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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空想家-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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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有那么多顾虑,你的老板是我,不是他。”钟幸拿起合同看,十分满意,“先签三年的经纪约,三年之后再签就是十年。”
邓廷歌点点头表示明白:“合作愉快。”
钟幸瞅他几眼:“你这人挺奇怪的,有时候看上去可幼稚,有时候又装深沉。说你不懂吧,又好像什么事都揣在心里。”
邓廷歌一下子分辨不出这是夸还是贬,挠挠头笑了。
“谢谢钟导。我会努力学的。”
钟幸收好合同,抬头对他露出个怪异的笑容。
“别谢我,谢谢你师兄。”他说,“你别跟我说你什么都不晓得,换了是任何一个别人,他都不可能有那么多心思对他好。”
邓廷歌呆在当场。
“你明确一点吧。”钟幸说,“行不行,是不是,给人一个答案。他自己肯定不会主动说的,但你别装傻。”
他站在邓廷歌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老罗这个人活得很累,请你别让他更累了。”
送走邓廷歌之后,钟幸一边步行下楼,一边给罗恒秋打电话。
“老罗啊,我把人签下来了。”他说,“满意了吧?”
“满意满意。”那头的声音有些疲倦,但听到他说的话之后语调明显上扬,“回去请你和老方上游艇吃大餐。”
“其实何必通过我呢?”钟幸一步步往下走,“华天传媒的能力可比我这个小工作室大多了。退一万步讲,你直接出面不是更好?他是你罗总罩着的人,多少好戏好角色好剧本自动自觉就会堆到他前面去?”
“不,这样会毁了他。”罗恒秋平稳地说。
钟幸揉揉自己太阳穴:“你不要那么迂腐。喜欢人那么久了,又为他做了这些事情,你向他要一点回报也是应当的,哪里是毁不毁这么严重?”
“不行。”罗恒秋斩钉截铁地说,“他的生活不能沾上任何污点,一点都不行。”
顿了一顿之后,罗恒秋放缓了语气:“钟幸,我知道你花了心思,也知道你为我好。但这种事情要讲究你情我愿。他不是我们这样的人,不要拉人下水,害他一辈子,也害他父母一辈子。你可能不信,但我对他的喜欢,不比你对方仲意的少。”
钟幸无言片刻。
“所以你理解了吗?我希望他好,希望他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生顺利当然很好,若有不顺利,他需要我的话我就会帮他。”罗恒秋说,“我知道你能懂的。”
挂了电话之后,罗恒秋疲惫地打了个呵欠。
他刚刚结束一段长时间的出差,正坐在从机场返回家中的车上。秘书跟他汇报日程,他实在很累,将今天晚上的邀约都给推了。
在车上假寐片刻,手机突突地震动起来。
邓廷歌给他发来了短信,约他今晚去辉煌街吃夜宵。罗恒秋顿时来了精神,心想他肯定是要跟自己说成功签约的事情,立刻回复说好的。
“罗总,今晚不是要休息吗?”秘书说,“这个约会我需要记录吗?”
“不用了。”罗恒秋闭目小憩,心里却忍不住想今晚邓廷歌会用什么表情跟自己说他和钟幸工作室的经纪约。想到那人脸上没心机的坦诚笑容,他觉得心头淤积的不快和压力都散了许多。
☆、第10章 可怕的老婆饼
粥铺的老板最近炒股挣了点钱,把招牌和灯箱都换了,桌椅也购置了一批新的,摞在门口,十分整齐。
“我们还没开业,你来得可早啊。”老板说着,麻利地放了一张圆桌和两张塑料椅,让罗恒秋坐下,“小邓还没过来呢,你先等等。”
他熟悉邓廷歌,却不太熟悉罗恒秋。只记得这人常常和小邓一起来这里吃粥,又见他穿着打扮都不像他们这些在街市生活的人,谈吐气质也十分淡定,不由得有些恭敬。
罗恒秋说我先等等。他确实来得早了,辉煌街夜市里的很多摊子都还没开始摆出来。粥铺的拐角处有卖煎饼果子的,有卖臭豆腐的,还有各种海鲜烧烤、印度飞饼、豆浆油条、台湾小吃,林林总总,气味全都混杂在一起,有种特别拥挤的热闹。现在街上都还忙碌着,人们推着车子,收拾即将开摊的物件,火轰轰然地烧起来了,酱汁咕噜咕噜地沸了。罗恒秋靠着椅背等待邓廷歌,平静之中有一丝隐约的快乐。
人人都喊他小邓。罗恒秋想,他就继续喊他全名吧。虽然拗口,但贵在特别。
邓廷歌来的时候,黄鳝粥已经开煮了。
“师兄,等很久了?”邓廷歌在他对面坐下,顺手递给他一个纸包。
“没很久。这什么?”罗恒秋拎起那袋子,看到上面写着“绿豆饼”三个字。纸包里放着六个金黄的饼,饼皮是酥的,层层分明,里面裹的绿豆馅泥又香又甜,咬开之后满口清香。罗恒秋很快吃完了一个。他还没吃晚饭,此时确实是饿了。
两人把那袋子饼吃完了黄鳝粥才上来。邓廷歌呼噜噜喝了一半,烫得直喘气。
罗恒秋见他不提,于是主动开口:“我听钟幸说,你签了他们工作室。这挺好的,钟幸这人可能口没遮拦,但人非常靠谱。而且他很欣赏你,你跟着他不会吃亏。人脉多自然资源就多,你能挑的好剧本当然也会多一些。”
邓廷歌抬起头静静听他说话。
“那混蛋给你开什么档次的工钱?不会克扣你吧?”罗恒秋笑着说,“有的话跟我说,我带你去劳动局告他。”
“钟导不会克扣我这个的。”邓廷歌放下了勺子,瓷勺沉进碗里,“毕竟是师兄你让他这样做的,他肯定要给你面子。”
罗恒秋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了。
粥铺的老板又走出来给客人端粥,两人都沉默着不出声,待人走了才同时抬眼瞅了眼对方。
罗恒秋的心也沉了。他在邓廷歌的眼里看到了抗拒和隐约的躲闪。
“师兄,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现在有点怀疑钟导要签我,是受你的影响比较大,还是欣赏我比较多。”邓廷歌抓抓脑袋,“我有点没自信了。”
罗恒秋平了平心绪:“这个你不需要怀疑。钟幸不是那种被我说几句就会轻易下决定的人,你和他相处过就知道了。我的话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最终让钟幸做出这个决定的肯定是你自己的资质。”
邓廷歌的眼神转开了,不知在想什么。
“师兄你帮了我很多。”他说,“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
罗恒秋笑了笑:“我和你不用说这个,生分了啊。你再说我不高兴了。”
邓廷歌看着他:“师兄,我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我……我……我们之间也……不可能。”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罗恒秋都听清楚了。
罗恒秋放下了勺子,扯了张纸巾擦嘴擦手。
“你想多了。”虽然他已经尽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但一开始亲热如朋友的口吻已经彻底消失,他几乎是带着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在讲话,“我觉得你很优秀,和你认识也有好几年了,关系虽然不能算特别好但至少你还喊我一声师兄,所以想帮你一把。邓廷歌,我不是那么龌蹉的人。”
邓廷歌从未听罗恒秋用这样的语气喊自己的名字,一下就忘了自己心里不舒服的事情,忙不迭地解释:“不不不,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绝对没有这样想过你!”
罗恒秋静静看他。
“师兄……”邓廷歌满腔的话不知从何说起。罗恒秋冷漠地盯着他,他心里慌乱得不行,生怕自己师兄就此不理他了,原先想好的说辞一句都想不起来,只能又喊了他一句“师兄”。
“我承认,让你去《巨浪》剧组是我给钟幸提的建议,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我才把钟幸带到你面前来。”罗恒秋压低声音,缓慢地说,“但我从不在你身上求过什么,从来都没有。”
邓廷歌万分紧张地看着他。
罗恒秋突然不说话了。他看看邓廷歌,又低头瞧瞧自己攥成一团的拳头。
“邓廷歌,我是喜欢你。”罗恒秋轻声说,“但我不卑鄙。”
邓廷歌呆在当场,愣愣看着罗恒秋起身拿着外套,转身走了。
虽然之前自己有过揣测,但被罗恒秋亲口说出来,震撼力还是太大了。他连忙结了账追出去,走到街口时卖绿豆饼的大妈喊住他:”靓仔你还买不买啊?我们的老婆饼刚出炉,最好吃的!”
“不不不……不要了。”邓廷歌哪里敢给罗恒秋买这么可怕的饼,刚才等了半天才等到绿豆饼,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他连忙窜到路边到处找罗恒秋。他看到罗恒秋的车子了,罗恒秋靠在车门上正准备点烟。
但他的手一直在发抖,怎么都点不燃那支烟。
努力了一会他自己也放弃了,双手垂下来,叹了口气,盯着眼前热闹非凡的路口不知在想什么。
邓廷歌站在路边,不敢走过去。罗恒秋的身影看上去那么茫然和孤单,他突然难过起来。刚才说的话实在太没有技巧,以往面对剧场工作人员或者来挑衅的那些家伙,自己明明伶牙俐齿,然而朝着罗恒秋时,那些话术技巧就全都想不出来了。
在钟幸那边得知自己被签的隐情和罗恒秋对自己有意思之后他一直都是惊愕的。来之前也翻来覆去想了很多话,好听的、委婉的,句句都能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又不会让罗恒秋太尴尬。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他没想到罗恒秋比他直接多了。
他站在罗恒秋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盯着他,直到罗恒秋上车离开了自己才转身。
师兄的直接里有一种破釜沉舟的味道。邓廷歌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真正觉得不安。
邓廷歌发给罗恒秋的短信对方再也没有回复过。他也没勇气给罗恒秋打电话,真打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接到工作室通知让他到那边去看看自己的课程安排之后,钟幸很八卦地问他怎样了。邓廷歌说钟导我们谈正事吧。
钟幸笑笑:“谈崩了吧。老罗现在连我都不理了。”
邓廷歌低头看课程安排。
钟幸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和胶着的状态相比,至少现在这两个人还有一些进展。他把邓廷歌手里的课程安排拿开,塞给他一个剧本:“你先看看这个。”
剧本名叫《如何用洗衣机处理前男友的尸体》。
邓廷歌:“……”
钟幸:“很有趣的。你去试试镜。”
邓廷歌看了一下剧本的介绍,发现这是一个由话剧改编成的网剧,披着悬疑外皮,实际却像是一个科普和爱情小品。
“你去试镜,尽量给制片人留下印象。”钟幸十分神秘,“这个网剧的制片人是陈一平。”
邓廷歌一惊。陈一平是现在国内非常有名的电视剧制片人。他顿时明白了钟幸的意思: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拿下这部网剧的角色,而是在陈一平那里留下印象。
“陈一平最近在筹备一部大剧,保密工作做得好啊,基本情况不清楚,但一出来肯定具有话题性。他在很隐蔽地找演员,估计这个网剧也是他们公司的试水。我跟他不是同一挂的,交集不多,但是他跟我提过想找一些年轻又会演戏,而且敢演戏的人。”钟幸叮嘱道,“你一定要去试试。我是攻大银幕的,但是你还是个新人,尽量用电视剧来积累人气和熟悉度,不急。”
邓廷歌说我不急。他听钟幸说得神秘,自己也来了兴趣,正想再问一些别的问题,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直接打开了。
走进来的年轻男人看了眼邓廷歌,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邓廷歌只觉得他很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男人走到钟幸身边:“你招的新人?很俊啊。我一会就走了,来说句拜拜。”
“一路顺风。”钟幸说,抬手揽着他亲吻。
邓廷歌目瞪口呆地坐在沙发上看自己的老板和人旁若无人地亲来亲去,愣了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有点脸红地拿着资料走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钟幸的助理正在茶水间里给他泡茶,水还没开就看到邓廷歌出来,十分惊讶:“谈完了吗?那么快?”
“不是。”邓廷歌很不好意思,“钟导有客人。”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助理笑问,“比老板的正事还重要?”
邓廷歌想了想办公室里的景象,面红耳赤地形容了一下那个年轻男人的长相:“挺高挺帅的,头发有点长,扎着,一看就是搞艺术的人。”
“噢,方仲意啊。”助理又笑了笑,“又是那种事。你以后也会知道的,报纸上都有。”
邓廷歌大惊:“什么报纸那么开放?”
助理:“开放吗?不就是他又有新男朋友咯。”
邓廷歌:“……他、他们不是一起的?!”
助理:“不算是。你别走,等一等,很快就会吵起来了。帮我拉架啊。”
邓廷歌:“……”
☆、第11章 旧恋情如尸体
没过几分钟,钟幸的办公室突然传来巨响,把茶水间的两人吓了一跳。
“老板!”助理当先冲了出去。邓廷歌紧跟在后面,看到办公室的门已经开了,名叫方仲意的年轻人站在门边,保持着开门的姿势。他捂着自己额头,又放下手。手心和额上都有血。
钟幸满脸狂怒的表情在看到他脸上的血时立刻就消失了,睁着眼不断喘气,又急又怒。
邓廷歌和助理站在走廊上,不知如何是好。
“你生气啦?”方仲意也不在意自己额头上的伤,弯腰把他脚下的一个木制摆件捡了起来,手指擦了擦,沾上一点点血。这东西原先是放在钟幸桌上的,他转身又将他放回去:“别砸坏了,我难得送你一个东西。”
钟幸一句话不说,又将那东西扫到了地上。
“拿走吧。再不用过来了。”钟幸的声音在发抖,“永远不用过来了。”
“对不起啊。”方仲意说,“我不知道你这次是认真的。”
“……我哪一次不是认真的?”钟幸打开他摸到自己脸上的手。
邓廷歌看得心惊肉跳。钟幸的神情太绝望了。
背对着他们的年轻人将手收了回去,短暂地沉默了一会。他抽了张纸巾擦擦额上的血,低声又说了句:“对不起。”
方仲意走的时候带着歉意跟门外的两人笑了笑。笑意没有抵达他的眼底,他转身慢吞吞地走了。钟幸颓然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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