。
“那你也不是像你自己说的那样想见我儿子。少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关景祺望着苏一夫的棺木,深深地吸了口气。
“我想见他,不过不是以那种方式。如果那样见了他,他只会伤心。伯母,苏一夫他一直很爱你,是作为儿子对母亲的爱。他无法看着你不要做出不可救赎的事,所以忍痛远离你,还把所有的错都归咎到自己身上。你知道吗,他曾经告诉我,希望小时候没有在船上对你说出那番话。他觉得是自己的那番话让你放弃了一切、束缚了你,把你困在只有儿子的世界。他宁愿有个寂寞的童年,也不希望你变成今天这样。他的心情,你能体会吗?”
想到那天泛舟的情景,关景祺的眼睛就不知不觉间盈满泪水。苏一夫跟自己倾诉时的无奈,双手抚摸着他肩膀的触感,还有夹杂着潮湿味道的柔柔的清风,都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
苏一夫的母亲大概也没忘记那天跟儿子泛舟的情景,她若有所思地将视线投向别处,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滚下。
“可是你呢,你真的为儿子的幸福着想过吗?你总是想着独占他,甚至要他做你罪孽的共犯,你要他只有你,甚至连他自己都不可以有。你想要的不过是个没有灵魂的玩偶,你觉得他这样会幸福吗?如果苏一夫说他爱上了别人,我什么都不会说,立刻放他走。可是你呢,你却想着夺走他一切所爱的东西,让他只有你。这个你应该不会忘记吧?”
关景祺掀开自己的衬衫,露出了那条像是蜈蚣的丑陋疤痕,这便是苏一夫母亲给自己留下的憎恨和独占的证据。苏一夫的母亲痛苦地别过脸去,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真是失败,我以为你必死无疑才离开的。”
她忽然冷冷地开口,所说的话却令所有人不寒而栗。
“知道你没死,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把你弄死。我根本
不在乎杀人,只要能让他离开你。可是被那孩子看出来了,还威胁我说如果你有三长两短,他就自杀。真蠢,为什么为了你这种人连命都可以不要,真蠢。”
“那是遗传自你,动不动就豁出性命这一点,肯定是遗传自你。”
“所以说是母子。那孩子看不到你恐怕也没法安心上路。不过我让你参加葬礼,完全是看在我儿子的面子上,我永远都不原谅你,你给我记住。”
“谢谢。”
苏一夫的母亲是否原谅自己他根本就不在乎。能送苏一夫一程,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棺木中的苏一夫看起来就像睡着了,比平时的脸色都好。那双眼睛紧紧地闭着,关景祺却有种随时可能会睁开的错觉。苏一夫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情站在楼顶迈出那一步的,他已经无法知道。是因为害怕病情恶化,还是像姜廖轩所说的不愿拖累自己,还是两者兼,他无法作出结论。
不过他知道的是,躺在这里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笨蛋,自私又胆小。这个人不知道自己的离开会把他所有幸福的可能性都带走,不知道他宁愿砸锅卖铁、沿街乞讨也想把他留在身边。
真可恨。
恨你恨一辈子,让你不得安息,永远留在我身边。
关景祺注视着焚化炉中的熊熊火焰,紧咬着下唇。
“谢谢你为我做那么多事。”
回到姜廖轩的车里,关景祺低着头跟他道谢。
“不客气。”
反射性似的回答着,姜廖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腕上的伤口。
关景祺尴尬地笑了一下,指着自己的伤口说:“这个没关系的,吓唬人而已。要割破动脉可没那么容易。”
“还是自己包扎吗?”
“这次恐怕要去医院了,刚刚用的小刀有点生锈。”
关景祺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说:“还是别对我报什么期望了,只会浪费你的时间。”
“我的时间我有使用的权利,这个就不用你来操心了。”姜廖轩露出了一个恶作剧似的笑容,“不过真是来气哪,一个死人却这么让人嫉妒。”
“嫉妒?嫉妒他死了?”
“嫉妒他死了都有人爱。我刚开始嫉妒他得了艾滋病都有人爱,要是我得了那种病,肯定一个都留
不住。与其说是期待你给我回应,不如说我是期待能有一个人像你这样用生命来爱我。”
“那你就要先去用生命去爱别人。”
关景祺的小屋一到了夏天就特别闷热,即使打开窗子也丝毫没有风吹进来不说,还从早上开始一直到下午三点都受着太阳的直射。选在这个时候整理书架真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到半个小时关景祺就已经满身大汗。
苏一夫走后不到一个月,关景祺就又恢复了他懒散的习惯。现在的小屋已经乱到了让人不忍猝睹的程度。可悲的是,恢复了懒散的习惯之后,他却发现自己无法忍受懒散的结果。所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痛苦地打扫和痛苦地忍受脏乱中度过。
当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一本书的封面上时,尘封的好奇心又被激起。那是苏一夫在书中做满了可笑的读书笔记的《窄门》,关景祺还曾经答应他永远不打开。他真的一次都没打开过,不过并不是因为他遵守诺言,而是他忘记了这件事。
饶有兴致地翻开有些残旧的书页,关景祺惊讶地发现这本书几乎每一夜的空白处都密密麻麻布满了苏一夫的字迹,所写的全部是他与自己的点点滴滴。他细细地读着,不放过每一个字,有时露出会心的微笑,有时也会自言自语地说“才不是这样”。
翻到最后一页时,他终于忍受不了鼻中的酸楚,泪水模糊了他的眼眶。在空白处写着的,是自己曾经对苏一夫说过的话。
“你觉得最后朱丽叶认同了杰罗姆的话吗?”
某个宁静的夏日午后,苏一夫突然从电脑屏幕转过头来,煞有介事地问他。
“你是说《窄门》吗?”
“是啊,她不是问杰罗姆是不是‘认为一种毫无希望的爱情,也能长久地保存在心中,而生活之风每天从上面吹过,却不会吹灭它’吗?书里好像没说杰罗姆的回答,最后只有朱丽叶说‘该醒醒了’,你说她到底认不认同杰罗姆说的话?”
“与其说认同,倒不如说她跟杰罗姆是同样的想法吧。最能够理解杰罗姆心情的不正是朱丽叶吗?她爱的人只有杰罗姆,我不觉得她结婚之后因为生活幸福就真的爱上了自己的丈夫,她只是假装去爱,但是她欺骗的人不是她的丈夫,而是她自己。所以她的问题不需要杰罗姆给她答案,因为她心里早就有了自己的答案。她最后说‘该醒醒了’应该只是对她自己说的吧,她希望生活之风可以吹灭她毫无希望的爱情
,但是偏偏吹不灭,所以她只能无时无刻欺骗自己、劝导自己。”
“你也觉得吹不灭吗?”
“吹不灭。”
那时他笑着回答,现在想起来却只能流下泪水。
然而此时此刻,苏一夫就在他的身边复活,轻柔地骚乱他的头发,孩子气地对他说:“你三十岁以后会变成秃顶!”
“变成秃顶你还喜欢吗?”
“喜欢。”
关景祺伸出手去,与那只只有自己看得见的手掌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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