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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史-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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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曰:“杨安儿贼党旦暮成擒,盖不足虑。今日之急,惟在收人心而已。向者官
军讨赋,不分善恶,一概诛夷,劫其资产,掠其妇女,重使居民疑畏,逃聚山林。
今宜明敕有司,严为约束,毋令劫掠平民。如此则百姓无不安之心,奸人诳胁之
计不行,其势渐消矣。”其二曰:“自兵乱之后,郡县官豪,多能纠集义徒,摧
击土寇,朝廷虽授以本处职任,未几遣人代之。夫旧者人所素服,新者未必皆才,
缓急之间,启衅败事。自今郡县阙员,乞令尚书省选人拟注。其旧官,民便安者
宜就加任使,如资级未及,令摄其职,待有功则正授。庶几人尽其才,事易以立。”
其三曰:“掌军官敢进战者十无一二,其或有之,即当责以立功,不宜更授他
职。”其四曰:“山东军储皆鬻爵所获,及或持敕牒求仕,选曹以等级有不当鬻
者往往驳退。夫鬻所不当,有司罪也,彼何责焉。况海岱重地,群寇未平,田野
无所收,仓廪无所积,一旦军饷不给,复欲鬻爵,其谁信之?”朝廷多用其议。
八月,召为吏部尚书。九月,改户部尚书。十二月,转礼部尚书,兼同修国史。
四年二月,为太子少保,兼前职。时尚书省奏:“辽东宣抚副使完颜海奴言,
参议官王澮尝言,本朝绍高辛,黄帝之后也。昔汉祖陶唐,唐祖老子,皆为立庙。
我朝迄今百年,不为黄帝立庙,无乃愧于汉、唐乎!”又云:“本朝初兴,旗帜
尚赤,其为火德明矣。主德之祀,阙而不讲,亦非礼经重祭祀之意。臣闻于澮者
如此,乞朝廷议其事。”诏问有司,行信奏曰:“按《始祖实录》止称自高丽而
来,未闻出于高辛。今所据欲立黄帝庙,黄帝高辛之祖,借曰绍之,当为木德,
今乃言火德,亦何谓也?况国初太祖有训,因完颜部多尚白,又取金之不变,乃
以大金为国号,未尝议及德运。近章宗朝始集百僚议之,而以继亡宋火行之绝,
定为土德,以告宗庙而诏天下焉。顾澮所言特狂妄者耳。”上是之。
八月,上将祔享太庙,诏依世宗十六拜之礼。行信与礼官参定仪注,上言宜
从四十四拜之礼,上嘉纳焉,语在《礼志》。祭毕,赐行信宝券二万贯、重币下
端,谕之曰:“太庙拜礼,朕初欲依世宗所行,卿进奏章,备述随室读祝,殊为
中理。向非卿言,朕几失之,故特以是旌赏,自今每事更宜尽心。”是年十二月,
行信以父暐卒,去官。
兴定元年三月,起复旧职,权参知政事。六月,真拜参知政事。时高琪为相,
专权用事,恶不附己者,衣冠之士,动遭窘辱,惟行信屡引旧制力抵其非。会宋
兵侵境,朝廷议遣使详问,高琪等以为失体,行信独上疏曰:“今以遣使为不当,
臣切惑之。议者不过曰:‘遣使则为先示弱,其或不报,报而不逊,则愈失国体。’
臣独以为不然。彼幸吾衅隙,数肆侵掠,边臣以兵却之复来,我大国不责以辞
而敌以兵,兹非示弱乎。至于问而不报,报而不逊,曲自在彼,何损于我。昔大
定之初,彼尝犯顺,世宗虽遣丞相乌者行省于汴,实令元帅撒合辇先为辞诘之,
彼遂伏罪。其后宋主夺取国书,朝廷复欲加兵,丞相娄室独以为不可,及刑部尚
书梁肃衔命以往,寻亦屈焉。在章宗时,猖狂最甚,犹先理问而后用兵。然则遣
使详问正国家故事,何失体之有。且国步多艰,戍兵滋久,不思所以休息之,如
民力何。臣书生无甚高论,然事当机会,不敢不罄其愚,惟陛下察之。”上复令
尚书省议,高琪等奏:“行信所言固遵旧制,然今日之事与昔不同。”诏姑待之。
已而高汝砺亦上言先遣使不便,议遂寝,语在汝砺传。
时监察御史多被的决,行信乃上言曰:“大定间,监察坐罪大抵收赎,或至
夺俸,重则外降而已,间有的决者,皆有为而然。当时执政程辉已尝面论其非是,
又有敕旨,监察职主弹劾,而或看循者,非谓凡失察皆然也。近日无问事之大小、
情之轻重,一概的决,以为大定故实、先朝明训,过矣。”于是诏尚书省更定监
察罪名制。
史馆修《章宗实录》,尚书省奏:“旧制,凡修史,宰相执政皆预焉。然女
直、汉人各一员。崇庆中,既以参知政事梁絪兼之,复命翰林承旨张行简同事,
盖行简家学相传,多所考据。今修《章宗实录》,左丞汝砺已充兼修,宜令参知
政事行信同修如行简例。”制可。
二年二月,出为彰化军节度使,兼泾州管内观察使,谕之曰:“初,朕以朝
臣多称卿才,乃令参决机务。而廷议之际,每不据正,妄为异同,甚非为相之道。
复闻迩来殊不以干当为意,岂欲求散地故耶?今授此职,卿宜悉之。”初,内族
合周避敌不击,且诡言密奉朝旨,下狱当诛。诸皇族多抗表乞从末减,高琪以为
自古犯法无告免者,行信独曰:“事无古今,但合周平昔忠孝,或可以免。”又
以行信族弟行贞居山东,受红袄贼伪命,枢密院得宋人书,有干涉行信事,故出
之。其子莒,时为尚书省令史,亦命别加注授焉。
初,行信言:“今法,职官论罪,多从的决。伏见大定间世宗敕旨,职官犯
故违圣旨,徒年、杖数并的决。然其后三十余年,有司论罪,未尝引用,盖非经
久为例之事也。乞详定之。”行信既出,上以其章付尚书省。至是,宰臣奏:
“自今违奏条之所指挥、及诸条格,当坐违制旨者,其徒年、杖数论赎可也。特
奉诏旨违者,依大定例。”制可。行信去未久,上尝谕宰臣曰:“自张行信降黜,
卿等遂缄默,此殊非是。行信事,卿等具知,岂以言之故耶!自今宜各尽言,毋
复畏忌。”
行信始至泾,即上书曰:“马者甲兵之本,方军旅未息,马政不可缓也。臣
自到泾,闻陕右豪民多市于河州,转入内地,利盖百倍。及见省差买马官平凉府
判官乌古论桓端市于洮州,以银百铤几得马千疋,云生羌木波诸部蕃族人户畜牧
甚广。盖前所遣官或抑其直,或以势陵夺,遂失其和,且常患银少,所以不能多
得也。又闻蕃地今秋薄收,鬻马得银辄以易粟。冬春之交必艰食,马价甚低。乞
令所司辇银粟于洮、河等州,选委知蕃情、达时变如桓端者贸易之。若捐银万两,
可得良马千疋,机会不可失,惟朝廷亟图之。”
又曰:“此者沿边战士有功,朝廷遗使宣谕,赐以官赏,莫不感戴圣恩,愿
出死力,此诚得激劝之方也。然赠遗使者或马或金,习以为常,臣所未谕也。大
定间,尝立送宣礼,自五品以上各有定数,后竟停罢。况今时务与昔不同,而六
品以下及止迁散官者,亦不免馈献,或莫能办,则敛所部以应之,至有因而获罪
者。彼军士效死立功,仅蒙恩赏,而反以馈献为苦,是岂朝廷之意哉。乞令有司
依大定例,参以时务,明立等夷,使取予有限,无伤大体,则上下两得矣。”
又曰:“近闻保举县令,特增其俸,此朝廷为民之善意也。然自关以西,尚
未有到任者,远方之民不能无望。岂举者犹寡,而有所不敷耶?乞诏内外职事官,
益广选举,以补其阙,使天下均受其赐。且丞、簿、尉亦皆亲民,而独不增俸,
彼既不足以自给,安能禁其侵牟乎。或谓国用方阙,不宜虚费,是大不然。夫重
吏禄者,固使之不扰民也,民安则国定,岂为虚费。诚能裁减冗食,不养无用之
人,亦何患乎不足。今一军充役,举家廪给,军既物故,给其子弟,感悦士心,
为国尽力耳。至于无男丁而其妻女犹给之,此何谓耶?自大驾南巡,存赡者已数
年,张颐待哺,以困农民。国家粮储,常患不及,顾乃久养此老幼数千万口,冗
食虚费,正在是耳。如即罢之,恐其失所,宜限以岁月,使自为计,至期而罢,
复将何辞。”上多采纳焉。
元光元年正月,迁保大军节度使,兼鄜州管内观察使。二月,改静难军节度
使,兼邠州管内观察使。未几,致仕。哀宗即位,征用旧人,起为尚书左丞。言
事稍不及前,人望颇减。寻复致仕家居,惟以抄书教子孙为事,葺园池汴城东,
筑亭号“静隐”,时时与侯挚辈游咏其间。正大八年二月乙丑,薨于嵩山崇福宫,
年六十有九。初游嵩山,尝曰:“吾意欲主此山。”果终于此。
为人纯正真率,不事修饰,虽两登相位,殆若无官然。遇事辄发,无所畏避,
每奏事上前,旁人为动色,行信处之坦如也。及薨之日,虽平昔甚媢忌者,亦
曰正人亡矣。初至汴,父暐以御史大夫致仕,犹康健,兄行简为翰林学士承旨,
行信为礼部尚书,诸子侄多中第居官,当世未之有也。
赞曰:高汝砺禔身清慎,练达事宜,久居相位,虽为大夫士所鄙,而人主
宠遇不衰。张行信砺志謇谔,言无避忌,然一簉政途,便多坎壈,及其再用,论
事稍不及前,岂以汝砺为真可法耶。宣宗伐宋,本非万全之策,行信谏,汝砺不
谏,又沮和议。胡沙虎之恶未著,行信两疏击之。汝砺与高琪共事,人疑其党附。
优劣可概见于斯矣。
卷一百八 列传第四十六
○胥鼎侯挚把胡鲁师安名
胥鼎,字和之,尚书右丞持国之子也。大定二十八年擢进士第,入官以能称,
累迁大理丞。承安二年,持国卒,去官。四年,尚书省起复为著作郎。上曰:
“鼎故家子,其才如何?”宰臣奏曰:“为人甚干济。”上曰:“著作职闲,缘
今无他阙,姑授之。”未几,迁右司郎中,转工部侍郎。泰和六年,鼎言急递铺
转送文檄之制,上从之,时以为便。至宁初,中都受兵,由户部尚书拜参知政事。
贞祐元年十一月,出为泰定军节度使,兼兖州管内观察使,未赴,改知大兴
府事,兼中都路兵马都总管。二年正月,鼎以在京贫民阙食者众,宜立法振救,
乃奏曰:“京师官民有能赡给贫人者,宜计所赡迁官升职,以劝奖之。”遂定权
宜鬻恩例格,如进官升职、丁忧人许应举求仕、官监户从良之类,入粟草各有数,
全活甚众。四月,拜尚书右丞,仍兼知府事。五月,宣宗将南渡,留为汾阳军节
度使,兼汾州管内观察使。十一月,改知平阳府事,兼河东南路兵马都总管,权
宣抚使。
三年四月,建言利害十三事,若积军储、备黄河、选官谳狱、简将练卒、钞
法、版籍之类,上颇采用焉。又言:“平阳岁再被兵,人户散亡,楼橹修缮未完,
衣甲器械极少,庾廪无两月食。夏田已为兵蹂,复不雨,秋种未下。虽有复业残
民,皆老幼,莫能耕种,岂足征求。比闻北方刘伯林聚兵野狐岭,将深入平阳、
绛、解、河中,遂抵河南。战御有期,储积未备,不速错置,实关社稷生灵大计。
乞降空名宣敕一千、紫衣师德号度牒三千,以补军储。”上曰:“鼎言是也,有
司其如数亟给之。”
七月,就拜本路宣抚使,兼前职。朝廷欲起代州戍兵五千,鼎上言:“岭外
军已皆南徙,代为边要,正宜益兵保守,今更损其力,一朝兵至,何以待之?平
阳以代为藩篱,岂可撤去。”尚书省奏宜如所请,诏从之。又言:“近闻朝廷令
臣清野,切谓臣所部乃河东南路,太原则北路也,大兵若来,必始于北,故清野
当先北而后南。况北路禾稼早熟,其野既清,兵无所掠,则势当自止。不然,南
路虽清,而谷草委积于北,是资兵而召之南也。臣已移文北路宣抚司矣,乞更诏
谕之。”既而大兵果出境,赐诏奖谕曰:“卿以文武之才,膺兵民之寄,往镇方
面,式固边防,坐释朕忧,孰如卿力。益懋忠勤之节,以收绥静之功,仰副予心,
嗣有后宠。”寻以能设方略退兵,进官一阶。
十月,鼎上言:“臣所将义军,皆从来背本趋末,勇猛凶悍、盗窃亡命之徒,
苟无训练统摄官以制之,则朋聚党植,无所不至。乞许臣便宜置总领义军使、副
及弹压,仍每五千人设训练一员,不惟预为防闲,使有畏忌,且令武艺精熟,人
各为用。”上从之。
四年正月,大兵略霍、吉、隰三州,已而步骑六万围平阳,急攻者十余日,
鼎遣兵屡却之,且上言:“臣以便宜立官赏,预张文榜,招还胁从人七千有奇,
绩至者又六千余,俱令复业。窃谓凡被俘未归者,更宜多方招诱,已归者所居从
便,优加存恤,无致失所。”制可。二月,拜枢密副使,权尚书左丞,行省于平
阳。时鼎方抗表求退,上不许,因进拜焉,且遣近侍谕曰:“卿父子皆朕所知,
向卿执政时,因有人言,遂以河东事相委,果能勉力以保无虞。方国家多难,非
卿孰可倚者?卿退易耳,能勿虑社稷之计乎!今特授卿是任,咫尺防秋,更宜悉
意。”
时河南粟麦不令兴贩渡河,鼎上言曰:“河东多山险,平时地利不遗,夏秋
荐熟,犹常藉陕西、河南通贩物斛。况今累值兵戎,农民浸少,且无雨雪,阙食
为甚。又解州屯兵数多,粮储仅及一月。伏见陕州大阳渡、河中大庆渡皆邀阻粟
麦,不令过河,臣恐军民不安,或生内患。伏望朝廷听其输贩,以纾解州之急。”
从之。
又言:“河东兵革之馀,疲民稍复,然丁牛既少,莫能耕稼,重以亢旱蝗螟,
而馈饷所须,征科颇急,贫无依者俱已乏食,富户宿藏亦为盗发,盖绝无而仅有
焉,其憔悴亦已甚矣。有司宜奉朝廷德意,以谋安集,而潞州帅府遣官于辽、沁
诸郡搜括余粟,悬重赏诱人告讦,州县惮帅府,鞭箠械系,所在骚然,甚可怜悯。
今大兵既去,惟宜汰冗兵,省浮费,招集流亡,劝督农事。彼不是务,而使疮痍
之民重罹兹苦,是兵未来而先自弊也。愿朝廷亟止之,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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