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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士无双-第2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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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太太哼哼哈哈打了半天电话,两眼都放光了,终于搁下话筒,激动道:“大总统请咱们娘俩到新华宫吃饭,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什么好事啊?”姚启桢进了大门,正脱西装外套。

姚太太道:“你来的正好,快帮我参谋参谋,大总统请吃饭,我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好?”

姚启桢也呆了,大总统摆宴请自己夫人,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要知道自己可是老皖系余孽,已经远离政治中心了,不过一想又明白了,这是看自己女婿面子呢,陈子锟已经是一省督办,封疆大吏,就算是贵为大总统也要笼络于他。

事不宜迟,姚家人立刻打扮起来,还准备了几份精致的小礼物带给总统夫人,忙和了一小时终于准备停当,乘着汽车出发了。

虽然山海关一线在打仗,但北京城内依然是安静祥和的气氛,骆驼在皇城根边悠闲的迈着步子,运煤运水的大车停在街边,天边一片红霞,夜幕下的紫禁城巍峨耸立,虽然墙皮斑驳剥落,但帝王气派犹在。

汽车在新华宫门口简单检查后就放行了,大总统并未邀请姚启桢,所以只是母女俩前来,两人都是第一次进中南海,眼睛都不够用了,到底是皇家园林,气派没的说,尤其是那些个头挺拔,军装熨贴的侍从武官,简直是赏心悦目。

大总统赐宴,大家欢聚一堂,气氛好不融洽,终于见到了陈子锟,姚依蕾心里那点怨气早已烟消云散,趁人不注意摸着陈子锟的面颊叹道:“你黑了,瘦了。”陈子锟则摸着姚依蕾的肚皮说:“宝宝最近乖不乖。”

这场宴席其实只能算是家宴,曹锟的夫人和几个姨太,以及北京警备司令的夫人也在场,一帮女人谈天说地,从北京的皮草谈到海的时装,时不时发出一阵咯咯的笑声,姚太太长久不在政界社交圈子混了,今天忽然来到第一夫人的核心圈子,兴奋的溢于言表,眉飞色舞说个不停,好在她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不致于说错话招人烦。

曹夫人非常喜欢姚依蕾,直赞她温柔贤惠,姚依蕾羞答答的将头靠在陈子锟肩,曹锟却哈哈大笑,道:“子锟啊,你这位夫人可是外柔内刚啊,不知道你这位虎将在家里是不是要听夫人的差遣。”

陈子锟汗颜道:“我们互相尊重,没有谁一定听谁的规定。”

一帮珠光宝气的夫人们就笑呵呵的夸赞陈子锟是新派人,知道尊重女性,比那些只会带兵打仗的老爷们强得多。

“要说尊重女性,冯焕章也算一个,他和现在这位夫人举案齐眉,倒也是北京城一段佳话。”曹锟捋着八字胡说道。

陈子锟道:“不知道冯检阅使现在哪里?”

曹锟道:“带兵驻防古北口,对付张作霖,非他这名猛将不可。”

宴罢,按惯例是要打八圈麻将的,大总统牌瘾极大,夫人们也都是久经沙场,姚太太早有准备,带足了现金和支票,不过姚依蕾身怀有孕,不便熬夜,便请辞离去,曹锟道:“不要走,新华宫里有的是空房间,带洗手间和浴室,随便住,让小陈陪我打打牌。”

陈子锟面露难色。

曹锟笑道:“你是惦记着夫人肚里的小小陈,我看这孩子将来一定比你还有出息,咱们直系又添一员虎将,我写幅字给这孩子。”

侍从察言观色,立刻铺开宣纸,笔墨伺候,曹锟挥毫泼墨,写了酣畅淋漓的一笔虎。

大总统如此热情,陈子锟夫妇只得留下,姚太太倒是巴不得在新华宫和这些高官太太们一起打牌,哪怕输几千万块都无所谓。

夜色渐深,北京城安定门外,一队右臂扎着白毛巾的士兵擎着火把逶迤而来,和城墙的守军互相用手电打着暗语,禁闭的城门缓缓打开,城外的军队潮水般涌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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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五十八章 直系末日

军队进城的时候,紫光车厂的车夫张大牛正在安定门一带拉晚儿,看到这么多荷枪实弹的大兵半夜进城,见多识广的老车夫立刻意识到不妙,赶紧拉着空车往回跑,

他猜的没错,军队一进城就开始封锁交通要道,在每个路口都摆一辆大车,派驻一个班的士兵站岗放哨,禁止所有车辆通行,有几个敏捷的士兵还爬了电线杆子,咔嚓咔嚓将电话线给剪断了

张大牛一口气没歇跑回了宣武门内头发胡同紫光车厂,气不接下气道:“掌柜的,不好了,军队进城了。”

宝庆愣了:“不能够啊,吴大帅不是在山海关守着了么,奉军哪能这么快打过来?”

张大牛说:“那谁知道呢,反正大队人马从北边开进来了,胳膊都缠着白布条子,足有几千万人,掌柜的我还能哄你么。”

宝庆知道张大牛不可能说谎,沉吟片刻道:“先收车,这两天不慌街做生意,等风声平息下来再说,预备一口大缸,装砖头瓦块把街门堵,再买点面粉咸菜啥的,以防万一。”

安顿好了外院的事情,宝庆回到内宅和衣躺下,两眼瞪着天棚睡不着,杏儿道:“有啥事,把你吓成这样?”

宝庆道:“不知道哪路人马进京了,兴许要变天。”

杏儿道:“咱老北京啥没经过,八国联军来过,张勋辫子兵进过,段祺瑞吴佩孚也来来回回打了好几次了,不都没事么,你放心,不出三月,准太平。”

宝庆道:“话是这么说,咱们小户人家就算出事,也掉不了脑袋,我担心的是大锟子。”

杏儿一骨碌爬起来:“大锟子怎么了?”

宝庆笑道:“看把你慌得,我就是这么一说,大锟子现在江东当督军,好着呢,我就是想啊,这大帅们打来打去的,今天还耀武扬威的,谁能保证明天不成了阶下囚。”

杏儿也陷入深深沉思中,半晌才道:“路都是自己选的,大锟子、小顺子,还有果儿,走的都是他们自己选的路,怨不得别人,唉,这兵荒马乱的,也不知道果儿跑哪里去了,连封信也不来。”

宝庆轻拍杏儿后背:“睡,天塌不下来,别神神叨叨的,小心肚里孩子。”

……

大军入城,这么大的动静不可能没人发现,总统府收支处长李彦青的府邸里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电话铃声,管家接了电话问道:“哪里?”

“我找李处长有紧急军情禀告!”电话那边的声音很急促。

“六爷已经睡下了,有天大的事儿也得等明天再说。”管家不由分说撂了电话。

没半分钟,电话又响了,管家不耐烦的拿起来骂道:“你他妈吃顶了么,我不说了么,六爷已经睡了!”

“北京城被十一师……”话没说完,电话中断了,管家嘀咕了一声莫名其妙,将电话丢在一旁。

忽然大门外传来砸门的声音,很急促,很嚣张,管家大怒:“反了他们!”带了几个佣人去打开了大门,颐指气使喝问道:“知道这是谁的宅子么?”

门外站着一群举着火把的士兵,灰蓝粗布军装,牛皮子弹转带,盒子枪柄系着红绸子,一张张大黑脸横眉冷目,跟谁欠了他们二百块大洋似的。

“草你亲娘!”一枪托打过来,将管家鼻子砸出了血,大兵们蜂拥而入,径直闯入卧室将李彦青从床拖了下来。

李彦青吓得脸色惨白,连声质问:“你们是谁的部下,我是李彦青,李彦青啊。”

“抓的就是你个卖的!”一个军官骂道,前抽了他七八个大嘴巴,李彦青门牙都掉了,鲜血淋漓。

“你贪污的军饷藏在哪里?”军官厉声喝问。

李彦青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拖下去打!再不交代就让弟兄们轮流走他的旱道!”军官将盒子枪放回木壳,拍拍巴掌自言自语“三扁不如一圆,大总统能走,俺们也走得。”

……

中南海,陈子锟正陪曹锟打牌,牌品见人品,这一夜陈子锟输了不少,但是眉头都不皱一下,依然谈笑风生,更让曹锟欣赏有加。

“子锟,歇两天你就前线,把老张父子俩撵到关外去,我晋升你做将。到时候不管是陆军总长还是巡阅使,随你挑。”曹锟心情大好,封官许愿,陈子锟淡淡一笑,只当耳旁风,可姚太太却当了真,心中狂喜,暗暗庆幸找对了女婿,若是当初找了西园尾雄,想必没那么风光。

正说着呢,外面一阵嘈杂,曹锟皱眉道:“堂堂总统卫队半夜喧哗,成何体统。”

话音未落,门被粗鲁的踢开,一队士兵冲了进来,陈子锟大惊,他知道这种穿粗布军装的士兵绝对不会是总统府卫队,八成是奉军的敢死队千里奇袭北京,摸进了总统府。

下意识的想掏枪,可是配枪和佩刀都在进总统府的时候暂扣了,身无寸铁,情急之下陈子锟将茶壶抄在手里就要反抗,忽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喝道:“陈大帅,切勿乱动!”

看清楚此人面容后,陈子锟放弃了抵抗。

带队的竟然是以前紫光车厂的车夫王栋梁,现在看他的军衔肩章已经是尉了。

看来奇袭总统府的不是奉军,而是冯玉祥的部队,十一师的强悍战斗力和冯玉祥的隐忍、坚毅、周密、果决,陈子锟都是清楚的,既然兵都进了新华宫,想必整个北京已经失手了。

曹锟气的直抖手:“卫队呢,怎么让这帮小子进来的!冯焕章呢,让他来见我!”

王栋梁将盒子炮插回腰间,敬礼道:“大总统请放心,俺们是来保护您老人家的。”

曹锟怒道:“保护个屁!都给我滚出去。”

王栋梁打量屋内,都是些太太,并无危险目标,便鞠躬道:“大总统,打扰了,您继续打牌。”说罢带着士兵退了出去,但并不远离,就在门口把守。

事到如今,谁还有心思打牌,曹锟忽而暴跳如雷,忽而垂头丧气,冯玉祥倒戈的后果他可以想象,吴佩孚本来对付奉军就有些吃力,现在背后被人捅了一刀,直军回天无力,这场仗肯定败了。

可惜东南战场打得那么漂亮,直系合力解决了皖系余孽,只等吴佩孚打败奉军,天下太平指日可待,可惜啊可惜,功亏一篑,都被这个冯焕章给毁了!

陈子锟想了想,还是推门出去,王栋梁立刻迎来:“陈大帅,您去哪儿?”

“我回家。”

“对不住大帅,检阅使有令,今天晚总统府里不许走脱一个人。”王栋梁的语气很坚决。

陈子锟狠狠地看着他。

王栋梁已经不是当年木讷忠厚的洋车夫了,一年多的军队生涯就将他锤炼成铁打的军人,面对凌厉的目光,他不为所动:“陈大帅,您的身手小的清楚,不过您没必要这么做,检阅使和您有旧,断不会加害于您,不过您乱走的话,我不敢保证别的弟兄认识您。”

冯部官兵忠心耿耿,六亲不认,说开枪就开枪,陈子锟一个人也就罢了,可如今姚依蕾和丈母娘都在新华宫,连累了她们就不好了。

“我去客房总行。”陈子锟一摊手,妥协了。

“我护送您去。”王栋梁亲自陪同陈子锟过去,路陈子锟试图套他的话,可是一点消息没打探到。

进了客房,姚依蕾紧张兮兮的问道:“怎么回事,院子里都是兵。”

“冯玉祥兵变了。”陈子锟说道。

“啊!”姚依蕾花容失色,“怎么会这样,咱们如何是好?”

“没事的,我曾经在冯玉祥最艰苦的时候送他五万大洋,想必他……”这话陈子锟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可是吴佩孚的嫡系将领,冯若要对付吴,肯定先铲除自己,更何况以前曹锟对冯玉祥也算不薄,现在说反就反,五万大洋算个屁啊。

一夜没合眼,好不容易捱到了天亮,王栋梁推门进来,敬礼道:“陈大帅,检阅使请您到北苑兵营叙旧。”

陈子锟淡淡道:“容我先送夫人回府。”

王栋梁犹豫了一下道:“好,卑职送您回去。”

一队全副武装的冯部官兵押着陈子锟等人离开了新华宫,此时大街已经变了模样,到处张贴着安民告示,岗哨林立,胳膊都缠着白布条以做识别,仔细一看还有字“誓死救国、不扰民,真爱民。”

陈子锟的府邸就在新华宫对面不远处的东文昌胡同,但他多了个心眼没去那里,而是驱车回了长安街的姚公馆,把姚依蕾母女放下之后,他微笑道:“我去和老朋叙旧,你们在家等着就好。”

姚依蕾满眼泪花:“你不要去,太危险了。”

陈子锟拍拍她的手,低声道:“去找鉴冰,你们一起走。”随即又大声道:“没事的,我和检阅使是老朋了。”

辞别姚依蕾,陈子锟义无反顾的了汽车,一路来到北苑兵营,这里警卫森严,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到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士兵,看来冯玉祥的主力已经尽数从古北口防线撤回北京了。

陈子锟被带到一间空荡荡的公事房里,过了一会,又有一人被送了进来,五十多岁年纪,衣着考究,神色凄然。

“曹省长。”陈子锟起身行礼,他认出这位老者正是曹大总统的弟弟,曾任直隶省长的曹锐。

曹锐神情迟钝的看看他,眼中渗出了泪花,自言自语道:“三哥,我先走一步了。”一头栽倒在地,口吐白沫,不停痉挛着,抽搐着,痛苦不堪。

几个士兵闻声冲了进来,将他抬了出去,陈子锟从窗户望过去,只见军医检查了曹锐的脉搏和瞳孔,摇了摇头。

大总统的亲兄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了军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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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五十九章 建国大纲

陈子锟心里拔凉拔凉的,冯焕章事情做绝,一点余地都不留哇,看来自己和他那点交情是真的指望不了

说曹操曹操到,一身二等兵打扮的冯玉祥风风火火过来了,劈面先把军医和看押士兵训斥了一顿,骂他们不小心,怎么能让曹锐在眼皮底下吞鸦片自尽。

士兵们跪了一地,低头认罪,好在冯玉祥也没动真怒,骂了一阵也就罢了,摘了帽子进了公事房,笑呵呵道:“老弟,你可是稀客啊。”

陈子锟苦笑道:“老哥,我刚进京就成了你的俘虏,这话怎么说的?”

冯玉祥道:“误会,全是误会,我不知道你要到北京来,不过既来之则安之,我有好东西给你看,来人啊。”

几个士兵将遍体鳞伤的李彦青拖了进来,李处长哪还有昔日的威风,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地瑟瑟发抖。

冯玉祥道:“李处长,还认识老冯不?”

李彦青怨毒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陈子锟一眼,不说话。

士兵端来一口箱子,尽是从李彦青公馆的房里抄出来的文件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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