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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空想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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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着制服的年轻人连忙往他脸上和胸前捶了几下,把他拽离。
    久远疯了一般撕扯着那些年轻人的手:“他!抓他!他也是反革命!朱白华!我知道的!他翻译的那些什么宣言,都是外国人写的!”
    有个和朱白华熟悉的人忍不住喊了出来:“死到临头还想抹黑?!老朱翻译的都是革命的著作,他还会用德语念*宣言,跟你不是一路的!”
    久远没出声。年轻人们不再管满脸惊愕坐倒在地上的朱白华,也不理会哭着跪在墙边的杨春霞,径直揪着久远狠打。
    这一场戏难度很大,陈一平希望是一口气拍摄完成,这样可以保证演员情绪饱满,衔接顺利。邓廷歌在此之前已经和严斐有过练习,而负责殴打他的演员们也已经到位。他并没什么压力,只是在拍摄之前给罗恒秋发了个短信:【拍打戏,我是被打的那个。】
    短信最末还有一个跟鲁知夏学来的颜文字:tat。
    罗恒秋回复:【哦】。
    应该是觉得自己的语气不太好,他五秒钟之后又发来新的一条:【摸摸】。
    整场打得非常顺畅,连陈一平都忍不住开口夸赞。
    “很好很好,你们打得非常真实。”他脱了帽子扇风,站在红卫兵队伍里眉飞色舞,“你们是哪个体校的啊?这周还有几场批。斗大会的戏,好好拍啊。”
    邓廷歌和鲁知夏蹲在一起,欲哭无泪。
    “夸我们啊!”鲁知夏怒了,“什么意思,我们不真实吗?”
    “打人的真实,被打的才真实嘛。”邓廷歌抹了抹脸上的血浆,撸了一手指伸进嘴巴。甜的。
    他冲鲁知夏指指自己的脸:“饿吗?可以吃这个。”
    鲁知夏:“……你有病啊?谁要吃你的,我自己有!”
    严斐:“……”
    鲁知夏:“严哥,吃吗?”
    严斐:“不不,那么少……你们吃。”
    他默默看着两人兴高采烈地吃血浆,扭头不想说话。
    好不容易等陈一平情绪恢复了,三人窜到监视器那里看刚刚的拍摄成果。数台机子同时拍摄,邓廷歌看到自己被打的惨状被各种角度地展示出来,觉得还是很有趣的。
    陈一平指着朱白华被久远揍了一拳之后倒地的那个画面:“这里非常好,严斐,非常好。这个特写很关键……”
    邓廷歌和鲁知夏也觉得严斐的表演很到位,甚至比预想的还好。他倒地的时候,眼睛睁大,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
    但朱白华并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他很快就知道了久远揍他的原因。他默默站起,隔着人群注视已经被按倒在地上的久远,眼里尽是痛苦和哀伤。
    “什么都不用说了,也不需要台词来表明。”陈一平说,“这样就很好。”
    朱白华从未说出口的感情全藏在他的心里,随着死亡而永远深藏。而在电影里,这个部分被陈一平处理得隐晦又动人,虽然没有一句台词表明,也没有一个暧昧的镜头,但严斐的表演远远超出他的预期。
    邓廷歌心里对严斐的崇敬蹭蹭蹭上了一个新台阶。
    顺利结束夜戏之后他才看到罗恒秋发过来的“摸摸”。邓廷歌笑得像个傻子,溜到一边去回复了。
    “你很忙啊。”罗琼看着震动的手机说,“是你那位新的情人?”
    她妆容精致,是个很有味道的美人。又瞥了一眼罗恒秋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罗琼笑着说:“我看过他的照片,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听说还是你的高中同学?”
    罗恒秋不说话,静静看着自己的异母姐姐。
    “我不是来为难你的,恒秋。”罗琼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了一些,“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也不信任你。但姐姐说的这些话,确实是为你好。王博海他已经集结了好几个大股东,准备在股东会议上针对你这段时间的改革发难。你现在的又和娱乐圈的小演员扯上这些事情,对你很不利。”
    “我认为我的私生活和华天的事务,没有任何关系。”罗恒秋说,“正如姐姐你的私生活,我也从来不认为它会影响陈总的决策。虽然,它会给陈总的家庭关系带来不良影响。”
    罗琼笑了一笑,显然并不在意。
    “你和陈总也是高中同学,姐姐。这些事情我也很容易就能了解到。”罗恒秋抽出一支烟,但随即想起今天和邓廷歌说过这一日内都不抽,于是又慢吞吞放好。
    罗琼拨了拨头发。
    “我不是在威胁你,恒秋。你喜欢男人这件事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从来没有跟爸爸和妈妈说过。”她口吻有些激动,“我当日不说,今天你已经坐在这里了,我就更不会说。我是想告诉你,王博海他知道你的这些事情,就很有可能在这上面动脑筋。你知道,他这个人很会玩小把戏,和几个大媒体的关系也都非常好。华天的管理层才刚刚变动,如果再传出丑闻,会是很大的打击。”
    罗恒秋深吸一口气。他摸不准罗琼是带着敌意,还是带着善意而来。但他承认罗琼说的很有道理。
    “我会注意的。”他说,“谢谢。”
    罗琼从沙发上站起来,即将走出去之前,忍不住回头问他:“你这次是认真的?”
    罗恒秋没回答,只扯了扯嘴角笑笑,像是讥讽又像是嘲笑。
    他心情烦躁,烟瘾犯得厉害,把刚刚那支烟又叼在嘴上。
    邓廷歌又发来了很长的信息。这次直接发到罗恒秋的新号码上,没有被拦截,信息是完整的。
    罗恒秋一边看短信一边紧盯着时间,数字一跳成“00:00”,他立刻将烟点燃了。
    【……明天再聊,晚安,我休息了。】长短信的最后一句里,邓廷歌小心翼翼地又加了个颜文字:=3=。
    罗恒秋看了半天才明白,笑出声来。
    “晚安。”他温柔地冲着手机说。

  ☆、第24章 危险的导演工作

邓廷歌结束一段时间的拍摄,终于获得了数日的假期。他和罗恒秋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很巧地看到了方仲意。
    方仲意穿得很正式,头发也经过打理,鼻上架着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看样子是和别人在商谈工作。罗恒秋告诉他,坐在方仲意身边的那个胖子就是方仲意的经纪人。趁着邓廷歌好奇地打量那边的空隙,他跟邓廷歌说了钟幸和方仲意分开的事。
    邓廷歌:“卧槽。”
    罗恒秋见他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知为什么觉得很有趣,于是把自己跟钟幸的往事也告诉了邓廷歌。
    钟幸大学时参加过华天传媒举办的一次剧本大赛,拿了个小奖,还跟内定的金奖得主一起参加过采访。半年后华天再联系他,却发现这人居然不写剧本改拍片了。负责比赛的总监十分遗憾,然而看了钟幸的习作之后立刻死抓住这个人不放。罗恒秋出国之后参加华天在那边的活动,在活动中认识钟幸,两人十分投缘,没多久就成了关系很铁的朋友。
    方仲意和钟幸的关系,罗恒秋一直是知道的。他并不看好,但也不好说什么。两人关系和缓的时候还能开几句玩笑,一旦陷入冷战或者短暂的分手,就连“方仲意”这三个字都是钟幸的禁忌词。
    邓廷歌:“……这么累?”
    罗恒秋:“前些天钟幸跟我说起的时候,我觉得这次可能不一样了。”
    一顿饭快吃完的时候,方仲意那边也起身了。方仲意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出门了又走回来,自来熟地坐在两人身边。
    “就你们两个吗?”他问,“钟幸呢?”
    邓廷歌:“?”
    罗恒秋:“钟幸没有来。你想找他没必要到这里来找。”
    方仲意掏出自己的手机:“那他的电话为什么一直不通?他最近有什么事情吗?”
    年轻的歌手低头翻看通话记录。没什么精神的眼睛和抿紧的嘴唇让他看上去有些羸弱和茫然。邓廷歌不太想同情他,于是掏出了自己的手机,也把罗恒秋的那台拿过来,亮出彼此的通话记录。
    他们这顿饭确实是想和钟幸一起吃的。但半个小时前钟幸来电话说有别的紧要事不能来了。他给邓廷歌打的电话没人接,于是又换了罗恒秋的。
    方仲意看看半个小时之前的通话记录,又看看自己的手机。
    “……只有我的打不通?”他有些困惑地抬头看邓廷歌,“为什么?”
    邓廷歌平静地说:“他不想接听你的电话,所以把你拉黑了。”、
    “不会的。”方仲意立刻说。
    “会的。”罗恒秋说,“老钟一般只留工作伙伴和朋友的联系方式,别的无关人等,他也懒得理。”
    方仲意怔怔看着他。
    邓廷歌突然很想为钟幸出一口气。
    “对了,我今天离开的时候听到编剧组的人在聊天,他们提到前几年拍戏的时候出了件挺大的事情。”邓廷歌说,“有个导演在片场出了事故,死了。”
    罗恒秋一惊:“什么时候的事情?谁?”
    “两三年前吧?”邓廷歌回忆着编剧老师们的聊天内容,“具体的他们也说不清楚,好像很快就被压下去了。不是很有名的导演,好像是个拍小众电影的,片场管理不严,直接发生了流血事件。听说影响非常糟糕,一整个剧组的人都要去做心理辅导。”
    罗恒秋的眼神有些变了:“这么危险。”
    邓廷歌这才意识到,这些事情同样也会令罗恒秋紧张的。他虽然是华天传媒的老总,但向来只做决策,对于下面的很多事情不可能全都清楚。
    “个别例子。”邓廷歌放缓了声音,“很少见的。我听他们说,自从出了那件事,每一个需要用到动物和大型器械的剧组都特别关注安全措施,所以现在是越来越安全了。”
    方仲意突然插了一句:“拍电影那么危险么?”
    邓廷歌看看罗恒秋,罗恒秋的嘴角挑起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他已经明白邓廷歌的意思了。
    “很危险的,工作人员最危险,比如导演啊道具师啊。”邓廷歌认真而沉重地说,“其实片场出事几乎每年都有,只不过全被压了下去,你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你是不会知道的。”
    “我也听过。”罗恒秋适时插话,“特别是外景。”
    方仲意表情有些不对了。钟幸非常热爱拍外景,他知道的。
    邓廷歌趁热打铁:“你跟钟幸不是很熟么?他没跟你说过他拍戏的事情?他去年拍的那个什么……哎,我一下想不起片名了,出外景的时候还发生过车祸。”
    “……我不知道。”方仲意十分紧张,“车祸严重吗?他好像说过,但我没记住。”
    “不严重吧。”邓廷歌笑了笑,“还有更危险的事情呢,他只是不肯告诉我们。”
    方仲意不再说话,低着头把玩自己的手机,不知道在想什么。良久后他才起身跟邓廷歌和罗恒秋告别。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事情,你是个好人。”方仲意最后对邓廷歌说。
    邓廷歌:“……”
    完了,他心中涌起很浓重的罪恶感。方才那些事情,除了从编剧组老师那里听来的是真事之外,其他都是他胡诌的。
    “骗人总是不太好。”邓廷歌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我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罗恒秋无奈地又说了一遍:“你别管了。方仲意就那个性子,特别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但他不会记在心里的。”
    邓廷歌心想他一旦跟钟幸求证,立刻就知道自己这个“好人”对他撒了谎。但他很快又意识到,现在钟幸已经单方面切断了跟方仲意的交流,求证不容易了。
    车子还没开,停在停车场的角落里。邓廷歌在罗恒秋的引导下又吻了他几下,觉得自己越来越熟稔,很是得意。
    虽然他很快就不得不拜服在罗恒秋的技巧之下,气都喘不过来。
    “师兄你……你很擅长这个啊。”邓廷歌捏着罗恒秋的耳朵,装作恶狠狠地瞪着他,“肯定不是自学的。”
    “当然不是。”罗恒秋笑道,“真人教学。”
    邓廷歌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知道,当时听罗恒秋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心口那种突然翻滚起来的憋闷和愤怒,统称为嫉妒。
    两人又缠着亲了一阵,邓廷歌虽然不舍,但罗恒秋下半夜还要赶飞机外出出差,只好主动跟他说来日方长,催着他开车。趁着他启动车子,邓廷歌给常欢回了个电话。常欢告诉他过两天有一个宴会需要出席,钟幸会和他一起去,让他有空去找钟幸好好拾掇一下自己。
    “丘阳凭《风霜里》拿了白鹿奖的最佳男主角,欢世为他举办了一个宴会。”邓廷歌说,“你认识丘阳吗?我听陈导和钟幸都提过他,听说是个挺不错的演员。”
    “很不错。”罗恒秋说,“条件很好,后台硬,资源足。如果这样都不红,那才是怪事。”
    出停车场的时候邓廷歌看到了摄像头,随口问了句:“会有人拍我们么?”
    “他们抓不到我。”罗恒秋平静地说,“怕吗?”
    “不怕。拍到就公开。”邓廷歌笑着说。
    罗恒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拐上路面才慢吞吞说:“行啦,知道你在开玩笑。”
    邓廷歌看不出他是否有不快。但刚刚那句话,他确实只是开玩笑。公开带来的后果他现在完全无法想象,也根本不能承受。侧眼去看罗恒秋,但罗恒秋确实太过平静,邓廷歌摸不清他的心情。
    主干道再次堵车,他信口问起别的事情:“上次监听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解决了。”罗恒秋说,“我姐在最后关头站在了我这边,挑事的股东没办法再说什么。”
    “……你姐是站在你这边的?”邓廷歌略微吃惊,“我以为她一直不喜欢你回来。”
    罗恒秋突然沉默下来。他看着前方车辆发红的尾灯,和远处虽然亮着但毫无作用的绿色交通灯,心里猛地有一种想说故事的*。
    “我姐她小时候很疼我。”他说。
    罗恒秋和母亲回到罗家,是罗琼的母亲因病去世两年之后的事情。彼时罗琼才七岁,刚上小学一年级,罗恒秋被母亲牵着手走进罗家大门时,正好看到有个梳着辫子的女孩子站在台阶上。她背着书包,手里拿着一束路边摘的野菊花,怔怔看着台阶下方的女人和小孩子。
    “阿姨,你找谁?”她说,“天好热啊,你先在那边坐坐吧。”
    她把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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