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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6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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媳妇们也都笑了,三娘却跟朱雨悠相视一叹,都心说夫君这话说得好。香玉那小小人儿,也是个纠结性子,这事怕她是怎么也不愿点头的。
将近正午,暖阳高挂,园中轻风送爽,大家也就没再继续这话题,就只当是玩笑。
李肆窝在躺椅里。正要入睡,于汉翼的声音在这小huā园外猛然响起,还是少有的大嗓门:“官家,出事了!”
什么事?
于汉翼被女卫引进园中。咬牙切齿地道出“汪瞎子”三字,李肆两眼圆瞪。怎么可能!?
时光倒溯,九月二十三日清晨,东京东郊,奉贤县城一处小宅院里,汪士慎收拾好东西,招呼道:“罗警尉,小何,咱们走。”
罗警尉是东京总警署派给汪士慎的随身护卫,小何是汪士慎的私人文书,三人出了院子,朝院门外的马车走去。
马车虽不张扬,可看裹着橡胶底的车轮,以及拉车双马的精壮,就知非一般民车,跟这一进几乎能用寒酸二字形容的小宅院完全不搭调。以汪士慎一国东院领袖的身份,没人相信他会住在这里。
可汪士慎不仅住在这里,这宅院还不是他的,只是租的。
居东京,大不易,东京宅院,即便是一进小院,时价也已高到三四千两,租金一月也得好几两。即便是高官,若家中没有产业,也不太可能在东京购置房产,只能住国家提供的宅院。而两院院事更没这好处,只能享受一些住房补贴。西院多是富贵士子,还能在东京找地方住,而汪士慎这种两袖清风的,就只能在更远的奉贤县城住下。要去东京办公,就得行几十里路。
还好汪士慎享受了特别待遇,公事出行能享受官办马车行的马车,从奉贤到东院不到一个时辰,他还能在马车上闭目养神。
“汪社首早!”
“汪院事安!”
汪士慎一出院子,外面就有不少人热情地打着招呼,能跟汪瞎子这等人物作邻居,街坊邻里的居民都脸上有光。每日早早就起来扫街练拳,就为跟汪士慎打个招呼。
如往常一样,汪士慎并不说话,抱拳一个环揖,这一扫,依稀觉得不对,似乎人比往常多了不少。有摆摊卖报的,有相聚聊天的,有喝早茶的,有踞案对弈的,大多都是生面孔,宅院所在的小街一点也没晨时的冷清味道。
“不太对劲……”
罗警尉皱起了眉头,手也搭在了腰间的短铳上。他们一出宅院,除了那些熟悉的邻居,不少人的目光都有了变化,就像是顶起了一张无形的网子,这感觉让办老了警事的警尉汗毛起立,心中自是凛然。
“没什么,多半是报纸的暗牙快笔,这时候很正常。”
汪士慎没在意,这种情形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此时他满心都想着如何压下朱一贵掀起的异样声潮。
就在此时,街道上至少有三处人都暗中有了动作,可看看已有戒备的警尉,再看看他人,这些来处各不一样的人似乎都没摸清对方的来意,本正急剧攀升的冷意,被这相持给压了下来。
直到三人上了马车,马车再驶出小街,街道上一如往常,除了十多道或懊恼、或凛然、或冷冽的目光。
马车消失,这些人也散开了,就只剩下一人,嘴里喃喃念叨着什么,眼中热芒不断攀升。来往的人偶尔听到“三千两”觉得这人估计满心想着博彩呢,都付之一笑。
“三千两!”
那人最后再咬牙切齿地念叨了一声,摸摸腰间,似乎确认了什么东西,再翻身上马,朝马车去处急奔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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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六章是谁干的
更新时间:2012121022:25:25本章字数:5598
上午九时许,东京天坛又迎来了喧闹不休的一日,喧闹的主题也变了,过去都很杂,有儒生反女子入科举当官的,有姑娘反儒生性别歧视的,有高唱以德服人反战的,有叫嚣打过黄河去,解放全〖中〗国的,还有反官僚贪污的,或是反院事乱政的。
自朱一贵掀起反奴〖运〗动的声潮后,主题渐渐集中了,今日势头更猛,已有数千人齐聚天坛,抢着两院院事上班的钟点制造压力。这些人高举声讨国中工商的标旗,呼喊着各色口号,一些聚在西院门口朝西院院事吐口水,一些聚在东院向东院院事表支持。
汪士慎三人下了马车,准备自侧门入东院。罗警尉在门口作登记,将短铳交了出来,进东院里可不能带这玩意,正填存单时,眼角瞅见汪士慎没进门,而是向门外那些民人走去,心中不由一跳,下意识地想出声招呼。
来不及了,自人群中猛然蹿出一人,撞上汪士慎身上,远远看去,像是抱住了汪士慎,有什么事恳求一般,这事也发生过不少次了,周围的人都不怎么上心。
只有罗警尉感觉不妙,果断地拔脚冲了上来。
当那人扬起手臂,亮出一柄带血尖刀时,已是得手再拔刀,当着睽睽众目,那人手臂一甩,狠狠将尖刀再捅了下来,此时周围才响起惊呼声。
“好胆!”
罗警尉两眼都红了,厉声呼喝着,而那人捅了三刀后,才丢开汪士慎,转身急遁。
周围民人哗啦如鸟兽散,空出大片开阔地,也将那凶手的身影显露无遗,罗警尉暗道一声好,顺手摸短铳。却懊恼地发现,短铳已放在门卫处。这一耽搁,机会转瞬即逝,那人已混进了人群里。
“灰袄布鞋。三十来岁,精瘦汉子,袖口有血!”
天坛巡视的黑衣警差反应也快,顷刻就奔来一队,罗警尉急急作了交代,对他来说,抓凶手还是其次。首先是保住汪士慎。
转身去扶汪士慎,却见这位东院领袖,墨党社首,万人景仰的老人已眼瞳涣散,没了呼吸。
“该死啊——!”
罗警尉抱住汪士慎,如坠炼狱。
“谁!谁干的!谁指使的!我罗兴夏便是死,也要把他们的人头全都挂上城墙!”
恨意如火,熏得这个四十出头。红衣出身的老警差快失去了理智,嘴皮咬破了也不自知,嘴上带着血。他郑重发下誓言。
东院侧门一片惊乱,直到午时将近,天坛附近的医院正式宣告汪士慎不治,消息才传入近在咫尺的未央宫。
“凶手还没抓到?背后到底是谁?”
肆草堂,从暖阳骤然陷身寒冰的李肆怒意难挡,厉声喝问道。
接着他眉头一皱,语气更转冷了:“于汉翼!朕让你看住汪瞎子,就是防着这种事!现在汪瞎子不仅遇害,还是在天坛!在东院门口,在朕的眼皮子底下!你这差事办得真好啊!”
于汉翼脸色铁青。也不辩解,长拜道:“汉翼疏忽,请陛下治罪!”
的确是疏忽,没人能料到有人会如此丧心病狂,在天坛这种地方动手杀人,除非……
李肆眉头皱得更紧了。话语却变得轻飘飘的:“汉翼,真是疏忽吗?”
于汉翼的黑脸此时近乎透白,咚的一声,他双膝砸地,叩首道:“臣绝不敢欺君!但臣本心确是乐见此事!”
哗啦一声,李肆一袖子扫平桌子,咆哮道:“别跟朕玩这诛心把戏!说!禁卫署在这事上该负什么责!?”
于汉翼咬牙道:“确是疏忽!”
李肆看住于汉翼,于汉翼也坦荡地回视着,许久之后,李肆才幽幽一叹:“汉翼,当初我们在鸡冠山行军训练,是你第一个跟在我身边护卫。之后跟偷袭李庄的贼寇作战,也是你跟徐汉川一左一右护卫着。汉川已去了快三十年,就你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还是你的四哥儿,就不知你是不是只当我是皇帝了……”
于汉翼心神骤然恍惚,近三十年时光在脑海里急速闪过,他哽咽道:“臣对陛下……四哥儿你,就如父师一般敬爱,绝不敢违逆,此心从来都没变过!”
李肆轻声道:“好吧,再给你一次机会,汪瞎子的案子你别管,让刑部照章办事,稽拿真凶。再看好了朱一贵,别让他又出这事。”
待于汉翼叩头退下,李肆才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就私谊而言,汪士慎之死让他很是心痛,于国而言,也是一桩绝大损失,自此东院再难寻跟他有默契的民意领袖。朱一贵也许能传承汪士慎的衣钵,可朱一贵的心地显然没有汪士慎纯正,更没有汪士慎的学理造诣。
该死……到底是谁干的!?
李肆暗暗咒骂着,于汉翼的确很讨厌汪士慎,这心思他很理解。别说于汉翼,就本心而言,萧胜和范晋两大军头,连带吴崖贾昊张汉皖等军中将领,怕都要暗地里拍手称快。
汪士慎领着东院争法权,儒党也攀附着他,频频向军队发难。去年甚至还鼓动了西院一同联手,想要枢密院和兵部公开账目开销,起因是一些儒党院事认为英华军人待遇太高,有养出骄兵之患,更为贪渎留出了太多空间。
两院这场发难还挺危险,因为政事堂的官僚也在附和,归结起来又是华夏旧世崇文抑武的因子在蠢蠢欲动。第一步是公开账目,第二步怕是要插手管军事,第三步就是伸手找他要军权了。
李肆很坚决地作了回击,让枢密院和兵部申明军账归总帅部统筹,要账目,亲自找他皇帝要。再推着政事堂和两院的道党嫡系,弹劾鼓动汪士慎作此论的背后人士,公的一面是企图泄露军事机密,危害英华国家安全,私的huā样就多了,汪瞎子这种几乎找不到私德瑕疵的人毕竟太少,人人都有一屁股屎。一批人丢官,一批人自辞,两院并政事堂再无人敢伸手军事。
尽管回击坚决,可军队却是提心吊胆了好一阵子。风头过后,军中人人都说汪瞎子是把很讨人厌的刀。
于汉翼对汪瞎子的厌恶除了军人一面,还有国事一面。尽管李肆跟汪瞎子私谊不错,汪瞎子行事也在留分寸,但于汉翼总觉得汪瞎子这种人的路子就是夺权。汪瞎子出事,禁卫署的责任怕不止是疏忽,说不定还有放纵的嫌疑。
李肆当然不容禁卫署开始有自己的大脑。但现在还不是处置禁卫署的时候,至于谁是此案背后真凶,李肆觉得,多半还是江南工商,汪瞎子遭过好几次刺杀,幕后主使都是他们。就因为汪瞎子总是挑他们的刺,坏他们生意。以前可能是赏格不高,没找到真正的死士。几次刺杀早早就露了形迹。现在汪瞎子正掀起一场针对南北贩奴〖运〗动的声潮,狗急了自然要跳墙。
想到汪瞎子这一死,国中还不知要起多大波澜。李肆就头痛不已。至少他和汪瞎子之前的谋划已面临天折,还得重起炉灶,希望朱一贵能把那点野心用对地方,暂时把民意推上正确的道路吧。
李肆并非神明,他并不知道,此时的朱一贵满心都是恐惧。
他那间小小办公室里挤满了墨儒院事,不是悲痛欲绝,就是义愤填膺,除了声讨凶手之外,还纷纷要朱一贵出面。推着东院提国悼汪士慎的议案。
对这些院事来说,汪瞎子这一死自是极为可惜,自此他们再无领袖,难跟两院道党乃至政事堂抗衡争权。而把汪瞎子作为一面旗帜高高树起来,也算是死人活用,让他们这些人还能沾着汪瞎子的光。稳住屁股下的位置,现在只有汪瞎子的亲密战友朱一贵能办这事。
朱一贵扫视着这些人,先是意识到他的理想之门正缓缓开启,为此而欢欣鼓舞,接着才是无比恐惧。美好未来就在前方,可脚下却是无底深渊,随时就会一脚踏空摔下去,没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可怕了,这就是生死之间的辗转。
汪瞎子……是他指使人杀的啊!
这恐惧上了心头,朱一贵才为自己的所为而无比懊悔,看这些院事的目光也不同了,就觉得这些院事个个都在狞笑。而自己喉头冒着烟,怎么也开不了。,就怕一说话,这些人里知自己跟汪瞎子起了冲突,汪瞎子不仅要退出墨社,还要查自己烂事的人会蹦出来,招来警差当众拿了他。
再看角落里缩着,也是满脸惊恐的杜君英,朱一贵对他的杀心比对早前要杀汪瞎子的心还灼热。
“你真干了!?”
勉强应付了那些院事,待人走了,朱一贵哑着嗓子问杜君英。
杜君英几乎都要哭了,这算什么?他先摇头后点头,三日前,他的确让心腹找过三合会的人,许了两千赏格,还有两千事后付。可三合会接洽那人说,要找可信的人来,动手至少得在五日后,到底是不是那人干的,他真说不准。
得知自己还有可能摆脱嫌疑,朱一贵反而更怕了,这事怎么搞成这样了?万一不是杜君英那条线动的手,可最终查到自己头上,那简直比窦娥还冤。
惧到极点,反而笃定了,朱一贵稳了稳心神,决然道:“咱们只能朝前走了,你那心腹可得处置好,最好是……”
朱一贵冷冷看住杜君英,后者打了个寒噤,赶紧摇头:“是我杜家子弟,不能这么干!不然纰漏更多了,我会处理好的。”
朱一贵咬牙道:“那就让他滚去南洋甚至天竺!越远越好!”
杜君英不迭点头,再问:“那我们该怎么办?”
朱一贵冷厉地笑了:“怎么办?只要坐上汪瞎子的位置,一切都好办!”
东院在第二日就通过了国悼汪士慎的谏议案,西院同日附议,政事堂这边,宰相薛雪依稀感觉到了什么,没敢直接批黄,而是请红,把事情推给了皇帝,皇帝回复很利索:准。
就在两院、政事堂和皇帝正将汪士慎之死当作砝码,为各自的谋划添砖加瓦之时,东京总警署的动作也很利索,凶手抓住了,可这并不等于真相水落石出。凶手招认是三合会的人指使,许了三千两赏格,而那人到底受谁指使,就非他所知了。
刑部发下紧急通缉令,缉捕国内所有三合会成员,随着这张大网撒下,非但朱一贵惶惶不可终日,另外一些人也度日如年,寝食难安。(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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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七章踩着尸体前进
更新时间:2012121022:25:26本章字数:7424
琉球那霸军港,白延鼎登上自己的新旗舰辽河号,这艘新一代巡洋舰本是他万般期待的,可现在心绪却像是被轰烂了的战舰,死死沉在海底。
“你到海参威去,寻个安全处藏起来,对外就说是去办药材生意了……”
白延鼎幽幽说着,背后立着的白俊兴如蒙大赦,憋了许久的一口气长长吐出。
望着白俊兴的背影,白延鼎心说,这家伙不过中人之资,办事勉强合格,可没想到,自己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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