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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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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肆道:“这是军事,不是寻常民事,去的人都得是兵”

罗堂远得意地咧嘴笑了,这就是军情处的优越感,所有人先是兵,再是情报人员,跟尚俊和于汉翼那一摊人截然不同。

布置妥当,一个下午连开了三场会的天王府会堂里,就只剩下李肆和范晋。

“天王,湖南终究只是一面,福建和广西……”

范晋虽然不是军师,但渐渐也在参与整个战略决策,自然能想到眼下这危局的要紧之处。

“康熙来个记右勾拳,我同样也回敬一记右勾拳,看谁最终能扛得住。广西无所谓,福建当面,萧胜改了方案,我也批了,地方给他指远了点。”

李肆低低说着,范晋两眼发亮,萧胜原本的方案就很大胆了,没想到李肆还要激进。

“清廷和康熙的确有太多棋子可用,可他们的摊子太大,每一处也都是我们的棋子。”

连赶三场会,李肆的信心也渐渐立稳,见范晋颌下胡渣密布,终于有余心想到另外一事。

“你还没把小玉搞定?”

这话问得范晋脑袋快插到了桌子下,真有那么容易,自己这半年来还会这般煎熬?

“人当然得守着本心,即便是死,也不能移志。可有些心结就是多余的,你啊,不主动伸手,非但你的心结消不掉,还要害得小玉一辈子苦楚,你自己想清楚了。”

李肆说着毫无意义的话,范晋也毫无诚意地点头受教,两人心中都是低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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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三百二十四章暗箭来往

更新时间:20121172:10:58本章字数:5994

琼州昌江金牛岭下,原本的荒草沃野处已经立起一座屋舍粗陋的城镇,看起来跟任何拓荒新城没太大区别,可这城镇外围着的一圈木栅,还有若干来回巡游的兵丁,显露出这座城镇的不同。

镇里一座屋舍外,一个穿着灰蓝中袄,戴着半檐圆帽,蹬着长筒马靴,看上去像是英华内卫军官的男子,正操着一口京腔,对一个倚在门边,低垂头颅的女子训话。

“有什么心结呢,早早消了,跟天王低个头,说声软话,我桂真还能帮着递递。娇滴滴的大姑娘,老是闷在这劳力营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茹喜无话可说,一切都是命。这劳力营里也非茹喜一个女子,天王规矩森严,桂大人尽忠职守,茹喜不得好事,却也没遇上什么坏事,这……也就够了。”

那女子正是马尔泰茹喜,低眉顺目地婉拒了桂真的“好意”,桂真很遗憾地摇头走了。

“管领对这婆娘百般照顾,竟还是油盐不进,太不识趣要不让小的们夜里直接包起来,送到管领床上?”

随从们迎上来,见桂真皱眉,有人谄媚进言道。

“糊涂”

桂真一脚将这人踹了个马趴。

“别当我前头的话是虚的这茹喜跟天王的关系可不一般,被丢来昌江时,押送之人专门说了,天王是要给她个教训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就是天王的禁脔”

桂真前半截话是笃定的猜想,后半截是悠悠向往。

“她准是拒了天王的好意,被天王发落到这里,若能劝得她回心转意,天王欢喜,我的考察期怎么也能减了一半。”

随从也都是旗人,听得“考察期”一词,也都喜上眉梢,他们都是桂真下人,桂真早些从这个蛮荒之地脱身,他们也能跟着一起回到繁华人间。

琼州昌江县这处被定名为“石禄城”的所在,竟是满山铁矿,李肆将历次大战所得的数万俘虏,连带数万广州旗人全拉到这里,造港修路,开矿筑城。半年间一座城镇就拔地而起,同时也有源源不断的矿石,沿着修好的水泥路,运到西面海港。

李肆并没有将俘虏全然当作苦力,虽然简陋些,但所有人还是有吃有喝,有穿有住,也没多加虐待,甚至劳力每月还有五钱零使银子。五六万男女,只有二三百内卫看管,更多是靠桂真这样从俘虏里拔起来的人自己管自己。

若是一般监狱,估计已是乱不堪言,可这里的人都签了约,算是什么南洋公司的劳工。汉人三年,旗人五年,就可恢复自由。期满后愿意留在琼州,还有待垦田地、置业银子和固定的矿场工作。如果不愿,也有回乡银子可得。就为这前途,俘虏们也不愿闹事,男人修路挖矿,女人洗衣做饭,这一座新城终日忙碌而有序。

也不是所有人都无异心,跟汉人比起来,旗人待遇低一等,心中愁苦,不少人都动过别样心思。但这里是琼州,方圆千里都荒无人烟,除了昌江县城和刚刚建起的铁石港,再无处去得。加之直接管他们的是桂真这些从俘虏里拔出来的“旗奸”,他们就两年考察期,期满后还有大用,压制起自家旗人格外用心,有心作乱的旗人也难以成事。

马尔泰茹喜也走过这一道心路历程,现在已是心若死灰。桂真对她的误解,她很清楚,只觉每一个字都如耳光扇下。她倒是有心贴那李肆,可那李肆却从未把她当回事,自己被丢到琼州来,茹喜感觉,多半是李肆压根就没认真想过要怎么处置她,结果被手下公事公办,比照广州旗人的处置章程,一并划拉到了这琼州僻壤。

浓浓挫败感一直压在她心头,就想着日子这般过下去算了,桂真时不时来“劝诱”一番,更像是一根无形的软鞭,抽在她心口上,更增自怜。

“听说十四阿哥拜了大将军,万岁爷多半是中意他了。”

“十四阿哥领军去西北,这南面是更没指望了,咱们大清……唉。”

茹喜正要回屋,一群刚从矿场下工的旗人边说边走,茹喜心头骤然一紧。

十四阿哥?西北?

十四阿哥哪有四阿哥那般历练,那般沉定,那般有男儿一往无前的气概?怎么会选他为大将军?

李肆狼子野心,图谋甚大,绝不会就拘于两广之地,为何置他不顾,反而发兵西北?

万岁爷……为何这般昏聩?

呐喊之潮在心底翻腾,茹喜那涣散的眼瞳渐渐聚起精光。

四阿哥,怕是沉到了海底,我怎能如此涣散,自承失败呢?不,我是马尔泰茹喜,我要振作。

茹喜咬紧了牙关,想及之前桂真的一番误解之语,她低低笑了,这未尝不是一个起点……

广州青浦码头,一长串江船排着,正等待码头引水员指引入港。队列中间一艘大号客船上,一裘淡黄群衫身影懒懒打着哈欠,一幅海棠春睡刚觉醒的媚态,引得对面客船上的行客纷纷侧目,如痴似呆。小侍女赶紧遮住船窗,对面哀声顿起。

“小姐啊,二太爷派船你不要,偏要挤在大船上,就算二太爷遣了侍卫,可这般喧闹,出点事怎么办?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小侍女六车抱怨不停。

“叔爷抱什么心思我可清楚得很,不定那船就直接把我载进天王府了。听叔爷说起广东有诸多变化,正好四处瞧瞧。”

段雨悠将书卷当作扇子轻轻拂着,已到五月,广东炎热,行船还有风,现在停下,顿觉酷暑难耐。

“怎么停得这般久?不是说青浦是个大码头么?”

段雨悠抱怨道。

“正在行兵船呢,大队兵丁正在北上,就把码头占了。”

六车看热闹看起了劲。

一溜窄身快蛟船自两列客船中驶过,朝北急行而去,外侧客船上,被隔断视线的男人们恋恋不舍地转头,两个中年人的目光却紧紧粘在了这溜兵船身上。

“一进广东,风物真是迥然不同,李肆治下,管制倒是苛厉,可百业兴旺,竟是没见满地疮痍。”

两人中,商人打扮之人年纪大一些,捏着扇子的手骨节宽大,目光更是炯炯有神。

“李大人说了,这李肆尤重工商,皮面看起来自是光鲜,内里却不知道有多少腥膻。”

另一人伴当打扮,语气颇为愤恨,不知道是李卫说到了何事,让他对广东格外憎恶。

“这是国政,咱们江湖人就不必细查了,总之我等二人这条命,连带身边兄弟,都是李大人周护的,李大人的托付,怎么也要用心办到。”

“那是自然,既夸下了海口,必要办到”

两人低语时,兵船已过,客船靠港,下船时,却被穿着灰黑中袄,头戴凉笠,上身套着“巡”字马甲的兵丁拦住。

“你们的辫子执照呢?”

兵丁傲慢地指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压住火气,掏出过太平关时办的“辫子执照”让兵丁查验。

“你们最好绑在辫子上,不然这一路可有得罪受。”

见两人是湖南商人,兵丁缓了口气,还好心叮嘱一句。

待过了关卡,装作商人的那人冷哼一声,“就这一事,那李肆就该杀”

伴当却没了言语,似乎另有心声。

深夜,两个漆黑身影掩在阴影中,朝着白日勘定的天王府摸去,飞檐走壁,穿街越巷,如幽灵一般,很快就靠近了惠爱大街。

“该死这都是寅时了,为何还这般热闹”

接着两人发现,即便是后半夜了,这惠爱大街依旧灯火通明,车来人往。若是之前的小巷,高来高去,自是没什么影响,可这大街竟有七八丈宽,即便功夫再高,或者有攀索飞爪,也难掩藏形迹。

再看看前方那巡抚衙门,也就是天王府,两人更觉失算。天王府门前和左右立着的高杆,白日见着没看出用途,晚上才知是挂大号马灯的灯柱。不知是烧的什么,那马灯光色炽亮,将天王府周遭映得如白昼一般,想要靠寻常手段夜闯天王府,怕是痴心妄想。

“呔房上小贼,好大的胆子快快束手就擒,还可给你们三分宽免”

两人正在屋顶琢磨,下方忽然响起呼喝,才惊觉自己露了形迹,转身要退,屋瓦响动,巡差已几面围来。

“走”

两人没将巡差放在眼里,只为这一趟白费了功夫而懊丧。眼见身影飘飘,就从巡差的堵截中脱身而退,却不想那些巡差举起粗粗铁管子,像放礼花似的,蓬蓬射出大团物事,烟尘滚滚,将两人罩在其中。

“咳咳石灰卑鄙”

“还有辣椒粉……”

两人怒声咒骂,身影踉跄,却还有余力跟扑上来的巡差战作一团。

“江湖人士,身手高强,夜窥天王府?”

还未天亮,于汉翼来到禁卫署衙,听取广州县典史陈举的紧急汇报。

“手下兄弟只当是寻常小贼,一时大意,还是被那两人走脱了。下官正启动丙级预案,还需于总办授命封城锁关。”

于汉翼皱眉沉吟,江湖人物……旧日种种顿上心头,最早在李庄时先有李卫,后有孟奎,在鸡冠山还有严三娘。但凡有些身手,总是难防,对方还窥探天王府,所图甚大。

“不必锁城,你自按你的章程去查,有发现先告知我,不可妄动。”

于汉翼吩咐了陈举后,又招来自己手下。

“查最近自湖南入粤的人色,先从新办辫子执照的人查起”

湖南郴州府城,车辙沉重的几辆马车进了一处铁坊,车停稳后,下来十来个伙计,见车厢里还有大堆生铁,显然是铁商的伴当。

“啥时候才能剪了这辫子啊……”

“咱们是黑猫,隐在暗处,这辫子就是遮掩,不想当黑猫了,自可剪掉。”

“切,谁不想当了,咱们黑猫,可不是一般的兵,早晚让四军的那些土渣见识咱们的厉害。”

这处铁坊像是秘密据点,伙计们进了屋舍后,低声交谈起来。

“闭嘴猫爪子落地,哪会有声响?我看你们就还不合格”

一人进了屋,低声叱责道。

“今次的任务是抓捕那三人中的任何一个,这事我们只是出手人,背后还有大批人马在支撑着我们行事。我们黑猫的初战,怎么也得拿个满堂彩,三个不想,至少两个”

那人话语坚决,众人都凝神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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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三百二十五章黑猫白猫抓耗子

更新时间:20121172:10:59本章字数:5083

“岳超龙以永州镇为官面掩护,开始编组永州衡州民勇,他侄子岳钟琪特意遣来的几个千把很得力,都是跟贼军数次交手存下来的菁英,深知贼军底细,有他们把手教导,这些民勇对上贼军,怎么也比官兵顶用。”

“可恨湖广总督满丕和湖南巡抚叶九思不明大将军在湖南行事的根底,对捐输报效之事颇有微词,还准备上报朝堂打官司,抱怨一省之地要担如此钱粮。多半是此项钱粮划了专途,过不了他们的手,沾不到油荤,哼哼……清官清官,真是无官不贪。”

“我李卫就不一样了,找对主子,埋头做事,自有一番前程等着。就不知道周昆来和甘凤池是否能得手,不指望他们能取了那李肆的头颅,搅得他乱了方寸就好,想想那小贼一脸惨白的模样,嘿嘿……”

轿子悠悠晃着,轿中熏香冉冉,李卫的心绪也在淡淡香烟中迷离摇曳。

粤式马车已经在南方普及,有坚固耐用的轴承,有减震明显的钢簧,换成驴骡都轻巧灵便,渐渐取代了以前的大小板车。绅宦们开始习惯用新车,可官员们一是避嫌,为表清白,能不用“粤匪之物”就不用,二是轿子才能彰显地位,那粤式马车却是坏了贵贱之分,所以还没多少官员用。

李卫再来长沙,长沙知府沈寄和他同为胤禛心腹,宅院仆役连带轿夫都给他备好了,他自然是敬谢不敏。前几日分派好细作之事,又协助噶尔弼料理好民勇事务后,李卫就暂时清闲下来,坐等南面消息。

今日沈寄邀他去府上打马吊,估摸着是下面州县摸着沈寄的关系,要到他身边活动,说是打马吊,就是要给他输钱的,想到这,李卫也觉心如鹿撞,这不是贪,这是人家自送上来的。

轿子起伏,李卫的眼皮也一个劲地向下垂落,就感觉睡意如潮,难以抵挡。

“这几日可真是苦累……”

他不觉有异,径直合眼打盹,意识刚刚沉下,就听一阵人呼马嘶,然后天地颠倒,竟是轿子都翻了。

“啊呀该死该死,惊马了,快看看这位大人是否安好”

李卫个子高,本就塞得轿子满满当当,这一翻腾,就脑袋活动,顿时撞得鼻青脸肿。听得外面声响,多半是哪家商人的马车抢道。一边呲牙咧嘴抽凉气一边心道,这龟孙子是找死么连我李卫的轿子都敢撞……

可李卫没动弹,有了官身,也懂得自矜了,就等着手下人来扶起轿子,顺带请罪。而那肇事之人,身边的亲兵也该已拿下。他的亲兵可是胤禛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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